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之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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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傅同人)绯色之伤》作者:西子绪

文案
叶开X傅红雪。读古龙读H了的作品。
说先我要说——这是小说同人,和电视剧一毛钱的关系都木有,并且,CP是叶开X傅红,……………………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就进吧- -

内容标签:武侠 江湖恩怨 报仇雪恨
搜索关键字:主角:傅红雪叶开 ┃ 配角:燕南飞 ┃ 其它:古龙同人失忆

第1章

傅红雪正以一种奇异的姿态缓缓移动在长街上,他先迈出左脚,接着右脚才慢慢的拖过去。这种走法不但很慢而且很丑陋。但周围没有一个人嘲笑他。
傅红雪手中有刀。
漆黑的刀,白皙的手。又要有刀在手就没人嘲笑他,不敢,也不会。
傅红雪突然停住了脚步,道:“叫叶开出来。”四周起了小小的骚动,一个管家模样的白须老者上前一步道:“叶开不在这儿。”傅红雪神色更冷:“叫叶开出来。”依旧是同样的内容,不过傅红雪已露杀气。
白须老者还是刚才那副模样,连回答的内容都一样:“叶开不在这儿。”
“我不想在这儿拔刀。”傅红雪对上老者的眼,道。那是一双充满沧桑的眼,此刻里面满是坚定。
老者道:“没人逼你拔刀。”
傅红雪道:“我只杀三种人。”
老者道:“哦?”
傅红雪道:“仇人,想杀我的人和逼我拔刀的人。”
老者道:“我是哪种?”
傅红雪道:“你哪种都不是,所以我不杀你。”
老者道:“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傅红雪道:“我不杀你。但我有七十三个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傅红雪说道这儿,眼里泛出阴冷的光。他很少这么想杀人,今天却例外。
“余伯别怕,他不会杀你。”熟悉的声音由身后传来,傅红雪的身体猛然一僵,握住刀的手紧了紧。
“我会。”傅红雪转身,冷冷的看着坐在树上的少女。
少女穿着件轻飘飘的月白衫子,雪白的脖子上戴着个金圈圈,金圈圈上还挂着两枚金铃裆,她的手上也戴着个金圈圈,金圈圈上同样挂着两枚金铃裆,风吹过的时候,全身的铃裆就“叮玲玲”的响。
她是丁灵琳,那个跟着叶开跟到了边塞的丁灵琳。
傅红雪看见她后眼里燃起了火焰,火焰里有耻辱,愤怒,甚至有些无助。
丁灵琳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你不会杀余伯。”
傅红雪道:“我会。”
丁灵琳道:“我知道你不会。”
傅红雪道:“没有人知道我会不会。”
丁灵琳突然笑了,眼里尽是快活的神色:“是的,没有人知道,包括你自己。”
傅红雪沉默的看着丁灵琳没有说话,他知道丁灵琳还要说些什么。
丁灵琳果然道:“你不杀会余伯,因为他确实不知道叶开在哪里。即使知道,他就算死了也不会告诉你。”
傅红雪道:“知道叶开行踪的人不知余伯一个,我可以一直杀,直到找到他。”
丁灵琳微微张大了嘴,她似乎被傅红雪的话吓到了。
而事实上她确实被吓到了。
丁灵琳道:“叶开欠了你钱?”
傅红雪道:“没有。”
丁灵琳道:“那他杀了你朋友?”
傅红雪道:“没有。”
丁灵琳道:“莫非他抢了你女人?”
傅红雪道:“没有。”
“那你为什么追着他不放?”说道这儿,丁灵琳痴痴的笑了起来道:“既然这些都没有,那你有什么事情非追着他,难道他污了你身子?”
这本是句开玩笑的话。但傅红雪竟然对此产生了反映。
傅红雪全身都在颤抖,漆黑的眼里透出一种灰色的绝望。
丁灵琳吓了一大跳,她看的出来,傅红雪在控制自己不要拔刀。拔刀便要见血,傅红雪想杀了自己。丁灵琳呀了一声,跳向更高的树枝。她开始后悔帮叶开道这里来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根木头想杀人。”丁灵琳自言自语,她捂着嘴朝下看了看,这一看差点没让她掉下了树。
傅红雪倒在了地上,他的全身都在抽搐,嘴里冒出了白色的沫子,只不过左手依然死死握住那把漆黑的刀。刀就是他的命。
丁灵琳下了树,咬着唇看着倒地的傅红雪,心里已经内疚。
“该死的叶子。我真想烧了你。”丁灵琳恨声道。
“烧了我?你舍得烧了我?”低沉的声音由身后传来,丁灵琳不但没有转头反而朝前飞去,她道:“你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我没时间陪你玩了。”
叶开走到傅红雪面前,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倒在地上的傅红雪,口中喃喃:“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2章

傅红雪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一张大床上。
蓝色的床面,精致的雕花,浓烈的香气。傅红雪的瞳孔猛的收缩起来,他的左手动了动,空的。傅红雪的左手是空的,傅红雪没有了刀。
没有刀的傅红雪是一只被拔了牙齿和削掉爪子的豹子,几乎和一只猫相差无几。谁都可以欺负猫,更何况是一只病猫。
“你醒了。”叶开的声音从门外传入,让傅红雪打了个寒噤。
“你别进来。”傅红雪道。他的声音里竟然有哀求的成份,一个以刀为命的刀客被人夺了刀不怒反而哀求,这着实是件不可想象的事情,更何况这刀客是傅红雪。刀不离身的傅红雪。
“我不会进来。”语气里带了苦涩,叶开道:“至少在你同意之前,我都不会进来。”
“我的刀呢。”握了握手,傅红雪勉强起身,却意外的发现束在四肢上的玄色铁链。这铁链傅红雪很熟悉,当年白花凤曾经告诉过他,如果被玄精铁链锁住但找不到打开铁链的钥匙,就只有砍断被锁住的部分。现在他的四肢都被束住了,傅红雪咬了咬牙。
“你想吃点什么?”叶开道。
“我的刀呢。”傅红雪漆黑的眼里透出巨怒,掩盖了那抹恐惧。
“我去煮粥给你吃吧。”依旧没有回答傅红雪的问题,叶开像是在自言自语。
但是有时候,不回答也是种回答。
傅红雪已经明白了叶开的意思。
“叶开。你到底要怎么样。”傅红雪恨声道。事实上他并不想问这句话,但这种对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的迷茫逼得傅红雪快要发疯。
“我不知道。”叶开道。
“放了我。”傅红雪全身又开始发抖。
“燕南飞也在找你。”叶开突然叹气道。
“他找我做什么?”傅红雪觉的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却想不出来。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找我做什么。”叶开道。
傅红雪听到这句话时猛的打了个激灵。他几乎要忘记是自己要找叶开的了。
“你想杀了我。”叶开的声音里带了悲哀和一种若有似无的苍凉。
“没错,我想杀了叶开。可是我并不想杀了你。”傅红雪喃喃道。
“你什么意思?”叶开的声音有些走调,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燕南飞。我没兴趣再杀你一次。”傅红雪厉声道,冰冷的气质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我就知道。你只对叶开感兴趣。”叶开的声音变了。变成了极有磁性的男声。一个身穿锦衣的青年从门外走了进来,表情里是柔情似水的微笑。
傅红雪漆黑眼里的火焰又开始燃烧。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叶开?”燕南飞表情有些扭曲。
“你如果是叶开丁灵琳会走的那么干脆?你如果是叶开敢站在门外跟我说话?你如果是叶开。你就已经死了。”傅红雪冷冷道。
“你那么恨叶开,他对你做了什么?”燕南飞愣到。
“与你无关。”傅红雪想抬起手。却猛地想起四肢的铁链,他的表情僵了僵。
“是的,与我无关。自从公子羽那件事情后,你的任何事情都与我无关了。”燕南飞注意道了傅红雪的变化,脸上又挂上笑。
“那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最起码不该用叶开的身份。”傅红雪冷笑道。
“没错,我不该出现在这里。”燕南飞的表情变的极为痛苦,那痛苦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情绪,傅红雪不懂。
“放了我。”傅红雪道。他不喜欢把一句话重复很多遍。
“放了你?”燕南飞叹气,两眼里满是疼痛。那疼痛很奇怪,像是极度讨厌这句话,又像是极度喜爱这句话。燕南飞正在为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找借口。
“你去猎过鹰吗?”燕南飞突然道。
傅红雪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用一种冰凉的目光盯着屋角。
“我猎过。”仿佛早已知道了傅红雪的反映,燕南飞神色黯然道:“我把一只正在天空翱翔的鹰射下之后关在了笼子里。不出几天它变绝食死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关。倒不如直接杀了。”傅红雪道。
“不,不,不。其实关住鹰是很容易的。”燕南飞竟然笑了,他将脸轻轻的凑到了傅红雪耳边。
“容易?”微微偏过头,傅红雪很想把身体缩回床角,但他并不想示弱。
“是的,非常容易。”燕南飞双手扶上傅红雪的双肩轻声道:“你只要把一只有幼子的鹰关在笼子里,再把它幼子关在旁边。只要它不肯吃食便不给它幼子喂食,那只鹰就会乖乖的听话了。”
“我不是鹰。”傅红雪第一次产生了恐惧。
“你不是。”燕南飞道,他的眼里又多了一种情绪。
“我没有幼子。”傅红雪认出了那种情绪。——欲望。
“可是你有在乎的人。”燕南飞道,他不想再等了。
“谁?”傅红雪忍不住要一拳打上燕南飞的鼻子。
“叶开算不算?”燕南飞咧开嘴笑了。他的猎物已经到手。
“叶开在你这儿?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傅红雪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想吐。
“你不会相信我。可是,你会相信丁灵琳。”燕南飞猛的吻上傅红雪紧抿的唇。
傅红雪全身都僵硬了。但是燕南飞的鼻子依然好好的。
原因是丁灵琳。那个一直跟着叶开的丁灵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丁灵琳的到来代表了叶开的出现,丁灵琳不常帮别人的忙,但是这次她帮了燕南飞。
傅红雪开始有些绝望。

