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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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是没闹腾,悻悻地往嘴里填东西。
傍晚时分,清玄领着观中师弟做晚课,冷不丁一抬头,就见这家伙蹦蹦跳跳地行来。她黑发及腰,纱衣纯白像天鹅的羽毛,平日里吃得虽多,腰身却极纤细,更糟糕的是赤着足,行走时踝间金铃声若金玉。
观中都是男弟子,何曾见过这般风情,立时所有的眼睛都瞪成了乌鸡——这这这,这就是师父传说中的鼎器?啧啧,别看我们师父平日里清心寡欲,称赏女人的眼光却也是一绝呀……
清玄叫苦不迭,也顾不得念经,忙不迭迎上去,低声问:“怎的出来了?师父走时说了,叫你莫要乱跑。”
“谁让他出去玩不带我!!”河蚌冷哼,声音也渐渐大起来,“格老子的,前些天睡觉时说得好好的,一起床就不着数!我再也不相信他了!!”
“……”观中诸人经也不念了,苦于大师兄没有吩咐,不敢起身,耳朵却竖得老长。乖乖,原来我们一向冷静自持的师父,在榻上也有信口开河的时候……
清玄几乎昏倒:“小声!你先回去好么,这次师父就是去念经,一点都不好玩。下次出门的时候肯定带你。他老人家不带我也求他把您带上成么?”
河蚌柳眉倒竖、杏眼圆瞪:“不稀罕!”她气哼哼地在空出的蒲团上坐下来,羽衣的裙摆层层铺开,如同盛开的百合。清玄赶她不走,又恐真惹恼了她,只得任她坐着。
那一日,诸弟子念经念得特别有劲。
夜间,这货要和诸人一起在膳堂用饭。膳堂有点类似于后来宫观里的食堂,一个大厨房,外面一排石头的大水缸,里面有个可供百来人伙食的大灶台,有个陶制的大米缸,面粉、豆子应有尽有。
厨房外有个菜园子,观中弟子每天早上轮流挑水、劈柴,还要经管菜园子。
与厨房一墙之隔,就是十余张大圆桌,旁边的案台上摆着巨大的木桶,里面是米饭。她以前的饮食,都是由厨房里单独做了送到容尘子卧房的。今日要在这里吃,火工道人也不敢含糊——就算是鼎器,也是师父用的呢。真要论起来那可是师娘哎,且她看上去娇滴滴的,平素日师父面子上严肃庄重,私下里肯定也疼爱得很。
如今师父不在,万万不能饿着了她。
因着这层想法,几个掌勺的火工道人拿出混身解数,做了些拿手菜,另外替她摆了一桌,自然也没人敢和她同席。周围弟子三不四时就投来各式各样的目光,清玄悲苦地摇头:“你们别看了,会幻灭的呀……”
结果这货在百来双眼睛之下,竟然只吃了半碗饭,随后她搁了筷子:“他们老看我,我吃不下!”
清玄松了口气:“那你先回师父房里,待会我送过来。”
河蚌点头,出了半天,她又有些犯困了,蹦蹦跳跳往容尘子卧房方向走。
而当天晚上,容尘子不过前脚离开清虚观,后脚就有妖怪来捣乱。河蚌睡得正香,就听外面闹得厉害。她打了个呵欠爬起来。见清虚观内灯火辉煌,诸小道士四处贴符。
她漫无目的地在观中逛了一圈,清玄正和领着两个得力的弟子四处查看,其他弟子就不好与她搭话,只得任她乱晃。
三清殿、四御殿、玉皇殿这些地方,妖邪之物是不敢轻易靠近的,偏她修的是正道,倒也不畏真神。
四下里逛了半天,发现原来清虚观里还养着许多被人遗弃的小猫小狗。她蹲在地上和它们玩了一会儿,天更晚了。清虚观里已经安静下来,殿里的灯火也开始熄了。
她瞅见一个小道士在黑暗里踽踽而行,脚步蹒跚,顿时就上去拍拍他的肩:“你们在抓什么?”
那小道士猛然转身,项上竟然空空荡荡,他声音阴森:“我的头……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头……”
“……”那河蚌一愣,随后摇头,“你在找头啊,那我们分头找吧。我找吃的顺便帮你找头,你找头的时候顺便看看有没有吃的……”
无头鬼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满意,当下就伸手欲掐她脖子,她似乎没什么法力,却好在一时半刻也掐她不死。挣扎了半天终于叫了一嗓子,把清玄给嚷了出来。
清玄睡前去房里看她,见她不在也正在四处找。他是容尘子的大弟子,对付个无头鬼还是小菜一碟的,瞬间就用坛子将那东西收了。
这河蚌还在叫嚷,清玄也纳闷了——这海皇胆子未免也太小了些!好歹也是妖吧,被一个小鬼吓成这样!
