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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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瞪着她家小姐,纠结了半天,“小姐,你说,是高兴的事,还是难过的事?”

“当然是难过啦!”阿萝在多多脑门上弹了下,“笨!我难过,可别人会说,这是大喜的事啊,象我这样的女伎,能进翰林府,以后再生下一儿半女的,这是多大的福气,可我觉得,我就是进了牢笼,还得天天对着孙翰林那一张丑脸浑身松皮,我难过的简直不想活了!”

“七爷肯定得娶个天仙一样的七奶奶,才不象小姐说的这样!”多多撇着嘴斜着阿萝,七爷,六少爷还有七少爷,是她和她家小姐这么低贱的人能比得么?小姐明明是嫉妒了。

……

宁远心里一片清明,眼前却有些模糊,意识到自己酒喝的有点多了,吩咐大英直奔回府,一头倒在炕上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外面已经黑透了,下着细雨,大英举着灯进来,宁远坐起来,只觉得头蒙蒙的还有点不怎么清醒,这三十年的女儿红,还真不能喝太多了。

宁远站起来,脚步有几分虚浮的进净房沐浴出来,大雄已经摆了饭,宁远坐下,探头看了一圈,盛了两碗薄粥喝了,吩咐撤下,坐在炕上发了会儿呆,下了炕,吩咐大英取了件斗蓬随手披了,出了角门,也不骑马,一路步行,直奔隔了小半个城的李家。

熟门熟路的进了角门,宁远一路躲着或是当值,或是偶尔往来的婆子丫头,沿着阴影,直奔李桐的晓风院。

到了晓风院后角门,宁远转到那棵一半枝叶伸进院子里石榴树下,跳起抓住树枝,跃进了院墙。

李桐从阿娘院子里吃了饭回来没多大会儿,刚换了衣服,拿着撷绣坊送来的一大叠子绣花样子挨个细看。

窗户上响了几声,正沏茶的水莲手一抖,李桐警惕的看向窗户。

这不是卫凤娘敲窗户的动静,和卫凤娘敲窗户的动静比,这个声音显的格处肆无忌惮。

“谁?”水莲两步冲到窗户前,隔着窗户低低问了句。

“李姑娘,是我。”宁远的声音从窗外传出来。李桐一愣,随即不由苦笑,外面还下着雨呢!

“请他到西厢房吧。”李桐吩咐水莲,也是和窗外的宁远招呼。

水莲出上房门,站着等了等,引着浑身水淋淋的宁远进了西厢房。

绿梅上前侍候李桐换了件长衫,李桐往西边耳屋到底,转个弯,进了西厢房。

她这个院子里,西厢房是和上房西边耳屋连在一起的。

宁远正站在西厢房,四下打量着三间厢房全部打通,作为书房兼帐房的布置。见李桐进来,水莲抱起宁远几乎湿透的斗蓬出去了。

“你这间书房不错,”宁远手一挥夸了一句,“书还真不少。”

“嗯,摆样子的,这是帐房。坐吧。”李桐随口答了句,示意宁远。

宁远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坐下,“年前那事,谢谢你。”

“什么事?”李桐随口问了句,“车子?不值一谢。”

“多亏那两辆车,足够结实,刀砍不入,不然说不定要吃暗亏,那天天太黑,又下着暴雨。”宁远想着那天的情形,有几分后怕,对方没有经验,要是事先布置了拦马索,再一通箭雨,他的损失肯定大很多,说不定还有伤及小五,或者姐姐。

“很凶险?”李桐忍不住问了句。

那天大英送车回来,一车的血水,还有车身四周深深浅浅的刀砍的痕迹,她和阿娘,还有大哥和文二爷围着看了半天之后,阿娘就吩咐把她那辆大车烧了。

“还好吧。”坐在扶手椅里的宁远往下滑了滑,很舒服却形象很不怎么好的歪在椅子里,“天太黑,雨太大,又有些大意,刚开始吃了点小亏,对方有二三十个死士,也许还不止,训练的不错,我的人死了十一个,我也受了伤。”

宁远说着,坐起来,捋起袖子给李桐看他胳膊上靠近肩膀的一处刀伤。李桐伸头过去,仔细看了看,“这是刀伤?”

