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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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都是些……”他看着她笑,明明俊美却无比冷酷,每一个字都好像渗着死去人的血,但他不在乎,“没有用处的人。”

斓丹全身的血都好像凝住了。

他却好像生怕她听不懂似的,“你父皇母后死了,因为他们必须要死,你三哥九哥死了,因为他们的王妃急着要做新皇上的嫔妃,还有一些受过你们萧家小恩小惠的人死了,不过是些骇猴的土鸡,还有……丹阳公主,背负了所有罪恶,也死了。”

斓丹噗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染红了裙上的宝相花纹。

申屠锐微笑着看她,这种锥心刺骨的痛他明白。他甚至有些羡慕斓丹,她还有一口鲜血可以倾吐,而……有些人,恨到极致苦到极致,心都稀巴烂了,什么都吐不出来,那恨苦便化为柄柄利器,搅烂了五脏六肺。

他眯起眼,“看见那些诰命了吗,她们的丈夫以前拿你萧家俸禄,现在拿我家的,他们无所谓。大晏需要他们定国安邦,是不是前朝故旧,也无所谓。这些人仍旧活着,仍旧风光。还有你的姐妹,嫂子,都还像以前一样,在后宫里勾心斗角,争宠夸耀。只有无足轻重的人,才会被毫不吝惜地杀掉。丹阳……你已经拥有了足够的资本,你,还想继续做无足轻重的人吗?”

第9章 第9章 祸起萧墙

斓丹病了,烧得很厉害,经过改头换面那样的伤痛,她对身体的疼痛和无力已经习惯,只是在昏沉混沌的意识里,还残留了那么一丝丝的清明。

宛如枉死的人,一遍遍在死去的地点徘徊,重复死前一切,她反复经历她人生里最黑暗的阶段——她把毒投进羹汤,看着太监端走,她很害怕,害怕得在自己的宫里不停不停地走,仿佛一停下就要晕过去。丧钟响彻鄄都,皇城中的她听得更加清楚,好像一下下撞在她的心口,太闷太痛了,她继续团团转,脑中什么都没有。

喧闹从宫外的长街一直传进来,不是宫女太监来向她传递申屠铖得手的消息,而是羽林军驱赶着她宫里的下人来指认抓捕她。

皇城里满布着哭声,滔滔冲天,充塞她的耳朵,但是她没有哭——她失却所有尊严,被军士们拖行着,发上的簪环洒落一地。她的脑子不够用了,想不到太多的事,就连申屠铖她都没想起来,她被一个事实击溃了:她鸩杀了父皇。

直到丧钟敲响,哭声震天,她被投入阴暗的牢狱,这才有了实感——她杀人了,那个人还是她的父皇。

处斩,被天下人唾骂,她都没委屈过,她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她知道,她认!

断头台下的骂声,空空荡荡的城楼,刽子手的刀带风挥落,她跌在刺骨的薄雪上,然后……她又回到了她的寝宫,把毒洒进羹汤,太监走了,响起了丧钟……

斓丹精疲力尽,痛苦不堪,她挣扎着想去到后面的经历,她隐约知道——斓橙斓凰没有死,她们在大晏宫廷里颐指气使,三嫂九嫂为了讨好太后,屈尊敛容,但是没有用,她摆脱不了,不停地重复在投毒——斩首这段煎熬中。

“我怎么办呢?”她呓语,无奈也无力。

清俊的声音带着笑,“不用怕,你有我呢。”

如同金纶佛音,一切的阴暗痛苦被轻暖的金光扫荡开去……斓丹突然放声大哭,嚎啕尖叫,她抱住了那个人。

坚强也是不得已的,一旦有个人肯对她说这样的话,她所有小心翼翼维持的平静就彻底垮塌。她悔啊!她也恨!

