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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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与她一直抗拒做他的太子妃是否有关?
他一直以来,临安花家的规训不沾染皇权,才让她万般抵触,可是如今看来,似乎还有另外的原因。
花颜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他打住思绪,闭上眼睛,也渐渐地睡了。
当日夜,安十六与安十七与临安花家的大批人带着蛊王和花颜的书信即将迈出西南境地时,一点翠从空中俯冲而下,叽叽叽叽地叫了几声,落在了安十六的肩头。
安十六听到熟悉的声音,勒住马缰绳,歪头瞅着一点翠。
一点翠十分欢喜,在安十六的肩头转了一个圈。
安十七也勒住马缰绳,看着一点翠,纳闷地说,“这不是贺檀养的鸟吗?难道是舍不得十六哥?”话落,想起了什么,改口,“不对,咱们离开时,贺檀与回春堂的人都是住在行宫的。既在行宫,那小子不会轻易将一点翠放出来的。”
安十六点头,伸出手,一点翠落在了他手心,“想必它是来给我传话的。”
安十七立即拿出了水囊,递给安十六说,“快,让它在你手心写字。”
安十六接过水囊,倒出水在又手的手心,一点翠沾了水,安十六将水囊又递回给安十七,伸平右手,一点翠跳到了他右手上,爪子在他干净的手心画了起来。
一盏茶的时候,一点翠完成任务,跳回安十六的肩头。
安十六看得清楚,一点翠画出这几个字串联在一起的意思是,“留人搅动西南米粮盐仓。”
十个字,一点翠最多只能传十个字。
安十六却一下子明白了很多,这一定是花颜借了贺檀的鸟儿给他传的信。
当时夺蛊王之前的安排是临安花家在西南境地的所有暗桩一旦事成会全部撤走,他谋策励王和励王军,事成之后,引出云迟,便撤走了跟随他行动的所有人,但花颜未事成,他只能将一部分人留在卧龙峡,带着一部分人去行宫救她。
当时在行宫见到花颜时,她没说留下人,只说让他带着蛊王和书信以及所有人回去见公子,一切听凭公子安排。
可是如今刚不过一日夜,他便收到了一点翠传来的信。
留人搅动西南米粮和盐仓,也只有扎根极深的临安花家能做到。不动兵马,却能兵不血刃,让西南的兵马因无粮和无盐陷入干涸之境,悉数不能用。
难道是少主改主意了?要帮助太子殿下?
安十七在一旁这时开口,“少主传这样的信息,是要帮助太子殿下吗?”
安十六点头,“少主昏迷半个月,太子殿下为救少主,无暇分身理事,定然利用了蛊王被毁,传信了励王,所以,这些日子励王才休兵了。另外,少主毁了蛊王宫,夺蛊王,此事虽被太子殿下压下,但南疆都城毕竟是南疆王的地盘,压得住一时难以压得住太久,如今半个多月已过,想必是出了大事儿了,太子殿下陷入危急,少主既然要做他的太子妃,自然要帮他。”
安十七点点头,说,“少主帮太子殿下也是应该,毕竟西南局势大乱我们要负全责。”
安十六点头,没有花颜夺蛊王,云迟自然按照他的计划一步步地平息西南,不会陷入如今的艰难境地,他当即说,“十七,你带着一半人留下,折返回去,做此事,我带着一半人回去见公子。”
安十七颔首,“十六哥,你万万小心,对少主来说,蛊王重要,务必安全送到桃花谷。”
安十六保证,“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误。”
第七十五章(二更)
第二日,云迟醒来虽然轻手轻脚弄出的动静不大,但花颜还是醒了。
她睁开眼睛,见云迟正拿着外衣往身上披,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轻声开口,“又起得这么早?是还要出城吗?”
云迟动作一顿,转头看她,见她眼底有一片青影,显然这一夜没睡好,想着她睡梦中身子似乎打了好几次激灵,想必是昨日癔症发作之后残余了些影响,他温声说,“昨日都安排好了,今日不出城,我起来准备一番,去见南疆王。”
花颜点点头,想了一下,“我想和你一起去。”
云迟看着她,凑上前,伸手按在她头上,温声说,“你看起来没睡好,再睡个回笼觉,南疆王也没什么可见的,你若是想见他,改日如何?”