第3章

傅红雪已经接近全裸的躺在蓝色的大床上。床很软,上面还有阳光的气味,但傅红雪却想吐。
“你居然为了他不反抗。”眼里全是悲哀,燕南飞修长的手指抚过傅红雪苍白的皮肤。
傅红雪闭上眼没有回答燕南飞的话,他正在全力忽视那种那让他想杀人的感觉。
“那好吧。我给过你机会了。”表情突然充满了暴戾,燕南飞快的点了傅红雪十三处大穴,每一处就算燕南飞来解都必须花上段不少的时间,傅红雪已经没有机会。
“我爱上你了。”嗜咬着傅红雪的颈项,燕南飞表情极度温柔。他的手指轻轻绕着傅红雪的锁骨,慢慢朝下滑去。
傅红雪全身硬的如同玄冰。他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是燕南飞肯定不会给他机会解疑,至少现在不会。他感觉的到燕南飞手指的动作,即使他闭上了眼。
燕南飞是浪子。浪子的调情手法通常都很厉害。更可悲的是傅红雪不是个没有女人就会死的人,所以他不经常碰女人,可是致命的是傅红雪是个男人,一个健康的男人。他已经有了感觉。
“我爱你啊。”耳边是燕南飞的喃喃,傅红雪全身都开始颤抖,他感到那根手指滑向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连他自己都几乎没碰过。
“不。”傅红雪终于没忍住,他叫出了口。
他的声音已经因为情欲变的有些沙哑,不像拒绝反而像勾引。燕南飞笑了,他轻吻上傅红雪睁开的眼。那双漆黑凌厉的眼已经蒙上了水气,里面全是脆弱。燕南飞呻吟一声,他几乎要忍不住了,但他并不想让傅红雪受伤,于是他加快了速度。
甬道并不如想象中的干涩。燕南飞另一支手抚上了傅红雪的欲望,开始轻轻拨弄,已经有透明的液体渗出。
“燕南飞,住手!”四肢挣扎起来,铁链相撞发出哗哗的声音,傅红雪感到有个灼热的东西顶住了自己的下身,他挣扎起来。
“晚了。”一狠心,燕南飞将欲望送入了傅红雪的身体。很紧,很热,比想象中的还好。
“啊!”撕裂般的疼痛由股间传来,傅红雪有种自己被劈成两半的感觉。
“对不起。”额上溢出了汗,燕南飞咬住傅红雪的颈侧开始重新挑逗他的感觉。呼吸又开始急促,傅红雪张大了嘴。
“我开始了。”燕南飞将身体压了下去。
“不……”单薄的身体随着燕南飞的律动上下摇摆着,傅红雪仰起了头。很痛苦。不止是身体上的痛苦,还有精神上的。傅红雪死死咬住的唇,已经有鲜血渗出。
燕南飞察觉到了傅红雪的痛苦。
他停下动作,细细的添着傅红雪的脸颊,身下开始轻轻的扭动。他并不喜欢单方面的欢爱。
“滚开!!”竟然有了快感。傅红雪惊恐的大叫。他无法想象自己想女人一样在别人身下辗转承欢的样子,那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可怕。
“我知道你想要。”当欲望撞向一点时,傅红雪的全身都颤抖起来,燕南飞知道自己找到了。于是律动更加凶猛。
“呼呼。”死死咬着下唇,傅红雪眼光灼灼的盯着燕南飞。他恨他。就如同恨叶开。
“别咬唇。”注意到了傅红雪的目光,燕南飞几乎要长啸,终于回不去了,傅红雪一定会恨他,但终究是记着他的,就算被他杀了也值得。燕南飞点了傅红雪的麻穴。
“不,嗯啊…哈。呼呼。”唇再也合不上,里面发出甜腻的呻吟,傅红雪有多个自杀了方法,但是他并不打算用,他要用燕南飞和叶开的鲜血洗净自己的耻辱。
灼热的液体在甬道里喷涌而出,傅红雪眼前也闪过白光。
“我爱你。”这句话已经说了第三遍,但燕南飞并不苛求傅红雪记着。
“我。一。定。要。杀。了。你。”一字一顿,傅红雪眸子黝黑。
“杀了我吧。”身体居然又因为傅红雪的目光有了反应,燕南飞狠心的再次将身体压入,既然早晚梦都会醒,那么就彻底的沉沦一次吧。——————————分割一把————————————————————————
丁灵琳回到住所的时候已近半晚。
她的右手提着一壶十年酿的状元红,唇边是甜蜜的笑。很少有人能让丁灵琳笑的如此甜美,不巧叶开就是其中一个。
“叶子。我回来了。”丁灵琳推开门,她满脸笑意猛的僵住。
屋子里没人。明明该躺在床上的那个身影竟然不见了,丁灵琳幽幽的叹了口气。叶开本就不是喜欢逃避的人,自己该明白他的,即使知道,这一去凶多吉少。
丁灵琳将状元红放在桌上,将自己的身体放在了还沾有叶开气息的床上,静静的闭上了眼。他终于选择了。自己跟了他那么多年,还是没得到他的心。而那个幸运的人——丁灵琳想到这儿冷冷的笑了,那个幸运的人,现在恐怕恨不得杀了叶开吧。
得不到。就毁掉。

第4章 魂殇

燕南飞睁开看时发现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傅红雪穿站在床边冷冷的看着他,而他的四肢——竟被那玄精铁链锁在了床头。还真是风水轮流转,燕南飞苦笑。
“我本来应该在你醒来以前就杀了你的。”傅红雪冷声道。
“你怎么没杀,难道舍不得?”调笑的声音戛然而止,燕南飞面带苦涩的看着架在自己脖颈上的一支毛笔。燕南飞不怕毛笔,却怕拿毛笔的人。
“叶开呢。”傅红雪用毛笔在燕南飞的脖颈上划出一条血痕,他没心情再在这里待下去。
“你怎么解开锁的?”燕南飞奇怪道。
“有锁就会有钥匙。”傅红雪朝窗外看了眼,道。

“没错。可是你怎么找到钥匙的?最起码——你不应该知道钥匙在我身上。”燕南飞叹气。
“人通常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身上。自以为这样最安全。”满脸嘲弄,傅红雪冷笑。^
“没错。尤其是我这样自负的人。”燕南飞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现在还不想死,最起码不想死在傅红雪手上。
“叶开呢。他在哪。说出来我就不杀你。”傅红雪硬声道。他说话通常都很慢,因为他不想说错一个字,他只要说出了口,他就会对他所说的负全责。
“你不杀我。可是你会让我生不如死。”燕南飞颓废似的闭上了眼,道:“他就在你后。”
傅红雪的身后是一堵墙。
墙面非常干净就像刚刚粉刷过一样。
傅红雪把毛笔又加深了一分。他道:“如果你骗我——。”
“他没骗你。”熟悉而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傅红雪身体一颤,接着怒火由黑色的眸子燃遍了全身。
“很好。”傅红雪竟然笑了。他很少笑,除非极为高兴的时候。但是他这时的表情没有一点高兴,反而有些悲痛欲绝。
“很好。”傅红雪猛地把毛笔朝燕南飞四肢戳去。
燕南飞已经闭上了眼。最起码没被他杀。一种奇异的安慰由他的胸膛升起充满了整个身体。预期的痛苦没有来临。燕南飞听到了“叮”的一声。他睁开了眼。
那是一把刀,一把三寸七分长的飞刀。它以一种怪异的姿态没入了燕南飞的手腕下端,离他的手腕只有几厘米。而飞刀的一旁便是断成两段的毛笔。
“你拦我!”傅红雪恨意更浓,他转身看了眼一脸痛苦的叶开。
“很好,很好。”傅红雪的身体摇了摇,额上的冷汗已经由眉间滑落,身下的伤口很疼,但比不上心里屈辱的十分之一。
“对不起。”叶开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但他竟有些后悔发出那把飞刀。
“叶开。你杀了我吧。”沉默良久,傅红雪说话了。
“什么?”叶开大惊,手掌紧紧握住。
“你杀了我吧,否则就等我杀了你。”傅红雪抬起了头。叶开看见了傅红雪的眼。——眸子漆黑依旧,只不过光已经黯淡,就像一个心已经死去的人,这种深刻的绝望甚至比当初傅红雪到万马堂时还要厉害。
叶开发现的自己忘记了什么。傅红雪为什么会这么恨他?傅红雪为什么会想杀了燕南飞?傅红雪为什么心死?头脑在尖锐的疼。叶开感觉有温热的液体由手掌流出,他刺破了自己的皮肤。
头脑疼痛稍微减轻的时候傅红雪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叶开转头望向躺在床上的燕南飞。
“傅红雪的刀在我这。”燕南飞像是在对叶开述说,但是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他的刀?”叶开开始觉的恐慌,刀不离身的傅红雪没有带走他的刀。
“傅红雪的心。却在你那。”燕南飞竟然哭了,他呜咽着朝叶开投来恨恨一瞥。
“他的心……”叶开感到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连气都有些喘不过来。
“我恨你!!!叶开!!!”夜色掩盖了燕南飞的嘶叫和眼泪。掩盖了叶开的沉默和痛楚。
傅红雪的刀是他的命。
傅红雪的心已经不在他身上。一个没有心也没有命的人。又能去哪里?
或许——只有地狱。

