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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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算是。”

  柳惊蛰像是早已料到会面临这种局面,心里一把牌早就摆顺了。他打了一张牌,搬出一个强大的靠山:“唐律的表外甥女。你见过她的,不过那时她还小。”

  这张牌一打出来,丰敬棠果然为之一肃,神情都恭敬多了,也不敢再开玩笑了。和唐律沾边的人,这种玩笑还是不开的好,毕竟唐律做事都有他的考量,谁知道这小姑娘将来会成为唐律摆在唐家的哪步棋。

  “原来是表小姐,”他垂手,恭敬致意,“方才冒犯了。”

  陈嘉郡低着脑袋瓜,一声不吭。

  丰敬棠和柳惊蛰都有点意外。

  丰敬棠意外的是这姑娘果然不愧是唐律的表外甥女,一股子高傲;柳惊蛰意外的是她竟然懂得用沉默来伪装高傲,毕竟只有他明白她那一副高傲的外表之下就是一颗未发育完全的玻璃心。

  其实陈嘉郡是有点伤心。

  他刚才竟然在她面前对别人这么说,说她不算是他身边的人……

  平心而论,那只是柳惊蛰随口一说的废话,他根本没放在心上,但在陈嘉郡看来这话的严重性不亚于她刚觉得跟在他身边有“总有一天做他女朋友”的希望,他就对别人说“她不是我女朋友”。

  陈嘉郡觉得这打击大了。

  柳惊蛰会在新年宴会之前提前回唐家坐镇,处理宴会的一切事宜,这是惯例。掌管内务的丰敬棠预先备下了他需要的一切,包括房间、侍者、日程安排等。柳惊蛰一下飞机就被唐律派来的人接走了,走前他提点了一句,陈嘉郡的住处不要离他太远。他的本意是唐家水深人杂,小姑娘不要给他惹麻烦,索性由他带在身边。然而丰敬棠心领神会,把两人关系在心里绘声绘色地想象了一番,最后索性把陈嘉郡的住处跟柳惊蛰安排在了一起。

  于是,当柳惊蛰跟上司完成第一次会面之后,返回住处时看见眼前的情况,猛地眉头一皱:“谁让你们安排我跟她住一起的?”

  柳惊蛰在唐家做事,受不良风气影响太深,近不了人,也不让人近,久而久之他这个人无论往哪里一站,都能站出生人勿近的气场来。这会儿被他这么一惊一乍地一问,屋里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为首的一个侍者战战兢兢地回答:“是丰爷的意思,他说这是您说的,不要让陈小姐住得离您太远。”

  “……”

  那也不用这么近吧……

  这座庄园那么大,住隔壁不行吗?!

  柳惊蛰有点烦躁,丰敬棠那人在想什么他太明白了,他是认定了陈嘉郡跟他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才敢这么堂而皇之地安排。柳惊蛰想丰敬棠那人什么眼光,他柳惊蛰要乱搞男女关系会看上这么个身上没几两肉的小女生?他搞笑吗?

  倒是一直在屋里默默整理箱子的陈嘉郡,这会儿走了出来,破天荒地没像平时那样一口一个“柳叔叔”,而是走向了侍者,对他道:“方便的话,你给我换一间房吧,我不住这儿了。”

  唐家的侍者何其精明,看了一眼屋内,见她方才已经把箱子里的衣物都拿出来放好了,这会儿正在一件件收回去,显然是听到了方才外面的对话,才下了决心不住了。

  一屋子的侍者放下手中工作,齐齐看向柳惊蛰。

  这里谁说了算,他们是明眼人,清楚得很。

  陈嘉郡说完了,也没有去看他,转身又回屋里去了,一个人闷声不响地重新收拾起行李箱,准备搬出去。

  柳惊蛰眼色一深,觉得有点意思了。

  他扫了一眼场面上的人,连一句“出去”都没有,周围的侍者立刻心领神会,各自放下手中的活迅速地退了出去。这里是唐家,察言观色是本能,男男女女,尊卑有序,是生存法则至要紧的第一条。

  众人退出去的时候不忘带上门。关门声传来,陈嘉郡顿了一下手里的动作,明白了一件事:她和他正独处一室并且气氛不算太好。

  陈嘉郡继续埋头整理行李箱。

  柳惊蛰别的本事她没有学会,沉默寡言的本事倒是被她学去了一半。

  她终于收拾好了行李箱,拉上了拉链,连这里都容不下一个她那她又何必留下来给人添麻烦。她拎着箱子走出去,绕开他身边,离开时小心地保持了一段距离。

  柳惊蛰始终没有声音地盯着她,有点兴趣了。他想看一看,这个由他一手监护长大的小女孩,会摆出什么样的姿态,来第一次反抗他。当她绕过他身边伸手去推门的时候,他终于出手,将她的右手一把拉住。

  “不打声招呼,就想走?”

