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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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尘子随后又考较诸道士经书、法门。
这耽搁,就过去了个时辰,河蚌睡醒了。睁开眼睛,发现榻边只有叶甜守着,叶甜还在翻看着《借命术》,见醒来也跟没看见似,鼻子里还冷冷地哼了声。河蚌摸了摸肚子,本就个饿不得,如今却已有天夜未曾进食了。听着肚子咕咕响,叶甜幸灾乐祸:“补心之后,十天之内都只有吃流食。并且只能吃三分饱。”
“啊?”河蚌脸上这才浮现悲恸之色,“呜呜呜呜……要吃烤鸭,要吃羊腿……”
整个密室里都回荡着哀鸣之声,叶甜听得通体舒泰:“活该!”
容尘子端着半碗清粥进来,就听见河蚌哭得十分伤心。他紧皱了浓眉:“发生何事?”
叶甜冷哼声不答,河蚌看见他手上半碗清粥,哭得更伤心了。
容尘子在榻边坐了下来,舀了粥喂:“别哭了,多加点砂糖。”河蚌眼泪流个不停,哭半天才道:“人家想吃咸!”
容尘子沉默片刻,终于吩咐室外清玄:“再送半碗清粥,加点盐。
“呜……”河蚌哭得伤心欲绝。叶甜怒不可遏,张口就骂:“就让喝点粥,至于吗?!”
河蚌不甩账:“不吃粥,就不吃粥!!要吃藕粉丸子,要吃葱烧海参,要喝斑鸠冬菇汤,呜呜呜呜……”
容尘子忍不住地叹气,许久他划破手腕,滴了几滴血到粥里,他血全无血腥之气,鲜亮色泽在清粥中晕开,半碗粥颜色变成了晶莹桃花粉。叶甜急施止血咒为他止血:“师哥!” 容尘子摇摇头示意别再说了,倾身将粥送到河蚌面前,舀了勺喂。河蚌看了他眼,乖乖地张开粉嫩嫩唇,口口地喝。那香气太浓郁,隔着袅袅热气看容尘子,突然咧嘴笑了下。那笑容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蓉出碧波,容尘子目光胶着。。
叶甜气得火冒三丈,冷哼了声:“讲什么义正辞严大道理,天下男人都个德性!”
摔门而去,容尘子闹了个面红耳赤,沉默半晌,仍然继续给河蚌喂粥。河蚌个脸皮厚,根本不以为意,边喝着粥,边用小脚撩容尘子。容尘子伸手拍,冷不防触到那只娇嫩、温润纤足,心跳倏然加速。他索性不再管,连喂带塞地将半碗粥都填进了肚子里。
而下午,容尘子和叶甜又因为向谁借命而起争执。借命违天理事儿,支蜡烛只能从头点燃照明,而借命,就让它两头都开始燃烧。虽然得以共生,却毫无疑问也加剧了损耗。容尘子自然欲借自己寿数,叶甜又怎么会同意。二人争执不下,叶甜急出了眼泪。河蚌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提议:“呃,定要借们么?”容尘子和叶甜俱都看过来,翻了个白眼,这货虽然很2,但会做算术,“师不敷出了几条三眼蛇么,们难道不能抓条来给借命吗?三眼蛇有上古神兽血脉,条就可以活好久好久好久,就算折半,也还可以活好久。们俩共加起来还不过百……”
容尘子和叶甜对望眼,二话不说,抬腿就走。走了许久,叶甜突然忍不住笑了,笑得前仰后合。容尘子唇角微勾,也露了个微笑。
三眼蛇乃天灾所生,其寿数不计入生死薄。借其之命,甚至不用违背天道。好比强抢别人东西犯法,而取无主之物无人过问样。。