花颜确实没睡好,这一夜光怪陆离,无数切片在她脑子里飘,让她时睡时醒浑浑噩噩,云迟温润的指尖按在她额头上,让她不由得舒服了些,忍不住伸手抓了他的手,紧紧地覆在她头上。
云迟看着她的动作,索性顺势坐下身,温声问,“可是头难受?”
花颜点头,“有一点儿。”
云迟说,“我让贺言过来。”
花颜当即摇头,“没睡好而已,不必叫他了,诚如你所说,也许睡个回笼觉就好了。”话落,她松开手,闭上眼睛,刚想催促他走吧,忽然想起一事,又睁开眼睛,对他说,“临安花家在西南境地的所有暗桩,事成之后,都被我安排撤出西南境地了,昨日我得知外面形势严峻,便给十六传信,留一部分人在西南。”
云迟昨日回来时,没问她一日都在做什么,就疲惫地睡下了,如今听闻,心里一暖,忍不住微笑,“是为了帮我?”
花颜看着他说,“让你陷入如斯境地,在西南行事艰难,我要负全责,如今利用临安花家的人对西南境地的了解深知,搅动西南境地的米粮和盐仓,拿住西南的经济命脉,让你能轻松些,不至于到真正的困境。”
云迟目光温柔,低沉的声音低润愉悦,“搅动西南境地的米粮和盐仓,兵不血刃对付各小国的兵马,这样一来,我目前只需要对付南疆一地就成,待南疆事平,给我缓冲的时间,再对付西南各小国,便没那么艰难了。”
花颜点头,“蛊王被西南境地奉若神明,我怕西南各小国因此联合起来对你群起而攻之。毕竟闯蛊王宫毁蛊王宫的虽然是我,但你护着我,压下了此事,也无异于替我背了黑锅。”
云迟笑着说,“算起来,本就是我劫了你要做的事儿,夺了蛊王,被群起而攻之也不冤枉。”
花颜看着他,“总之蛊王最终给了我,而以后我与你夫妻一体,自然不能让你陷入绝地。”说完,见他目光温柔得似乎滴出水来,她话音一改,又笑着说,“你若出事儿,我这条好不容易被你从鬼门关拽回来的命也白搭了,死一回就辛苦死了,我可不想死第二次。”
云迟轻笑,伸手将她连人带被子抱进怀里,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柔声说,“花颜,在你我立约时,我便提醒自己,我得了你的人,以后万不要强行得你的心,但没想到你这般通透,以心诚待我,让我觉得即便作践自己到十八层地狱也值了。”
花颜抿着嘴笑,“若是真有十八层地狱,也该是我早比你体会到,但我没体会什么十八层地狱,想必是没有的。”
云迟心思微动,瞧着她,“是起来陪我用早膳,还是继续睡?”
花颜打了个哈欠,困倦地说,“继续睡吧!昨夜确实没睡好。”
云迟点点头,低头在她眉心吻了一下,将她轻轻放下,掖好被角,“我响午回来陪你用午膳。”
花颜闭上眼睛,唔哝地说,“处理事情要紧,若是实在抽不开身,就不必赶回来,毕竟身体要紧。我好吃好睡,没什么可担心的。”
云迟“嗯”了一声,“若是不回来,我派人知会你一声。”
花颜点头,“好。”
云迟走出内殿,在外殿梳洗妥当,又吩咐了小忠子和采青几句,出了殿门。
花颜又继续睡去,采青得了云迟吩咐,自是没进来打扰她。
花颜这一觉睡得熟且沉,再无光怪陆离的碎片,一直睡到响午,依旧没醒。
云迟派人回来传话,说有一桩要紧的事情没处理完,不回来用午膳了,小忠子和采青商议,既然花颜没醒,就让她继续睡好了,不必喊醒她告知殿下的话了。
响午过后,花颜又睡了一个多时辰才醒来,她是被饿醒的。
她睁开眼睛,觉得神清气爽,身体似乎也有了力气,没有往日觉得沉重了,便坐起身,试着调动内息,发现内息虽不流畅,但是真的可以慢慢地流动了。
虽然她动一下,还是钻心的疼,但这对于她来说是好事儿。
这些日子身子绵软,体内多处阻塞,别说调动内息了,就是动一下都费力气得很。
她试着慢慢地引导者内息流向经脉,不多时,便出了一身汗,几乎是汗如雨下。她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便缓缓放下手,暗暗揣思,按理说,她这么重的伤势和毒势,不能这么快就能调动内息才是,想必是昨日她癔症发作,呕出了一口鲜血,因祸得福了。
她伸手挑起帷幔,挂在床勾上。
细小的动静惊动了采青,采青连忙在外面问,“太子妃,您是醒了吗?”