她见过刀伤,伤口平直,这个伤口明明是一个捅进去的洞,可不象是刀砍出来的。

“天太黑。”宁远含糊了句,确实是因为天太黑,他甩了斗蓬跳下马,拨刀时不知道怎么回事撞上了一根树杈……

“这两天刚刚好点儿。”宁远诉上苦了,“大姐不让声张,我就只好忍着,连伤口都没来得及包扎,就装的跟没事儿人一样进宫当值守灵,你别看不是刀伤,可是伤的深,这么大这么深一个洞!头十来天,一动就出血,血都快渗出来了,我也只能咬牙忍着,宫里头没人侍候,你看看我这个地方,多不方便,就得这么拧着身子换药,再一只手包上,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宁远架着胳膊,“前两天刚刚好点,现在一动还疼着呢。”

李桐伸手碰了碰,宁远立刻一脸痛苦,李桐手指停在离伤口半寸的地方,慢吞吞道:“我又没碰你。”

“不碰也疼!”宁远面不改色,“本来吧,守一个月灵,吃不好睡不好,又冷又饿又脏,偏偏我还伤的这么厉害,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第四百六零章 小伤感

李桐手指在那块边缘已经微微泛白、似翘起非翘起的结痂上轻轻按了下,指甲挑了挑结痂边缘,只要轻轻一挑,这块结痂大概就要掉下来。

“真可怜。”李桐慢吞吞道。

“总算熬过来了。”宁远一脸的英勇坚强,“有吃的没有?忙了一天,到现在还没好好吃过饭。”

大概是因为这屋里太暖和了,宁远觉得自己这会儿饿的简直是前胸贴后背,早上没怎么吃好,中午光喝酒了,晚饭没胃口,这会儿饿了。

“拿两碟点心来。”李桐吩咐绿梅。

“不用点心,太麻烦了,你就给我弄几样小菜,象上回那样,再盛碗汤,米饭馒头都行,我不挑,还有,要是有上次的暖锅就更好了。”李桐话音未落,宁远急忙接上。

绿梅简直想给他几个白眼了,到底哪个麻烦?李桐哭笑不得,迎着绿梅询问的目光,迟疑了下,点了点头,绿梅退出,叫清菊进来侍候,又去叫了文竹一起,去小厨房做比现成的点心‘不麻烦’的汤菜暖锅。

“今天早上不就散了?怎么忙的连饭都顾不上吃?”李桐有些纳闷的看着宁远问道,守了一个月的灵,至少今天,大家各回各家,都是洗个干净吃顿饱饭,好好睡一觉。

“刺客的事,虽说姐姐不让声张,可到底是谁动的手,我得查个明白,心里总要有数,找周六喝了顿酒,探探话。”宁远面不改色。

“嗯。”李桐应了一声,没往下接这些话,这些事,她知道的少了比多了好,现在知道的已经太多了。

“是随国公府。”宁远身子又往下滑,滑到十分舒服很没形象的状态,“照我的猜想,主意是周副枢密出的,可人,应该是随国公手里的人。”

宁远嘿嘿笑了几声,“这一对兄弟勾心斗角,老大被高墙圈禁,随国公肯定急着向太子表忠心,周副枢密肯定想要他哥手里的人,要不了人就要命。”

李桐看着宁远,想着宁皇后,暗暗叹了口气,周家承平太久,得势太久,已经忘了争权夺势是多么险恶可怕的一件事,周家,不知道还能支撑几年,照从前,皇上的寿数已经没有几年了,可这一回,变数太多,谁知道呢?

“想什么呢?”见李桐怔怔的出神,宁远抬手在李桐面前晃了晃。

“没什么,前后几十年,周家一直鸿运当头。”李桐想着从前之后的周家,虽然没有了周太后和周贵妃,虽然不是大皇子和四皇子坐在龙椅上,可杨太后和皇上对周家的恩宠,并不比现在差,真是好运道。

“哼!”宁远一声冷笑,“前面几十年吧,后面就算了,我宁远既然到了京城,周家的鸿运就到头了。”

顿了顿,宁远声音明显低落,“我的人,死了十一个。我带进京城的,都是身经百战,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回九死一生的兄弟。”

宁远头往后靠在椅背上,“老郝过了年就四十整了,他去年就张罗着四十整寿要好好贺一贺,他说他这种刀头上舔血过日子的人,能活到四十不容易。”

