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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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些女人，大抵也跟他一样戏遍了风尘，最后疲累了，抱着太强的目的性而来，希望找一处硬件、软件都差强人意的归宿。所以会长大人能够应付自如，甚至在何菲告他□被拘留的时候他还能镇静自如地告诉鸭子别忘了指挥第二天下午的城战。

而今当他面对这个十九岁的孩子时，他却需要很小心地斟酌自己的每个字：“傻孩子，我三十一了，你才大一。你都还没有看到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这时候的喜欢，怎么能叫做喜欢呢？”

“可是我……我是真的……”包子想争辩，可是在他面前，她的网络八千毫秒的延迟，所有运行程序都出错，然后CPU占用率过大，大脑当机。

“小沐，你对我的认识有多少？你不过就看到天下里面的那个荒火。不错这时候你会觉得我很好，因为你对未来和我所知都不多，于是要求也不多。可是等某一天，你长大了，然后你发现周围有人比我更好的时候怎么办呢？或者某天，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你需要抱着孩子半夜三更去某个女人床上揪我起来的时候，你还会觉得我好吗？”小区的停车场外是花坛，路灯昏暗，他站在她面前，语气一如往常：“就算我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我，并且这种喜欢在此后很多年都能保持不变。但是你的立场会不一样，你想要的东西和现在也必然不是一个样子。现在我带你下一个副本、帮你打一件装备你会很开心、很感动。可是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了，这些事情都变成理所当然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它们完全不够。”

她低垂着头站在他面前，其实对这种结果在事前已经猜想过无数遍，可是她发现依然会难过：“师父，是我不够好吗？”

他微笑着揉她的头发：“与这没有关系傻瓜，喏，如果这事是在师父十年前，不，哪怕只是五年前我都会努力地去试一试。十二年的代沟也许在你看来并不很大，可是等你三十八岁的时候，我就五十了。”她始终没有抬头看他，他也并不勉强，做这些事的时候他并没有问过自己的心之所愿，他只是站在一个成年人的角度去考虑，觉得这是对的，自己应该这么做：“而且现在的我，对以后也没有什么把握，我的生活方式你并不知道，我不认为有女人能够忍受或者……或者改变。等有一天你在家务和孩子之间心力交萃，而你的丈夫一个月都见不了几次面的时候，你会恨我。”

“我不希望你恨我小沐，”他的手搭在她肩头，用极轻的语气：“现在你觉得喜欢，只不过因为你还没有长大，还不够成熟，等以后再想起来，你就会发现这种感觉其实很可笑。”他向她伸手：“来，我送你回学校吧。”

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那种温度从指尖、掌心传来的时候，会长大人觉出一丝慌乱——牵手并不是他的本意，可是这时候也勿需再顾忌。

五月的夜风清凉怡人，城郊的道路很安静，他牵着她绕过天桥，林荫暗影间的A大分外沉默。

“回去吧。”依然是极低的语气，她低垂着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他于是左手微抬，握住她的手腕，右手微用力从她的指间挣脱出来，当指尖划过手心的时候，会长大人突然觉得空落，他只有用更温柔的语气重复刚才的话：“回去吧。”

其实雷泽燕丘那些海天断崖不是大荒尽头，殊小沐觉得这一夜的A大南校门口才是真正的尽头。

风采秀的三张照片被会长大人传上去，却是以殊小沐的名义——他知道殊小沐的帐号密码。照片反应果然远超一切艺术美女的照片，虽然比其它照片上传时间略晚，却并不影响它的迅速窜红。无数人回帖勒令包子爆照片中荒火的马甲，而荒火这个职业，配上游戏里面她与会长大人敏感的身份，流言似乎终于有了一个温巢着床。

关注度越高的东西，是非也就越多。就好像晋江、红袖、起点这些地方的文和人一样，也许是因为掐起来方便，大多数人都知道，不需要再做人物介绍。也或者是各人的角度、观点有别，反正这几张照片在未确定是不是能够拔得头筹的时候已经积聚着太过深重的怨念。

殊小沐经常翻看照片下的评论留言，人经常说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她觉得自己就是在不停地捡红枣，然后又不停地被人煽巴掌。

后来不知道经谁爆出，确认那个荒火战士竟然是会长大人本尊时，口水战争正式爆发。

殊小沐算不算小三呢？

其实从网游角度来说，她算，因为她的出现致使了另一个女人不幸福，而这个女人，是网络中会长大人当着全天下名正言顺娶回来的妻子。在这个世界现实什么的都是浮云，所以只这一点，已经足够一个女玩家为千夫之指。