花颜“嗯”了一声,“进来吧!”
采青连忙走了进来,见花颜中衣都湿透了,额头脸上全是细密的汗,大惊,急步来到床边,急声问,“太子妃,您可还好?是不是做了噩梦了?”
花颜对她摇头,“没有做噩梦,是我醒来后发现可以调动内息了,便尝试了片刻,有些艰难,才导致出了这么多汗。”
采青闻言松了一口气,立即说,“我去让人抬水来给您沐浴?”话落,又改口,“还是先用膳?您想必已经饿了。”
花颜觉得一身汗湿不舒服,说,“先沐浴吧!沐浴之后再用膳。”
采青点头,连忙对外面吩咐了一声,小忠子应了,立即吩咐了下去。
采青从衣柜找出干净的衣裙,对花颜说,“太子殿下派人传话,说有一桩要紧的事儿,今日响午不回来了,晚上再回来。”
花颜点头,“可说了什么要紧的事儿?”
采青摇头,“传话的人没说,不过奴婢听闻劾王府小郡主叶兰琦一夜白发了,想必是关于她。”
花颜皱眉,“叶兰琦一夜白发?”
采青颔首,“本是芳华正茂的年岁,如个成了个白发苍苍的老妪。不知是怎么回事儿。”
花颜思忖片刻,沉声问,“太子殿下是将南疆王软禁在了劾王府吧?”
采青点头,“正是,那一日您闯蛊王宫,叶兰琦失踪,南疆王大急,连夜去了劾王府,后来,您闯入蛊王宫后,您的人又将叶兰琦暗中送回了劾王府。殿下闯入蛊王宫,救了您后,为了给您祛毒,无暇顾及南疆王,便顺势圈禁了劾王府,将南疆王一并软禁在了劾王府。”
花颜肯定地说,“想必她体内的采虫被南疆王用了,连带着她的心血也给一并用了,若是这样,南疆王的身上定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云迟想必是被此事给拖住了。”
采青登时紧张地说,“这样说来,殿下岂不是麻烦了?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花颜想了想说,“他响午时既然能传话回来,想必他不会有事儿。”
采青闻言放下心来。
小忠子带着人抬了水,放进了屏风后,又带着人退了出去,花颜今日已经不必采青扶着,便起身进了屏风后。
采青欢喜地说,“太子妃,您的身体恢复得真快。”
花颜笑着点头,被暗人之王打的那一毒掌,当时用了十成功力,她几乎没了活路,被云迟生生救回了命,如今短短时日,的确是恢复得极快了。
她在浴桶里暗暗地想着,再过个七八日,她应该就能自己运功祛毒了。
第七十六章(一更)
花颜沐浴之后,用过不算是午膳的午膳,便如昨日一般,在躺椅上晒太阳。
采青在一旁笑着说,“太子妃,您还要睡吗?”
花颜摇头,“不睡了,睡得太多了,你还给我读书吧!”
采青干脆地应了一声,拿出昨日没读完的话本子给花颜读。
她刚读了不到两盏茶的功夫,花颜忽然感觉行宫内流动的气流不对劲,当即按住了采青的手,对她低声说,“行宫里闯进人了。”
采青一惊,连忙打住读书声,细听,什么也没听到,不由得看向花颜。
花颜肯定地说,“来人了,一大批人,只是隐匿的功夫厉害。”
采青面色大变,虽然她什么也没感受到,但相信花颜一定不会无的放矢,当即清喝一声,“来人,保护太子妃!”
