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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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晓颜松了口气，拍了一下陈默涵的肩膀说：“你搞什么啊？”

陈默涵说：“好消息是那不是林医生女朋友，坏消息是，我和她妈较了半天劲，我自己都觉得我太傻X了，林医生一定笑话死我了。”

原来那位是林医生的妈妈，确实是太年轻了，换成谁都很容易会误会的吧。

陈默涵托着下巴叹气：“难怪他眼光这么高。”

陈默涵这顿饭吃的心不在焉，不时瞟着林医生那桌，直到他们离开餐厅后，她才安心的吃完饭。

宋晓颜说的拉肚子其实并不是推脱的理由，她的确有些不舒服。吃完日料的后半夜，她开始不停跑厕所，天亮后吃了点药，一天下来只敢喝粥。

北京虽然天寒地冻，但是有暖气，室温能保持在24度以上。然而上海虽然地处南方，冬天却阴冷潮湿，又没有暖气，开空调也不够暖，宋晓颜从北京回来没几天就感冒了。

她刚开始是拉肚子，后来又感冒，吃了几天药也不见有效果。

这天，她头晕鼻塞，一整天精神都很差，下班从公司回来，直接钻被窝里休息。她把自己用被子卷起来，只露一个脑袋在外面，可是仍然觉得冷，她渐渐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发烧了。

家里没有特效的退烧药，只有清热解毒的口服液，然而并没有什么效果，她把所有被子都盖上，还是冷得厉害，也没力气出门买药，实在没办法，她才不得不给陈默涵打了求助电话。

在外这些年，她很少生病，而且都会备一个药箱，把平时需要的药准备好。现在她刚从叶睿宁家搬出来，家里什么药都没准备。其实只要一粒布洛芬就能达到退烧效果，如今只能求助陈默涵，深更半夜的打扰人家清梦，她也觉得很不好意思。

昏沉间，她听到了门铃声，艰难的下床去开门，脑袋晕的厉害，几乎站不住。她强忍住眩晕走到门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打开门锁，只看到门外一个模糊的身影，她就再也撑不住的倒了下去。

叶睿宁在外面等了很久门才打开，然而门刚打开她就无意识的晕了过去，他眼明手快的将她扶住，把已经不省人事的人搂在怀里。

她浑身滚烫，脸被烧得红红的，他来不及多想，迅速将她抱起来转身进了电梯，一路超速的赶往医院。

深夜的医院却人头攒动，叶睿宁给林岐打了电话。在林岐的安排下，很快就有了一个床位。

宋晓颜已经烧的接近40度，人也出现了昏厥症状，医生开了盐水和退热的药立刻用上。叶睿宁却还是不能放下心来。

才几天不见而已，她怎么能瘦这么多？抱起来像轻飘飘的羽毛一般。她口口声声的说着要独立，却不能照顾好自己，烧这么厉害还死撑着不肯告诉他。

他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一瞬不瞬的打量着她。她的睫毛又长又密像扇子，在下眼皮撒了一排浅浅的阴影。她本来就很白，现在因为生病，皮肤白的几乎透明，皮下的毛细血管都清晰可见。他拉起她婉若无骨的手，用自己的大掌将她的手紧紧的包裹住。

因为补充了体、液，又加了退烧药，她的热度很快就退了下来。但是担心高热会卷土重来，叶睿宁隔一会儿就要摸摸她的额头，确保没有再发热。

凌晨三点多，宋晓颜终于醒了，叶睿宁一直吊着的心终于回归原位。

醒了的宋晓颜脑袋仍然有些昏沉，她睁开酸涩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却看到了点点星星。她闭上眼睛缓了缓，再睁开时，星星没了，竟然看到了叶睿宁，意外极了。

她有多久没见到他了？此刻看到他，就像梦一样。

“你怎么在这儿？”宋晓颜说着话，发现声音嘶哑的厉害，嗓子像被刀子割着一般疼痛，“这是哪儿？”

叶睿宁柔声说：“你生病了，这是医院。”

宋晓颜眼睛不眨的看着他，担心一眨眼他就又不见了，她想伸手去摸摸他，却担心他只是她幻想出来的，一摸就会消失。

她艰难的挤出一抹苍白的笑：“我是不是在做梦啊。”竟然见到了叶睿宁，他不是不愿意见她吗？

叶睿宁为她掖了掖被角，轻柔的说：“再休息一会儿吧，天还没亮。”

宋晓颜不想睡，或许睡醒就见不到他了，但是她觉得好累，眼皮很沉，她强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沉沉的睡去。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到有医生说话的声音，还有护士为她拔针，她很想睁开眼睛，可是她没有力气，浑身像被抽干了一般。