  “你不喜欢看见我,我不会留下给你添堵。”

  “这是生气了?”

  “没有,对柳总管你,我怎么敢。”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叫我的?”

  柳惊蛰用了点力气,将她一点一点转过来。她那么小的一个人,那么弱的力道,全然不是他的对手,在他手里被他巧妙地一带,她就连人带箱地被拖到了他面前。

  他俯下身,生平第一次,以男人对女人的那一种姿态对她挑衅:“陈嘉郡,来到你表舅舅的地方,连脾气都变大了吗?”

  陈嘉郡有些恍惚,觉得他陌生。

  她还不太明白,一旦褪去“长辈”的责任约束,以男人身份面对女人的柳惊蛰,语气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调情感,连教训人都带着情潮涌动,声音特轻,调调特荤。

  “你表舅舅姓唐,你姓陈,这关系远不远,你来教教我啊?”

  她的自尊心被刺了一下,下意识反抗:“是你方才自己说的啊,我是唐家的表小姐,不是你柳总管身边的人。”

  “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有没有脑子?”

  陈嘉郡气得小脸都涨红了,转身就走。

  “想去哪里?”

  “我有自知之明,不会烦着你。”

  “这样啊,可是我忽然不想你走了。”

  “……”

  彼此面对面站着,他的右手顺着她的左手一路滑下去,滑至她手心与她一同交握住她手里的行李箱把手。就在她全然不明白他是何意时,他已经从她手中一把夺下了那只行李箱,顺手一扔,一整个箱子就被孤零零地扔了出去,飞出去一段距离,砰然落地,沉闷的一声重响,撞在了地上也撞在了陈嘉郡的心里。

  “你的‘柳叔叔’会对你客气,‘柳总管’可不会,以后你叫人之前,想想清楚,到底该怎么叫。”

  “你!”

  她全无反抗的经验,无论是对男人还是对长辈。偏偏他既是男人又是长辈,她更是不晓得如何是好。这下她明白了,柳惊蛰动怒,原来是这样子的。

  陈嘉郡涨红了脸,想要挣脱他的手。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盯着她,两个人一高一低,一上一下。

  他有些阴郁,语气不善:“陈嘉郡,这么快就学会仗着你有表舅舅来发脾气了啊?”

  其实柳惊蛰心里也清楚,他很有点没事找茬的意思。

  本来就是他嫌弃人家小姑娘在先,被人家看出来了,顺着他的意要走,他忽然又有别的哪门子的不爽了。

  柳惊蛰本性中那股强势的掌控欲在这件事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嫌弃你是可以的,但就算我嫌弃你你也不可以主动离开我!

  虽然这种想法很欠抽,但柳惊蛰还真就是会这么想的一个人。

  说到底这是一个人的人生历练决定的,三十年在唐家的浸淫使得柳惊蛰的信仰似乎和早年美国华尔街的那句名言有异曲同工之妙,“把自己变成野兽,也就摆脱了做人的痛苦”。人兽之辨只在细微的一点上,一旦跨过了那一个点,逾过一线堕入兽界,上下做人的弹性就会极大,上至三十三层天,下到,十八层地狱,这黑白无常的距离才真叫是非无从辨。

  就在两人陷入僵局时,拯救这一沉默局面的人推门进来了。

  “啊呀,我来得不是时候吗?”

  丰敬棠那略显老态的淳朴面容之下,洞察世事的犀利眼神丝毫未变,这才是一介管事能够在这庄园终生立足的底牌。他在唐家五十年有八,这样的历史之姿一撑,后辈如柳惊蛰也不得不给他三分薄面。因此,也就丰敬棠还能在这种场面,打得出半句机锋半句笑言:“柳总管,外面天色才刚黑,这不合适。”

  柳惊蛰不得不给面子。

  他终于收了手,放开了她。

  陈嘉郡惊魂未定,低头摸了摸刚才被他抓过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背已经被他的力道弄出一片瘀青。

  男人转向来人:“什么事?”

  “律少让我送过来的。”

  丰敬棠老狐狸本色立现,很明白现在只有搬出唐律,才压得住柳惊蛰一身的戾气。他递上手里的一束鲜花,交给他,把话说得很含蓄,是只有自己人才明白的话:“他已经去过了,知道你一定会去,所以准备了花让我送过来,不劳柳总管你再费心准备。”

  柳惊蛰果然神色软了下来。

  唐律这一手攻心,把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拿捏得极为精准,使他此生都觉欠他,无从反抗。

  他接过花束,空运到此的鲜花还透着刚摘下的鲜香,是他母亲生前最爱的布鲁斯玫瑰。柳惊蛰心里一软,方才的阴郁褪去不少:“替我谢谢他的心意。”

  丰敬棠微笑:“这个自然。”