随着她清喝声一落,暗卫悉数从暗中跳出,将花颜护在了中间。
花颜一看,足足有二三百人之多,看来云迟出去将大半的暗卫都留在了这行宫里保护她。
没看到云影,大约是云迟如今的武功因救她受损太多,必须云影近身保护。
随着东宫大批的暗卫保护住花颜的第一时间,不远处有一团团黑雾般的人影现身,顷刻间与东宫的暗卫对打了起来。
黑雾般的人影密压压有数百人之多,且一个个武功看起来极为高深。
采青又惊又骇,暗暗想着幸好太子妃早早就警觉了,若是不查,后果不堪设想。
花颜透过东宫暗卫露出的空隙,看清了来的大批人,怪不得感觉流动的气息不对,原来来的是南疆王的暗卫。
蛊王宫的暗人与南疆王的暗卫算是同宗一源,所以气息多少有些相同,她闯入蛊王宫,与蛊王宫的暗人那日交过手,所以,能及时地感受到这不同的气息。
南疆最毒辣的当属世代看守蛊王宫的暗人,但已经在她闯入蛊王宫那日,尽数被她除去,如今来的只能是南疆王的暗卫。
看来云迟去找南疆王,而南疆王利用了叶兰琦,如今估计是脱离了云迟的钳制了,定然是打探到她在行宫,觉得她对云迟来说很重要,所以,这是对她下手来了。
她想着南疆王原来也不太蠢,以前一直懦弱,想必是没被逼急了。
怪不得云迟要慢慢的徐徐图之,既掌控南疆王和西南境地,又不敢逼急了他这块毒肉。想必也是看透了,南疆王是那种狗急了会跳墙的。
采青站在花颜身边,抽出腰间的佩剑,谨慎地护着花颜,半丝不敢放松地盯着面前的打斗,生怕有人得了空隙伤了花颜。
花颜看着与东宫暗卫打斗在一起的这一大批人,猜想着这怕是南疆王最强的暗卫了。这几百人比她当日闯蛊王宫时遇到的暗人不差多少,看来南疆王今日是势必要杀了她。
她看了片刻,南疆王的暗卫虽然强,但东宫的暗卫也强,这般打在一起,南疆王的暗卫赚不到好处,根本就杀不到她近前,更遑论杀了她。
南疆王既然不太蠢,知道行宫有大批的东宫暗卫,不易得手,但还是派人来了,估摸着这批人还带了杀手锏的大招。
果不其然,她正想着,忽然为首一人猛地伸手入怀,花颜透过缝隙清楚地看到他快速地从怀里拿出一个钵,不用想,南疆擅长蛊毒,那里面一定装了毒蛊。
虽然南疆没了蛊王,但是别的蛊虫一时半刻还在,还没清除。
她当即脱手飞出三枚金针,金针细如牛毛,对着那人的眉心、手腕、心口射去。
在刀剑的光影中,谁也没注意。
那为首之人刚要打开金钵,其实他的动作已经够快,但还是没有花颜金针到的快,于是,他只感觉眼前细微的针芒一闪,再躲避已然不急,当即身子轰然倒下。
他这般一倒,先是惊骇了他带来的数百暗卫。
东宫暗卫虽然不明白他怎么就死了,但这时瞅准机会,纷纷上前,趁着大部分人惊骇的空隙,纷纷出剑。
东宫的暗卫本都是千锤百炼的,抓得准时机,顿时南疆王的暗卫中招大半。
那为首之人死不瞑目,手里死死地攥着金钵,那些暗卫有人想要去捡金钵来用,但被东宫的暗卫缠上,无人得手。
南疆王的暗卫因为为首之人身死,顷刻间折损了大半,一下子处于了劣势,眼见得不了手,就有撤退之势。
花颜闲闲淡淡地看着南疆王这大批的暗人,对采青说,“一个不留!”
采青一愣,“太子妃,不留活口吗?”
“不必!我知道谁派他们来的。”花颜想着,既然来杀她,还想走?没门!
采青当即清喝一声,“太子妃有令,一个不留!”
东宫暗卫得令,当即团团地围住剩下的人,血色弥漫了整个行宫,就连空气中,都是浓郁的鲜血的味道。
南疆王暗卫知道走不了,殊死反抗,东宫的暗卫得了死令,也是拼力厮杀。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花颜一直冷静沉静地坐着,听着刀剑厮杀声,似乎脑中又想起了与这时的情形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金铁交鸣声。
一个近在眼前,近到眼睁睁可以看见,一个那般的久远,远到横跨了无数的历史长河。
南疆王暗卫的一具具尸体在东宫暗卫的围杀下倒下,血腥弥漫,血流成河,死尸遍地,染红了整个行宫。
采青站在花颜身边,大气也不敢出,清楚地看清了花颜眼中的冰色和近在咫尺之距的血红色。
血液汇成河,流到了她所站的脚下。
她忽然觉得太子妃这神情着实有些可怕,即便是殿下,许多时候目光温凉,给人俯视众生之感,从小到大,也曾遇到无数的刺杀,但他每逢遇到刺杀,面上总是有些情绪的,多多少少,有些沉冷。
沉冷也是一种情绪的反应,但是太子妃今日让她觉得心惊骇然,因为她沉静得可怕,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一双眸子就如雪落在地上凝成了冰色,只是剔透的冰色,再无别的。
不见阴郁,不见沉冷,不见杀意,不见任何情绪。
这样的太子妃,不愧是敢带着少数人闯蛊王宫的太子妃,覆灭了整个蛊王宫的太子妃。
终于,南疆王的暗人悉数倒下,再无一人活着时,东宫的暗卫住了手。
这一场血腥的拼杀,东宫暗卫最早不占优势,但因为南疆王暗卫的为首之人突然被杀,局势逆转,东宫暗卫占了优势,才以最少的伤亡,诛杀了这来刺杀的大批黑衣人。
东宫暗卫其中一个年轻的男子收了长剑后,走到花颜面前拱手,声音如云影一般冷木,“太子妃,五百人,一个未留!”
