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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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霍南川留菲在霍家过夜，还交代佣人专门准备出一间客房以后只留给菲。
菲很满意自己这次来霍家的进展程度，不管霍飞怎么看都改变不了霍南川对自己的态度。而嘉炜对自己的心意连米米都看得出来，再加上米米……霍飞就是反对，也是三票对一票。
霍南川回房睡了以后，菲披着米米的披肩坐在花园里看着这片鸢尾花，白色的花瓣被晕黄的灯光笼罩出一种朦胧感，在夜幕下显得由外惹人怜爱，就像绮罗给她的感觉，神秘、迷人、纤弱……
“很晚了，在这里吹风会着凉的。”低沉的男声从背后传来。
菲回过头看去，月光下的霍嘉炜就像是王子般高贵、俊朗，忧郁的眸光柔柔的看着自己。不知道如果将来他知道自己利用他接近霍家，知道她会对付霍家，还会不会这么看着自己。
霍嘉炜看着坐在花园前如月光般皎洁的女人，她一副迷茫、困惑的样子就像是迷失的小鹿，他的心里泛出一阵心疼，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表情，是因为看到他吗？他不能带给她安心吗？
菲微微一笑，低语：“这么美得景色就是感冒也值得。”
霍嘉炜不语，走过去坐到旁边。
今夜的菲与嘉炜都经历了很多事，一时难以入睡，所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出来透透气。
霍嘉炜忍了忍还是开口：“今天的事，我很抱歉……不管如何又不应该牵扯你进来，是我欠考虑了。”
“你今天已经道过歉了，我不会介意的。何况我什么都没损失。”
“可是……”
菲打断嘉炜：“其实，薛峰很在乎你。究竟他多爱你我是不知道，但是他很怕失去你。在我看来他只是个可怜的人……不懂怎么去表达感情，不懂怎么去赢得关爱。我想他一定是受过很多苦。”
霍嘉炜心中明白，薛峰之所以变成这样，全是因为他的身世。薛峰的母亲是个很偏激的人，薛峰从小就受到虐待刺激，心理已经趋于病态。多年下来，他的心已经是伤痕累累，溃疡腐烂，难以愈合了。
只不过，身体上的伤害可以痊愈，但是心里的创伤是很难康复的。
菲早在今天之前就已经知晓薛峰的为人，性格孤僻、心理扭曲。今日一见果然如资料所说，还好她早有准备，否则今天的事真不知道会如何发展。
霍嘉炜叹了口气：“阿峰很依赖我，那时候我们都在美国，有时候他会被打得连水都喝不了，我就帮他擦药，照顾他的饮食。阿峰小时候很自闭，只有我一个朋友。我父母去世以后，我就一直照顾他。”
“那……你父母过世了，你怎么不带薛峰一起回国？”
霍嘉炜又何尝没有想过回到霍家生活？只是那时候薛峰还未满十八岁，他的监护权掌握在他母亲的手上。嘉炜不止一次的跟薛峰的母亲谈过此事，但是第二天都会见到遍体鳞伤、体无完肤的薛峰，嘉炜明白只要薛峰没有脱粒监护权，他们是无法离开的。
菲有感而发：“没想到他母亲倒是很专制的人，也难怪薛峰……”
菲虽然没见过那时候的薛峰，但是从资料上也能知道一二。当时的薛峰瘦弱的根本不像是十八岁的男孩子。霍嘉炜跟他回国以后，用了一年的时间才让薛峰渐渐回复健康的身体。后来薛峰就去学打拳，渐渐的他不在被人欺负。
又过了一年，霍嘉炜才发现薛峰的心病已经到了很严重地步。可是不管嘉炜找了多少医生治疗他，薛峰他都一样很强烈的抗拒，还将两个心理医生打成重伤。
本来，一个像薛峰那样心理扭曲的人，再让他去学拳是太危险了，常年的扭曲生活，使他想法做法都极度偏激，遇到不喜欢的人或事都只会用暴力手段解决。
起初霍嘉炜也是怕薛峰再受到暴力对待，但是后来他发现薛峰已经有了很强的破坏力的时候，要阻止已经太迟了。在那之前，薛峰在霍嘉炜的心里都是弱小的、饱受摧残的。其实也不能怪霍嘉炜发现的太晚，薛峰在嘉炜面前从来不会表现出暴躁的样子，他总是很安静的。所以嘉炜才会才大意那么久。
很显然，薛峰这种情况已经是人格分裂了。只不过情况已经如此严重还排斥他人的治疗，霍嘉炜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到了后来，霍嘉炜终于决定离开薛峰。这并不是因为嘉炜发现了他的真面目。起初嘉炜好抱有希望能改变薛峰偏激的态度，但是几经碰壁。最后，霍嘉炜咨询了比较权威的心理学教授。教授分析像薛峰这种案例非常特别。霍嘉炜又是薛峰从小受虐待的唯一见证人，在嘉炜的面前薛峰只会自卑。嘉炜听闻此言后，又回想起以前他们的遭遇。终于发现，自己留在薛峰身边对他根本毫无帮助，反而会不断刺激薛峰那些发生过的记忆。