容尘子派了清素去找庄少衾取条刚刚孵化三眼蛇,自己还需再休息晚,以便养足精神为河蚌行借命之术。他居室与河蚌仅墙之隔,心中有事,说养足精神,他却又如何安心入睡?不过两刻就要往密室里去趟,看看河蚌。河蚌都被他看得不耐烦了:“知观,别跑来跑去了,就在这里睡不行吗?”。
容尘子心下犹豫,河蚌举手发誓:“如果乱动,就让以后只有粥喝!” 这个誓发得重,容尘子这才上了牙床,他在河蚌旁边合衣而卧,河蚌闭上眼睛,这觉竟然睡得十分安稳香甜。容尘子见果然乖觉,不由也宽了心,闭目睡去。。
夜半更深时分,外面下起了冬日里第场雪。清玄送了厚棉被过来,见容尘子卧榻之上整整齐齐,并无睡过痕迹。他进到密室里,就见容尘子与河蚌半肩而卧,河蚌粉脸枕着容尘子宽肩,青丝披散在他胸前,丝丝缕缕,如若纠结不清温柔。他轻手轻脚地抱着被子又出了密室,原路抱回——师父温香软玉、伴美而眠,哪需要什么被子……。
及至天色渐亮,叶甜端了河蚌粥过来,密室里灯火微弱,映着牙床上交颈而眠二人,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师父仙逝之后,每夜啼哭,容尘子也曾这般安静温暖陪伴过。然多年之后,旧人犹记前事,前事已化飞烟。
55章
容尘子醒的比河蚌早,去后山督促弟子做早课了。叶甜捧了粥,没好气的将仍在熟睡的河蚌摇醒:“起来!喝粥!”河蚌一听粥字就要哭,左右一看,发现容尘子不在,她收了眼泪,眸子还是水汪汪的转来转去:“又是粥!不喝!”
叶甜本就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何况是伺候这个她本来就看不惯的河蚌!当下他就怒了,双手插腰就骂:“你又不是几岁稚子,吃个饭还要人哄吗!老成这样了还装嫩,说起来就让人恶心!快过来吃饭!”
河蚌瞪着大大圆圆的眼睛:“我胸比你大!”
叶甜被噎的火冒三丈:“你这个不要脸的老妖精!”
河蚌不服气:“我胸比你大!”
叶甜气的差点没把手里的碗砸到她头上:“岂有此理!你,你,你…….胸大有什么用,你没脑子!”
河蚌咧了最:“知观喜欢抹胸,又不是喜欢摸脑子!”
叶甜吐血三升。
容尘子回来就看到怒发冲冠的叶甜,他还不解:“发生何事?”
叶甜气的手发抖,连带对他也没有还脸色。她把手上的碗往他手里一塞,怒气冲冲的走了。容尘子在塌边坐下来,用勺子舀了粥喂河蚌。“有如何惹得小叶不高兴了?”
河蚌撇了撇嘴,:“谁让她说我老来着!她不高兴?你怎么就不管我高不高兴呢!”
容尘子答得无情:“贫道是她师兄,自然要护着他些。海皇陛下在吾观之中,最好还是客随主便,莫生事端的好!”河蚌看了他一眼,张开嘴含了一口粥,容尘子神色淡然。冷场许久,河蚌小心翼翼的开口:“难道你更喜欢摸脑子!”
及至下午,清素带回来一条三眼蛇,居然是上次冒充刘沁芳的那条。诸人与鸣蛇母蛇交战的时候它躲起来了,这会儿听说河蚌要借命,它倒是又出现了它的生命本来就长,如果再修炼成妖,更是难以计算。如果借给河蚌,说不定换个人情。这河蚌心情一好,让它修成人身说不定。
借命之术并不复杂,容尘子带河蚌去了无量窟,不了法阵,阵中画了两个圈儿,由叶甜护法,三眼蛇倒是乖乖的在自己的圈中呆着,它还有些不放心:“知观,你真的只借一般寿数?”
容尘子小心翼翼的将河蚌扶到圈子里坐下,只怕她乱动,血液循环加多,心脏负荷不住。这会儿听见三眼蛇发问,他只是淡然道:“嗯。”
那三眼蛇边放了心,然后它又去河蚌那里卖乖,“嘿嘿,海皇,俺对你最好了!嘿嘿嘿!”
河蚌翻了个白眼,“五十年让你修成人身,老子记着呢!”