花颜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看着这人浑身是血,对他问,“你负责看守行宫?叫什么名字?”
那人应是,立即回话,“卑职云墨,是十二云卫之一,奉太子殿下之命,留守行宫。”
花颜颔首,对他说,“去将那个金钵捡来。”
云墨立即转身,从那已经死去了的为首之人手里拿起金钵,递给花颜。
花颜不接,对他说,“你先收起来吧!待太子殿下回来给他,他兴许有用处,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云墨应是。
花颜不再多说,对他摆手,“将这些人清理了吧,火化毕竟简单些!”
云墨又应是,转身刚要吩咐人,忽然想起什么,疑惑地问,“太子妃,那为首之人……”
花颜淡声说,“他中了我三支金针。”
云墨恍然,没想到她伤势未愈,全身无力之下,竟然还能使出金针悄无声息杀了那为首之人,对花颜更添三分恭敬,不再多言,转身去清理场地了。
采青就在花颜身边,发现自己竟然没注意什么时候太子妃出手了,她惭愧地说,“奴婢无用,竟然没发现太子妃您何时出的手。”
花颜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对她微微淡出一个浅浅的笑来,“若是被你发现,那为首之人也能及时发现了。幸好我今日醒来,发现体内能调动些内息了,有了些力气,否则若是昨日,我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定然使不出金针,若是被他得手用大批蛊毒,那今日东宫暗卫必定伤亡极多,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第七十七章(二更)
如果没有花颜发现东宫气流不对,如果没有花颜发现为首之人的动作,识破他要用蛊毒,及时杀了他,那么今日,东宫大批护卫怕是要折损大半,惨烈收场。
采青敬佩地看着花颜,问出心底的疑问,“太子妃,您怎么知道有大批人闯进来了?连云墨都没发现呢,他是十二云卫之一,是云影之下武功最高的人,殿下带走了云影,将他留在了行宫。”
云墨此时也听到了,从远处转过头对花颜看来。
花颜淡声说,“他们的气息十分的独特,我在蛊王宫与看守蛊王宫的暗人交过手,记忆犹新,来的这大批人,与蛊王宫的暗人有着相同的气息,被我感受到了。”
采青恍然,“原来如此。”话落,又说,“可是奴婢听说,蛊王宫被毁了,除了太子殿下带着你出来,一个人都没逃出来呢。”
花颜为她解惑,“在南疆,除了看守蛊王宫的暗人外,还有南疆王的暗卫,与蛊王宫的暗人同宗一源。”
采青彻底懂了,“真没想到,南疆王会派这么多人来杀太子妃,不知道殿下那里是否有危险?”
花颜想了想说,“他身边应该没有多少危险,毕竟最强的暗卫都被南疆王派来了这里杀我。”
她话音刚落,外面响起急促的马蹄声,不多时,两匹马冲了进来。
采青立即去看,当即一喜,“是殿下和云影。”
花颜也看到了,云迟急急赶回来,估计是得到了消息,怕她出事儿,她注意到他青色的锦袍上似乎染了不少血迹,发丝有些凌乱,玉容十分的冷冽。
他纵马疾驰一路进了行宫后,来到正殿,遍地的尸首和血河让他更冷了眉眼,当看到花颜完好地坐在躺椅上,碧色织锦罗裙半丝血迹未染,似乎神色才一下子和缓了。
他翻身下马,扔了马缰绳,踏着遍地的死尸,不嫌脏污,快步冲到了花颜面前。
采青连忙避开退后两步,见礼,“太子殿下。”
云迟只盯着花颜,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温声问,“可伤着?”
