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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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怕,我不是对你,你记着,往后这个家,你就当自己是当家主母,你,和我,好好过好咱们的日子,你放心,咱们家……往后只会一天比一天好,往后,你想要什么都有。”姜焕璋见顾姨娘吓的脸都青了,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柔声安慰她。

“好。”顾姨娘眨了几下眼,赶紧整理好心情,既然这样,她还有要紧的事要跟表哥说。“表哥,还有件事,我想着……”

顾姨娘拧着帕子,声调里透着十二分小心,“姨母一直病着,你又一天比一天忙,咱们府上,一来人手不齐,二来,新来的人还没调教出来,再说,姨母今年也不是什么整生日,要不,您看是不是象往年那样,就咱们一家人吃顿饭,咱们自己替姨母贺一贺生日,我不是为了自己……”

眼看姜焕璋脸色变了,顾姨娘急忙解释,“我是替姨母着想,她一直病着,再请人宴宾客的,虽说事事都是我张罗,件件事我都安排妥当了,可姨母总要出来受个礼吧,这人来人往的应酬受礼,多少辛苦,还有表哥你,你这么忙,我就是替你和姨母着想。”

“阿娘其实很好热闹,只是……”姜焕璋顿了顿,只是过于拮据这话,他说不出口,“她是个疏懒性子,不愿意操心,你事事安排妥当,不用她操心,她最喜欢这样的热闹,至于我,早就跟王爷说过了,那天我告一天假,阿娘的生辰,虽说不是整日子,这么些年,阿娘不容易,如今我成了家,有了你,总要让阿娘高兴高兴,不用多想这些,你只管用心操办好,记着,一定要热闹体面。”

顾姨娘一肚皮苦水外加说不出的闷气,实在憋不住了,“表哥,我不是……我是说,姨母要过这个生日,别的不说,就照您说的那几家,那几家人口都多,加一起,爷们和女眷,少说也有二三十人,要分前后院两处,你说要热闹,里面最好请一班小戏,外头请几个当红女伎,小唱一定得有,表哥,这得多少银子?”

姜焕璋愣愣的看着顾姨娘,一时有点恍不过神。

“还有人手,咱们府上就那么几个人,前一阵子还发卖了一多半,余下的老的老小的小,没一个中用的,新添的都是生手,这人哪那么好调教的,再说又没人调教,表哥不知道,这府都是刁奴,一个比一个坏,没一个好人,到时候二三十人来了,别的不说,王嫂子说过了,大厨房备不了那么多菜,她又不是正经厨子出身,就会做那几样家常菜,这宴席什么的,她可做不出来……”

顾姨娘说开了口,越说越多,这场生辰宴,根本就办不起来好吧!

姜焕璋听傻了,好半天才问了一句,“这些,你怎么不早说?你去请李氏,是想让她出面张罗这件事?你……你不能,她就能?”

“表哥,大嫂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我怎么能跟她比?咱们帐房里,表哥又不是不知道,上个月南北货行生生结走了七百两银子,铺子里就是说没钱,再多说就把帐本子往我面前一扔,说不管了,让咱们另请高明,表哥让我怎么办?那些帐本子,写的乱七八糟,阿娘和姨母一直教导我诗书女训,咱们都是书香世家,谁见过那些商户人家的东西?”

要论讲理,姜焕璋真不是顾姨娘的对手。

“还有人手,这府里,表哥自己也说过,就没有一个肯用心当差的,姨母当家那么多年,都没什么好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一个姨娘,要身份没身份,要助力没助力,王嫂子跟我说这宴席她办不了,说大不了她不管这大厨房了,让我另请高明,我往哪儿请?大嫂身边那个厨娘,叫小悠的,听说一个月要二十两月钱,年底还有花红,就那,说是李家宴客,小悠一个人也撑不下来,也就是做一两样菜……”

“行了!”姜焕璋提高声音打断了顾姨娘喋喋不休的抱怨,直愣愣仿佛刚刚认识一般看着顾姨娘,“你不是说……你说的这些……这些……”

她说的这些,府里这些,难道跟从前不一样?他怎么从来没听李氏跟他抱怨过这些,他吩咐了,李氏都会做好,做的比他预想的更好……

“你有的是才华,只管放开手去做,这有什么难的?你比李氏强……”