李桐听的心里恻然。

“还有老赵,我在北三路剿匪这么些年,就在他手里跌了跟头,中了他的圈套,要不是那个时候大哥还跟在我后头压阵,他就要了我的命了,从那时候他就跟着我,快十年了。”宁远垂着头。

“沈大从我六岁那年挑人时,就跟在我身边,他在定安城外置了个小庄子,这些年陆陆续续买了几百亩地,打算四十岁就告老,住到他的小庄子里,农忙时好好打量他那几百亩地,闲了就喝喝小酒,到处听戏。”

宁远越说声音越低落,李桐沏了杯茶递给他,“逝者已逝,别多想了。”

“嗯,心里难过。”宁远眼角隐隐有泪,“小时候,跟阿爹出战,大胜庆贺,阿爹要是喝醉了,就会一个人坐着掉眼泪,那个时候不知道阿爹为什么哭,后来就知道了。”

“别想这些事了,宁皇后回到京城,还有五哥儿,半年不见,五哥儿好象长高了一点。”李桐听的凄惶,岔开话题,不想让他再说了。

“是啊,总算把大姐接回来了。”宁远深吸了口气,顺着李桐的话转了话题,“小五长高了?没看出来。真是可惜,今年正月十五的花灯看不成了。”

宁远一脸懊恼,“早就听说京城上元节如何热闹,这是我到京城头一个上元节!我和小五都看不成了。都说上元灯节,整个京城里里外外,象是把银河搬下来了,真这么好看?”

“嗯,我觉得比天上的银河好看,要不是这场丧事,这会儿正是最热闹的时候,特别是明天,皇上在宣德楼与民同乐,只要能走得动的,都要出来看灯、放灯,京城里到处都是灯,各种各样,城里城外所有的河里都漂着灯,站在桥上一眼望去,就是银河落下来了,京城内外,大大小小的商铺酒楼都有热闹看,猜谜儿,联句的,射箭投壶的,彩头儿从上万到几个大钱都有,一直热闹到第二天黎明,有精神头好的,天一亮就接着出城踏青,天上的银河,哪有这样的热闹?”

李桐眼里亮着怀念的光彩,这些热闹,从她做姑娘起的记忆,和后来几十年的记,远远近近混在一起,混乱而清晰。

宁远呆呆的看着叮叮咚咚说个不停,眼里闪着亮彩的李桐,这一刻的她,好象一株一直静默而立的绿树,突然绽放出满树繁花,活泼明艳的让他炫目。

李桐轻轻叹了口气,“今年是看不到了。”

“明天咱们去看灯吧。”宁远突兀的邀请道,“虽说今年没灯,没灯也可以先转转么,咱们先去看一圈,你告诉我哪儿有什么好看的景儿,往年都有什么热闹,咱们先踩好道,明年再好好看。”

“踩好道?”李桐笑起来,“你要打劫吗?”

“打劫我可是行家!明天午后我来接你,就这么定了!”宁远愉快的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

第四百六一章 懒散

“明天我和大哥要去放生,不得空儿。”李桐一口回绝了。

宁远正要再请,帘子掀起,绿梅和文竹捧着暖锅,提着提盒进来,清菊移了张小桌子过来,宁远急忙挪了挪椅子,伸头看了一圈,菜不多:胭脂鹅脯,麻辣兔肉丁,酸辣菜心,凉拌肉皮冻四样凉菜,和一个放了酸笋、白菜心、粉丝等的鸡汤暖锅,以及一小锅米饭。

宁远顾不上说话了,接过米饭,风卷残云,一会儿功夫吃了两碗米饭,几样凉菜一扫而尽,又将暖锅吃了大半,长长呼了口气,“舒服!这一个多月,总算吃着顿饱饭了。”

李桐无语的看着他,定北侯府不提了,上上下下上百人就侍候他一个主子,难道没顿饱饭吃?就是宫里,只怕也委屈不到他头上吧?

“咦!”宁远吃饱,端起杯茶,突然一惊咦,“你刚才说半年不见,小五长高了,你什么时候见的小五?”

李桐差点呛着,他这反应也太慢了!

“我在外头不是这样。”好象看出了李桐心里想什么,宁远赶紧解释了一句,“跟你说话我没多想,你也知道,这一个多月我累坏了,你什么时候见的小五?那我姐呢?”

