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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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见他们气氛不对,一声不吭地退出去了,病房内又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还好吗?”
“不好。”苗桐摇头,“一点都不好。”
这一句话让白惜言有种突然垮掉的感觉,和苗桐相遇后他小心翼翼地隐瞒着这件事,就像块愈合不了的脓疮。可背叛就是背叛,他一点都不怀疑这件事对苗桐造成的创伤会有多大,所以他总想着这件事能够软着陆,可事实上怎么可能软着陆呢,无论是什么情况下知道,她所承受的伤害都不会少一星半点。
“对不起,我一直不敢告诉你这件事,所以搞成今天这样。”
“你爱我吗?”苗桐突然问。
白惜言一愣,正要回答,苗桐又狠狠打断了他:“我以为你真的爱我!”
“我……”
“虽然那时候我们分开,可你要是真的爱我,怎么可能答应这种事呢?”
“那时候我以为你不会再回到我身边了。”而且他也活得太辛苦,不想再撑下去了。
苗桐捂住眼睛,讽刺地笑出声:“没猎,我是不会生你的孩子的,就算跟你一起,我们也没资格有孩子。没有连累你白家断后,我应该高兴才对,应该笑着恭喜你才对。”
这一会几她已经稍稍缓过来的,她以为自己会哭,因为心窝子里一抽一抽的,酸疼得厉害,可眼睛里却一滴眼泪也没有。她以为白惜言的人生里只有她,不会有第二个女人。那全心全意的爱里面,怎么可能掺了假?
“苒苒……那次在茶餐厅你就这么叫她的……是我糊涂了……不是她觊觎我的男人,而是我占有了她孩子的父亲……”
“不是那样的,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是她。”
苗桐尖锐地反问:“是谁有区别吗?”
白惜言像被扇了一巴掌,再说下去无非都是些狡辩的话。他几乎是在哀求她,声音低低的:“我知道你现在生气,只是,别把我推得那么远。你是真的不想要我了吗?”
真是恶人先告状,苗桐觉得没有力气了,哀戚地说:“是你不想要我了吧?”
这句话让白惜言猛然醒悟过来了,怕下一句苗桐就说出决绝的话,更怕她就这样走了,而且又走得远远的,那他真的不知道去哪里把她找回来。所以苗桐转身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扣住了她的胳膊:“你要去哪里?”
“放开我。”
这句话冷冰冰的,她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仿若他是个胡搅蛮缠的陌生人。
白惜言着急了,不知怎么嘴里就说出伤人的话,咬牙道:“你要去哪里,找罗佑宁吗?你还想和他跑去酒店过夜?”
苗桐心热了又凉,早就气昏了头,完全失去了理智思考:“你调査我?!”
“你要是没做什么,还怕人调査?你是打算把源生都卖给他?我就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他那么要好了!怪不得他还肯花那么大的价钱买你的照片!”
“我是隐瞒了你一些事,可是我没背叛过你,更没跟别人生孩子!”
“那你跟他在酒庙里待了一夜是做了什么?”白惜言狼狈地生硬地说,“别说你们像小朋友那样手拉手纯聊天。”
他不是不介意的,即使心里知道苗桐没有背叛他,可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在房间里过了一夜,他也会吃醋嫉妒。其实他一点都不大度,相反,他极度自私占有欲又强。他的东西从来不允许别人染指。而现在显然是选了最差的时机爆发出来。
他们此时没有了大脑,只是用脚底板在思考。
苗桐冷笑:“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你的事也让我觉得恶心,既然这样,我去哪里还关你什么事?”