“表哥,这不是强不强的事,我现在,要银子没银子,要人手没人手,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是吧?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神仙能变出来。”顾姨娘既然说开了,也就说开了。

“我不是把铺子庄子都交到你手里了?你怎么会没钱?懂不懂,那铺子要懂什么,有掌柜有伙计,哪用得着你操什么心?铺子开在那里,占了那个地方,自然就有人去买东西去做生意,往铺子里送钱,所谓生钱有道,不过就是咱们的铺子买得好,那地方儿正正好,就是谁都不管,也一样天天有人送钱上门,一文钱不会少。掌柜不听话,你换一个就是了,钱是铺子挣出来的,又不是掌柜挣来的,换了就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京城那么多经纪行,你要找多少、找什么样的掌柜没有?这有什么难不难,本事不本事的?”

第一百五九章 一篇文章的推论1

“看不懂帐?那帐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对一对数目字加减错了没有,哪用得着自己对?但凡会算帐的丫头都会对,你不会打算盘,找个会打算盘的当个手脚,这府里也不是没有会打算盘的,这有什么难的?还有人手,怎么会缺人手?满京城那么多经纪行,想找什么样的人没有?那经纪行出来的,个个都是熟手,哪用得着她再调教?这有什么难的……”

这些话几乎不用经过姜焕璋的脑子,就熟极而流的从他嘴里流出来,不停的流出来。

这些都是从前顾氏常跟他说的话,但凡有人称赞李氏府务打理得好,庶务打理的好,顾氏就会跟他说这些话,说了几十年,他觉得她说的极是,不就是这样的么?有什么难的?

顾姨娘两眼呆直的看着姜焕璋,傻了。

文二爷一只手背在背后,一只手捏着根银签子剔着牙,眯眼看着李桐的车子出了紫藤山庄大门,出了一会儿神,转过身,慢慢悠悠往回走。

这连着半个多月了,天天准时过去,准时回来。

小悠带着几个粗使婆子,拎着筐、篓,从角门过来,一看到文二爷,小悠忙将手里的小竹篓递给一个婆子,迎着文二爷过来,“二爷,今天收了不少小青虾,干净得很,还有一篓子六月黄,小虽小,肥得很,我们姑娘爱吃炝虾醉蟹,你吃不吃?你要是嫌麻烦,我中午给你做八宝鸭子。”

“虾肥不肥?肥了就给我也来份炝虾!我要多放点腐乳汁,醉蟹就算了,没什么吃头,拿几只蟹给我炒个年糕吧,年糕要不软不硬,要糯,要弹牙,八宝鸭子能不能把骨头都拆干净?”文二爷笑的那叫一个亲切,满府里,他对小悠最客气。

“你放心,年糕是刘妈昨天刚打出来的,你尝尝就知道了,我再拆几只蟹,给你蒸个蟹粉狮子头,八宝鸭子去脖子去头,保证给你拆的一根骨头也没有,我再煮锅小米稀饭,今天别喝肉汤了,天天喝你也不嫌烦。”

满府里,小悠也最喜欢文二爷这位食客,看他回回吃饭那么痛快享受,作为厨娘,她太有成就感了。

“行行行!都听你的!”文二爷想着中午这顿大餐,心情更加好了,哈哈笑着,往后面去寻李信。

李信正在专注的写他每天一篇的策论,文二爷站在旁边,看着他写完最后几个字,捻起来一目十行看了,“你这文章平实易懂,往后写折子,这一条能占点便宜。明年春闱的主考官,说是进了腊月才能定,一旦定下来,就不能再见外客,不过。”

文二爷放下策论,看着李信眯眼笑道:“哪能等到腊月,我算计着,七八月里,至少,从哪几个人里挑,就该差不多定了,你这文章,要是碰到个喜欢华丽堆砌的,只怕要吃大亏。”

“又不是只有一位主考,不是说墨相和吕相在这上头一向态度一致,考官中,向来是喜好各样文章的都有,十分均衡?”

“你得有点出息!”文二爷将策论拍到长案上,又用手里的折扇在那张策论上狠敲了几下,一脸嫌弃,“准备推进一甲的文章,必定要主考官首肯,他不欣赏你,怎么进一甲?难道你想落到三甲里去?”

李信没接文二爷的话,他没想落进三甲,可也没敢想过要进一甲,二甲难道不行么?