心里的郁结一疏散,烧也渐渐退了下去。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睁眼寻找说这句话的人……除了丫鬟为她暖着药,没有其他人。

她默默回想了一下那个语声,是申屠锐吗?她记不清了,甚至她怀疑是不是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惆怅的一笑,国破家亡的萧斓丹还有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

申屠锐从外面进来,今天穿的是华丽的黑狐裘披风,斓丹抬头细细看他,他的耳廓冻得通红。

“从宫里回来吗?”她低低涩涩地问。

“嗯。”申屠锐一屁股坐到暖炉边烘手。

斓丹垂下眼,一阵失落,果然不是他。她立刻又嘲笑了自己,就算是他说的,也不过是句假话。申屠锐比他哥哥诚实,早就明白跟她说过,她只是他的一颗死棋,用完了,没用了,就会丢弃。

“你说的事,我同意了。”她淡淡地说。

申屠锐又嗯了一声,神色不动,毫不意外。

“但你要告诉我真相,所有事的真相。”

申屠锐这才收回手,撑在腿上,看着她露出帅气一笑,“没问题,你我如今是生死同盟,我绝不会有半句虚言。”

斓丹突然一笑,她相信他,因为就连这句话他都说的很诚恳,“如今”是同盟,迟早不再是,那时候就真要分个生死了。

丫鬟上过茶后,识相地退下。

申屠锐悠悠地喝了一口,舒服得吐了口气,“大旻的灭国之祸,其实要从另外两个邻国说起。”他放下茶杯,颇有耐心地解说,微微笑着看斓丹。

“北漠午门惨败后,大旻集结了三十万军队驻扎在边境震慑示威,北漠元气大伤,只得忍辱求和,派三皇子入鄄都为质,其母随行。”

斓丹的眼神虚浮起来,仿佛飘回十年前的太液池边——那年她八岁,特别喜欢吃新鲜莲子,宫女帮她剥好几颗包在绢帕里,她拿在手上蹦蹦跳跳去阴凉的长亭里吹风。亭子里站了个异族打扮的少年,看着年纪不大,却比她高了不少,长得很漂亮很漂亮。她看着好喜欢,就巴结地送了他两颗莲子,追她而来的宫女太监好像很惊慌,忙忙地拉她走,偷偷告诉她那是北漠的质子,以后看见了也不要说话,北漠人凶得很,坏得很。

“北漠大汗终日郁郁,终于在兵败求和的第二年就一命呜呼了。太子继位,时年十一,子少母壮,权力自然落在太后手中。流落鄄都的皇子和皇妃在北漠朝堂颇有德望,是太后的心腹大患,自然要除之而后快。杀手成功地伏击了质子和母亲,却没能真正地杀死他们,另一个流落鄄都的北漠人救了质子,那个人就是安国公夫人。质子的母亲却被旻定帝趁乱掳进宫中,”申屠锐冷嘲地一挑嘴角,“你应该还记得她,斓橙的生母,熙妃。”

斓丹的脑中模糊地回想起那个美丽的女人,她在宫中存在的时间太短,短得没有留下什么精彩的传奇,只记得她很美。很多年后,人们看见斓橙还会说起她的生母很美。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斓橙会叫申屠铖哥哥。

“再说说南岳。”申屠锐又喝了口茶,斓丹也觉得没必要再细问北漠的事情了,无非是质子忍辱负重潜伏安国公府,苦心经营,等待时机,一举成功。“南岳一年前派皇子出使求亲。”

斓丹点了点头,南岳的皇子……好像叫重汶,一身南族美男的风韵,后宫还为他小小起过波澜。南岳富足,皇子又英俊,几个未嫁的公主都很愿意和亲,不顾体面地在父皇面前争执起来,与北漠求亲的躲之不及大相径庭。

“皇子风头很劲,几位公主都视他为佳婿良人。你猜,谁与他两情相悦?”申屠锐又讽刺地一笑,也没想让斓丹真的猜,“你的好姐姐,坤阳公主斓凰。”

斓丹没说话,她果然太底层了,这样的消息一点儿风都没听到。

“斓凰和你太不一样了,她喜欢什么就要得到,于是南岳皇子就享尽了艳福。”申屠锐坏笑来,意指明确,“明明一件郎才女貌的好事,斓凰也觉得老爹会欣然答应,可重汶来求婚的时候却被定帝厉声拒绝了。无论她怎么哀求哭闹,定帝就是不答应,甚至软禁她在寝宫里思过。不得不说你这位父皇,是个极其贪心的人,他当年征讨南岳没有得手,十几年来贼心未死,时时刻刻惦记南边这块肥肉,私下也没少囤兵积甲,苦练精锐。眼看时机快到了,南岳偏偏这个时候派了皇子来求亲,还和最喜欢的女儿搞上了,你说头疼不头疼?”