这三眼蛇在圈子里打了个滚,乐的眉开眼笑,“谢谢美貌无双的海皇陛下,谢谢英俊潇酒的知观!”
河蚌无力吐槽,喃喃道:“格老子的,嘴还挺甜。”
容尘子关心的终究不一样,他抚额:“一个文盲已经很可怕了,又来一个,那个字念洒。”
三眼蛇慌了:“俺怎么敢说知观傻呢,嘿嘿嘿嘿。”
容尘子:“…….”
法事做了一个多时辰,河蚌已经很累了,容尘子抱着她走出了无量窟,她水色的裙裾长长拖曳,质如烟波,黑发如墨,美丽的如同一场幻梦。叶甜站在洞口,久久不敢上前。河蚌双臂揽着容尘子的脖子,眸子水光闪闪,娇媚难言:“知观,我不会死了吧?”
容尘子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恩。”
她双颊笑颜绽开,在容尘子的下吧上用力的亲了一口。容尘子避闪不及,当下又变了脸色:“别胡闹!”
叶甜站在原地,突然有些羡慕河蚌,不是因为她在容尘子怀里,而是因为她干毫不犹豫的做一些自己一辈子也没有勇气去做的事。而这世间多少事,就是因为走不出这一步,永远的错过。
容尘子将河蚌抱回卧房,河蚌撒娇:“知观,人家好久没有泡水了!”
容尘子神色坚决:“榻上比水中洁净,你伤势未愈,不能泡水!”
河蚌就撅了嘴:“那你给人家刷刷壳吗,人家身上痒。”
容尘子按住她:“不要变回原形,让小叶进来帮你擦擦身子。”
河蚌立刻哇哇大叫:“不要,早上她有多生气,你都看见啦!她帮我擦壳,肯定要报复我的!”
容尘子啼笑皆非,“小叶不是这样的人。”
河蚌不依:“那让清玄帮人家擦!”
容尘子开始相信这个大河蚌真的是什么都不懂:“清玄是男子,男女收受不清。”
河蚌拉着他的手撒娇般的摇晃:“知观,你那帮人家擦嘛!”
容尘子拿她没办法,只得命清玄打了盆水,化了一道清浊符,用柔软的汗巾替她擦洗。河蚌触着清凉洁净的水,舒服的直哼哼。容尘子将那双白嫩的小手和脸蛋俱都擦了,就欲端着水出去,河蚌不依:“知观还有脚那。”
容尘子略微犹豫,终于回身,绞干汗巾替她擦脚。她的脚仍如往常般娇小精致,水晶般通透的肌肤隐隐可见淡青色的脉络。五个趾头色泽温润,只在趾尖带了些许淡红,如同寒梅染雪。容尘子心跳厉害,他这样的人,不能容忍自己有丝毫离经叛道的地方。然而偏偏对河蚌的这双脚没有丝毫的抵抗力。喉头有些干,他不着痕迹的咽了咽唾沫。
河蚌也乖乖的不出声,任他将自己的小脚握在手里。她的手掌宽厚而粗糙,温暖依旧。对于软体动物,河蚌的脚是脆弱的所在,她将自己最柔软的地方展露在容尘子的面前,任由他把握,却毫无惊恐不安之意。容尘子确信他当时没有河蚌的眼睛,没有中过任何摄魂之术。但他额间的血管渐渐暴起,青筋嶙峋。他已古井无波的心中再起涟漪,就连沉寂很久的地方都开始有了反应。
他眸露羞惭痛苦之色,三两下擦完河蚌的脚,转身就欲走。河蚌扯住他的衣袖,眸露不解之色:“知观,你才擦了人家一只脚……”
容尘子如邪魅一般甩开她的手,他渐渐退至门后,一句话没说,转身出了密室。
卧房中空无一人,他严严实实的关上门,返身靠在门上喘息。他甫一出生便被父母遗弃在道观门口,幸得紫心道长收留,因他体制特殊,紫心道长待他较之别的弟子更为严厉,不允其有半点失节之处。从小到大,养成了他磊落坦荡,严谨自持的性格。即使遇到这个河蚌,他也可以说是问心无愧。但唯一令他不能言说的,就是河蚌的小脚。
他真不愿承认自己迷恋它,就好像一个神生怕被人知道自己自渎一样,但他不能欺骗自己,他真的喜欢,那种想要在手中反复把玩,爱不释手的感觉,甚至比直接交合的快感来的更为强烈。他禁欲多年,本已是古井无波,如今却似乎真的被挑起心火。
“知观!”身后一个又娇有嫩的声音幽幽传来,容尘子心头微悸,抬头便看见河蚌。她长裙曳地,黑发披垂至腰,俏生生的立在密室门口,容尘子有内力凝心镇气,语气恢复了平静:“你还不能擅动,如何就起来了?”
