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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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别天。”唐可知伸出一只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墙面，看着自己的手指扎染了白色的粉末，他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叹息般的声音：“如果可以，我会留你一条命的。”——就当做，你给我那么水果的报酬？

可惜啊，这个世界的好人实在太少，少的……让人都不再愿意付出自己的真心。

第25章 毒发

自从方权的车队离开之后，唐可知就再也没有得到沈默年的消息，他当然不可能向庄别天打听，于是干脆装作没这个人。

而庄别天对待唐可知的态度却有些微妙，表面上看起来对唐可知很是疼爱，经常做出一些亲昵的举动，可是却每隔几天就会送来一篮子有毒的水果。

唐可知装作不知道水果有问题，该吃的时候就吃，一次都没留下。每当庄别天来收拾那些果核的时候，看向唐可知的表情都会有些复杂，里面甚至还掺杂着些许的怜悯，就像是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唐可知装作没看见庄别天那复杂的眼神，他现在将所有力气都花在了修炼上面。在这几个月之中，灵魂之力隐隐有壮大的趋势，由原本的萤火状开始化为光带流淌在唐可知的血脉里。这种程度的变化在唐可知原本的世界里花了整整一年，而这样的速度已经是非常快了。

所以现在唐可知觉的上天已经非常的慷慨了，他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庄别天下着毒，心里却对他生出一种莫名的同情。

“你在干什么？”庄别天看着坐在阳光下闭着眼睛的唐可知问道。

“晒太阳。”唐可知睁开眼看了庄别天一眼，又闭上了，语气也是懒洋洋的。

“你的家在哪？”庄别天看见唐可知一副不想理人的摸样，却也没恼，他坐在了唐可知身边，从怀里掏出一根烟。

“我家？”唐可知觉的今天庄别天的话有点多，他带着诧异看了庄别天一眼：“我家……都快忘了。”

的确都快忘了，自从母亲死在异兽的手下，唐可知就再也不愿回忆起那时的记忆。

“唔。”庄别天抽着烟，眯起了眼：“不会想家？”

“不会。”唐可知看着庄别天异常的状态，大概猜出了会发生什么事……如果剂量算的没错，自己该是毒发的时候了吧。

果不其然，庄别天在听到了唐可知的答案后脸上带上了一个勉强的笑容，他起身，走出了门。没几分钟后提着一篮子的水果走了进来。

“哝。”和往常一样，庄别天把水果递给了唐可知。

“……”唐可知动作顿了顿，还是接过了庄别天最后的赠礼。

“你很喜欢吃水果？”庄别天看着唐可知拿起一个橘子开始剥皮。

“对啊。”唐可知一瓣一瓣的吃着橘子，神情很专注：“我很少有机会能吃到这么新鲜的水果。”

这句话……的确是实话。

可是这话却不知怎么的触动了庄别天的哪根神经，让他表情一下子就僵硬了，手朝唐可知的方向动了一动，看样子竟是有些像要打掉唐可知手上的食物，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们平时对你怎么样？”这是庄别天第一次和唐可知提起这个问题，或许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他知道有些记忆的确是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

“还不错吧。”唐可知吃完了橘子，又拿了一根香蕉。沈默年的猜测肯定没错，庄别天一定是个空间异能者……否则，他不可能得到这么多时节不同的水果。

“嗯。”庄别天抽完了一根烟，很是随意的将烟头扔到了地上，然后开始认真的看着唐可知吃水果。

唐可知在庄别天的目光下一点点的吃着，直到把最后一个水果吃完，才抬起头看着庄别天。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庄别天脱口而出。

“……什么？”唐可知装作不明白的样子。

“算了。”庄别天放弃似的，自嘲的笑了起来——他都觉的自己现在的仁慈十分的虚假，就好像一个人马上就要死了，自己却还在对他说，以后会对他好一些的。

然后唐可知和庄别天两人的气氛就这么尴尬的沉寂了下来，庄别天直直的看着唐可知，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唐可知被庄别天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他低了低头，觉的还是不能让人家这么失望，于是……

“庄……”抬起头开口的那一刻，一缕殷虹的血液顺着唐可知的嘴角流下，他的做出一个惊慌的表情，然后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唐可知……”庄别天被唐可知的摸样吓了一大跳，急忙把他抱进了怀里，手居然有些发抖：“你怎么了！！”

“疼……”唐可知看着庄别天这焦急的摸样，不由的为这人的演技暗暗喝彩，却完全没想到庄别天是真的着急了。

“怎么会这样？？可知！！”医生给他药的时候，告诉他毒发作的时候会有一系列症状，却从未告诉过他中毒的人会吐血，庄别天看着自己怀里脸色惨白的唐可知，一时间竟然有种异样的悔恨，急忙把唐可知抱进屋内后就急急忙忙的跑出去找了医生。