斓丹皱眉,无视他粗鲁的用词,这些都是发生在她身边,她却毫不知情的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斓凰不知道啊,还很大方地说出自己肚子里有了重汶的种,不嫁也得嫁。可你老爹知道啊,绝对不能嫁,不然就是死路一条。定帝因此恨上了重汶,就在他回国的路上刺杀了他,这也是斓凰对他恨之入骨,同意帮助我们的原因。”

“帮助你们?”斓丹终于忍不住问了他一句。

申屠锐停顿了一会儿,有些怜悯地看着她,“你还没想明白么?你在宫中十八年,你送给你父皇的食物,他吃过么?”

斓丹僵直地坐起身,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在重病多日后这样直直地坐起来。

“羹汤是斓凰亲手送给他的,说不定还是亲手喂进嘴里的。他因为对女儿的一点儿慈爱,终于断送了自己的性命。”申屠锐叹息,如果旻定帝不顾女儿的死活,同意她和亲,现在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斓丹语无伦次,嘴唇动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了一个无意义的:“我……”

“你……”申屠锐叹了一口气,“是斓凰建议选中你,因为以你的性格,非但不会喊冤,还会坦然认罪。”

斓丹愣了好一会儿,才舒出一口长气。

她垂下眼,微微一笑,“没想到她这么了解我。无论如何,那个时候,我的心里……的确想杀死父皇,我喊什么冤?我有什么冤的?”

“也对。”申屠锐点头赞同。“斓凰这个人,我竟然不知道怎么评价她好。”他皱眉,好像真的很为难,“说她聪明吧,偏偏和重汶办下这样蠢的事,说她傻吧,她又能妥妥地稳住京城权贵,甚至朝堂重臣,为新朝效力。看见她得意的样子了吧,因为大晏的命脉有一半掌握在她的手中。”

“我能做些什么呢?”斓丹疲倦地问,她对这些阴谋算计十分厌烦,甚至痛恨,她只想知道申屠锐让她去做些什么。

“先得有个名字吧。”他眨眨眼,没什么思绪一般,“你想叫什么?”

斓丹沉默了一会儿,“浮朱。”

“伏诛?”

斓丹点了点头,“我有罪,已经伏诛了。”她萧斓丹恶行昭昭,死在断头台的时候,心里是无怨无恨的。

“可还有那么多人,她们明明有罪,非但没有死,还不肯认,活得那么理直气壮。她们也该伏诛,该和我一起去见父皇,认罪忏悔。不然那些冤死的人……黄泉下,怎么安心轮回往生呢?”

申屠锐听了,紧紧皱起眉头,想说什么,终于还是忍住没有说。

第10章 第10章 落花有意

丫鬟故意在窗外放重了脚步,又走得快,听起来有些匆忙,通报的时候却还保持一贯优雅从容:“橙阳公主进来了。”

申屠锐眉头紧紧一攥,不胜其烦,起身没去迎接,反而拿起药坐到斓丹的床铺边。斓丹的卧室不大,又烧着地龙,所以撤去床榻,只在地板上铺了厚厚几床褥子睡在上面。申屠锐盘膝坐在被褥旁边,轻松半抱起斓丹托在臂弯里,喂她喝药。

斓橙径直昂首冲到内室来,看见这场面,神色不豫地一愣,站在暖炉边没再靠近。

“哎!把披风脱了再过来,小心寒气凉了她,才好一些。”申屠锐不怕肉麻地用拿着药碗的手臂搪了搪虚无的寒冷,爱护怜惜的姿态做得认真又浮夸。斓丹用眼角瞥了他一眼,摸不透他为什么要当着斓橙的面故意这样,生怕斓橙不恨她?

斓橙嘴角一挑,哼了一声,蛮横地坐下来,精美的白狐轻裘披风铺散开来,倒也有几分英气飒爽。“好,我就坐这儿,省得凉着了你的心肝宝贝!”她阴阳怪气地说,眼睛一翻。

申屠锐也不理她,给斓丹灌完药,扔下药碗才淡淡地开了口:“大冷的天,你跑我这儿来干吗?”