而嘉炜比任何人都更加盼望薛峰能过回正常人的生活，所以最后他决定离开薛峰……
但是，此时嘉炜的离去早已经改变不了什么，对薛峰的病情帮助也不大。嘉炜的存在是薛峰的毒药也是解药，凡事都有两面。霍嘉炜也想不到在薛峰依赖自己这么多年中，已经走到了不能失去自己的地步，所以分手两个字薛峰很难接受。
若非薛峰在嘉炜离去以后百般纠缠，嘉炜在被逼无奈之下也不会想到以女朋友作为借口，使他走出阴影。只是情急之下，霍嘉炜未及深思，总以为薛峰惧怕女性所以才带个女人去见他，根本没料到薛峰会疯狂如此。
菲轻叹声，道：“你并没有以为错，他是惧怕女人。”
嘉炜不解：“那今天……”
“今天，他本来可以做很多事伤害我，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恐惧，他的手一直在抖……我想她母亲的事给他造成了很大影响。”
尽管菲这么说，霍嘉炜还是很懊恼会做出这么草率的决定：“不管怎么样，今天的事，是我太欠缺考虑。”
“算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现在最该担心的是你跟薛峰以后怎么办？”
“以后？我是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他必须要学会自己一个人站起来，有我在只会拖累他的脚步。”
“……恩，其实我很好奇一个问题。你们原来……真的是情人关系？”虽然菲知道这件事，但是 却很难想象纤细的薛峰会是一号，霍嘉炜这么健壮确实零号？
“咳……是的。不过他不是我的第一个情人。”霍嘉炜面色潮红，语气不自然。
“呃……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对不起。”
“呵呵，没关系，其实我也想告诉你的。”
“告诉我？”
“是啊，我想正式追求你，所以我要跟你坦白我以前的一切。”
“啊！你在胡说些什么啊！”菲惊讶的看着他，虽然她已经知道霍嘉炜对自己有意，可是听他这么坦白一点都不像他的脾气。
霍嘉炜笑道：“你不是说会和我从朋友开始吗？”
“我……我是说过没错，但是……”
“你不要有太大负担，我追求你，你不一定要接受的。只是我想追求一个吸引我的女人而已。”
“哦……你这么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菲不好意思的玩着发尾。
“那就行了，拒绝不了就不要拒绝。那么现在你可以听听我讲的故事了吗？”
“恩，那好吧，如果你想说的话，我可以做一个认真的听众。”
霍嘉炜沉默一会儿，娓娓道来：
那时候，我只有十六岁，阿峰只有十一岁，还是个小孩子。
我们俩在学校都是很孤僻的男孩子，我很少跟女生交谈，阿峰甚至经常被女生欺负。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我正值青春期，但是却越来越封闭自己和异性之间的接触，也很抗拒女生对我的示好。我母亲去世的早，我对她的印象很浅。我又看多了阿峰母亲的凶残的一面，所以在我心里女人都是很可怕的。
就这样，我遇到了第一个同性爱人……
他很爱护我，就像是父亲般那样的关怀。我很享受和他之间的那种介乎于朋友和爱人之间的感情。那人比我大了十几岁，所以能被他照顾的那段时间，我过得很开心。那段关系，也使我改变了对男女交往的看法，我发现其实两个男人在一起一样很开心。
在美国，大家都很尊重别人选择伴侣的性向，所以我从来不会感到压力。
后来，我遇到了第二个情人。他和第一个不同，他热情的就像是一团火，我跟他在一起感到从来没有过的激情。很快我们就走到了一起。而第一个情人他知道了以后也没有怪过我，他活了那么大早就看透了这种同性恋情的关系。反而，他还怕我会愧疚，还劝我。
他告诉我这种违背世俗的爱情是不会长久的，大家在一起就是寻求开心，追求激情。他还说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合则来不合则散，就是这种同性爱情的游戏规则。
有了他那段话，我突然间看开了。也开始学会只享受爱情，当受不了对方的时候就大大方方的分手。所以，我和第二个情人在一起的时间很短，除了我发现他私生活过于糜烂以外，我还发现他经常吸食毒品，甚至是用针头注射。