没隔多久庄别天就拖着一个戴着眼镜的人跑了回来，指着床上看起来已经陷入昏迷的唐可知道：“怎么回事！这和你说的不一样啊！”

医生马上检查了一下唐可知的状态，思考片刻后道：“……剂量不对，他每次都把水果吃光了？”

“对啊。”庄别天条件反正的回道，却在答案出口的那一瞬间愣住了。的确，他每次都会带一大篮子水果给唐可知，唐可知次次没有留下任何剩余，甚至有把水果当饭吃的样子，就算是一个再怎么喜欢吃水果的人，也不会每次都吃完吧……

庄别天想到这里的时候，觉的自己的喉咙梗了一个东西，他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道唐可知一开始就知道了自己的计划，所以在配合自己？

良久之后，庄别天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把他救活，要不然你就陪他一起去死。”

“救活容易……就是……”医生迟疑道：“这种药对脑子的伤害很大……”

“所以？”庄别天脸色不算好。

“会变成白痴。”医生很是平静的说出了结论。

“……”庄别天哑然——他不就是在期待这个结果么？他……不就是在等着唐可知可以完全被控制的那一天么，可是等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庄别天却发现，他并不是那么期待……

现在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亲手将过去的自己杀死。

“可以。”庄别天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个结果，他看着在床上毫无生趣的唐可知，漠然道：“只要他不死就行。”

要走的路已经走到了这里，再多说什么都是徒劳。

“好。”医生掏出器材开始救治唐可知，庄别天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就看不下去了，他几步走出了房间，完了重重的甩上了门。

等到庄别天离开了好一会儿，原本应该奄奄一息的人忽的睁开了眼，对着还在他身上乱摸的医生怒道：“沈默年你手在往哪里放啊！”

“我在给你检查。”路人甲一样长相的脸上露出一个让唐可知异常熟悉的笑容：“这是我的职业道德好么？”

“滚好不送~！”唐可知一把打开了沈默年的手：“我好好的！”

“我当然知道你好好的，这几个月过的不错吧？脸都肥了一圈了。”沈默年很没节操的伸出手指戳了戳唐可知的脸颊，笑了：“你把那些水果都吃了？”

“为什么不吃。”唐可知瞪了沈默年一眼：“你找到你要的东西了？”

“没有。”沈默年很是坦然：“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庄别天不是空间异能者。”

“所以？”唐可知不爽。

“所以你可以功成身退了。”站着说话不腰疼说的就是沈默年，只见他把那些医疗仪器一收，对着唐可知道：“或者你可以选择在庄别天身边当傻子？”

“为什么不？”唐可知没好气：“至少在他身边可以吃水果。”

“那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跟我走了，那我天天给你吃水果。”沈默年信誓旦旦：“要是做不到我就切了自己的舌头。”

“长出舌头需要几分钟？”唐可知阴阳怪气。

“唔，大概六分钟左右。”沈默年居然真的回答了：“上次张宇宏那傻子不小心把舌头弄掉了……”

“……”唐可知忽然就不知道对沈默年说什么了。其实很多时候，当人不要脸到一个地步，你就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是很认真的在询问你。”沈默年道：“我过几天就会离开，这是最后的机会。”

“我会好好考虑的。”唐可知闭上了眼：“再见。”

“再见。”沈默年深深的看了唐可知一眼，拿起再见的医疗箱就走了出去。

“沈默年，你真不是个好东西。”唐可知冷笑：“没有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你会走？”这种事情，拿来骗小孩子还差不多！

第26章 死亡

唐可知和沈默年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可是却也不妨碍他对沈默年的了解。这个看起来是丧尸头子的男人根本不像他表现的那么无害，这一点，从他对待那个被方权带回来的少年就可以略知一二。

虽然沈默年口口声声的说对庄别天已经失去了兴趣，但事实上唐可知是一点也不相信的，与其说是没兴趣了，倒不如说已经找到更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沈默年扮作的医生出去没多久，庄别天就回到了屋子里，他低头看着好像是在熟睡的唐可知，为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摸了摸唐可知的额头。

“对不起。”这是庄别天第一次向唐可知道歉，也是最后一次。

唐可知闭着眼，对庄别天的动作丝毫没有反应，直到庄别天走出了屋子，唐可知才睁开了眼。

其实唐可知不太明白庄别天到底想要对他做什么，若是说庄别天看中的是他的身体，那么他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毒呢？

想不明白，就干脆不去想了。唐可知看着头顶上雪白的天花板，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眼——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唐可知决定的事情很少有会改变的时候，既然和沈默年的交易已经完成，那么他也没有必要再在这里待下去，而唐可知真诚的希望沈默年可以遵守承诺，让自己离开。