  被这么一打搅,柳惊蛰无意再去管陈嘉郡的闲事,交代了她一句,就走了出去:“我有事出去下。你不用搬出去,就跟我住,这里两间房,你挑一间,其他事等我回来再说。”

  他一走,整个空间就寂静下来了。少了那股强势的存在感,连温度都低了几分。

  陈嘉郡蹲下身把刚才被丢出去的箱子扶起来,一道缝陡然裂开,丰敬棠听见声音,走过去一看:“哎呀,坏了呀。”

  陈嘉郡尴尬地解释:“我买的,它便宜,质量不好,一吃重就容易坏。”

  丰敬棠是什么人,见她只字不提和柳惊蛰之间的冲突,他立刻配合地将这事拂去:“呵,是呀,现在的做工,可不如从前了,人心都躲懒,粗制滥造就出来了。”

  陈嘉郡感激地望他一眼。

  他没有拆穿她,保全了她的自尊心。

  她正要拎着箱子往里屋走,却听见身后一声突兀的问话:“你是不是怕他啊?”

  陈嘉郡一僵,身形都顿了下。

  丰敬棠之所以可以是唐家的“丰爷”,就是见过的太多,太知道天下无非那几个故事,男女间谈情,男人间谈权,大起大落都在故事里。搭一处戏台,唱词念白脚步起,生旦净末丑,一台戏可以说尽上下五千年。

  如今眼前这台戏,他见着了,本想视而不见,奈何对手戏的两人实力太悬殊,令他不忍,想扶一把这弱势的小花旦。

  “他长你十一岁,当年以二十岁的年纪接手你的监护权时,本身还是半大不小的一个人,却从此一诺千金,护你周全,并且,同你毫无血缘。这份情义,不能不说足够分量。按辈分,你尊他一声‘柳叔叔’不为过;按常理,尊生敬,敬生畏,你对他心存畏惧,也有你的道理。”

  他话锋一转,点到即止:“寻常人家的女儿,对长辈生畏,起了冲突,以女子小辈的红娇天性讨一个饶,事情就过去了,眼底心里不留惧。然而还有一种畏,是女子对男子才会有的,是‘生怕他离开’,所以妥协和退让……”

  他猜到了。

  她看着他对她深怀同情的眼神,就知道,这个老人已经猜到了她最大的秘密。

  陈嘉郡不否认,反问:“还有呢?”

  丰敬棠唇角一翘,升起些敬意。这么小的一个人,魄力却这般大,敢就这么承认一段几乎禁忌的感情,令他也不得不君子一把,不妨对她直言:“你的监护人,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并不是一个会轻易动心的人,更严重的是,他不是一个会放任自己和‘唐家’牵扯不清的人。”

  把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清楚了。

  女人对柳惊蛰而言没什么杀伤力,因为他自身门道太厉害。是哄女人的好手,又不轻易哄,这个特质令他成为好女人和坏女人都盯得上的猎物,诱惑太多,心就被练得硬起来了。不硬不行,否则他怎么活。

  而他偏偏又生为唐家一份子,不是核心,也绝不边缘,在唐家的地位敏感得令各方紧盯不放。要想平衡这一种人生,他必须站稳一个地位,又不能太深入。有能力,却不争第一,这才是柳惊蛰的过人之处。

  换言之,这样一个男人,不会对女人轻易动心,尤其是和唐家有关的女人。

  陈嘉郡,天时地利一个都不帮她,如何讨他喜欢?

  她沉默了很久,忽然开口:“没关系。如果他是会轻易动心的人,也不值得我的喜欢了。”

  丰敬棠几乎要敬重这个小女生了。

  她没有当着人面慷慨激昂地拿什么主意,但一个转身、一个迈步,主意全在动作里面了。

  柳家的柳老太太是个很有意思的老太太。

  柳老太太本名姓莫,有一个很典雅的名字,莫丹青。在那个“建国”“国庆”满地跑的年代,这绝对称得上是一个飘逸出尘的名字,令人一听就明白,这户人家,恐怕是有点学问的。

  这话,还真对了。

  柳老太太的父亲莫老先生,年轻时就称得上是个阔少,有着一切阔少的标配:出入配车,吃饭靠伺候,结婚时的阵仗,更是登上了报纸头条。然后,就像所有那个年代的故事一样,打仗了,运动了,莫家的家产也基本都被充公了。莫老先生是个有先见之明的人,只淡淡道:女儿就叫莫丹青吧。

  几十年后,当莫大小姐已经成为大家口中的柳老太太时,才惊觉父亲的情怀无限。

  有道是,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在那个年代,这样的家庭注定是要受点苦的。但莫家大户人家的遗风给莫丹青造成的影响无疑是举足轻重的,无论是先前被人尊称的莫大小姐,还是后来街坊口中的小莫,莫丹青都活出了不辱门风的英气,连上街买菜都把一双高跟鞋踩得噔噔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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