第5章 朝歌镇的瞎子

朝歌镇是个小镇。人口很少但都很纯朴,似乎和江湖是在没什么关系。
但是这天朝歌镇来了个奇怪的人。
一个能看见东西的瞎子。瞎子却能看见东西?是人都会好奇,更何况小五是个闲人。于是他去找了这个能看见东西的瞎子。
瞎子很年轻,似乎只有二十几岁,只不过那表情的沧桑却像个八十岁的老翁。
小五对这个瞎子更加有兴趣。
“你是个瞎子?”小五站在一旁看着瞎子一点点的搓洗着衣裳。——他本来是没有工作的,但是由于镇民的可怜或者其他,有人给了他一份工作。工钱不多,却足以过日子。
“嗯。”瞎子发出轻轻的声音,要不是小五就站在他旁边一定会听漏。
“可是你能看见东西。”小五很高兴,他本以为瞎子不会理他。
“能看见。”瞎子回答道。
“既然能看见为什么说自己是瞎子?”小五又有些生气了,他觉的这人是在博取大家同情。
“能看见东西的人也能是瞎子。就像能跑步的能是跛子一样。”瞎子已经洗好了衣裳,开始拧水。
“可是——”小五总觉的这话有哪里不对,却想不出个所以然。瞎子穿过小五身边眼神直直的望着前方,好像根本没有看见小五这个人。的确像个瞎子,可是他却看的见东西。
小五皱了一下眉。
他以前一直认为上天是公平的,给了你这样却拿走了你那样,但是这句话在瞎子身上却很不适合。因为他刚才才发现瞎子不但是个瞎子,还是个瘸子。
小五看着将衣裳一件件晾在木杆上的瞎子叹了一口气:“你为什么会到朝歌来?”
“这里是私人的地方?”瞎子的声音还是那么冷淡,却很好听。
“不是。”小五愣了愣。
“那我为什么不能来。”瞎子的衣裳已经洗好,他拿着盆子慢慢的朝远处的小木屋走去。
小五觉的嘴里有些发苦。他很少会有这种感觉,而他有这种感觉的时候通常都是自己会倒霉的时候。“不要跟着我。”瞎子突然停住了脚步,冷冷的说。
“我没有——。”小五哭笑不得,他站在原地根本没动。
“我没说你。”瞎子全身都紧绷起来,身上散发出凌厉的气息。
“少爷。夫人出事了。”果然不是在说小五。从小五身后的一棵几米高的树下跳下一人,是个看上去只有十几岁,扎着辫子的女孩子。
“怎么了。”紧绷的身体稍有缓和,声音却依旧冰的吓人。
“她——,被人抓回魔教去了。”女孩子咬着唇说道。样子有些像是在撒娇。女孩子撒娇通常很管用,更何况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小五眼神有些晃动,他想知道瞎子会怎么做。
瞎子还是瞎子。他一语不发的继续朝木屋走去,没有说一个字。这就是瞎子的答案。
小姑娘脸色变的惨白:“少爷,你竟然不管夫人?”
“你是谁?”瞎子突然出了声,却问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我是小翠啊。”小姑娘张大的眼里满是疑惑,她听不懂少爷问的话。瞎子转过身。黝黑的眸子里透出淡淡的寒意,他抬起了左手。瞎子的左手干净,修长。虎口却有着用刀人才有的茧子。
小五不敢相信如此淡漠瞎子竟然曾经是刀客,在他的眼里刀客都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有着络腮胡子的壮汉。可是瞎子身子这么淡薄。
小姑娘尖叫起来。她竟然没有看见那本应在少爷左手上的东西。——那把漆黑的刀不见了。她全身颤抖着,眼里开始溢满泪水。如果世界上还有一件让她疯狂的事情那就是傅红雪丢了他的刀。
瞎子就是傅红雪。那个本该在地狱的傅红雪。
“我不是少爷。你也不是小翠。我不认识你,当然,你也不认识我。”傅红雪慢慢的说,他的表情像经历着什么极为痛苦的事情。的确,要一个人抹杀调自己的过去,的确比杀了他还痛苦。
“可是,夫人她——。”小翠的眼泪依旧在流,她不常流泪,但一流起来就很难止住。
“听说江湖上有个名字叫叶开的人,他不但飞刀用的好,而且人也很好。”傅红雪说这句话的表情像个陌生人。
“我找不到他。”小翠抽噎道。“你找不到他?那么你或许找的到丁灵琳。”傅红雪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似乎已经厌倦了这次谈话。
“找的到。可是叶开不在丁灵琳身边。”小翠抿唇道。小五的脚已经在颤抖。他觉的现在的自己像一个误入禁区的人,既痛苦又好奇。他们在谈论江湖上最传奇的人,而自己像个小偷似的在听着。
“那么你也不应该来找我。”傅红雪继续朝小木屋走去,他现在什么都不愿去考虑。因为他一旦考虑,就会发现自己有许多非做不可的事情,但他的左手已经空了。
“少爷——。”小翠在哀求。她不知道在这短短的几月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生生的将一匹狼磨成了一只猫。
傅红雪不再言语。他推开了小木屋的门。接着,他竟生平第一次有了悔意。

第6章 他的刀

小木屋里坐着一个人。一个傅红雪就算死了也不会忘记的人,一个曾经是他兄弟如今却是他仇人的人,那个人的名字叫叶开。
“你原来在这里。”叶开缓缓的说着,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傅红雪没有答话。他将木盆放在桌上,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好像根本没有看见这里有个人。
叶开的双拳紧紧握在了一起,他起身走到了傅红雪面前:“我找了你很久。”
傅红雪撇过脸,朝窗外望了望,似乎是在看他刚才晾好的衣服。
“我找到了它。”叶开拿起身边那个包裹,递给了傅红雪。
傅红雪没有接,他连脸都没有转过去。那种又冷又硬的样子仿佛表明了他的决心,他不想看见的人,谁也没法逼他看见。
叶开也沉默了。良久,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就算我阻止了你杀燕南飞,你也不必这么恨我吧。”
傅红雪觉的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叶开不是个喜欢逃避问题的人,而他现在竟然丝毫不提起那些事情,那么只有两个可能,一,他根本就不是叶开。这是完全不可能的,傅红雪有这个自信。二,他真的忘记了那些事情。
叶开忘记了那些东西,可是傅红雪没有忘。
他终于转过身,黑夜般的眼睛冷冷的盯着叶开。他说:“叶开,你真让人感到恶心。”
叶开瞠目结舌。有人说过他坏,有人说过他无耻。可从没人说过叶开恶心。他本就不是个恶心的人。傅红雪似乎早已料到叶开的反应,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到底发生了什么。雪?”当叶开说出这句话时他自己也愣住了。他竟然脱口而出叫傅红雪,雪?而且声音那么温柔!他真的忘记了点什么。

“叶开。我说过我要杀了你。”傅红雪已接近爆发边缘。傅红雪的性格本来如雪。冷而高傲,他不常将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毕竟他知道自己有个致命的缺点。可如今叶开的一句话就差点让傅红雪忍不住嘶叫———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这只是他俩之间的问题。叶开这么想。但这么想的人,或许只有他和傅红雪两人。
窗户上不知何时竟挂上了一人。那人叶开认得,是花白凤身边的侍女名字叫小翠。她为什么在傅红雪身边?!叶开心中竟然有丝不满。
“叶少爷。”小翠大大的眸子里闪着高兴的光芒,她就知道。如果世界上还有一人能找到叶开的话,那个人就是傅红雪。
“小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叶开问道。
“夫人出事了。傅少爷不肯帮忙。”小翠从窗户上跃下,表情很是哀伤。
“她怎么了?”叶开道。
“被魔教抓了。”小翠瞧了一眼傅红雪。他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什么时候。”叶开皱起了眉头。
“就在十二天前。”小翠道。
“十二天前?我当时在——”叶开说不下去后面的话了。他不知道他自己十二天前在哪里。不是忘记了,而是根本没有印象。
傅红雪的脸色更加惨白。像是这句话触动了他什么记忆。
“小翠不管你十二天前在做什么,小翠只要公子救夫人!”小翠的话缓解了尴尬的场面。叶开道:“你怎么知道夫人是被魔教抓走的?”
小翠道:“我看见了抓走夫人的那人的脸。”叶开道:“哦?”小翠道:“是教里以前的右护法,枭枭。”
叶开不说话了,他不说话的时候一般都是在思考。所以小翠安静的等着。
“傅红雪。”叶开突然开口了:“我们十二天前,在哪里?”叶开本是个聪明的人,他知道有些事该问,有些事不该问。但今天叶开似乎变的很迟钝,难道他没有看见傅红雪可怕的变化?
傅红雪全身紧绷起来,他两眼冰凉的看着叶开,嘴里吐出两个字:“地狱。”

第7章 我们的地狱

傅红雪注意到了叶开说话的细节。他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傅红雪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叶开没有忘记,只不过,他拒绝记得。
叶开道:“只有死人才去地狱。”
傅红雪道:“没错。那时我已经是死人。”傅红雪说这句话的时候瞳孔又暗了暗。叶开失笑道:“难道那时我也是死人?”
傅红雪沉默了,他的眼睛已经给了叶开答案。是的,那时候的叶开也是个死人。
“叶开少爷。”小翠的声音里带了焦急:“十二天前少爷在哪里和夫人被抓走有关系吗?”没有关系。叶开咧了咧嘴,却没说什么,他问傅红雪十二天前自己在哪里的问题,只不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人,总是自私的。
“夫人在哪里被抓走的?”叶开移开了视线,他发现他竟然不敢和傅红雪的眼睛对视。“嵩阳。”小翠哭着脸:“当时我和夫人在嵩阳郭家。”
“夫人为什么会在那儿?”叶开皱了皱眉。嵩阳铁剑郭嵩阳是李寻欢的知已,而他门下的郭定,与叶开之间也有交情。只不过他们都已经死了。一个为李寻欢而死,一个为叶开而死。叶开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知道夫人如果肯去做一件费力的事,那么那件事一定很重要。
“我,也不知道。”小翠撇着眉头:“夫人从来不会让我们过问她的事情。”
“叶开。你滚吧。”傅红雪突然说话了。他面向窗外,叶开看不见他的表情。
“傅红雪!”叶开终于有些生气了,无论一个修养多么好的的人,被人莫明其妙的找麻烦,恐怕也笑不下去了吧。
“我说了。你滚吧。”傅红雪偏过头,面无表情。
“你总归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叶开竟有些不安,他觉的有什么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而这件事情,也就是他和傅红雪决裂的原因。但,他居然把这件事情忘记了。_“不记得了?那样最好吧。”傅红雪讥诮的笑了起来,眼里充满了对叶开的蔑视。他竭力稳住身体,不让它倒下。情绪极度波动的时候就会病发。傅红雪头脑里浮现大夫的叮嘱。紧握的双拳在一瞬间松开,傅红雪软倒在了地上。
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
“为什么……”叶开看着倒地的傅红雪眼里突然充满了悲哀。他不知道那悲哀的源头到底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不希望傅红雪像现在这个样子。傅红雪应该是孤傲,坚强,没有任何事情能动摇他的人,可是现在。叶开蹲下,轻轻抚了抚傅红雪的头发,可是现在的傅红雪就像一只被打破了壳的乌龟。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
小翠看着叶开的动作突然觉的恐慌。她竟然会觉得叶开对待傅红雪的态度不像朋友,反而像情人,她后退两步,盯紧了叶开的双眼,那里面,居然是叶开在看丁灵琳时也没有的柔情。小翠呻吟一声,瞟了一眼窗外,这一看,险些没把她下巴吓掉。
一个身穿白色绸缎长衫的男人斜倚在窗户的木框上。
他修长的双手把玩着一把精致的扇子,英俊的脸上带着邪气的笑,细长的眼睛冰凉的向小翠瞪来。小翠张张嘴,觉的耳根有些发烫。很少有女人能拒绝叶开。正如很少有女人拒绝这个男人。
小翠是个女人。
她竟然有种自己爱上了他的想法。可是这个陌生的男人是小翠第一次见到。甚至连名字都不清楚。
“叶开,这女人是谁?”男子开口了,但他没有对小翠说话。
“燕南飞,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叶开扶起傅红雪,将他的身体抱在怀里,出奇的轻。“呵呵,叶开,为什么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燕南飞冷笑着。
“雪他想杀了你。”叶开叹了一口气。
“雪?你叫他雪?哈哈哈哈哈……”燕南飞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话,话仰天大笑起来:“我告诉你叶开,傅红雪不仅想杀了我,而且他也想杀了你。”
叶开皱皱眉。
“你想知道原因?”燕南飞挑眉道。
“嗯?”叶开望向了燕南飞。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些不想听下去了。
“关于傅红雪为什么要杀我。和为什么要杀你的原因。”燕南飞笑得越发诡异,明明笑着,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
“我——”
“叶开,你不用回答。就算你不想听,我也会告诉你。你到底对傅红雪做了些什么。”