“这主考官的事,咱们得事先就心里有个数。”文二爷往后坐到椅子上,“我盘算过了,咱们手头能用的人脉不多,太太那里……这两天你最好问一问,你们母子,不用探话,直接问最好。”

李信点头。

“太太这头先不提,就当没有,现在咱们能探话的,一是吕炎这里。”文二爷眼睛微眯。

吕相这头,虽然不知道这李家,或是李信和吕相有什么渊源,可吕相既然让他来,又发了话,李信若是可靠,往后就让他跟着李信了,他就不怎么担心李信落榜,或是落进三甲。

可这样的助力,吕相不说,他不敢说,看吕相那样子,现在没准备告诉李信,以后只怕也不打算告诉他,这种他不知道的助力,只能归于运气,在李信面前,就不能盘算进去。

张太太虽然照世家规矩让李信四处游历,增长见识,可李家毕竟不是世宦大家,这官场上诸多说不得的事,张太太不知道,李信更不知道。

若是等李信中了进士之后再开始,就有些晚了,现在,他已经先一步踏入吕炎和季疏影这个小小的准官场圈子,可是光踏进去不行,他还得历练一番,打听主考官,以及……或者还有其它可做的事,这一场下来,以他的聪明,必定颇有心得。

有了这一番历练,中进士授官入仕之后,他就能略为从容一点点了,这一点点,就是先机。

“吕相是个极谨慎的人,吕炎和他祖父脾气性格极其相似,吕炎这头,可以试试,不过不能抱太大希望,或者是,不能抱任何希望。”文二爷接着往下说。

李信听的怔神,这话的意思,是要他去想办法打听明年春闱的主考官?这可是违例的事,再说,打听到了又能怎么样?是能想法子换个主考,还是他这文风能改了?

“第二个,就是季疏影,可惜,”文二爷叹了口气,“季疏影心结深重,为人又十分冷漠,他连秋闱都不考,这春闱的事,只怕会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不闻不问。”

“季兄……”李信看起来有几分迟疑,“象是想考一考今年的秋闱。”

“嗯……嗯?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他跟你说了?这可稀奇!赶紧,细说说!”文二爷惊讶极了。

“是我的猜想。”李信站起来,从长案上一堆卷轴中间抽出份纸卷,递给文二爷,“这是昨天傍晚,他打发人送来的,说是他有好一阵子没写过制艺文章,昨天突然兴起写了一篇,让我替他看看。”

第一百六十章 一篇文章的推论2

文二爷急忙接过,一目十行看了,呆了片刻,低头又看了一遍,这回看的十分仔细,看完,两根手指的捏着文章一角,来来回回晃了几下,“这篇文章跟他平时的风格有点不一样,十分收敛,趋于平实……你说的对!”

文二爷将文章拍到案上,呼的窜起来,背着手,围着长案飞快的转了几圈,“收敛……为什么要收?趋于平实……平实有什么好?必有所图!对!一定是这样!季疏影这是要在京城参加秋闱?那就是说,京畿一带……”

文二爷猛的站住,几步窜到李信面前,目光灼灼,一脸兴奋,“我有点头绪了!咱们先说说,他为什么把文章送来给你看?我的想法,原因有二,其一,你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让你替他看文章,惊动的人最少,也就是说,他很信得过你,很好,这很好,能得他的信任……”

文二爷啪啪拍着李信的肩膀,“不错!我没看错你,这一条,好极了!不过,这只是个极小的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其二,你看,他这篇文章,跟平时相比,收敛平实,很接近你的风格,为什么?这一条,你得细想,你一定得细想,为什么?”

“秋闱的主考?”李信反应极快,文二爷哈哈大笑,又在李信肩膀上一阵猛拍,李信觉得他这肩膀晚上得好好贴几贴膏药了。

“对极了!咱们再往下推,他这份收敛平实,肯定不是为了讨你的喜欢,那咱们就得想,你的文章,你这样的文章,入了谁的眼?当年两浙路的主考官,你中举那一年的主考,两浙路布政使朱藩司!朱藩司对你的文章极是推崇,甚至让人抄了你当年的文章,寄回朱氏族学,朱藩司自己的文章,就以平实通达著称,他这份收敛平实,是冲着朱藩司去的!”