以前她伤心了,就会像只乌龟那样把手脚都缩到壳里静静地待着。她从医院里出来,不想回自己家被洛雨问东问西,社里已经请假了,无处可去。正好卓月打电话过来,她知道是白惜言打电话给了师父正犹豫要不要接,面前停了一辆车,车窗玻璃落下来,罗佑宁支着车窗吹个口哨:“真巧,我是来给你的好哥哥探病的。”
他把副驾驶座上放着的一大把白菊花捧起来,闻了闻,又笑:“好香啊,这一大捧菊花不少钱呢。”
白菊花不是看病人的,是看死人的,罗佑宁能安什么好心。
“咦?你这是什么表情?”罗佑宁做出大惊失色的表情,“难道他已经死了?糟了,忘记买鞭炮了。”
苗桐转身沿着街道走,她没有任何搭理他的力气,罗佑宁不死心地开着车悠闲地跟着她。
“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看你心情真的很不好啊,难道是因为我不小心把你复印给我的那个文件丢了,接着又被源生董事会的人捡到了?还有我们见面的照片我本想留个纪念的,可是不小心也一起丟了!真是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罗佑宁夸张地问,“难道就因为这件事你跟你的好哥哥决裂了?”这副无赖的样子和小学男生欺负女同学没什么区别。
罗佑宁说得痛快,料想着白惜言看到那些东西后也不会容得下她,苗桐这会儿应该看到他的脸就恨得要命。可她只是停下来呆看着他,没什么情绪的脸,好像透过他在看什么。这让罗佑宁感到不快,他想要看到她不安、慌张、恐惧和恨意,背叛的人活该会有这样的下场。
他收敛了笑容,脸上没了耐性,阴沉沉地问:“你是难受傻了么?想杀了我?”
“你为什么那么恨我?你本就不该相信我。”
“你说为什么?”罗佑宁烦躁地点了根烟,英挺的浓眉蹙在一起,“因为你不要脸!你贱!你父母生你还不如生―条狗!”
“我再不要脸再贱,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苗桐走到街边的报刊亭买了包烟,坐在路边的花坛上,点烟的样子像个吸毒分子。反正她刚请了假,自己家不想回,也无处可去。她对着天空慢悠悠地吐着烟圈,熟练地卖弄着沧桑,在罗佑宁看来却像个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
“一个女人抽什么将军,这烟太烈了。”罗佑宁说。
苗桐冲路边扬了扬下巴:“交警来给你贴条儿了。”
“你管他。”罗佑宁坐下来,他觉得奇怪话题怎么突然变味儿了。
“也对,你有钱。”苗桐抖了抖烟灰,又盯着天空不说话了。虽然已经立秋,但是秋老虎劲儿正猛,白花花的太阳蒸着蔫巴巴的硕大树冠,隐约还能听到几声垂死挣扎的蝉鸣声。
罗佑宁看着她,只觉得她那即使忐忑不安也永远都仰着头不服输的灵魂,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面前的苗桐颓废,黯然,像个晃晃荡荡的空壳子。罗佑宁心里很高兴,却笑不出来。一直到苗桐手中那根烟快烧到了她的手,才拿掉那截烟蒂,说:“我请你喝酒。”
苗桐这才把头扭过来,淡淡地问:“我和你坐在路边一起抽烟,这样还不够拍的么?还是在酒吧里一起喝酒,拍起来更过瘾?对了,最好我喝醉了,你把我带到酒店里拍点更过火的?”她笑了,嘴边笑纹浅浅的,“说真的,你这人真的挺恶心的。”
要不是这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罗佑宁绝对会一脚把她踹进绿化带里。
本来是去给白惜言找晦气的,却被苗桐搅和得忘了来意,直到回到家看到副驾驶上的那捧白菊花他才恍然回过神,还被贴了三张罚单,他图什么呢?
有人敲了敲车窗户,他降下来,吴小芳穿着白蚕丝睡裙趴在他的车窗口,看着那捧白菊花,笑呵呵地说:“比起小白菊我更喜欢红玫瑰。”
“你怎么在我家?”罗佑宁情绪坏得很,看到她好比踩了狗屎。
“吴大美女来自荐枕席,不欢迎?”吴小芳伸手来摸他的脸,被罗佑宁抓住手甩开,冷冷地说:“你也收敛点,别忘记你的靠山是谁!”
吴小芳悻悻然地收回了手,看他的眼神带了点幽怨:“别提那恶心的老东西,你以为我还真要给他守身如玉了?”