等到她彻底清醒过来，天已经大亮。

她挣扎着坐起来，看到身上还穿着睡衣，而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这时，陈默涵推开病房门进来，看到她笑了起来：“醒啦！医生说，醒了就可以回家了。”

“昨晚是你把我送医院的？”

“不然呢？”

最后一丝期望也破灭了，她揉着凌乱的头发，努力回想着半夜见到叶睿宁的情形。虽然她生病了，但也不至于会病到有幻觉吧？

陈默涵打量了她一会儿，“怎么了？”

宋晓颜揪着头发，“我觉得，我夜里见到了叶睿宁。”

陈默涵叹气，“你是想大神了吧？所以说啊，你为什么要放弃大神呢？后悔了吧？难过了吧？”

宋晓颜不接话，隔了会儿问：“几点了？”

“八点一刻。”

宋晓颜如临大敌，拉开被子就要下床，“完了，上班迟到了。”

陈默涵拦住她说：“行了，你这样怎么去上班？请假吧，在家里休息一天，你就是太忙了，免疫力才会这么差，一场流感而已，竟然能烧到不省人事。”

宋晓颜想了想说：“我没请假呢，还是先请个假吧。”

陈默涵想说大神已经帮你请过假了，但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大神交代了，不要告诉晓颜他来过。

昨晚她接到晓颜的信息，本想立刻送药过来，但是她爸喝多了，在家里耍酒疯，她走不开，只能联系大神，心想着或许会是个极好的机会，没准儿俩人趁机就和好了，她也算是功德一件。当她早上到医院时，大神竟然交代不让告诉晓颜，这可让她觉得为难了，她不擅长说谎话的。

宋晓颜找到周奕扬的电话，拨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对方才接起来，一听说她要请假，他却说：“我知道。”

知道她要请假？他怎么知道的？

“但是如果可以，尽可能来公司一趟，有些重要事情需要谈一谈。”

“什么事？”

对方轻轻叹息了一声，“你还是先看看网上的消息吧。”

网上怎么了？

宋晓颜疑惑的打开新闻APP，看到了财经版的头条新闻，标题是《荣讯控股涉嫌财务造假，知名券商给予卖出评级》。而令她愕然的是，新闻报道的内容竟然就是她写的荣讯报告的要点。

她大脑一片空白的看着新闻，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不知道这条新闻报道的内容为何和她的报告如出一辙，就跟亲眼看到她的报告一样。可是，报告虽然写好了，但是绝对没有发出来啊！

她上了微博，刷到多个财经博主都在发和此相关的消息，但是并没有指明是哪家券商发出的报告。她又看了几个所谓金融八卦的大V号，终于在其中一个ID名为“投资圈八卦”的微博中，找到了报告原文，其内容、段落，甚至格式都和她写的报告一模一样。

USR所有对外发送的报告都有统一模板，格式、配色，就连字体和字号都有统一规定，虽然这篇报告被马赛克抹去了公司logo和作者名字，但若是经常看报告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篇报告出自USR。

宋晓颜自然认出了这篇就是她写的报告。这也就是说，她写的报告在她不之情的情况下被泄露出去了。

第四十六章

报告外泄，宋晓颜虽然遭受了巨大的冲击，但是她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认真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她的报告一直在电脑里，电脑除了随身携带，就是在公司和家里，而且有密码。她还有把工作资料放在U盘里备份的习惯，方便换电脑的时候查看，U盘更是寸步不离身的。

对了，潘浩辰结婚的时候，她把U盘借给他们用。后来，是唐静好还给她的。

她打开股票软件，查看荣讯控股的最新走势。最近荣讯控股涨势凶猛，已经连续涨了近二十个交易日，今天却跌了2%。

网上的网友们也开始纷纷讨论荣讯卖出评级的报告，有一少部分声音表示赞同报告所提到的内容，他们一直都觉得荣讯的财务状况很有问题，同样也认为公司存在资金紧张的风险。

陈默涵站在一旁看着宋晓颜，她从接了电话之后，神色就变得很严肃，眉心紧锁，翻着手机一言不发。陈默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宋晓颜忽然站起来说：“走吧。”

“去哪儿？”

宋晓颜大义凛然的说：“回家洗澡，然后去公司。”

陈默涵把宋晓颜送回家，她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陈默涵又将她送回公司。在路上，她大概把事情讲了一下。陈默涵听完很激动，恨不得立刻去撕了唐静好。