河蚌十分惜命,她还是小心翼翼的挪到门口,是以走了这么久。这时候她朝容尘子小鸟一般张开双臂:“我怕你有事。”
容尘子轻声叹气,终究再度抱了她回密室:“贫道无恙。你好生休息。”
他刚一起身,河蚌就抱住了他的腰,她语气纯澈:“知观,喜欢一样东西,真的那么令你难以启齿吗?”容尘子浑身一僵,面色瞬间通红,河蚌就是不松手,“不管你是人是妖,甚至神仙,都有自己的喜好,连兔子都可以喜欢胡萝卜,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的脚呢?”她扬手,五指轻轻摘取他的道冠,那黑发披散下来,在她的五指间流淌。
她握了容尘子的手,轻轻的引着他触摸自己的纤足:“知观,你摸摸它,我答应你的啊,只要你就了我,我就天天让你摸我的脚。”容尘子的五指不受控制的把玩那双小脚,他的呼吸越来越浊重。河蚌轻轻吻过他的脸颊,“喜欢一件东西不伤天害理,本是很快乐的不是吗?你又何必痛苦呢……”
容尘子倾身几乎压在河蚌的身上,他五指渐渐加了力道,揉搓着河蚌温玉般的小脚,心里似乎钻进了一群蚂蚁,令人心痒难耐。河蚌看得出他的辛苦,轻吻他汗珠密布的额头,双手轻轻解开她腰间的丝绦。容尘子猛然握住她的手,语不成形:“不……你还不行。”
河蚌也并不十分情动——被人揉脚她也兴奋不起来,她点点头:“那知观你摸吧,我先睡啦。”
容尘子强迫自己松手,转而替河蚌盖好被子,手中还残存那柔嫩温润的触感,他心中惊惧难言——容尘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56、日更党的尊严 ...
无量窟,叶甜静默地站在洞口。
“你很伤心吗?”有人同她说话,她左右张望,周围却空无一人。最近事情太多,叶甜顿时就汗毛倒竖,一把抽了背后宝剑,警惕地厉声道:“谁?”
那个声音十分无奈:“看脚下,你快踩着我啦!!”
叶甜一低头,才发现那条替河蚌借命的三眼蛇,她脸上一红,还剑入鞘,又冷哼了一声,不说话。三眼蛇似乎颇为感慨:“其实我也挺伤心的,好歹借了一半的命嘛,他们俩这样就走了,都没人跟我打个招呼。”
叶甜又好气又好笑:“你只是一条蛇,谁会跟你打招呼啊?再说了,要不是你,那河蚌的武修也不会和刘家夫人在一起,更不会死。说不定她还不需要借命呢。你最好还是少出现,那河蚌可不是个说话算数的家伙。”
三眼蛇绕了个圈把叶甜圈在中间:“其实我也知道啦,只是看你也没人理,跟你说说话罢了。等我修成人,就有人会跟我打招呼了。”
叶甜低头看了它一望,冷哼一声,跨过它大步走了。
这三眼蛇十分无趣,它本来就是条会见风驶舵的蛇,闲来无事就跑到后山的山泉里,用尾巴钓了条肥肥大大的鲫鱼,又爬到河蚌的密室里献殷勤,毕竟它体内还种着河蚌的珍珠嘛。河蚌看见它也是爱理不理,直到它翘起尾巴,露出尾巴尖儿上高挂着的肥鱼。
河蚌盯着鱼,口水直流:“你去找清韵,让他帮我把鱼做成糖醋鱼。”
三眼蛇觉得这马屁拍对了,忙点头哈腰地去了膳堂。清韵不肯杀生,又碍着观中禁荤食,坚决不给做。三眼蛇觉得BOSS吩咐的事一定要办好,它摇头晃脑地勾着鱼,准备下山让村民给做。骇得清韵赶紧将它拦下来:“村民看见你要出人命的!”