“我不管你有没有玉可以守,你只要记得多吹吹枕边凤,给源生的那边送过去的审批文件找点麻烦,可不能便宜他们。”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罗佑宁,我要是你的话,就会对女人稍微客气一点。你就不伯我对老沈吹点别的耳旁风?比如你跟他老婆的那点风流韵事。”
罗佑宁毫不客气地把那捧白菊花扔她怀里,冷笑道:“你尽管去说。不过你别忘记了,你能巴上老头子是谁牵的线。我相信你会比我更早收到这捧白菊花!”
这不是威胁,他说的都是事实。
以那个老头子的精明程度未必不知道他和沈夫人的关系,反正老婆听话懂事还能带得出门去装恩爱,他身边也不缺年轻漂亮的女人,只要孩子是自己的,其他的都是睁一只眼闭—只眼罢了。
2
苗桐冷静下来回到医院,全身团着消散不去的异味。白惜言正背对着门坐在床上,从光透过玻璃落在他的头发上,他整个人好似镀了天光,既柔和又美,让人心悸。
即使她心中对他模模糊糊地有了怨恨的影子,他的美依旧让她心棒。
两个人都冷静了,智商也回来了,只是那些亲密无间并没有回来,话里透着种说不出的客气生疏。
“你怎么回来了?”
“我只是去透个气,你明天还要做手术。”她又没说要离开,为什么不能回来?”
“做不成了。刚才老魏过来说了,那个脑死亡患者的肾不能用了。说是打扫卫生的阿姨不小心碰松了呼吸机的插头。”
苗桐待了一会儿,简直想放声大哭,只觉得命运简直是在跟他们开玩笑。好好的呼吸机的插头怎么就会松掉?为什么那么久没松掉,他明天要做 术了,呼吸机插头就松掉了?身上燥热的汗凉得透骨,她站在门口一动不 动。
“这次做不成也算是天意吧。”白惜言回过头,眼神平静温和,笑着说,“你放心,我会等其他的肾源的。这次也算是巧合,毕竟家里出了这些事, 我就算上了手术台也不安心。”没等到苗桐的回答,他接着说,“明天我要去上海,我已经逃避了太久,也做错了太多,也到了弥补的时候了。”
这次是真正的冷战,苗桐不肯说话,白惜言也沉默着。
元元今天刚接到老妈的电话说回了上海,舅舅的手术就在明天,按理说 老妈和大姨就连家里着了火都不能回去,病急乱投医地瞎猜问:“是不是我爷爷病死了啊?”白敏气得骂她:“胡说八道,小孩别打听大人的事,你的任务就是照顾好你舅舅。”她才不是什么小孩,不过在老妈的眼里她大概一辈子都不怎么着调。她本想收拾东西去医院的,白惜言和苗桐却回来了,说明天一大早就去上海。
元元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急着要回去,订票的时候问苗桐:“小姨,你不去啊?”
“去,给我订一张。”
白惜言正要阻止,苗桐已经回屋甩上门,她会听他的才怪。
他站在原地,沮丧地看着那扇无情的门,根本没有勇气去敲开它。能想象得到,那扇门内等着他的都是伤人的话。元元抱着半个西瓜,一脸地稀奇:“咦?你俩吵架啦?”
“没吵架。”如果苗桐肯和他大吵一架说不定还好些,她是个什么都蔵在心底的人。
“这下我放心了,书上说无论多恩爱的夫妻一辈子总有几回想杀死对方的时候。那是因为有爱就有恨,相敬如宾才不是什么爱情,不过是包办婚姻的牺牲品。”元元拍拍胸口,长叹一口气,“你们这一对算是及格了。”
第二天在飞机上,元元主动坐到单人位置上把双人位置留给他们。白惜言知道外甥女打的小算盘,可只能苦笑,苗桐现在连看都不愿意看他,能说些什么呢?
白素上海的家,苗桐只跟着白惜言来过两次,在黄浦江边,无比低调不打眼却奢华的住宅区里。白素一宿没睡,上了年纪不经熬,看脸色青白憔悴得厉害,还没等白惜言坐下喝口水就急忙问:“怎么回事?那呼吸机的插头怎么会松了?找人査了没?”