第8章 破灭

燕南飞的眼里有着破灭般的疯狂。
他轻轻打开扇面慢慢摇着,嘴角挂着令小翠眩目的笑,却讲着一个谁也不相信的故事。
叶开的耳朵在轰轰的响,他的右手竟然在微微颤抖。叶开的师父是李寻欢。那个飞刀例不虚发的李寻欢,可是如今他的手在颤抖——。
“住口。”叶开低低的吼道。
“哦?”燕南飞笑了。他眼里带着幸灾乐祸。
“我不相信。”叶开闭上了眼。
无论是谁听见恐怕都是无法相信的。叶开,这个江湖上如今像一个传奇般存在的人,竟然强奸了自己的兄弟傅红雪。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但不可能的事情从燕南飞嘴里说出却像是真的一样。
“我知道。”燕南飞的表情本有些轻蔑,但在叶开说出这句话后他的瞳色里慢慢溢出深可见骨的痛苦:“我也不相信。但是叶开,这却是真的。一个死人,没有必要去说谎。”
燕南飞已经死了。在公子羽那一战里死在了傅红雪的刀下。但傅红雪的刀并没有沾染上燕南飞的血,他只是用他的刀法斩碎了燕南飞的希望。一个没有希望的人,你难道能说他活着吗?
“可是你现在活着。”叶开依旧闭着眼,他抱住傅红雪的手已经微微松开。
叶开在害怕。
“没错,可是叶开,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吗?”燕南飞眼角弯起一个绝美的弧度:“我要了傅红雪的身子。”
叶开抬起了头。他的眼睛里充满的肃杀。
“燕南飞,把你刚才说的话收回去。”叶开的右手动了。“叶开竟然会害怕?哈哈哈……”燕南飞用扇面掩住脸:“叶开手里有飞刀,可是他居然害怕了。叶开,你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吗?”
叶开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燕南飞的提问。他低下头,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傅红雪。
这,就是傅红雪一定要杀了他的原因?
燕南飞和叶开似乎都忘记了一个人。
一个扎着鞭子穿着绿衣裳名字叫小翠的小姑娘。小姑娘胆子一般都比较小,所以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她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少爷。”小翠突然嘶叫一声撞开了叶开。叶开神色麻木的看着小翠,她紧紧的拥住傅红雪。
“贱人,谁允许你碰他的?”一道凌厉的内力扫过来,不大,却足以要了小翠的命。小翠已经绝望的闭上了眼。“叮”刀与内力相撞的声音。小翠不敢相信的睁开眼,她看见那个她曾经敬仰如神一般的叶开甩出了一束银光。她知道那代表什么。
“燕南飞。我不想杀了你。”叶开看着燕南飞,紧紧抿唇。
“可是叶开。”燕南飞脸上带着冰凉的笑:“我想杀了你。”
叶开没有回答燕南飞的话,他伸出手扶住小翠瑟瑟发抖的肩,慢慢加重了力气。他也不喜欢小翠在傅红雪身边的样子。
“叶开,叶开,树叶的叶,开心的开。”燕南飞依旧在笑,只是隐在袖子里的左手已经开始缓缓的动:“叶开,我真是嫉妒你,凭什么,你有的我都没有,而我想要的你却不懂得珍惜。”
“上天本来就不是公平的。”叶开冷淡的说着,目光却瞟向在小翠怀里的傅红雪。
“是啊。”燕南飞猛然腾空,左手挽起一抹冰凉的光向叶开刺去。燕南飞想杀了叶开。叶开知道。可是他任由那带着腥味的利刃朝自己刺来身体却一动不动。眼见刀光马上要闪入叶开的身体,燕南飞却顿住力道朝反方向飞去。
“叶开你真的很聪明。”燕南飞又把左手隐在了衣袖里,右手拿着扇子开始轻轻的晃。“不敢。”叶开的表情没有变化。
“可是聪明的人,通常都活不常。”燕南飞叹气。“哦?”叶开道。
“你却不是那通常的人。”燕南飞呼出一口长气,走到傅红雪面前蹲下。
傅红雪昏倒了眉头依然皱着,薄薄的唇紧紧抿在一起,好像在梦中也在经历着什么噩梦般的事情。
“对于你。我们就是恶梦吧?”燕南飞的眼里只有傅红雪一个人。所以他没有看着小翠眼里阴冷绝望的光。

第9章 魔教

“叶开少爷。夫人的事情到底什么办。”小翠放开了傅红雪,她把傅红雪的身体平放到床上,理了理有些杂乱的裙子。
“等他醒了,我们一起去。”叶开和燕南飞站在床边表情都是一样的冷淡。
“你要带傅红雪少爷一起去?”小翠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右手颤抖的指着傅红雪:“你对他做了那种事,你还敢要他和你们一起去?”
“不带走他,难道让你把他带回魔教吗?”燕南飞轻声道,语气不屑而鄙夷。小翠闻言抬头向燕南飞望去,表情还是那副悠然的样子,似乎这个世界上只有关于傅红雪的事情才能激起他的表情。“我把他带回魔教?”眼里满是讥诮,小翠嘴角动了动:“你们不用给自己的自私找借口。”
“小翠你走吧,我不想杀你。”叶开开口了。他的表情隐匿在阴影里,小翠看不清。
“是,少爷。”Z在花白凤身边。她看的见傅红雪的脆弱和坚强。傅红雪是独一无二的,他在小翠眼里的地位甚至超过了他真正的少爷叶开。可是如今的事实残酷的让人无泪,小翠知道如果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不仅不会对花白凤和傅红雪有任何帮助,甚至可能会害死自己。
“她走了。”燕南飞坐到了床沿上,用手轻轻抚摸着傅红雪的发。
叶开沉默着。他在害怕。他不知道在傅红雪醒来后该怎么面对他,怎么面对这个曾经是生死之交的兄弟。
“我爱他。”燕南飞停下手,紧紧握住拳头,闭上眼想掩盖住眸子里的痛苦。
“我或许根本不该来这儿。”叶开缓缓道,他的身体已经不受灵魂的控制了,即使知道燕南飞会跟着他的痕迹也找到傅红雪可是叶开还是到了傅红雪面前。
“我不会放手。”燕南飞看向叶开时,眼里的痛苦已经没有了,此刻里面是满满的坚定。
“他会和我一起去魔教的。”叶开表情悲哀:“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为了别人,可以不要自己的人。”
“是吗……”燕南飞低语,将唇印上了傅红雪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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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凄厉、尖锐,如寒夜中的鬼哭:"你生出来时,雪就是红的,被鲜血染红的!"
黑衣少年垂下了头。
她走来,将红雪撒在他头上、肩上:"你要记住,从此以后,你就是神,复仇的神!无论你做什么,都用不着后悔,无论你怎么样对他们,都是应当的!声音里充满了一种神秘的自信,就仿佛已将天上地下所有神魔恶鬼的诅咒,都已藏入这一撮赤红的粉未里,都已附在这少年身上。然后她高举双手,喃喃道:"为了这一大,我已准备了十八年,整整十八年,现在总算已全都准备好了,你还不走?"
黑衣少年垂着头,道:"我……"
她突又挥刀,一刀插入他面前的土地上,厉声说道:"快走,用这把刀将他们的头全都割下来,再回来见我,否则非但天要咒你,我也要咒你!"
风在呼啸。
她看着他慢慢地走出去,走入黑暗的夜色中。
梦魇。
傅红雪在梦里看见了自己的过去。那个被仇恨所侵蚀的少年。
他还看见了一个人,一个满身都是风尘却神采飞扬的人,那人笑着要请他喝酒,傅红雪拒绝了。然后那个人抬起头——叶开。
四周开始飞快的旋转。傅红雪竟然又仿佛身处在那个可怕的晚上。
没有叶开,没有傅红雪,甚至没有人。在那个晚上所有的一切都如地狱中的恶鬼。
可怕的动作,疼痛的身体,精神的屈辱。黑发少年躺在柔软的床上,白皙的皮肤沾染了点点绯红,折磨还在继续,少年想挣扎却动不了,想嘶叫却被狠狠的擒住了嘴。黑色眸子中的光在涣散。
身上的人有着熟悉的面孔,表情却如陌生人一般。那人在轻笑,面容温柔似水可动作几乎把少年撕碎。
他叫着少年的名字:“傅。红。雪。”
黑暗席卷了一切。
傅红雪睁开了眼。他看见了两个男子,一个一只手撑着脸坐在窗前,眼睛闭着,似乎已经睡着了。另一个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胸,头低低的埋着。
傅红雪内心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他不想逃了。错的不是他,为什么躲开的却是他?傅红雪慢慢站起来,他左手摸到了一个硬而冰凉的东西。那是一把刀,一把漆黑的刀,这把刀跟了傅红雪有整整二十几个年头。
它又回来了。
傅红雪拿起刀,身躯单薄却挺拔。那个骄傲而冰冷的傅红雪回来了,只不过他的眼里已经少了那份脆弱。
叶开的嘴里又苦又涩。他看着傅红雪的这副模样竟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女人——翠浓。曾经,傅红雪被翠浓伤的很深,他本以为那会变成傅红雪的弱点却没想到因为有人太把这个当成傅红雪的弱点,反而让傅红雪关于翠浓的弱点消失了。
正如同腐烂的伤口一样,你越不去动它,它烂得越深沏:你若狠狠给它一刀,让它流脓流血,它反而说不定会收口。
傅红雪看着叶开,淡淡开口:“去找夫人吧。”
叶开轻轻嗯了一声,抬目望向窗外。朝阳,正从东方缓缓升起。