斓橙抱着臂,嫌弃地打量四周,“看看你这鬼地方,伺候的人也少。皇帝哥哥,太后娘娘都说了多少遍,让你搬到像样点儿的府邸去,你就不听!怎么着,这里埋着金山银山,还是葬着心爱佳人,你这么舍不得走?”说到心爱佳人,还狠剜斓丹一眼。

斓丹把她的话在心里转了转,申屠锐果然是个能把假话说得比真话还诚恳的骗子!不是说申屠铖猜忌他,故意让他住在陋宅里羞辱他吗?原来是他自己挑的!

申屠锐没什么聊天的兴致,抱着斓丹不放下,轻轻抚她披散的长发,眼神也落在她的脸上。

斓丹心里直发腻,从她生病到现在还没洗过头呢,摸上去什么感觉啊?

“住惯了,何必搬来搬去,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他明显想赶紧打发斓橙走,斓橙也知道,略略有些尴尬。

“也……也是。”斓橙勉强笑了笑,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等你成了婚,那时候再搬也省事。”

“成婚?”申屠锐这才抬眼看了看她,略有讽意地反问,“我什么时候说要成婚了?”

“皇帝哥哥说的,”斓橙觑着他的脸色,“他都有好几宫妃嫔了,你还是孤家寡人。”

申屠锐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这事应该太后做主吧,她怎么说?”

斓橙像被戳破的孔明灯,一下子瘪坠下去,有些忿忿地撅起嘴,“太后说你现在没心思成亲,被狐狸精迷得魂都没了。谁嫁了你也是倒霉!”

申屠锐这才真正开怀地笑起来,“不愧是我娘,母子连心。”

斓橙脸色一变,恨恨起身,扔下一句:“我不怕倒霉!”抽泣着跑了出去。

房间里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斓丹才漠然问:“粘不粘?”

申屠锐这才拿开手,肯定说:“有点儿。”

斓丹借了些他的力坐直身子,“出去,叫人给我沐浴。”

申屠锐嘴角突然坏坏一挑,眉眼也因为带了些邪气显得更加妖艳,“还叫什么人啊,燕王殿下亲自给你洗。”

斓丹听了有火,左手无心一抡,竟然打到他的肩头,她惊讶地咦了一声,看自己的左手,来回抓握了几下,觉得比之前灵活有力。

申屠锐佯装疼痛地动了动肩头,“疼着呢,看来好多了。应该是一发热,把经脉烧活络了。”他撑着地板,笑着看她,有些无赖地说,“笑一个,看脸好点儿没?”

斓丹本能地动嘴角,还是不很如意,一时回过神来——申屠锐又逗她,又气又恼,恨恨地转过身背对他。

申屠锐朗声笑着起身,“我这就去给公主殿下传人进来伺候啊。”

斓丹拧着身子也不理他,听他一路笑着出去。她和申屠锐……相处的方式真的很古怪。明明应是仇人,却也有恩,若说有恩也太牵强了,只是有利可图。可是她对他恨不起来,明知他有很多隐瞒,明知他也是毒蝎心肠,却没办法疾言厉色。只要稍微一放松,他就会像一个让她无奈的朋友。

朋友?斓丹自嘲地一笑,她落得如此下场,就是因为她看不清别人,却被别人看透。她这样的人,不该有朋友,不该再让人进到可以伤害她的范围。

洗过澡又吃了饭,人精神了不少。斓丹在屋里缓缓踱步,没想到因祸得福,一场病下来,左手左脚很见起色,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总算不用一瘸一拐地狼狈走路。

申屠锐进来,丫鬟也不通禀,也是,这是他的家,他来去何须告知她,她又不是这家里有地位,受待见的人。

斓丹走到镜前坐下,自顾自梳理头发,她自小就有习惯,晾头发的时候时不时梳几下,干得快,也更顺滑。

申屠锐走过来,坐到她身后,抢她手里的梳子,斓丹不服气故意捏紧不给他,哪敌得过他的力气,还是轻松被他夺去。

他替她继续梳,很轻柔很小心,还爱惜地托起发梢,不愿意它们披散在地上。“我一直就喜欢你的头发,就算在宫里都少有这么好的。”他梳得高兴,无心地说。

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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