“事已至此,査也没用。”事实上白惜言庆幸自己此时不是躺在手术台上添乱,“孩子找到了吗?”
“已经有线索了,不过还没找到具体的藏身地方。”
苗桐听他们说话,坐在旁边低头喝着茶水一言不发。打他们一进门白敏就看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显然白惜言昨晩也没休息好,眼底都是青黑的。昨天在路上大姐跟她说的事,让她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好。她当然无法怪罪大姐,因为她自己也有隐瞒,只是可怜了苒苒。
她看着苗桐,淡淡的眉透着寡情,没由来地生气,只觉得她才是折磨他们全家的灾星。前些年没有她,白惜言也过得好好的。越是这么想就越控制不住自己那找不到发泄地方的怨恨。
“你不要怪惜言,这个孩子是我和大姐一定要他要的。他也是不得已。孕母是苒苒这件事连大姐都不知道,是我自己拿的主意!你要怨要恨都冲我来,不要折腾惜言。”
白惜言听了脸色变得更难看,把端起来的茶盅重重放在茶几上。这件事苗桐才是唯—的受害者,只有她完全不知情,口气透着冷淡:“二姐,我和小桐两个人之间的事,是对是错都不需要外人来指手划脚。”
白敏来了火气,指着苗桐的鼻子:“我是是外人,那她是什么?她挂着白家老四的头衔跟你偷偷摸摸的,她算什么!”
“你这是迁怒!你有什么冲我来!”白惜言气得脸都白了,只觉得伤心,“二姐,你不要再自私了!你说都是为了我,你又做了什么!你以为苒苒生了孩子,就能改变什么吗!你只是在为难我而已。我说了多少次,我宁愿你永远都不要‘为了我’做任何事,这只会让我更为难!”
他们姐弟一见面就吵起来,元元觉得自己妈妈太霸道的,一边晃她胳膊一边怒气冲冲地说:“你就向着表姑!我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你不要再烦舅舅了……”还没等她说完,白敏一巴掌打到女儿的脸上,脆生生的巴掌声让满屋子的人都惊得回不过神。元元从小就任性却从没挨过打,这个女儿白敏没舍得打过,现在女儿主意大了,会联合她大姨一起做那么大的事都不跟她通气,她真是失望又难过,眼泪涌出来:“你给我闭嘴!大人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苗桐拉过捂着脸被打傻了的元元,拉下她的手看到鲜红的巴掌印子和已经肿起来的脸颊,心疼得要命,说话也忘记了分寸:“二姐,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孩子找回来,你要是不愿意看到我,那我就离开好了,不至于为了我伤了和气。”
“我们家的事不用你操心!扫把星!”白敏状若疯狂,“谁是你二姐!你个扫把星!”
明明是个受到过良好教育的女人,此时却堪比市井泼妇。母亲养育了三个孩子,只有她最霸道任性,一把年纪了还这样叫人失望。白素听不下去了,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冷斥:“白敏你闹够了没有!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什么身份!再说了,这是我家,你撒泼也要找对地方!”