然后河蚌不这么认为,她拼命地擦着自己的脖子,一脸不敢置信:“清玄,它掐我的脖子!!呜呜,它掐我的脖子!!”
清玄用黄符封住坛口,随口安抚她:“我这就去把它烧了!”
那河蚌一把扯着他的衣袖,一脸愤慨:“它掐我脖子!!日它仙人板板的,它怎么能掐我脖子,它都没洗手呢!!”
清玄绝倒。
天色快亮了,在清虚观的树林里,两个道人收好法器黄符和小鬼,悄悄潜走——看来那个女人,确实不是海皇。
第五章:血瞳术
第二天,观里陆陆续续有香客往来。当今圣上奉道,是以民间道观倍受推崇。这清虚观是凌霞山方圆五百里最有名的道观,多年来一直为人称道。故此前来上香、祈福的善信也特别多。
殿门口有一处解签台,取名为鉴心镜,台面上放了一块雕太极图、阳阴鱼的铜镜,墙上用黄毛边纸贴了许多签文,更有一个号清贞的道士专门负责解签。
河蚌今日起得早,无所事事,就摇了支签去解。周围来往香客多有少年公子,只当她是哪家前来上香的大家闺秀,一时指指点点。鉴心镜前围满了人,更有不少香客一支签求解了数次。反反复复,就为佳人一顾。
可这河蚌哪管这些,她就觉得那个签筒很好玩,一口气摇了四五支签。清贞不敢让她排队,更担心香客出言不逊、冲撞她,每次都耐心地替她解签。最后还是清玄看不下去,用一盘白糖糕想把她哄回容尘子卧房。
正热闹时,门口又是一阵喧哗。却是山下村子里有个叫柴福的庄稼汉,昨日开始得了一种怪病,右眼一直血流不止。且自从他发病之后,村里不断有人横死,死因也有意外也有自然寿终,但一天之内死上五六个人,说什么也是太反常了。
村里人没法,这才带着柴福前来清虚观。
清玄听闻,急步往门口赶。河蚌端着白糖糕,也小跑着跟去瞧热闹。
柴福是被人抬上山来的,身上还穿着下地时的布衣,右眼果然有一缕血泪汩汩而淌,将衣裳都染成了红色。清玄上去看了一眼,他自幼跟随容尘子学道,但资历毕竟还浅,一时也看不出什么。只得命弟子将人抬进殿里。
诸弟子正要上前,那河蚌挤到他身边,她还知道压低了声音:“你治得好?”
清玄微怔,然后摇头:“看不出什么病症。但师父从小教导我们,修道之人要一心向善,扶助百姓。治不治得好,也总得试试吧。”
那河蚌只是摇头:“这玩意儿治不好,你抬进去也没用,反倒连累清虚观。”
清玄抬头望向她,终于想起来这家伙是海皇,虽然除了胃口,看不出什么厉害的地方,但既为一族之主,总有些独特的本事才对。他赶紧请教:“海皇陛下知道如何施救?”
那河蚌只是摇头:“治呢,本座就不知道。不过怎么做呢,本座就知道。”
清玄一时想不明白她的意思,然人命关天,他只得恭敬请教:“还请海皇赐教。”
河蚌啊呜一口咬掉了半块白糖糕,两腮鼓成了包子:“清虚观对面是不是有个道观叫九鼎宫?前些日子他们谁谁过来闹腾过本座!”
清玄点头:“是有,只是九鼎宫的人和清虚观一向面和心不和。”他突然明白过来,“陛下的意思……是说将此人送去九鼎宫?”
河蚌点头,清玄又满怀希望:“九鼎宫能治好他?”
河蚌摇头:“治不好,这事即使你师父在也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架荔枝柴,立刻将他烧掉。”
“……可是他还没死呢!”清玄心善,哪能将一个大活人火化了?河蚌拍拍他的肩:“所以要抬去九鼎宫。这招叫做吹火烧山,又叫移祸江东。你想啊,人你抬进去也治不好,但在世人眼里,就是你清玄耽搁了一条人命!你清虚观浪得虚名!如果你把他抬到九鼎宫,再跪在宫门前为人求医!反正容尘子不在,你是个后辈,丢不了什么脸。人治好了,是你给跪求医治的,你功德无量。人治死了,是九鼎宫治死的,关你屁事。”
清玄倒地不起:“师父回来要骂的!!”
河蚌摊手:“那你确实是治不好嘛!”