花颜对他笑了笑,摇头,“没有。”
云迟这才真正地放心了,沉声说,“我虽然料到南疆王会下毒手反噬,但没想到他下了这么大的血本,除了派了他身边最强的一支暗卫,还让其带来了一只养了千年的寒虫蛊。”
寒虫蛊是南疆除蛊王外的三大蛊虫之一,十分的霸道厉害,养了千年的寒虫蛊,更是闻所未闻,当初武威侯夫人中的就是寒虫蛊,也不过是养了百年的。
花颜暗想她以为为首之人手里的那个金钵里装的是大批的蛊虫,没想到竟然是一只千年的寒虫蛊。百年的寒虫蛊就能要人命了,更何况千年的,被它近身,估计当即就得死。
定好她先一步发觉,没让那为首之人得逞。
花颜伸手拉住云迟的手,感觉他手骨有些冰,笑道,“五百人都死了,一个没留,为首之人被我用金针杀了,根本就没放出寒虫蛊来,如今被云墨收起来了。”
云迟面上露出笑意,如玉的手回握她的手,赞扬道,“不愧是我的太子妃,即便身体未愈,体虚乏力,仍然让南疆王这最强的五百暗卫折在了你手里。”
花颜看着他,“你这是也遇到刺杀了?看这样子没受伤。”
云迟点头,恢复一贯的温凉,“这衣袍上是南疆王的血,他以为他割血洒我满身,蛊虫就能近我身了,殊不知,那一日你昏迷着,我喂你他的血引时,也跟着你喝了些,除了蛊王和三大蛊,寻常蛊毒近不了我的身,正巧趁机毁了他集结南疆王室宗亲收集的所有蛊虫,从今日起,除了公主叶香茗手里的噬心蛊与励王手里的合欢万毒蛊外,这京城里的蛊虫今日都被我清了个干净。”
花颜笑起来,“这样说来,今日收获极大。”
云迟含笑点头,很快又收了笑意,“我本来以为南疆王会将寒虫蛊给我用,没想到却是让人带来这行宫要用在你身上,我得知后,怕得很,生怕云墨带着东宫的暗卫护不住你,暗自后悔没多留些人在东宫。”
花颜心里温暖,看着他说,“我又不是个会吃亏的人,即便身体不好绵软乏力,谁要想欺负我也不易。那寒虫蛊即便放出来,近我的身,我也不见得拿金针刺不穿它,毕竟我有的金针是用了天不绝给的特殊的毒药浸泡过的,我抬手的力气还是有的。”
云迟又重露笑意,似想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但看到自己满身血污,遂放弃,对她温柔细润地说,“嗯,我的太子妃最厉害了。”
花颜抿着嘴笑,眉眼微微地弯了一弯,本是淡淡的雅色,偏偏波光潋滟。
云迟呼吸一窒,不由得被她这般露出的神色吸住,有些移不开眼睛。
花颜却没注意云迟的神色,伸手推他,“堂堂太子殿下,将自己弄成了这般狼狈的样子,快回屋去沐浴换衣吧!”
云迟压住荡漾的心神,有些不自然地点了一下头,向内殿走去,走两步后,回头对她说,“这里满是血腥,你也别久待了,进屋吧。”
花颜对他摆摆手,“好,一会儿就进去。”
云迟见她答应,快步进了内殿,小忠子连忙带着人抬着水跟了进去。
花颜在云迟进了内殿后,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歪躺在躺椅上。
采青见了,连忙小声说,“太子妃,这里的确血腥浓郁,您想歇着,进屋吧。”
花颜摇摇头,望着天说,“这血腥味闻久了,倒也不觉得多难受。我在这里躺会儿。”
采青不再多言,瞧着花颜,总觉得太子妃面对人的时候,大多都是未语先笑的,尤其是她的一双眉眼,笑对人时,如日月投影在了里面,褶褶生辉。可是无人时,或者是她独自安静不说话时,她却觉得她似乎十分的孤寂,是周身云雾笼罩的那种孤寂。
她暗暗想着,不知道太子殿下发现没有?又暗暗想着,殿下何其聪明,定然早已经发现了。
云迟沐浴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见花颜没在屋内,走出殿门,便见她依旧待在躺椅上,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眸光微微地动了动,缓步走向她。
花颜听到脚步声从天空收回视线,转过头来,看到缓步走到他面前的云迟,眸光有一瞬的恍惚,很快就逝去,对他扯动嘴角,笑问,“这么快就沐浴完了?”