第10章

江湖有座楼。
不知道这座楼的没资格混江湖,知道的却希望自己不知道。
这座楼的名字只有一个字:类。
传说中有种人猿名字叫类,一身具有雄雌两种性器官,吃了它的肉就会使人不产生妒忌心。而这座伫立在江南的楼,便叫这个奇怪的名字。
类能做的事情有很多,杀人,救人,帮人找人,让人消失。只要搂主喜欢,他就能做到。索性楼主喜欢的事情并不多,所以类很少出手。
傅红雪不喜欢江南。正如同他不喜欢那座叫类的楼。
但普天之下能知道夫人到底是不是被魔教抓走的,恐怕只有类了。
于是傅红雪来到的江南。
江南的四月是温润的季节,细雨靡靡,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情愫,一种让人心醉的气氛。
叶开没有坐在马车里,他坐在车顶。乡间的小路并不平坦,所以坐在车顶上不是什么舒服的事,可叶开的表情很畅快。因为有人比他还不如。
燕南飞一直在笑,只不过那笑里带着苦涩。
“叶开——”燕南飞叫了一声。
“嗯?!”叶开闭着眼。
“我说过我恨你。你知道为什么了吧?”
“以前不知道,现在明白了。”叶开哧哧的笑了起来,他表情有些幸灾乐祸的看向在马车后面疾步的燕南飞。
燕南飞一直跟在车后用轻功踩着步子。白色绸缎做成的衣服已经风尘仆仆,徒步奔走整整一天,就算事再潇洒的人也会狼狈不堪。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叶开很少嘲笑别人,今天却例外。
燕南飞没有答话,他并没有绝望。毕竟——傅红雪只是不允许他坐在车里,并没有说不让他跟着。他或许还有机会。
“这里有什么地方可以住宿。”马车里的人开了口。
“前面不远处有个客栈,条件并不太好,客官去吗?”回答的人不是燕南飞也不是叶开,而是马车夫。“去。”简洁的吐出一个字后,车里又没有了声音。
叶开苦笑,不知道如果告诉别人自己羡慕一个马车夫,有多少人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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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掌柜一直是个老实人。老实的人通常都会被欺负,但是他却是个例外,欺负他的人很少,因为他开了间客栈,而这间客栈建在荒无人烟的驿道上,没有人欺负李掌柜,因为这里根本很少有人。
今天却例外。
李掌柜的客栈里来了三个人。
一个跛子剑客,一个一脸愁苦的浪子,一个浑身狼狈的娇贵公子哥。一个剑客速度是很重要的,可那人却是个跛子;一个浪子最会找开心,可那人却愁眉苦脸;一个富家公子最会享受,可那人却狼狈的像个乞丐。
多么绝的一行人。李掌柜忽然来了兴致。
李掌柜上前:“各位客官吃饭还是打尖?”
剑客的声音冷的摄人:“打尖。”
李掌柜道:“客观不吃点什么?”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开店。”说话的不是剑客而是公子哥。
“因为这里人少。”李掌柜道。
“人少?”公子哥反问道。
“我是很老实的,老实的总是被人欺负。”李掌柜面色很诚恳。
“妙!妙!妙!”公子哥抚扇大笑:“因为怕被欺负所以就到人少的地方来了。”
李掌柜点头称是。
“你怕噎着吗?”公子哥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怕。”李掌柜老实的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吃饭?!”声音里充满了调笑,公子哥笑着问。
“可是喝粥总不会被噎着吧。”李掌柜一脸惶恐:“我一直喝粥。”
公子哥笑不出来了。
“燕南飞,你能不能安静点。”浪子捂着头表情很无奈。
燕南飞挑眉:“叶开,你以为你凭什么命令我?”
“一碗粥。两个馒头,一碟咸菜。”傅红雪旁若无人的对李掌柜说道,仿佛他根本不认识身边那两个像小孩子般的人。
“好咧。”李掌柜,转身朝厨房走去。他现在似乎也只看的见傅红雪一个客人。
燕南飞和叶开相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无奈。
傅红雪没有原谅他们,所以只把他们当成空气,除非必要,甚至连话都不愿多说一句。人啊,本来就是欲望支配的动物,在你得到一样东西之后却会想着更多。傅红雪没有跟他们撕破脸皮,而他们竟然妄图他的原谅,多么可笑。

第11章

客栈的条件果然不好。
家具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盖的被子也有股难闻的霉味。傅红雪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在吃完那碗粥后他就一人独自回到了房间。
叶开也并没有说什么。最难受的还是燕南飞。他吃的穿的从来是最好的,可现在过着比水还清的生活,简直难受到了极点。
不知道这算不算种报应。燕南飞想,他曾伤了傅红雪,如今他要被傅红雪所伤,现在所经历的事或许还是轻松的,毕竟,傅红雪什么都会忘记,唯一不会忘的就是仇恨。他本就是一个从小在仇恨中长大的人,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燕南飞仰躺在床上思绪在飘,他看了眼窗外,阴天一片,似乎快要下雨了。
傅红雪坐在屋顶。
他面色复杂的看着前方。白皙修长的右手手指死死抓住屋檐上灰黑色的砖瓦,像是极度的忍着什么。
“我到底是怎么了。”傅红雪喃喃。冷静下来后,他竟然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和这两个曾经侵犯自己的男人走在一起。这原本对于傅红雪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可如今,这竟成了习惯。不是什么好的预兆。傅红雪抿唇。
雨淅沥的洒落。打在土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四周的景色变的有些模糊,傅红雪坐在那里依旧一动不动。
“下雨的时候人的心情都不会很好。”傅红雪突然开了口:“所以我的心情也不好。”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有种想杀人的冲动,特别是今天。”傅红雪面对雨幕仿佛在自言自语。
一支短箭斜斜射入傅红雪身边。算是回应。
傅红雪慢慢的站了起来,他起来的动作很僵硬可暗中的人并没有动,没有破绽,傅红雪的动作完美无缺,射箭的人不敢轻举妄动,他要对付的是傅红雪,那个在江湖中如传奇一般存在的傅红雪。一次的失误就是死亡。
“杀女人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傅红雪左手手指动了动。
“但是仇人就另当别论了,对吧?”脆若风铃的声音由雨幕中传来,隐约中还有铃裆的轻响声。傅红雪知道是谁。
“为什么。”傅红雪冷声道。
“恨是没有理由的,正如同爱。”少女的声音甜润而优雅,却带着丝丝的寒意。
“所以就牺牲别人?”
“是啊。”
傅红雪沉默了。他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空,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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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开觉得有些不对劲的感觉。他忽然觉的会出什么事情,而那件事情的起因或许跟他就有关系。
叶开的感觉向来很准。
窗外站着一个女孩,身上依旧是那件白月衫子,依旧有那么多的铃裆在叮玲玲的响,只不过她再也不能对叶开笑了。
丁灵琳死了。
左边的胸口有一个细细的口子,很明显是刀伤,她漂亮的眸子已经失去了神采只剩下灰色的败落,而她的手里拿着一根白色的绸缎,柔白如雪。
明明失去了生命。可她依旧固执的站在那里。执着的好像一定要告诉叶开关于她被谁杀死。叶开跃出窗户,轻轻的抱起丁灵琳的身体,将那段雪色的绸缎收入了怀里。“为什么。”叶开抱着丁灵琳喃喃道,像是在问她,但更像自言自语,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错一次,就一次。
叶开从未那么不想知道真相,但他不能,因为他是叶开,而她,是丁灵琳。
聪明的丁灵琳。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有液体溅入窗户,润湿了干燥的地面。

第12章

傅红雪的房间里没有人,但窗户已经从里面关上。
叶开坐在傅红雪的床上,看着紧闭的门。
叶开知道,傅红雪恨他但他不会杀了自己,叶开也知道,如果给傅红雪一个机会杀了丁灵琳,他一定不会放过。夜色渐浓。
叶开起身推开窗户,轻轻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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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红雪一直在奔跑。
仿佛身后有野兽在追逐一般,不停的奔跑,他的鞋子和衣衫已经被泥和水浸染,但他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傅红雪渐渐停了。他的表情极度痛苦,像是刚刚经历什么地狱般的事。
事实上也如此。
就在不到一炷香前。有个名字叫丁灵琳的女人用嘲讽的语气对傅红雪说了一句话:“傅红雪?你只不过是个爱上男人却不敢承认的可怜虫,真让人恶心。”
傅红雪拔刀。
有红色的液体溅出,傅红雪却没有回头,他开始奔跑。一种想要让自己虚脱的奔跑,他不想再考虑任何事情。
雨小了。
傅红雪站在泥泞的道路上,周围全是茂密的森林,他喘息着朝客栈的方向走去。.
傅红雪的记忆力很好。他可以肯定客栈一定是在附近。可是没有。
原本的客栈变成了一片空旷的土地。傅红雪慢慢走过去,用指腹抚了抚地面。干的。傅红雪缓慢起身,他忽然想起了江湖上的一句话——类知道你在找他,所以,你要付出代价。这句话很奇怪,好像是你如果想找类,就必须付出点什么。
傅红雪沉默的看着天边渐起的朝阳,漆黑的眼里透露出一点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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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好。
风景旧成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
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江南终究是美的。小桥流水,轻笑浅语,还有那柔柔的一方薄帕,一抛,便迷了少年的心。但是很可惜,燕南飞已算不上少年。如果硬要算的话,他只能是个男子。不是男孩,也不是少年。
男子见的女人都比较多,当然也不会轻易的被一声笑语迷了心魂。
但眼前这个人绝对是个例外。
燕南飞敢说江湖上能敌过那人一声浅笑而不被魅惑的人不超过10个,不过幸运的是燕南飞就是这10个人中的一个。
“你来了。”眼前的身穿红衣的人,嘴角轻扬,吐气如兰。
“来了。”燕南飞低低的应了声,眼神却移开了。
“你知道我找你来干什么。”人依旧在笑,修长的手指抚过燕南飞的脖颈。
燕南飞打了个寒颤。
“我知道。”燕南飞闭上眼,右手的小指动了动。
“可是你却装作不知道。”人眼神突然变的妖冶无比:“你知道下场的。”
燕南飞沉默了。
人的名字是蛟。类的主人。没有人知道蛟是男是女由哪里来为什么创造了类。正如同没有人知道,蛟到底想干什么。
可燕南飞似乎已经知道。
然而知道的多了。不是什么好事。