两刻之后,清玄当真央求百姓和弟子帮忙,将此人抬上一路浩浩荡荡地赶往九鼎宫。临行前河蚌掏出一方绢帕,轻轻捂上了柴福的右眼。那绢帕也不知是何材质,但覆上右眼之后,瞬间血止。她轻声叮嘱:“不要看他的眼睛。”
九鼎宫也是个大门派,掌教道号行止,掌剑真人就是上次前来清虚观寻衅的浴阳道人。此时宫门外,二人一见清玄长跪相求,先还有点得意,后来一揭开丝帕,这二人就气炸了肺——尼玛这清虚观的人太缺德了!!
这是血瞳术,一种传自苗疆的黑巫术,中者右眼血流不止,但能视物,被他右眼看见的人会死于非命。换句话也就是说……看见谁谁倒霉!!
丝绢是浴阳真人揭开的,行止真人动作快,瞬间避开,浴阳就给那只血瞳看了个彻底。浴阳真人慌了:“师兄,师兄救我!!”
行止真人也是有真本事的,立刻将丝绢覆回了柴福右眼,许多村民都在,几十上百双眼睛看着,他吩咐门中弟子将柴福抬进宫里,又看看自己师弟,瞬间有种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的感觉……
而就在这个空当,凌霞山下的凌霞村中又发现了右眼流血者。
清玄吩咐人发现此症候立刻蒙上眼睛不要视人,但解救的办法他是真没有。河蚌在后山变成原形泡澡,半天才说了句话:“看来有道行高深的巫师来到这里了。”
清玄也明白:“此人伤害无辜村民,定非善类。莫不是也奔着师父的肉来的?陛下,这巫术就真的无解吗?”
河蚌又吐了两个泡泡:“你们道家方术我不知道,不过以前本座在南疆就遇到过一个,还自创了一种破咒之法,嗯,算是治好了吧。”
清玄大喜:“还请陛下不吝赐教!!”
这河蚌兴高采烈:“戳瞎他的右眼,令其不能视物,则血瞳术自破。”
“……”清玄突然有一种冲动,想抱块石头扔她……
短短一天下来,村子里又相继有人横死,清玄坐不住了,终于派人送信给容尘子。河蚌在水里呆了很久,看看四周景色,她自言自语:“山清水美,扰人清静者,真是可恶呀……”
第六章:阴阳调和
血瞳术的出现,不仅在凌霞山下的村庄里引起恐慌,九鼎宫也开始插手此事。浴阳真人如今足不出户,身上披挂着掌教行止真人的祛邪避难符,但南疆黑巫术历来诡异,就是行止真人也不知道这些符能有多少效果。
九鼎宫派出大批弟子找寻该巫师的线索,清虚观恐他再伤及无辜,也派了弟子下山。但清虚观不比九鼎宫,它主要以行善修道为主,九鼎宫却以习武自强为主,故而若真论实力,九鼎宫弟子还强上那么几分。
隐在暗处的巫师估计也没料到九鼎宫会插手此事,竟然暂时消停下来,再无其他动作。
清虚观因着这事也暂时关闭山门,收容救治伤者。
许是事情频发,这河蚌最近睡得也少。巳时末午时初,她已经起床了,在道场上看清玄带领诸弟子练武。清虚观的弟子多才多艺,学的也杂。除了经文典籍,武术、乐器也多少都要学一些。
学武嘛,一来强身健体,二来捉妖驱鬼的时候体力不好可不行。学乐器呢,一是陶冶情操,二则是做法事的时候不用另外请乐班。=_=||||
河蚌坐在房檐下的鉴心镜前,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签筒。九月的阳光柔软绵长,令衣袂泛光。诸弟子时不时也偷眼瞟她,连动作间也卖足了力气。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膳堂通知午饭时间到了。清玄正让师弟们演练最后一遍,突然外面一个村民径直向他跑来,他正要迎上去,冷不丁半支竹签破风而来,噗哧一声插入该村民右眼,顿时血沫四溅。
清玄受此一惊,急跑上去,见该村民捂住右眼惨叫震天。他看看那半支还插在他眼窝里的竹签,又回到看看坐在签台前的河蚌:“你……”
河蚌也上得前来,倾身看了那满地打滚的村民一阵,也没见她动作,已经拔出了那支竹签。一行血泪缓缓而下,那村民已经昏厥在地。
清玄和容尘子呆久了,难免也是一身正气,顿时就有些发怒:“你怎可随便伤人?!那是眼睛,你知道眼睛对人有多重要吗?!”
河蚌对他可没有对容尘子那么好的耐性:“格老子的,要不是我动作快,你特么的现在也已经中招了!我可没有行止真人那么高明的道术,画不出来符,你师父又不在。等他赶回来,怕也只来得及给你上柱香了!”
清玄说不出话来,毕竟在这妖怪面前,他不论身份辈分还是年龄阅历都只算个小辈。他扭头急命弟子为伤者止血。
何蚌还在愤愤不平:“好心没好报!”她低头看看那半支染血的竹签,顿时又乐了,只见签上书:来路明兮复不明。
她咂咂嘴,由衷赞叹:“格老子的,这龟儿太准了!!”