云迟点点头,来到近前,伸手将她从躺椅上抱起,抱在怀里,温声问,“是不是在行宫里住得无聊?”
花颜不抗拒地靠在他怀里,笑着说,“采青陪着我,给我读书,不算无聊。尤其是今日,更不无聊。”
云迟偏头看了采青一眼,“好好侍候太子妃,重重有赏。”
采青连忙跪地谢恩,诚惶诚恐,“谢殿下!”
花颜“扑哧”一乐,对云迟说,“你吓她做什么?我极喜欢采青的。”
云迟微笑,如玉的手爱怜地摸了摸她脸颊,肌肤滑如凝脂,让他心猿意马,他凑近她耳边,低声说,“日日与你这般相处,我怕是等不及我们大婚,我就想……”
想什么,云迟顿住没说。
花颜却听懂了,脸一下子熏红了,瞪了云迟一眼,不想在他面前被他以后压制住回回羞恼,梗着脖子压低声音说,“你一没去过秦楼楚馆,二没去过花街柳巷,三没侍妾通房暖床,到如今,无论是身还是心,应该都还是清白的吧?说你如白纸一张也不为过,你想什么呢?你会吗?”
这话着实是混不吝了。
云迟一怔,耳根子快速地爬上熏红,一张无双的俊颜也微微地红了,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调戏人反而被人调戏了。一时间有些气息不顺畅,说不出话来。
他的模样似乎愉悦了花颜,花颜憋不住,在他怀里哈哈大笑。
她真是没想到,云迟还能露出这般神色,着实让人通体舒畅。
云迟听着银铃般畅快的笑声,狠狠地磨了磨牙,半晌,在花颜笑够了之后,贴在她耳边小声说,“你等着!”
第七十八章(一更)
花颜听着这咬牙切齿的声音,心里狠狠地打了个哆嗦,莫名地觉得心里冒凉气,但是她是个惯会掩饰的,嘴也是个得意了不饶人的,所以,对着云迟只扬了扬眉。
云迟又气又笑,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洁身自好,有朝一日却成了她取笑他的乐子和反击了。
但即便如此,他虽然觉得没面子,但还是觉得这样的花颜极好,真的极好,帝京城不缺贤良淑德的女子,皇宫更不缺温婉端庄的女子,他自小看惯了太多,从眼睛到心里都已经麻木。
而花颜,她是与众不同的。
她有很多方面,说她古灵精怪也好,说她淡静沉稳也罢,说她温婉端庄也不是做不到,说她性情随意洒脱谁也不及……
今日,若是换做寻常女子,怕是早已经吓成一团,不是晕倒就是哭诉了。可是她,一举带着东宫的人覆灭了南疆王的五百暗卫,缴获了他传承千年的寒虫蛊。
没那么善良,没那么心慈手软,但也不轻易与人动手。
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对他来说,合心合意。
他将下巴搁在她肩上,吸取她身上的馨香,嗓音温柔似水地唤她的名字,“花颜。”
花颜觉得心肝都快被他唤酥麻了,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伸手推他,红着脸说,“好好说话,做什么唤得这么像吃了蜂蜜似的?”
云迟低笑。
花颜无言地叹了口气,忽然语重心长地说,“太子殿下,我可不想被人骂成祸国殃民的妖女。”
云迟弯了嘴角,揶揄地看着她,难得一向周正的容色染了几分气韵风流,眸光粲然,如日月星辰落满了星空,“我这一生,非你莫属了,为你空置东宫,将来空置六宫,恐怕你这名声,是要背负在身了。”
花颜伸手点他眉心,用力地点,“我若真成了妖女,那你就是昏君。”
云迟笑容蔓开,顺着她点他眉心的手指咬她因为胳膊抬起而露出的一截如雪皓腕,贝齿啃噬下,落下了细微的红痕。
花颜觉得心痒,看到他的动作,蓦地撤回手,一双如水的眸子瞪着他,红着脸羞恼地说,“堂堂太子,这手段,都是谁教你的?”
云迟轻笑,眸光水波艳艳,“无师自通。”
花颜无语地看着他,这张脸,这双眸子,真能把人吸进去,她以前时刻提醒着自己无视避免被他蛊惑,如今这躲不开了放任了他,果然是自作孽。
她撇开红着的脸,小声说,“也不怕人笑话!”