三眼蛇用尾巴卷住清韵的腿,苦苦哀求。它本就是个舌灿莲花的,清韵无法,只得叮嘱:“我偷偷做,你可不许乱说。”
三眼蛇这才咧着嘴放开他:“谢谢道爷,道爷你真是英明神武、心地善良、满腹经纶、满腹韬略、满腹男盗女猖……”
清韵脚下一滑,差点没栽锅里。
半个时辰后,河蚌喝到了鲜美的鱼汤,虽然不是糖醋鱼,但至少比粥还是好多了。三眼蛇盘在她榻边卖乖,河蚌也就把旧仇先搁着了:“可是你是母蛇,你要是公蛇,炽阳诀是最快的,母蛇就只有修素水经了。”
那蛇却昂起了头:“海皇,我是公蛇,是公蛇!”它把一把嗓子放开,果然变成了低沉的男声。
“公蛇你作什么人啊?”河蚌一边喝着汤一边教育它,“我劝你还是算了吧。作人烦着呢,第一你没有户藉,官府会把你当黑户,想要上个私塾都办不下来学藉,择校费宰不死你!就算你狠,你千方百计跑到一个户藉,你又买不起房。做工从早累到晚,吃的就更别提了,毒大米、纸馒头,偶尔想要喝点牛乳羊乳什么的,还要提防里面是不是有你穿过的皮靴。等你终于身经百炼,买上了房。你会发现使用权只有七十年。然后发现还要买马车、轿子,于是你再做几十年活,把车、轿买了,又要雇轿夫。就算你狠,轿夫也给雇了,你还要娶老婆!”她掰着手指给三眼蛇一条一条地算,“你都有房有车有轿了,老婆不能娶太差的吧?可是你看一看,你不做官,家世太差,哪个漂亮的大家闺秀愿意嫁你?于是你还要弄个官来做。等你再做一百年的活,买了个官,你觉得你终于可以娶老婆了。于是你娶到了一个漂亮老婆……然后比你更大的官来了,见到了你的漂亮老婆……”
三眼蛇张大嘴巴,可是河蚌还没说完:“你要想留住老婆,就要先保住官职,要想保住官职,就要献上老婆。结果就是要么你被削了官,老婆回了娘家;要么就是你献了老婆,保住了官位。这时候麻烦又来了,如果你老婆怀孕了,你会知道肚子里的东西肯定不是你的种。如果你老婆没怀孕,那你更惨了……你是蛇,跨物种很容易导致不孕不育……你总不能再找条母蛇来帮你下蛋吧?”
三眼蛇一脸绝望,河蚌拍拍它的蛇头:“就算你再做一百年的官,终于凑齐诊金,找到了一个道法高明的帮你把不育不孕治好了。哈,那你更惨了!你儿子得上私塾吧?你得供他上学,再说了,你总不能再让他吃毒大米、吃纸馒头、喝皮鞋奶了吧?所以你要更努力地作官,争取吃特供!于是你拼命地做活,终于官儿大了,可你怎么知道你儿子不是个饱暖思□的酒囊饭袋呢?如果是这样你更惨了,你不光要为他买宅子、买轿子、买马车,还要为他养轿夫、养丫环、养老婆、养小妾……然后还有孙子……然后你还要送孙子上私塾、为他买宅子,为他养丫环、轿夫、老婆、小妾……还有儿子……”
那时候容尘子在祖师殿中静心打坐,三眼蛇垂头丧气地爬进来,盘在蓑草编的蒲团上,它絮絮叨叨地讲了河蚌所说的“作人的烦恼”,语带绝望:“知观,我想作人,是不是错了?”