第13章 戮

傅红雪缓慢的走在喧闹的街市上,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
一个奇怪的年轻人,有着双奇怪的眼睛,就连笑的时候,这双眼睛都是冷冰的,就像是死人的眼睛,没有情感,也没有表情。
年轻人的手指修长洁净正捏着一颗洁白的花生米。
“我的花生快吃完了。”年轻人懒懒的开了口,却不知是在对谁说话。
傅红雪没有接话,他本就不是个喜欢自作多情的人。
“我是路小佳,可我竟然没花生米吃了。”年轻人笑了笑,眼神冰凉的看向傅红雪。
“路小佳一定要吃花生米?”傅红雪淡淡的开了口,脚步依旧没有停下。
路小佳眉角挑了挑:“不吃花生米的不是路小佳。”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当路小佳?”傅红雪面无表情道。
“那你又何必当傅红雪?”路小佳打了个哈欠。
没错,他没有必要一定当傅红雪,没有必要去找夫人,甚至没有必要去寻找叶开。可如果这些他都不做,那么他又是谁能?一个连自己都丢了的人,还不如死去。
“全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路小佳没有再跟上傅红雪:“如果想明白了,就去长街余伯那里吧。”
傅红雪没有回答。他在不停的往前走,决绝的模样想要耗尽自己所有的力气。路小佳轻轻的叹了口气,他突然觉的自己变的很啰嗦,啰嗦的不像路小佳。
“你很多事。”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路小佳回头,不出意外的看见了荆无命。
“或许吧。”耸肩,路小佳脸上带了笑意:“我还想吃花生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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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红雪离开路小佳后没有去长街。
他不敢。
他的刀上沾上血液。
一个名字叫丁灵琳的女人的血液。
他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酒温热。傅红雪一口口的咽下。
酒会麻痹神经,所以傅红雪很少喝酒。
但他现在却不得不喝,他在害怕。
害怕再次看见叶开时,叶开对他的态度。
酒太辣,傅红雪熏红了脸颊。他看了看自己握刀的左手,再朝前面的那条小巷看去。
小巷那头就是长街。
余伯住的地方。
傅红雪砸碎了酒坛,缓缓起身。
早晚都是要面对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更何况,现在燕南飞和叶开生死未卜。
傅红雪稳稳的踏出了一步。
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第14章 复回

夕阳西下。
傅红雪在夕阳下。夕阳下只有他一个人,天地间彷佛已只剩下他一个人。
万里荒寒,连夕阳都似已因寂寞而变了颜色,变成一种空虚而苍凉的灰白色。
他的人也一样。
他的手紧紧握看一柄刀;苍白的手,漆黑的刀。
苍白与漆黑,岂非都是最接近死亡的颜色。死亡岂非就正是空虚和寂寞的极限。
他那双空虚而寂寞的眼睛,就彷佛真的已看见了死亡。
他在往前走。他走得很慢,可是并没有停下来,纵然死亡就在前面等着他,他也绝不会停下来。
他走路的姿态怪异而奇特,左脚先往前迈出一步,右脚再慢慢地跟下去,看来每一步都走得很艰苦。可是他己走过数不尽的路途,算不完的里程,每一步路都是他自已走出来的。
这么走,要走到何时为止?
他不知道,甚至连想都没有去想过!
现在他已走到这,前面呢?前面真的是死亡?当然是!他眼中已有死亡,他手握着的也是死亡,他的刀象徵着的就是死亡!
漆黑的刀,刀柄漆黑,刀鞘漆黑。
这柄刀象徵着的虽然是死亡,却是他的生命!
天色更黯,可是远看过去,已可看见一点淡淡的市镇轮廓。
他知道那就是朝歌镇。
一个曾经接纳他,如今却能给他答案的小镇。
街道虽不长,也不宽,却也有几十户店人家。
世界上有无数个这么样的小镇,每一个都是这样子,简陋的店,廉价的货物,善良的人家,实的人,唯一不同的是,这朝歌镇虽然还有这样的店人家,却已没有人。
一个人都没有。
街道两旁的门窗,有的关着,却都已残破败坏,屋屋外,都积着厚厚昏灰尘,屋角檐下,已结起蛛网。一条黑猫被脚步声惊起,却已失去了它原有的机敏和灵活,喘息着,蹒跚爬过长街,看来几乎已不像是一条猫。
三个月前,这里还是一个热闹的小镇,如今——却只剩下荒凉的气息。
傅红雪抿了抿唇。
朝歌镇变成如今这番模样只因一个人。
一个叫小五的人。
这个小五就是曾经问傅红雪为什么是瞎子的那个小五。
多嘴的小五。
而曾是小五住所的朝歌一片荒凉的原因也是在是简单。
这个月的八月初七小五在嵩阳郭家。
这个月的八月初七嵩阳郭家被灭门。
全门三百七十五人全部葬身火海无一幸免。
万幸小五不是郭家人,可悲哀的是,即使他不是郭家人,却依然代价惨痛。凶手在追杀小五,因为小五是那见证凶手的唯一一个活人。
傅红雪看着眼前萧条的景象黑色的眸子露出转瞬即逝的暗淡,然后,他的表情又变的如岩石般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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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红雪去过了长街。
见过了那个名字叫余伯的老人。
得到的消息却少的可怜。
余伯只知道叶开跟一个女人走了。
女人是谁?不知道。叶开为什么要跟他走?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还是不知道。
于是傅红雪去了朝歌。
一个可以他希望可以给他答案的地方。
不过庆幸的是,他的希望成为了现实。

第15章 花白凤

小五出生在朝歌。
他的十七年岁月都是在那个温暖而嘈杂的小镇度过的。
而现在,那个如母亲存在的小镇却因为自己遭受了灾难。
“你知道,江湖上总有些女人是不能碰的。”小五抿了一口温热的酒,道。
“哦?”一身黑衣的青年冷冷的应了声。
“花白凤就是其中一个。”小五笑了笑,道。
“是吗?”青年脸色微变。
“是啊……”小五微叹一口气:“那天,就是叶开来朝歌的那天,在那个扎着辫子的小姑娘离开的时候,我一直跟着她。”
青年没有答话,他知道,小五接下来要说的,是他想知道的事情。
“然后我看见了一个女人。她就是花白凤。”小五眼神暗了暗:“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跟着辫子姑娘?”
“一见钟情有理由吗?”青年面无表情道。
“没有。”小五苦笑。
“那我为什么要问?”青年道。
苦笑着,小五继续道:“接下来,我们去了一个地方。”
“郭家?”青年反问。
“对。”小五道:“我亲眼看见他们把郭家一点点毁灭。但可笑的是,我居然把她跟丢了。”
“辫子姑娘?”青年问道。
“对。”小五继续道:“等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在逃亡的路上了。”
“他们是谁。”青年道。他注意到了,但小五提及杀害郭家的凶手时,用的是他们。
“是。类。”一字一顿,小五突然笑起来:“我或许不应该告诉你,告诉你了,只能害了你,傅红雪。”
“那跟花白凤有什么关系?”傅红雪冷声问。
“她要付代价。”小五道“她请类做了事情,她必须要付出代价。”
“什么事?”傅红雪急声问。
“呵呵。小五啊。你在这里干什么呢。”憨厚的笑声由身后传来。
傅红雪转身,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小五的脸色变的如纸一样苍白。
“说话。”小五轻轻吐出两个字。
“说话?也对,要死的人,话通常的比较多。”李掌柜笑的如同一个慈悲的僧人。
“你的话一样多。”傅红雪冷冷开了口:“你是不是也是要去死?”
李掌柜仿佛没有听见傅红雪的话,他在笑,笑声里还夹杂了一些嘲讽:“你想知道叶开在哪里吗?”
“刚才想,现在不想了。”傅红雪左手紧了紧。
“哦?”李掌柜表情摆明了不相信。
“因为我知道他在哪里了。”傅红雪苍白的脸上平静无波:“他现在和花白凤在一起。”
李掌柜笑不出来了。
只不过是瞬间的事。眨眼之间,李掌柜又笑了:“那么你知道,花白凤在哪里?”
傅红雪表情依旧冰凉,他缓声道:“我不知道,可是小翠知道。”
李掌柜肥胖脸上的表情变的极其诡异,就像一个知道自己快要死去的人。
他本来就是一个快要死去的人。
如今江湖上只有一个人能活在傅红雪的剑下,那个人不是李掌柜。
于是李掌柜只能死。
“我——”李掌柜的话咽在喉咙里没有说出口。
在他那个“我”字将要吐出的一瞬间,一道银光划过了他的咽喉。
傅红雪默然看着李掌柜倒地的身躯,依旧没有表情。
“傅红雪,你还真是雪。”熟悉的声音传到耳边。
傅红雪冷冷的看着从李掌柜身后走出的燕南飞。
“你杀了他。”傅红雪道。他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
“是,我杀了他。”燕南飞笑了,伸出扇子指了指站在傅红雪身后的小五道:“我还要杀了他。”