何况这个女玩家还长期占据着财富排行榜，还天天在YY上唱歌勾搭男号，还……还如此的风骚呢？

照片下方留言在不断地增长，连紫蝶的火力也辨不过这悠悠众口，越来越多不明真相的群众演员观战，然后她们总是一腔正义、热血沸腾，将打倒小三的理念坚持到底。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只是就事论事，小绿MM也只是暗中观战，并不出声。而战争到后来，一直对徒弟百般维护的会长大人选择了沉默，于是这场批斗越演越烈。

被骂其实也是有好处的，尽管那么多人质疑既然是玩家风采秀，这三张连正脸都没露的照片怎么可能获奖，但一个月的评选活动结束后，该作品依然获得头奖，官方给出的回复很冠冕堂皇：该作品人气极高。

掐架的人都一肚子怨气，这作品人气确实是最高的，不容质疑，只是大多数人都是去骂小三的。

如此一来，包子的沉默便显得越发心机如海起来，原来她任人唾骂除了心虚以外，更是借骂名以堆“人气”。

玩家风采秀的头奖桂冠被殊小沐摘走，当天她的女刺客只有停在安全区的时候画面才不至于黑白。奖励的序列号很快发到了她的邮箱里，有效期是三个月。她静静地看着那一组号码，她殊小沐的ID在外服也流传开来，那三张照片被挂在官网首页，荒火和女刺客依然相视微笑着，静默凝望中似释尽万般缱绻缠绵。

而照片里的人，已是面目全非。

殊小沐觉得很后悔，在胜负已决，再靠不近他身边的时候。GM，如果明天醒来，时间回档，没有那次荒谬的告白，没有这组照片，没有这所谓的桂冠，多好。

可惜时间不存档，它的管理后台也没有留暗门，那是再强的黑客、再天才的程序员也无法入侵攥改的地方。

[势力尚书]只羡鸳鸯不羡仙：老圣，今天组织打木神吧？估计黄泉刷牛的活动也要组织起来，红色风炎送过来四个小号，都没有六十套呢。

[势力]绿肥红瘦：夫君，陪我去战场吧。

[势力主]圣骑士：鸭子，你组织，我陪小绿战场。

[势力]马蹄追疯：老大，你这是爱美人不爱江山了。

[势力]外星人：昏君啊昏君！[捶桌]小沐MM，出来管教你师父！

本是随意的一句玩笑话，会长大人却话里有话：

[势力主]圣骑士：要管教也是你嫂子管教啊，没大没小的。

公会频道有片刻的安静，包子和小绿不合的事公会里众人皆知，但会长大人如此明确地表明立场还是第一次。有人出语试探：

[势力]一夜风流弹弹疼：咳，被包养的师父，你这是要闹独立么？

会长大人只是淡淡地道：

[势力主]圣骑士：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么，早晚要独立撒。

众人吃不准这话是什么意思，公会频道噤声许久。那时候包子摘了玩家风采秀的头奖，拥有着富甲天下的头衔，占着蒙鸿天下尚书的职务，风光得好像赢得了全部。

会长大人携夫人混战场，到九点半小绿去洗漱了，荒火战士在望川镇的传送石边觉得百无聊赖，会长大人拖动好友列表，然后右键点击一个ID，查看一个号的所在位置。

江南。

她一直呆在那个经年累月开满桃花的地方。作为一个理工男，会长大人对数字一向非常敏感，却忘了是第几次查看她的位置。他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注意她，是因为那句喜欢么？

他觉得很可笑，一个孩子的喜欢，能持续多久呢？

[势力主]圣骑士：小沐。

那边依然回得很快：

[势力尚书]殊小沐：在。

[势力主]圣骑士：跟真梵换一下，你去带红袖堂吧。

[势力主]圣骑士：那边都是些低等级的副本，用一个大天机，太浪费了。而且你们都是女生，沟通方便些。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在解释或是掩饰什么，蒙鸿天下他安排什么一向都是说了便算的，这时候下意识地把原因解释清楚却显得心虚了。

这……是贬谪么？还是明升暗降？或者根本就是流放？

这次那边沉默了很久：

[势力尚书]殊小沐：嗯。

会长大人便有些暗恼，她一直都是这样，温顺乖觉，所有的不情愿都藏在心里，让自己的所有决定都好像在欺负一个孩子。

公会里素来嘴贫的都没有搭话，很快便有系统提示：

[系统]真梵加入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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