“朱藩司现在还在两浙路做藩司呢,季疏影祖籍在江南东路。”李信不得不提醒明显兴奋过头的文二爷一句。

“江南?不是江南!江南东路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就全在路上了,大夏天的行路艰难,万一再病了……时间太紧,他回不了江南东路了。你怎么能想到江南东路呢?你好歹也在外面游历多年,从京城到江南东路,一来一回,算算时间你也不能想到江南东路吧?点滴都要用心!用心!”

文二爷竖起了眉毛,李信闷了口气,点头称是。

“咱们再往前想一步,季疏影这篇文章指向明确……算一算,也差不多了,看来,今年京畿一带的主考,已经确定了,要是我没猜错,今年京畿秋闱主考,必定是国子监何祭酒!”

文二爷折扇在手心里拍的啪啪乱响,兴奋的哈哈大笑,李信听的大睁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瞪着文二爷,他这一层层推进,竟然能推到这里,可是,怎么突然推到了何祭酒身上了?

“嗯!一定是这样,可为什么非要今年?要是下一期,回江南东路,以季家在江南的名声和势力,再加上季疏影这份才名,一个解元都是稳稳的,为什么……”

“二爷,为什么是何祭酒?”李信打断了文二爷的自言自语。

“嗯?噢,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何祭酒和朱藩司在中进士前,师从同一位先生,两人当时极其要好,形影不离,最有意思的,是两人可以互相接着写对方的文章,天衣无缝,风格之相似,可以想象,也就是因为这个,导致了后来的真假折子案。”

文二爷嘿笑了几声,“两人是同榜进士,都考中了庶吉士,当时……还是先皇,要从两人中挑一人随侍先皇左右,替先皇整理一些零碎文书,先皇让两人各写一篇文章看看,何祭酒的文章中,有几处违例,先皇脾气可比皇上大多了,当时就怪罪下来,何祭酒却叫起了撞天屈,说他那文章后一半被人改了,改他文章的,就是朱藩司。”

李信愕然,文二爷嘿嘿笑,“这事真说不清楚,两人的折子,都是自己亲手递进去的,可写折子当晚,两人确实在一起喝了半夜的酒,后来,先皇将两人一起发落到地方,皇上登基后,两人才缓过气,一步步上来。”

“所以何祭酒的文风和喜好,和朱藩司几乎如出一辙?”

“本来就是出自一辙,何祭酒这个秋闱主考,毫无意义,就是不主考秋闱,他也不会是春闱主考人选,唉!”

文二爷摇头,有几分遗憾。

“咱们接着说,为什么季疏影一定要今年秋闱连春闱?为什么?”

文二爷盯着李信,李信拧起了眉头,“有谋算?”

“对!就是起了心,有了机会,要谋算了!定北侯府那位七爷……我果然没猜错,季家这是动了心了!可是,这动心,是看到什么了?还是……”

文二爷折扇拍着额头,又开始转圈,“空想不行啊,人没见到,事儿知道的太少,这样可不行……那个宁远,一定要找机会看一看!不过,一定是这样,必定是这样……季疏影、季家,这份当机立断,令人佩服,这份当机立断……唉,可见这心结,结的有多深!”

李信听的心惊肉跳,忍不住连咽了几口口水,一篇文章而已,二爷竟然一路推到了宁远身上,推到了……天底下最大的那桩大事上面,可这番推论,丝丝入扣,无可辩驳,也……确实如此!

“你回过信了?”文二爷一双眼睛亮的瘆人,李信摇头,“昨天天快黑了才收到,这篇文章有几处不合规矩,我正要再细细看一遍再回信。”

“不合规矩?那是小事!”文二爷挥着手,“规矩不规矩,他们季家还缺挑规矩的人?这些小节你不用管,你只看他这文章,合不合得上朱藩司的脾味,这样,你回封信,细细写明朱藩司对你文章的评价,还有朱藩司说过的,和文章有关的话,越细越好,把这个写清楚就行了。”

第一百六一章 雨中闲话1

“会不会太唐突?”李信有几分迟疑。

文二爷一声晒笑,“怎么待人要看是什么样的人,这一条你得好好跟吕炎学一学,季疏影这样的人,是所谓的性情中人,这样的人,合则合,不合就是不合,他性子孤直,也喜欢直爽之人,他必定欣赏有才有胆的人,你这封信,就照我说的写,必定能对上他的胃口,老子很看得上季家,这个季疏影,值得咱们交好。”