第16章 回秋之燕

“你要杀小五?”傅红雪眼里透出一丝冷意。
“没错。”燕南飞笑着,嘴角却带着苦涩。
“为什么?”傅红雪很少问别人杀人的理由,今天却破例了。
“因为——我不想死。”燕南飞道。
“谁会杀你??”傅红雪道。
“你,傅红雪。”燕南飞道。
“如果你不杀小五?我就会杀了你?”傅红雪道。
“没错。”
“可笑。你怎么知道我会杀了你?”
“你会不杀想杀你的人吗?”
傅红雪沉默了。他明白了燕南飞的意思——燕南飞必须杀人。如果不杀小五,他就必须杀了傅红雪。燕南飞不傻,相反他还很聪明,他知道自己杀小五是件很危险的差事,但相比杀傅红雪,杀小五绝对容易很多。
“你可以两人都不杀。”傅红雪冷冷道。
“如果我选择杀小五或你九成都会死的话。那么我选择不杀,就是必死无疑。”燕南飞道。
“谁要你杀小五。”傅红雪道。
“类。”燕南飞耸耸肩:“我欠了它一件事。”
“动手吧。”良久,傅红雪开了口。
“你一定要帮他?”燕南飞眼里突然充满了痛苦。
“我还没有完全知道我想知道的。”傅红雪冷声道。
“我可以告诉你。”燕南飞道。
“可我更愿意听小五说。”傅红雪道。现在,他对燕南飞的厌恶程度又增加了。
“对。你永远也不愿意听我说。”燕南飞眼里的痛苦满的仿佛要溢出,傅红雪视而不见。
“你让小五走吧。我不想杀他了。”燕南飞叹了一口气,神色竟然平静下来。
“可别人会杀他。”傅红雪道。
“我保证别人不会杀了他。”燕南飞道:“蛟说过,如果我不杀死小五,那么小五就一定不会死,最起码不会被追杀而死。”
“蛟?”傅红雪皱皱眉。
“类的主人,蛟。一种住在深海的龙。”燕南飞道。
“我走了。”小五突然出了声。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种感觉,接下来燕南飞和傅红雪要说的,不是他该听到的。
“你想见叶开吗?”燕南飞低头把玩着扇子,问道。
傅红雪沉默着没说话。
“我知道你想的,只不过你在怕。”燕南飞脸色突然变的极为疲倦:“你在怕自己伤了丁琳灵,在怕叶开怪你,在怕,你和他再也回不到从前。”
傅红雪依旧沉默着,他的面色平静到了极点,丝毫没有因为燕南飞说的话而有一点变化。
“但你逃不掉。谁都逃不掉。”燕南飞淡淡道:“跟我来吧,知道你想知道的。”
傅红雪看着燕南飞嘴角动了动,发出一个暗哑的音节:“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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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在遥远的西域有一种名字叫安息香的紫花吗?”
“哦?”
“它的作用只有一个。”
“什么?”
“让人忘记想忘记的,让人失去想失去的。”
“想忘记的?”
“没错。”
“那如果那个人后悔了呢?”
“那么安息香,也就会失去作用。”
“那为什么现在——”
“你确定自己想记起来了吗?”
“我———”
“不用着急,只要是自己真心想记起。那么无论是什么都阻止不了。”

第17章 回来的凤凰

花白凤是个很美的女人。
通常美丽的女人都不聪明,但白花凤却例外。
她不但美丽,而且充满了智慧。她知道什么事不能做,什么事必须做。
但现在,她却开始后悔。
后悔自己所做的事。
“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也不会。”他的话语还在耳畔回荡,花白凤凛冽一笑,自己从未要求过原谅。
当燕南飞和傅红雪来到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眼前的楼阁隐匿一片阴影中,唯有牌匾上那个鲜红的“类”字烁烁生辉,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这里可以找到答案?”傅红雪定定的看着燕南飞道。
“或许。”燕南飞悠闲的摇着扇子,眼里却透出焦急。
楼里很空。
除去一张凳子外加一张桌子就什么也没有剩下。
但看燕南飞的神色却好像这个楼里有十个武功高强的大汉。
“你在怕。”傅红雪冷冷的开口。
燕南飞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傅红雪并没有答话。事实上,燕南飞确实在害怕。他怕傅红雪会受到伤害,有时候,知道真相并不像想象中的美妙。
“你来了?”空洞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幽幽的回荡在空旷的楼中。
“我来了。”燕南飞淡淡道。
“你不该来的。”空洞的声音带了一丝冷漠。
“可我还是来了。”燕南飞道。
“呵呵…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声音道:“既然来了,那么,我就告诉你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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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当我到了魔教时就知道自己已经走进了这个局。”小翠苦笑着,道。
“她没有去魔教?”叶开沉稳的表情出现了裂缝。
“没有。她去了类。”小翠的肩颤抖起来:“然后,她又去了嵩阳。”
“嵩阳郭家?”叶开面无表情。
“对。”小翠道。
“那么嵩阳的灭门——”叶开抱着一丝希望。
“少爷。何必自欺欺人呢。”小翠淡淡的笑了。
叶开站到了窗前。沉默的看着窗外。
“我的记忆什么时候才恢复。”良久,叶开突然道。
“或许明天就可以。或许永远都不能。”小翠默默的看着叶开:“少爷,很多事情都比想象中的难。”
“你知道丁琳灵吗?”叶开转身看着小翠:“我怎么面对傅红雪。”
小翠沉默了。
丁琳灵死了。从一系列证据都表明是傅红雪杀了她。丁琳灵已经跟了叶开很多年岁了。如果要叶开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小翠叹气,他的叶开少爷永远不做不到。
“我欠傅红雪。”叶开的眸子变的极为暗淡,里面隐匿了绝不能表现出的感情:“我不能对他出手,那么,不如不见。”
“少爷。”小翠咬了咬唇。心里已经做了一个决定。她不允许有人夺走傅红雪的幸福。
傅红雪。叶开心中已经深深的刻下了这个名字。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
可容不下。又能如何。

第18章 食人之类

“你知道安息香极为珍贵。”眼前的人犹如一副极美的画卷吐出的话语却冰凉到了极点:“要得到这种草就要付出代价,这是类的规矩。”
“她付出了什么?”傅红雪问道。
“她付出了她最不想付出的东西。”蛟笑着:“可惜她自己都没发现。”
傅红雪沉默着没有答话。
“她得到了安息香。我看到了我想看的局面。”蛟妖冶的舔着红唇:“这就是交易。”
“交易?以别人的幸福为代价?”傅红雪嘲笑道。
“以别人的幸福为代价又如何?我既没有逼迫她,也没有诱惑她,是她自己决定用自己儿子的幸福换取自己短暂的平静。”蛟笑着:“她接受不了,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子爱上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居然还是她名义上的养子。”
傅红雪的脸色变的惨白。他黑色的眸子冷冷的盯着笑的如同海妖般的蛟,一言不发。
“于是她就到类来了。”蛟的笑容渐渐凝固:“她以嵩阳郭家灭门为代价换取了安息香,然后再叫丁琳灵带你去了燕南飞那里。不过可惜,她没有想到叶开在失去记忆后竟然又找到了你,我想现在叶开已经知道真相了吧,呵呵,你说他会怎么对待你们的关系呢?”
傅红雪没有说话。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对于这些出乎意料的真相,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去接受。“燕南飞一直想要你。”蛟突然又开了口:“作为得到你的代价他必须帮我做一件事,可现在,他却因为你拒绝做那件事。傅红雪,你到底有什么魔力?”
“于是从一开始我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傅红雪面色平静到了极点:“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明明可以什么也不告诉我。”
“游戏快结束了。我倦了。”蛟嗤嗤一笑:“燕南飞违背了他的承诺,他的命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他,是我的。”
傅红雪淡漠的看着蛟:“丁琳灵死了吗?”蛟道:“丁琳灵当然死了。”
傅红雪静默着。原来,他和叶开终究回不去。
蛟看着傅红雪,眸子里突然闪过一丝异色:“你为什么不问是谁杀了她?”
傅红雪表情变的极为痛苦。是自己杀了丁琳灵,这就是答案。
“不相信自己的人。永远只能失败。”蛟道:“你确定是自己杀了丁琳灵?”
傅红雪没有答话,但他的表情就是最好的答案。
“如果我告诉你。其实丁琳灵,是我杀的呢。”蛟哈哈大笑,美丽的眼里透出阴霾。
“那又如何。”傅红雪淡淡道,在他看来,即使是蛟杀了丁琳灵,与自己杀了丁琳灵差别也是不大的,毕竟,在意丁琳灵的是叶开。而丁琳灵对自己做了那样的事,就算蛟不杀了他,自己也会杀了她。
“那又如何?”蛟的笑声冷了下来:“傅红雪我看错你了。飞飞送客。”
燕南飞苦着脸从门口走了进来:“蛟,你能不能别叫我飞飞——。”
蛟冷眼看着燕南飞:“那好,我以后叫你小燕子吧。”
燕南飞嘴角抽了抽:“罢了,你还是叫我飞飞吧。”
傅红雪起身走向了门外。
“你答应过我的。”燕南飞苦着脸:“他的心结没有解开。”
“我只是答应你告诉他真相。”蛟嘴角微扬:“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知道了。”燕南飞叹息着。雪,我不能再跟你在一起,但我希望你一定要幸福。

第19章

“叶开,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傅红雪对着眼前清幽的府邸喃喃自语,黝黑的眸子一片平静:“既然不欠了,那么还有什么必要见面呢。”
叶开坐在窗前。心中突然溢出一种无法形容的悲伤。
“我这是怎么了?”皱着眉,叶开自言自语。他有预感自己会失去什么,而那样东西是自己一生中最珍惜的。
“傅红雪少爷。”小翠看着门外那个黑色的背影大声呼喊。
没有回应。黑色的背影渐渐远行,于黑色的天空融为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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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红雪失踪了。
江湖中整整半年没有传出任何关于傅红雪的消息。
这样的消息对于花白凤来说应该是高兴的。但很可惜,如今,她连笑字都不会写了。
叶开很安静的一直待在自己的府邸。
安静的让花白凤心惊。
叶开是浪子,浪子就应该是在江湖中无所顾忌的人,吃大块的肉,喝最烈的酒。可叶已经半年没有出过府邸,他甚至除了必要之外,话也不讲。但叶开没有颓废,他没有自暴自弃的一醉解千愁,也没有不管不顾的沉醉温柔乡。相反,叶开很平静。
就好像一直在等待着什么。
叶开等待的东西,花白凤知道,就是傅红雪。
可傅红雪不但没有来,反而像是退出了江湖。再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传出。
花白凤本来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但就在刚才,她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花白凤无意间进了叶开的房间。当她亲手推开叶开房间门的那一刻,她悔了。
不大的房间里堆满了木头雕成的人像。木像上的人花白凤很熟悉。没错,就是傅红雪。花白凤呆呆的看着这一屋的木像,心中彻底妥协。
“其实丁琳灵不是傅红雪杀的。”花白凤撩了撩耳畔的秀发,淡淡道。
“不是?”叶开面无表情头也不回。
“是我叫类派人去杀的。”白花凤道。
“是你又如何。”叶开笑了:“现在说还有意义吗?”
花白凤默然,良久道:“我不知道有没有意义,但我后悔了,叶开,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但我知道,如果不告诉你真相,我会后悔一辈子。即使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叶开,傅红雪在朝歌。如果你愿意——罢了,我走了。”
叶开仿若不闻。
“少爷。错过了,就没有机会了。”小翠叹气:“既然是你错了,为什么不去请求原谅呢?”
“他不会原谅我。他连见我的兴趣都不会有。”脸色白的像纸,叶开一直在笑。
“可是,少爷,如果傅红雪少爷不相见你,那么他就不会在去朝歌前来到门外一声不发。”小翠苦笑:“是你们两个都太在意对方,以为对方不会接纳自己,却不想,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叶开静默良久,道:“朝歌在哪?”