在美国，A字头的病在同性恋之间很盛行。我很怕沾染到这种病，就跟他提出了分手。他也很爽快，没有多做纠缠。
就这样，第三个、第四个……
薛峰，就是第五个，也是最后一个。
一转眼，我已经到了二十三岁，阿峰也快十八岁了。只要我们等到他成年就可以逃开他母亲，一起回国。所以我跟阿峰都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阿峰的母亲当然知道我们的想法。
就在阿峰满十八岁的前几天……
我去找他，却看到他被打的遍体鳞伤的躺在地上。那一次是他母亲下手最狠的一次，也许是她意识到再过几天她就没有权利再留下阿峰这个出气筒了吧。
阿峰被打的下不了床，我足足照顾了他三个多月。
后来，我们回到了国内一起生活。
阿峰的身体恢复健康以后，我出钱给他开了个酒吧，希望他能找些事情做转移注意力。
我就进了绮丽工作，一有空就会去酒吧看看他。
直到有一天，我在阿峰的办公室看到他压着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我才发现原来阿峰早就不是个弱者了。我永远都记得，那个男人很健壮，但是他却挣脱不开瘦小的阿峰，只能任由阿峰在他身上发泄。
当时的阿峰表情很恐怖，就像一头饿了很多天的猛兽。
在那之前，我还以为阿峰把酒吧经营成同志吧是为了怕我不自在。没想到他早就是其中一员了。
其实我是早该想到的，阿峰那么恨自己的母亲，以至于得了女性恐惧症，又怎么会爱上女人？
我想带他去看医生，可是每次我一提起来他就很激动。他抱着我哭，还求我不要抛弃他，不要将他交给外人。阿峰哭起来就像个小孩子，我不忍心只得作罢。没想到阿峰却借着那次向我表露了心迹。
阿峰说我一直是他最喜欢的男人，他从来不介意我是不是爱其他人，只要我不离开他，也能爱他，他就满足了。回国以后我就没有新的情人，再加上我不反感阿峰，很自然的我们就在一起了。
那段时间，阿峰真的是很开心，总是缠着我不放。我以为他已经渐渐走出了心结，哪知道……
有一次，一个酒吧的顾客对我示好，阿峰当下就把那人打成了重伤。我意识到阿峰的病根本没有好过，他只是在我面前从来没有露出过暴力的一面。
于是，我决定还是找医生来看他。为了怕阿峰会抗拒治疗，我找作心理医生的朋友来酒吧办成客人的样子，没想到还是被阿峰知道了。有了一次，阿峰就有了戒心，在那之后，即使我强迫他去心理诊所接受治疗，他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所有的心理医生都告诉我一个同样的结果，如果阿峰自己不愿意走出心结，他们根本帮不了他。他们还说从谈话中可以看出，我对阿峰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却也是他走不出心结的关键点。
最终，我做了跟阿峰分手的决定。
我不再见他，还换了住址。我告诉他如果他来公司捣乱，我就到国外去永远不回来。
阿峰知道我不是随便说说，所以他没做让我难堪的事，只是用在我面前一贯的弱者形象哀求我。
直到今天，我又接到他的电话，我才突然想到如果我回复正常的男女交往生活，以阿峰惧怕女人的程度来说，说不定可以让他对我死心，这样他也许就能慢慢走出心结。
可是，当我看到你被他……我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我很后悔作出今天的决定。
恐怕，阿峰的心结怕是很难解开了。”
菲看着眼前苦恼的霍嘉炜，劝解道：“其实，薛峰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的。心病还须心药医，你是阻碍他走出心结的人，所以真正能帮助他恢复的人，也不会是你。”
“你指的是，阿峰的母亲？”
“薛峰的心病都是因为他母亲的长期虐待造成的，只要他母亲愿意帮助他，我相信会比任何心理医生都管用。”
菲说的没错，可是霍嘉炜知道这条路根本行不通，当初薛峰的母亲为了防止他们报警告她虐待阿峰，不知道动用了多少关系，警察和律师都不受理他们的投诉。在那之后她就更变本加厉的对待薛峰。薛峰的母亲在美国洛杉矶那一带很有势力，霍嘉炜除了等薛峰成年回国以外，根本做不了什么。
菲道出关键：“通常，一个女人这么虐待自己的孩子，要不是这个孩子不是亲生的，就是这个孩子给她带来了很多不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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