宋晓颜无奈叹息：“她不会承认的，根本没有证据，我也只是猜测。”

“可是唐静好怎么知道这篇报告发出去会影响你呢？她一个卖衣服的，怎么能从一篇报告里看出这么多弯弯道道？”

宋晓颜觉得这也怨她自己。她写完荣讯的报告，知道报告没机会与大众见面，于是在报告的最后加了一段话，大概意思就是因为报告可能会产生不良影响，只能永久的躺在自己的硬盘里。唐静好一定是看到了这段话，才把报告发出去的。

陈默涵啧啧了几声，“最毒妇人心！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上司会追究你的责任吗？”

宋晓颜只能预测最坏的后果，好让自己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做个心理准备，“应该会吧，我的职业生涯很可能要到此为止了。”

“有那么夸张吗？你不看好这家公司就给个卖出评级，这很正常啊！”

是啊，本应该是一件很理所应当的事情，但是放在A股市场就是行不通。而且报告不是从公司正规渠道发出去的，泄露了未公开的报告，也有泄露内幕的嫌疑。

宋晓颜叹了口气，继续说：“我当初觉得这家公司不好，跟上司提过发一篇卖出报告提醒投资者，上司说我可以不看好，但是没有必要写出来，A股市场缺乏卖出机制，卖出报告会损害客户的利益，对我、对公司都没有好处。”

陈默涵呲鼻，一针见血的说；“知道这叫什么吗？当婊、子还想立牌坊。一方面想让大家觉得你们很专业很公正，一方面又不敢得罪上市公司、不敢得罪客户。”

陈默涵这番话虽然听起来不好听，但的确是这个理。

“大神知道你写这篇报告吗？”

宋晓颜摇头。他只知道她在研究荣讯，还为她提供了很多在市场上绝对统计不到的资料，并不知道她已经把报告写出来了。

“要不……你给大神打个电话，问问大神的意见？”

叶睿宁或许能帮她，但是……她才说要独立、靠自己，现在遇到麻烦就去求他帮忙，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而且，她拒绝了他，他已经很多天不愿意见她了，或许他也不想帮她。

陈默涵的车在公司楼下停稳，宋晓颜解开安全带，做了三个深呼吸才下车走向公司。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就像走向刑场的江姐，明知是死仍决然向前。

进了公司，宋晓颜明显觉得大家看她的目光是特别的，她远远看到几个人凑在一起说话，等她走近了他们就鸟作兽散。网上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同事们肯定也都知道了。

宋晓颜直接去了周奕扬办公室，敲了门得到许可后，她便推门而入。

周奕扬看到她说：“坐吧。”说完，自己也起身走到沙发前。

宋晓颜来了周奕扬办公室许多次，这还是第一次被他邀请坐到沙发上，他也是第一次离开办公桌和她说话，可见他对此事的重视。

宋晓颜依言坐在沙发上，挺直腰杆、并紧双腿，眼皮微垂着瞧着墨色玻璃面茶几。

周奕扬坐在她对面，开门见山道：“那篇报告是不是你写的？”

宋晓颜无声的点头，表示默认。

“我提醒过你，这种报告不能写，你为什么不听？”

宋晓颜咬着唇，她知道一切解释都是苍白的，但是周奕扬问了，她只能回答：“我花了很多精力和时间去研究荣讯控股，我把报告写出来也做是为了给那段工作加一个句号，并没有打算发出去。”

周奕扬不说话，宋晓颜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把头埋得更低，声音小却坚定的说：“对不起周总，我会为对此负责。”

周奕扬冷冷一哼：“你打算怎么负责？”

宋晓颜想过最坏的结果就是公司把她辞退，然后她揽下所有责任，包括写报告、泄露报告。但这话她不敢轻易说出口，怕一旦说了，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见宋晓颜默不作声，周奕扬又问：“报告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宋晓颜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我之前把放了工作资料的U盘借给一个朋友，可能就是那次被人看到了报告。”

周奕扬不可思议的反问：“这点儿常识你都不懂吗？放有工作资料的U盘怎么能随便借给他人？那些都是公司机密你知道吗？”

“对不起，当时也是事出有因才借给他们的，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周奕扬又陷入沉默，宋晓颜如坐针毡，又不敢出声，他沉默的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终于，周奕扬开口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记住，出了这个门，不管谁问，你都别接话，不承认也不否认。”

不否认也不承认，岂不就是默认了？

周奕扬继续问：“背着你偷偷把报告发出去的人是你朋友？”

宋晓颜摇头：“不是。”

“离这种人远一点，人品不好，智商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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