“就今天,我去宝箓宝看长公主,正好碰上宁娘娘带着五哥儿去看长公主。”李桐简直想叹气。

“她俩……没事吧?”宁远有几分紧张的问了句。

“能有什么事?”李桐上下打量着宁远。

“长公主那只……那个脾气,不能算好,我姐脾气也硬。长公主什么时候回宝林庵?”看起来,宁远很盼着福安长公主赶紧回宝林庵她那个别庄里去。

“暂时没打算回去。”李桐瞄着宁远那一脸的期待,“我看宁娘娘柔柔弱弱,不象脾气不好的样子,再说,从进了京城,那些事,脾气不好只怕也忍不下来吧。”

“她那不是脾气好,那是……”话说到一半,宁远抿着嘴不往下说了,大哥说,她当初离开家南下的时候,是抱着为了宁家当牺牲的心进宫的,五六年前,他懂得了大姐不得不嫁的不得已,以及听到大哥这句话后,有半年多,经常半夜被噩梦惊醒,他害怕大姐熬不下去,不想活了。

“后来,大概是因为五哥儿,为母则强。”宁远接着刚才的话,“我姐难为你没有?”

“你姐难为我干什么?”

“也是,她犯不着难为你。你听到我姐跟长公主说什么了?”宁远想到哪儿问哪儿。

“我一直跟五哥儿说话,没听到宁娘娘说什么。”她确实没听到宁娘娘说什么,后来知道,那是长公主的转述,不算她听到。

“从那天把姐姐送进宫到现在,我几乎没跟姐姐说上话,也不算没有机会,就隔了一挂厚帘子,好几回我和我姐离了不过十来步,我看着她,她也看到我了,不过我看她那意思,没有要跟我说话的意思,我就没敢往前凑。”

宁远话里话外,很有几分抱怨。

“不知道我姐是怎么想的,你知道我,刚进京那时候,连皇上在内,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冲着我姐和小五来的,当然也确实是冲着我姐和小五来的,皇上问我去不去看姐姐,我哪敢去?现在好不容易把我姐和小五接出来了,我更不敢轻举妄动了,万一功亏一溃怎么办?唉!”

李桐抿着茶,听他絮絮叨叨。

“可我姐那边到底怎么样了?我一点信儿没有,多担心!你说我姐她就不能给我使个眼色,递几句话吗?又不是没机会!你下回什么时候去看长公主?”

“不知道。”李桐被宁远这句急转弯问的一个愣神。

“你下次去不知道能不能再碰上我姐,要是你下次去再见到我姐,你能不能替我问问我姐怎么样?”

“不能!”李桐一口回绝。

“我就知道你肯定说不行,我就随口说一句,你别往心里去。”宁远看起来有几分泄气,“你说,我明天要不要找个机会见见我姐?我真担心明天后天突然一张旨意,再把我姐和小五送回离宫。”

李桐斜着他一言不发,他跟她絮叨这些干什么?定北侯居然把他送到京城来主持这样的大事,这心得多大?嗯,也许就是因为他这样脾气,才让他进京的,装傻和真傻分不清,这也是一种境界。

“你下次再去长公主那里,跟我说一声行不行?我过去看看,实在不放心。”宁远又问了句,李桐斩钉截铁的回绝:“不行。”

“我就知道!好吧,我自己想办法。”宁远悻悻然。

“天儿不早了,你该走了,还有,这是京城,要不是非来不可,不要老往我这儿来。”李桐瞄了眼屋角的沙漏,站起来。

“还早呢……你说不早就不早吧,今天就是非来不可,我知道了,你早点歇下吧,唉,这一个月,真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宁远双手撑着椅子扶手,头一下没撑起来,龇牙咧嘴咝咝哈哈的叫痛,一跺脚再一撑,总算站起来了。

“你明天去哪儿放生?大相国寺?”宁远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问道。

“迎祥池。”李桐答了句。

水莲将已经烤干的斗蓬递给宁远,宁远抖开披上,连声夸奖,“你这几个丫头就是好,你替我一人赏五两银子。”

李桐只当没听见,水莲打起帘子,李桐看着他出了门,穿过耳屋回去了。

宁远出来,慢吞吞走到角门前,看着灯笼光影下细密的雨丝,紧了紧斗蓬,深吸了口气,一头扎进雨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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