容尘子起身为油灯中添些清油,袍袖拂古案,举止端方,威仪尽显:“你若真想明白,就在这里打坐吧。”
三眼蛇将信将疑:“在这里坐,就会明白了?”
容尘子不同它多言,拈香三拜之后,离了祖师殿。这三眼蛇这才想起还有事没问:“知观,那我是绕着一个圈打坐,还是盘成几卷打坐,还是竖着打坐,还是横着打坐啊……”
出了祖师殿,沿着碎石小路右拐,过元符宫,便是叶甜的居室。叶甜伏在窗前看窗外簌簌飘落的雪花,天冷了,凌霞山开始降霜,冰雪覆路,上观进香的人也渐渐少了。她正无聊,突然一个浅淡的人影掠过。叶甜一惊,急忙提剑追了上去。
人影淡如浮冰,但叶甜几乎一个背影就知道是谁。
刘府,刘沁芳在春晖堂的湖边呆坐,雪落了半肩,她的手早已红肿,她却丝毫没有感觉。身后有人踩过薄冰而来,她一转头就看见一个极浅淡的影子,水色衣袂、黑发垂腰,不是河蚌是谁?
她缓缓往后退,嘴里犹自冷笑:“是你?”
那影子倾身轻掸衣角,动作优雅:“你既然知道我没死,就该知道我会来。”
刘沁芳眼中的惊惧渐退,她眼睛红肿,整个人业已憔悴不堪:“你来又如何?你有什么能耐尽管使出来,我既然敢杀你,就不会怕你。”
河蚌第一次正视她,那清亮如水的眸子里,无悲无喜,淡如流水:“我不需要你怕我。”她五指轻弹,刘沁芳只觉一股强大的吸力扑面而来,她奔至河蚌身前,想要最后一博。但她的手穿过了河蚌的身体,那地方空空荡荡,似乎没有任何人。
河蚌五指微握,刘沁芳发现自己还站着,身后她的身体却倒了下去。她开始有点害怕了,然这时候却是连退后也不能。河蚌拎着她像拎着一片羽毛,轻轻松松便穿过院墙,沿着冰霜覆盖的长街行至一处猪圈。
农夫已经喂过食,这时候猪们正在安静地休息。刘沁芳拼命地挣扎呼救,但即使是与她擦肩而过的人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似乎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看到眼前脏乎乎的黑猪,她的声音终于带了惊恐:“你想干什么?”
河蚌语声清澈若檐下冰棱:“我想告诉你一些道理。”刘沁芳只觉得自己离那头黑猪越来越近,竟然慢慢没入了猪身之内!暗处的叶甜正欲冲出,却见那河蚌在圈头的横木上坐下来,她开始讲一个无趣的故事:“遇到淳于临的时候,他还是一条鲤鱼,金红色的,被渔夫一网打在渔船上,那么多的鱼里面,它最好看。那时候我身受重伤,夹着他在江里行走了一个多月,它吸食我灵力,得以开启灵智。天道上记载,三百余年之后的某天,会有星宿降生在凌霞山。我便挟着他到了凌霞海域。跟周围的海族打了好久,我伤得不轻,但幸好那里地方小,没有大妖,龙王便干脆封了我个海皇。”
她在笑,眼中却滚动着灼热的光华:“原来鱼在不缺衣少食的环境里真的很笨啊,学什么都好慢。我只好研究菜谱,看看什么可以补脑。然后它就开始不吃东西,并且拼命修炼。不过三十多年,他就能够幻化。他的人身也好看,那么多的海族,没有一个比得上。”她似乎还能忆起他的样子,笑意清浅,“他一百多岁的时候,一直找不到趁手的兵器,我去龙王那里昼夜不停地搅了两年的海水,龙王才答应把千年寒精送给我。我们又找了二十几年,才找到一个铸剑师,画出了后来的图样。他越来越聪明,会读好多书,做的菜也好吃。凌霞海域所有的妖怪里,没有一个比得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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