沈默年第二次来的时候给唐可知带了一些小小的工具和纸条，纸条上详细的写了怎么使用工具切开钢门，躲开守卫，哪里有可以接应的人。

唐可知认真的看完纸条，然后将纸条撕成了碎末。庄别天已经有好几天没来这里了，看样子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唐可知猜测可能是沈默年这家伙搞出了什么名堂才导致了这样的情况。

不过唐可知现在没那个心情去关心这个问题，因为他现在的首要目标变成了尽快的离开这个地方。

在准备离开离开的那天晚上，唐可知一个人在窗边坐了好久。他看着夕阳渐渐隐没在暗色的云朵了，莹白的月光洒满了窗沿。

小院里非常的安静，连一声虫鸣都没有。直到月亮高挂天空，星辰满天的午夜。唐可知才起身，顺手拿了一个桌子上放着的苹果。

沈默年留下的工具不知道是从哪里搞来的高科技，居然轻轻松松的就将厚实的钢门割出了一个大洞，还一点声音都没有。因为唐可知这几个月都很老实的缘故，门外的守卫变得都挺懈怠，唐可知爬出去的时候发现其中一个在打瞌睡，另一个不知所踪。

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松的就逃了出来，唐可知庆幸之余又感到了一种怪异的遗憾。就好像你为一场以为很难的考试准备了整整一年，到头来却发现这场考试居然考的全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问题。

唐可知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很快就发现……事情并不像表现出的那么简单。因为门边的守卫并不是在睡觉，而是被人打晕过去了。

是沈默年？唐可知思量着，正准备快些离开这里，却闻到了一股非常浓重的血腥味。

这气味很新鲜，可以判断出受伤的人离这里并不远，本来应该不去管闲事的唐可知却鬼使神差的顺着血腥味走了过去。

结果没走几步，他就看见了在墙角蜷缩成一团的庄别天。

唐可知不得不承认他在看到庄别天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这个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男人此刻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他似乎是被什么人袭击了，胸口到腹部拉上了一条非常狰狞的伤口，正在潺潺的流着鲜红的血液。

唐可知看着庄别天狼狈的状况，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你……咳咳咳……”虽然身体的状况非常糟糕，当庄别天却依旧保留着意识，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唐可知，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讶，但是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嘴角挂上了一抹嘲讽的笑容：“唐可知……原来你……早就知道。”

“谁干的？”唐可知没有回答庄别天的问题，他上前几步蹲在了庄别天的面前，观察着那狰狞的伤口：“沈默年？”

“……原来他叫沈默年。”庄别天的嘴里咳出了血沫，看得出伤口已经伤及了内脏，十分的严重。

“我和他不是一伙的。”唐可知看着庄别天满脸是血的摸样，叹道：“我只是颗棋子罢了。”

“呵呵。”庄别天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

“信也好，不信也罢。”唐可知道：“反正我们之间是没有信任的，庄别天，我可以帮你取叫人，就当作为你给我那么多水果吃的回报好了。”

“水果……”庄别天显然是想到了他在水果里下的那些毒素，表情变得怪异无比，配上沾满了鲜血的衣裳，显得异常的诡异：“你居然还谢谢我……唐可知……”

“嗯。”唐可知觉的庄别天或许有点什么话要说。

“我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清楚。”庄别天又开始咳嗽，说的话也结结巴巴的：“我、我不想死……唐可知……咳咳，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唐可知……”

唐可知看着庄别天挣扎的摸样，沉默着没有说话。他这时才完全看清楚庄别天伤口的全貌，沈默年这家伙果然不是一般的狠，这条横穿庄别天上半身的伤口，险些将庄别天直接劈成两半。

“我……咳咳。”庄别天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开始渐渐出现了幻觉，他伸出沾满血的手拉住了唐可知：“好冷……好饿，给我一点吃的吧，咳咳咳……一点就够了。”

唐可知安静的看着，就像在看一场默剧。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为什么呢……”庄别天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他的脸色惨白，拉住唐可知的手却越来越用力：“唐可知，我真的不想死。”

唐可知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真的谁都安慰不了，死亡这玩意儿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虽然每次经历的时候都会觉的不舒服。

“……唉。”没有人会想死的，唐可知看着庄别天绝望的表情，伸手摸了摸他已经有些冰冷的额头：“对不起。”

“呜呜……”发出像小兽一样的呜咽，庄别天终于泪流满面：“我不想死……我……”

唐可知就这么听着，不再说话了。

“算了……这就是我的命。”庄别天的精神突然好了起来，整个人也清醒了许多，不过这样的状态看上去更像是回光返照：“上辈子死在二十三岁的时候，我还以为这辈子……可以多活几天呢。”结果却没想到，上天的恩赐也是有限度的。

“送给你。”庄别天动作艰难的将那枚空间戒指从手指上摘了下来，塞进了唐可知的手里：“就当是我最后给你的礼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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