而到傍晚时分,容尘子匆忙赶了回来。九鼎宫那行止老道不厚道,还没等他进门就跟他告了状,故而他现在面色铁青,清虚观中诸人无不屏气凝神,缩着脖子夹着尾巴,走路都小心翼翼。
容尘子先去凝辉堂查看伤者情形,听了下午发生的事,更是火上浇油!随即就令全观弟子在祖师殿听训!
河蚌见他回来本就十分高兴,这会儿也跟着到了祖师殿。
清虚观的祖师殿供的是普安天师金身,贡台上香雾缭绕,贡台下诸弟子个个如丧考妣。容尘子将手中拂尘用力一搁,朗朗晴空顿时风雨如晦,清玄直接就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容尘子怒容不敛:“我常教导你,仙道贵生,无量度人!而今我不过离观数日,你都做了些什么?把人送到九鼎宫,你为何不先告知行止真人病人症候,却径直长跪相求?好的不学!你竟就学会欺世盗名、推诿虚蛇这一套!”
“师父在上,弟子知错,弟子知错!”清玄也不敢供出河蚌这个主谋,一个劲儿磕头认错。容尘子冷哼:“贫道当不起这声师父!你小小年纪便如此攻于心计,贫道才疏学浅,看来是教不得你什么了!”
清玄闻言大骇,额间都磕出血来:“师父,弟子一时鬼迷心窃,弟子当真知错了!日后弟子一定谨记师父教诲,贵生务实,再不敢做这投机取巧之事……”
清玄跪地忏悔,河蚌咂咂嘴:“啧,容尘子你好厉害啊!!要是我家淳于临肯这样跪在我面前,我就不打他了!”
容尘子正在盛怒之时,哪容别人打断他:“闭嘴!还有你!”他一指河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清玄的性子若不是有你撺掇,岂会做出这等荒唐事?!你身在其位,不谋其事,整日里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可有做过一件正事?!平日里惯着你也就罢了,今日竟然伤人一目……”
他越说越怒,河蚌又岂是个好惹的?她当即拍案而起,横眉怒目:“日你仙人板板!老子来你这破地方是自愿的吗?你凭什么训老子?老子又不是你徒弟,凭什么要老子看你脸色?!”她声音比容尘子还大,而且丝毫不顾形象,“尼玛老子在这里度日如年,吃也吃不饱睡也睡不好!住道观里还遇到无头鬼来吓老子!你个龟儿子臭牛鼻子,自己没本事指着鼻子骂徒弟,骂完徒弟还有脸训老子!”
祖师殿内上百双眼睛都瞪着她,众人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大鹅蛋。她还在义愤填膺呢,想着想着又委屈起来:“前些日子在床上你就答应人家出门带人家去玩!前几天你又偷偷摸摸地走!你们经书上难道写了修道之人可以说话不算数吗?”她眨吧眨吧眼睛,眼泪就开始转圈,“我让清玄把人送去九鼎宫,我为了谁?你是一身正气,难道就看着他们送死你才开心吗?”
她说着说着就开始哭:“再说了,那我也不是有意伤人的吗,我不出手,万一他真看见了清玄,你又解不了这巫咒怎么办……呜呜,你一走这么多天,回来也不关心人家,就知道瞪着眼骂人家……”
“……”对付这种人,容尘子没办法,是真没办法。实力完全就不在一个段数。
“好了,别哭了!”是高音。
河蚌泪流不止。
“不要哭了,法会有什么好玩的嘛,去了你又无聊。”是中音。
河蚌哭得梨花带雨。
“好了好了,我错了,不哭了啊。”容尘子他起身走到她面前,这回换成了男低音,“我曾多方游历过一阵,南疆巫术也略懂一些,血瞳术解起来虽然麻烦,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好了,我也没责怪你的意思,不哭了啊。”
河蚌还是委屈:“那你又那么大声地吼人家!”
“嗯,我错了。”
殿中气氛徒然急转,有点像是雷雨过后突然出现一个小太阳。河蚌得寸进尺,就用他雪白的衣袖擦眼泪。他虽风尘仆仆地赶回观里,衣着却仍整洁庄重。身上没有汗味,香气飘浮,引人迷醉。
怕推拒之后她又要哭,容尘子没有避开。河蚌还啜泣:“那你不许骂人啦?”
容尘子点头:“嗯,你先回房。”
河蚌这回倒是乖觉了,点点头站起身来。她羽衣一角扫过容尘子的脸庞,极轻微却柔软的触碰,像是美酒入喉,尾净余长。
容尘子站起身来,她突又回身道:“你们修道之人修身修口修德,你不能老这么坏脾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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