“好。”李信答应了,坐到案前,开始磨墨,照这么写的话,他就不用再细看季疏影那篇文章了。

李信写信,文二爷接着转圈想他的大事。

“这个宁远,要怎么样才能好好看一看?”文二爷手里的折扇不停的敲着自己的额头,“这人,要么就是个一无是处的蠢货,要么,就是位极其狡诈的枭雄,只怕是位枭雄的成面大,那就不能随便窥探……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李信抬头看了眼团团转圈的文二爷,有几分好笑,“二爷别急,都在京城,总会有机会,这事也得随缘份。”

“唉!你说得对!”文二爷长叹了口气,不转圈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看起来有几分泄气,“这事,得随缘啊!是得随缘份,这场大事,咱们,得随缘。唉!”

文二爷又是一声长叹,这声叹息里,充满了遗憾和难过。

随缘这事,太不靠谱了,这么大的事,这么精彩难得的机会……万一随不上缘呢?眼睁睁看着人家热闹……这可太难受了!

李桐到宝林庵时,天空飘起了细雨。

小院里,福安长公主站在廊下,背着手,仰头看着漫天的雨丝。

李桐进到廊下,水莲取出鞋给她换了,照例往后罩房去等着。李桐坐在平时的位置,见银壶里水已经滚了,打开茶罐,取茶粉沏了杯茶,闻着茶香,看着站在笔直的福安长公主。

长公主对雨,应该别有一番感情吧。

两人一个站着看雨,一个坐着喝茶,李桐喝完了一杯茶,福长长公主长叹了口气,转身坐回李桐对面,懒散的往后靠在椅背上,“这山里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管春夏秋冬,只要下雨,就有丝丝凉意,比城里舒服多了。”

“嗯,我觉得山里好。”李桐站起来,重新取了山泉水放到红泥炉上,从福安长公主面前拿过碾子,开始碾茶。

“宫里很热,阿爹怕热,他又不喜欢用冰,就修了几座水殿,听说过水殿没有?”福安长公主声音闲淡,李桐却听出了闲淡中的怀念。

“知道,我家里有一座水亭,盖在树荫下,一用起来,在亭子要穿夹衣才行。”李桐碾好茶,用银匙将茶粉放进杯子里。

“我住宫里时,也有间小水殿,到夏天,听着水声,就睡的特别沉。”福安长公主突然嗤笑了一声,“阿爹奢侈,到皇上,慈悲节俭,爱惜人力。”

福安长公主的话戛然而止,沉默的看着李桐沏茶,李桐沏好茶,推了一杯给她,“嗯,前几年流行京城压金线,有奢侈的,一件袄子,密密麻麻压的全是金线,穿到身上,阳光一照,恍的眼睛睁不开,后来皇上就下了旨,说是服妖,不许往衣服压金银线,撷绣坊是我外婆的产业,这些年,光禁止服妖的旨意,就有七八道,不过。”

李桐看向福安长公主,“京城里,除非穿不起,否则,谁没有一件两件金银线满绣的袄裙?过年过节的时候,到处金光闪的恍眼。”

福安长公主噗的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端起杯子,“妇人家的穿戴,管这些做什么?再说,这是能管得了的事?”

“嗯,我记得撷绣坊里有一道旨意,很多年前的了,说是禁止用鱼形花钿,也不许往衣裙上绣鱼纹水波,首饰上也不能用鱼形。”

“这事我知道。”福安长公主哈哈笑起来,“这是皇上即位第二年的事,那一年汴河暴涨,淹了半个京城,连宫里都平地半尺水,老随国公就上了道折子,说这场大水,都是因为京城妇人中流行黑鱼花钿招来的,黑鱼不吉。皇上就下了道旨,禁止一切鱼形水波,真是混帐之极。”

李桐听她说出‘混帐之极’四个字,抬头看了她一眼,这句混帐之极,是说老随国公呢,还是在说皇上?

“你不觉得混帐么?”李桐这一眼,招来了福安长公主的反问。

“这都是小混帐,再说,也没人认真计较这样的事。”

“哼。”半晌,福安长公主冷哼了一声,“败坏都是从这样的小事上开始的,令出而不行,今天是这样的小事,到明天,就能把一切皇命都不放在眼里了,当初的常平仓……算了算了,不说这个!关咱们屁事!”

李桐垂下眼帘,没接话,这不是她能接话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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