第20章 追

少年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衫。
及腰的黑色长发散乱的铺在肩上。
脸色苍白,墨般的眸子却透出明亮的光。
少年右手垂在一边,左手紧紧的握着一把黑色的刀。
这就是叶开来到朝歌时看见的傅红雪。
坚毅。冰冷。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动摇。叶开心中一阵刺痛。
“雪。”叶开轻声叫了声。
傅红雪没有转过头。甚至没有答应一声,仿佛在他心里,叶开的叫声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我不知道是否来的及。”叶开淡淡的开了口:“但我一定要说,雪,我喜欢你。或许我们已经错过了太多。但我希望你能知道,即使你会觉的这很恶心。”
傅红雪没有回头。但如果叶开能看到傅红雪的脸,他一定会惊讶。
傅红雪苍白的脸上挂满了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由脸颊落入身下的土地。
“雪。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了。”叶开扯出一个苦笑:“我再也不会来破坏你的安宁,给你带来灾难。关于那次我强迫你的事情,对不起雪,我是清醒的,只不过事后是在是害怕你无法接受我而服用了夫人带来的安息香罢了,我只是个胆小鬼。”
言毕,叶开转身,静静离开。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语气里带了厌恶,傅红雪突然道。
“我——”叶开说不出原因,他不可能说自己抱着傅红雪有可能原谅自己这样渺茫的希望而来。
“走吧。”傅红雪眼神暗淡下来:“永远都不要来了。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每当看见你的时候,我总是无法控制自己,傅红雪苦涩的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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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怕我做不到。”叶开黯然道。
“做不到什么?”傅红雪皱眉。
“做不到,再也不见你。”叶开嘴角掖着苦涩的笑:“你可以把我杀了,这样,就再也不用看见我。”
“我做的到??”傅红雪的情绪像是突然爆发:“叶开,你总是那么自以为是。我知道你聪明,但我真希望,你有时候能不那么聪明。”
叶开默然,良久道:“你明白的。”
“没错,我明白。”傅红雪苦笑:“你赢了。”
叶开在听到“你赢了”这三个字后失去了语言。
傅红雪说,你赢了。
叶开在赌,他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他赌傅红雪不忍心把自己拒之门外。以生命为筹码的赌注有多少人敢去?
叶开去了,而且还赢了这场赌博。而这次赌博的彩头就是傅红雪的原谅。
“雪。”叶开的语气有些颤抖。
“雪!!!!”响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叶开转头,看见了一个面容秀气的少年。
“雪,你怎么还不回来。”眼神挑衅的看着叶开,少年亲昵的牵起傅红雪的手朝身后的一间小木屋走去,仿佛完全没有看见一个名字叫叶开的人。
叶开哑然,求救似的朝傅红雪望去。得到的,却是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第22章 秋殇

已是深秋。
木屋周围全是浊黄的落叶,情景一片萧瑟。
叶开坐在木屋前的石桌上一动不动。
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不能动。
就在一炷香前,一个叫小五的人来到了叶开的面前。
小五是个少年,一个看上去并不讨人厌的少年,但很可惜,小五在叶开心里的形象已经属于绝对不喜欢的那类。
至于理由也很简单。小五就是那个把傅红雪从叶开面前带走的少年。
小五是个很机灵的少年,他当然知道叶开现在的表情代表了什么。
“我知道你讨厌我,可你也要知道我一样讨厌你。”小五撇撇嘴,开了口。
“哦?”叶开随口应了声。
“当然,虽然现在雪原谅了你——”
“你凭什么叫他雪???”
“我凭什么不能叫???”
“就凭我是叶开!!”
“你是叶开就不允许别人叫他雪?你以为你是雪的谁?”
“我是他哥哥!!!”
“无耻!!你还有脸说自己是雪的哥哥,就算你是他哥哥又如何,雪都没反对,你管的着吗?”
“你,你还叫他雪!!”
“嘿嘿,我就叫。”
傅红雪站在窗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个人无聊的争吵。须庚。重重的关上了窗户。
“……他好像生气了”
“都怪你!!你不叫他雪他怎么会生气??!!”
“怪我??你少给自己找借口,明明是你在找茬!!”
“狗屎。谁会找个小孩子的碴??”
“谁是小孩子?!!”
“你!!!”
‘碰’重重的一声,小木屋的门也关上了。
叶开和小五面面相觑。
于是——
“麻烦你做件事。”叶开哀叹一声:“把我的穴道点了。”
“为什么??”小五奇怪道。
“我怕我会忍不住冲进去,然后再被赶出来。”叶开苦着脸。
“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嘛。”小五努着嘴。
“……”
接着。叶开在那张又冷又硬的石凳上坐了一炷香,然而小木屋的门依旧紧紧闭着。
“我怎么这么倒霉。”心中哀叹一声,叶开感受着空中飘下的越来越密集的雨滴。衣裳已经快要湿透,叶开看了眼有些朦胧的小木屋,闭上了眼。
“麻烦。”睡梦中,隐约听到有些无奈的喃喃声。叶开咋咋嘴,眼睛却闭的更紧,他当然知道那个人是谁。
不用内力护体的代价是持续的低烧。
叶开躺在干燥的床上嗅着那人身上独有的一种清爽的味道。
“醒了就起来吃药。”冰凉的语气不带感情,叶开听了却想大笑。
“呵呵。”干笑着,叶开的表情像个傻子。
“拿你怎么办。”低低的喃语落入耳膜,叶开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神色无奈的人,嘴角咧的越来越大。
“雪……”小小的叫了声,叶开表情无辜的像个孩子:“我冷。”
傅红雪皱了皱眉:“谁叫你不用内力。”
“我不是怕你生气嘛……”叶开裹紧了身上的被褥:“很冷。”
犹豫片刻,傅红雪修长的手指移到了腰间,缓慢的解开了身上的外衣:“这里没有柴火。”
叶开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白皙的胸膛,身体上竟然起了可耻的变化。

第23章 虹

白皙的手臂带着暖人的温度缠绕在腰间。
叶开全身紧绷着面朝墙壁,企图掩饰自己身体的变化。
如果让他知道我这么龌龊的想法…咬着牙叶开有些痛苦的压抑着欲望。他本就是浪子,浪子的欲望通常很强烈,更何况,是在自己心仪的人面前。
“你怎么了?”傅红雪略带疑惑的话传到耳边:“还很冷?”
不冷了…很热。咽了口口水,叶开心里默默的喃喃,头却点了起来。
皱着眉,傅红雪把身体向叶开。
叶开全身僵硬。
傅红雪眉头皱的更紧:“墙壁很舒服?”
“雪……”叶开的声音变的沙哑起来,他微微转过头,双手捉住傅红雪的手臂:“我想要你。”
傅红雪的脸色起了可怕的变化。
他黑色的眸子里透出满满的愤怒,里面竟还夹杂着一瞬而过的恐惧。
两次被强迫的性事所留下的阴影,又岂是一朝一夕能消除的。
看出了傅红雪的拒绝。
叶开猛的反过身体,俯视着傅红雪冰冷的表情。
“相信我一次。就一次。”话语里带了哀求,叶开道:“我绝不会伤害你。”
傅红雪默然,黑色眸子紧紧盯着叶开,仿佛在衡量他所说的话有多少值得相信。
曾几何时,叶开就是信誉的代名词,可如今就连的保证,都要被对方衡量一番。叶开口中苦味蔓延。
“我不知道。”良久,傅红雪淡淡开了口:“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相信你。”
叶开闻言伸手抚摸着傅红雪的黑发。轻轻的,吻了上去。
————————————XXXXXXXXXXX——————————
手指划过白皙的皮肤,轻绕着胸前的红樱。
叶开看着身下紧闭双眼的人,疼惜的快要流泪。欠他的,恐怕这辈子是还不清了。
手指缓慢的下移,停在了腹部下方。
“我的雪。”身体压下,叶开温柔的抚慰的身下的人,感觉手中渐渐变硬的东西,心中出现一丝慰藉。
喘息生渐渐加重,傅红雪睁开黑色的眼,无助的看着叶开。
不是没有解放过欲望。
可现在的感觉却是那么特殊,仿佛叶开的手移到哪里,便点起了哪里的火焰。
身体猛然僵硬,傅红雪感到手指移到了一个私密的部位。
啃咬着傅红雪白皙的皮肤,叶开轻轻探入一根手指,比想象中的稍好一些。
“不……”呢喃出破碎的呻吟,傅红雪条件反射的想推开身上的人。
叶开当然没有被推开,察觉到了傅红雪的挣扎,叶开握住他的欲望,更加温柔的抚慰起来。
“呃…啊。”眼前白光闪过,傅红雪全身瘫软下来,气喘吁吁,眼神湿漉漉的看着叶开朦胧的模样。
松了一口气,叶开就着后穴慢慢滑入了两根手指,温柔的扩张着。绝对不能给傅红雪留下阴影,即使——欲望已经涨的发疼。
傅红雪看的出叶开的隐忍。
都是男人,又怎会不明白那种无法言语的痛苦。
“可以了。”轻声开了口,傅红雪呼气:“进来吧。”
叶开顿住动作惊讶的看着傅红雪。须庚,重重的吻上他的唇:“我说过,不会伤害你。”
进入时,依旧疼痛。傅红雪吸着气。
叶开额上全是冰冷的汗滴,感受到温热包围了自己欲望,却必须顾及傅红雪的感受。
两个人都痛苦的性事。
感觉傅红雪不再那么紧绷,叶开终于动了起来。
温热的触觉。
湿润的眼神。
一点点积攒起来的爱和信任。
什么也不再去想。
发着烧纵欲的后果是三天不能下床。
叶开默然看着一步步缓缓走向门口的傅红雪嘴角掖着笑。
他过来了。
叶开越过了一条他与傅红雪之间的沟壑。
沟壑的这边是傅红雪的接受。
叶开浅浅的笑。
阳光撒入窗间。照亮了床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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