白敏冷冷地笑了:“是啊,全屋子里只有我一个外人,应该走的是我。”
看着白敏摔门而去,白素没有派人去追她,爱怎样就怎样吧。她和惜言都纵容了她大半辈子,却也换不来她顾全大局地稍稍忍耐,逞了口舌之欲图了一时痛快却伤了感情。
白素强打着精神对苗桐说:“你二姐的话别往心里去,她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事是我和你二姐亏欠你们,等孩子找到了,大姐好好跟你赔罪,好吗?”其实她早就吃定了苗桐是个顾全大局的孩子,作为长辈放低做小的,她断然不会让做姐姐的下不来台。果然苗桐听了这些话点点头,就去一边安慰抽泣的元元去了。
白家找人的效率还是在的,而且一个女人雇了些所谓的保全公司的保镖也只会紧紧跟着,会点拳脚功夫,隐藏行踪什么的完全不在行。只去警察局调取了监控,就找到那辆无牌的车离开了上海,一路去了慈溪。
朱玉珂祖籍在慈溪,已经没了亲人,不过在她的名下有一处房产,是前些年她父亲病逝后转到她名下的。六七成旧的老房子,靠着湖边,冬天潮得厉害并不适合常住。
幸好现在是初秋,湖边的凉风吹进大玻璃的窗,以往朱玉柯来度假都喜欢坐在湖边喝茶,可这次她却在手忙脚乱地哄孩子。请的月嫂还没来,头没照顾过孩子,便让孩子尿了拉了弄了一身。她连换尿不湿都不会,更不会兑奶粉洗澡,孩子铆着劲儿地哭闹憋得脸色通红,怎么都看不出哪里像她。
就在她最狼狈不堪的时候,门外响起了车声,她以为是月嫂来了,忙去开门,却看到略狭长的眉跟,略薄的唇,白玉石头雕刻的脸儿。她偷偷地从白敏家相册里拿了他一张照片做了个吊坠,每天都戴着,垂在心口上。是她梦里百转千回的白惜言,除了他还有白素和苗桐。唱戏的主角配角到齐了, 她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能找到。
直到白惜言推开地走进屋子,朱玉珂才大梦初醒地跑进去护住孩子,保护幼崽的母兽一样挡在床前。这是白惜言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养得圆滚滚粉嫩嫩,只是张牙舞爪地踢开了被子光着屁股哭得声音都嘶哑了,不像是委屈,倒像是存心折磨人。看朱玉珂的狼狈相就忍不住想,这孩子跟她上辈子一定是冤家。
朱玉珂紧张地挡在孩子面前,强作镇定地说:“我反正已经这样了,早就不要什么脸皮了。我家里还不知道我生了白家的孩子,如果你们同意让我一起抚养他,我会和家里解释不让表嫂受到连累。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们朱家是没什么本事,可我外祖父赵家也不会看我受人欺负,会替我做这个主的。”
朱玉珂的父亲是改革开放后去深圳下海起家的,虽然家里有些积蓄,可在白家眼里也不过是暴发户。可赵家不同,晚清的时候还有祖辈里出过举人,经过清朝覆灭、抗日战争和改革开放,家里起起落落却一直沿袭着“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旧时观念,一直到如今还能称得上“书香门第”。当年十九岁的白敏和而立之年的赵家老二结亲,虽然白敏不是赵家老爷子中意的那种知书达理的姑娘,但好歹也是门当户对的闺秀,一桩婚事倒是顺遂。
而赵四小姐从国外留学回来去了深圳的外企在工作中认识了姓朱的年轻人,一来二往有了感情,在家里还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事实上在赵老爷子的安排下,早就给四女儿安排好了婚事,是个从政的世家子弟。赵四小姐带了男朋友回来,把老爷子气病了一场。不过那时赵四小姐是挺着肚子回来的,木已成舟,赵家也丟不起这个脸面,后来生出的女儿就是朱玉珂了。
赵老爷子虽不满意这粧婚,却对这个外孙女毫不掩饰地喜欢,从小就养在身边照顾,琴棋书画都请了师傅教,完全是按照旧时的大家小姐在养着。当然外孙女的婚事也是老爷子最上心的,前些年她年纪不大不着急,可如今已经二十八九岁的姑娘了,身边连个合适的对象都没有,实在让老爷子着急。
其实以前赵家老爷子是有个中意对象的。很多年前白惜言刚从国外留学回来接手源生地产,春节后去白敏的本家给老爷子拜年。赵家老爷子是个挑剔的人,见了白惜言眼前一亮,脱口而出称赞道:“神清骨秀,芝兰玉树,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和白惜言成了忘年交。
那时候朱玉珂年纪还小,可惜等她到了适婚年纪,白惜言又得了重病, 如今身体也不好,赵老爷子再欣赏他,也只能感叹命运作弄,也没再提。不过对于赵老爷子的心思白家人都猜得到,两家也一直处得非常融洽,可这件事闹出来,两家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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