云迟一本正经地说,“无人敢笑话我。”
花颜彻底没了话。
当日晚,云迟在花颜先睡下之后才渐渐地睡了,花颜夜间细微地打了两个激灵,云迟伸手拍了拍她,她便安心地睡着了,再没动静。
云迟想着这个人儿不闹腾的时候,真真是极柔软好哄的,也是极其乖巧。
不识得她之前,他不知道女子竟然有这么柔软的身子,软绵绵的,似乎如一团棉花,抱着又软又轻又暖。尤其是她睡着后无意识地往他怀里拱,让他整颗心都快化了。
无论他如何天赋聪明,也想不透,这般一个水做的软软的人儿,怎么会有如此坚硬如铁的心,面不改色地吩咐人一个不留,立于血腥场,断臂残骸多污秽也不能让她动一丝表情。
临安花家是如何培养的她?
她自小是如何在临安花家长大的?
在那些不被隐藏混迹于市井玩耍胡闹的背后,她是怎样生活的?
他全然不知,但他想着,这一生长的很,早晚他会知道的。
既认定了,便不放手,从没想过放手,永远不放手。
转日,花颜醒来,云迟依旧在她身边,她透过帷幔看了一眼,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天色灰灰蒙蒙,但显然已经不早了,难得他今日没早早出门处理事情。
她微微抬头,发现自己躺在他怀里,压着他的胳膊,他半阖着眼睛,似乎早已经醒了。
见她醒来,云迟睁开眼睛,眸光微微带了一丝笑意,“醒了?”
花颜点点头,动了动身子,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外面下雨了,您今日没事情要处理吗?”
云迟看着她慵懒的娇模样,笑容深了些,“你不是想见见南疆王吗?我等你醒来带你去。”
花颜偏头看着他,“昨日事败,他没离开都城吗?”
云迟摇头,“他身为南疆王,虽然懦弱,但也算是有几分骨气,哪怕事败,也没离开南疆都城逃窜,如今就在南疆王宫。”顿了顿,又道,“再说,我岂能轻易让他离开都城?”
花颜点头,“我昨日想跟着你一道去见南疆王,也不是想见他做什么,只是想出去走走。”
云迟颔首,摸她的脑袋,“我知道,你昏迷了半个月,醒来又在这行宫闷了几日,是想出去透透气了。我正巧今日也要再见见他,与他做个交易,外面的雨也不大,用过早膳后,我们就进南疆王宫。”
“也好!”花颜坐起身。
二人穿戴梳洗妥当,用过不算早膳的早膳,小忠子命人备了马车,二人踏出了正殿。
小忠子拿了一把大伞来递给云迟。
云迟打开伞,罩住她和花颜,刚要迈步,看着地面的青石砖上积了些水渍,说,“还是我抱你上车吧!免得裙摆会沾湿。”
花颜摇头,“我如今好不容易能自己走了,想走走,裙摆沾湿了也不怕,你虽然只有三成功力,略微运功,烘干个裙摆还是简单的。”
云迟失笑,“也是,我这三成功力如今也只有这个用途了。”
花颜抿着嘴笑。
云迟一手撑了伞,一手握住花颜的手,与她迈下了台阶。
小忠子和采青各撑了一把伞跟在二人身后,心里齐齐想着太子殿下与太子妃这般真是好极了,般配极了,普天之下,怕是没有比他们再般配的人了。
一个荣华无双,一个淡静娴雅,无论怎么看,都是一道极美的风景。
来到马车前,花颜先上了马车,云迟收了伞,也随后上了马车。
车辇离开行宫,前往南疆王宫。
街道上,因为下雨,没有多少人走动,人流稀少,花颜挑开帘幕,沿街的店铺都开着门营业,未闭门谢客,似乎没受什么影响。
她看了一会儿,放下帘幕,对云迟说,“消息已经走露了,但南疆都城似乎没什么变化,是被你掌控住了吗?”
云迟笑了笑,“这些年,南楚皇室在南疆都城比别处费心得多,另外,这里经商之人或者居住的百姓,经过数百年来南楚朝廷的施策,已经渐渐被同化影响,尤其是我监国摄政这几年,更是深透民力,再加之略施掌控,即便南疆王宫被毁,在南疆皇室宗室以及信奉蛊王神的一部分人来说难以接受誓死反抗,对于民力来说,无人煽动,便不会起什么风浪。”
花颜点点头,“身为储君,过早地便监理天下事儿,这些年你想必极其不易。”
云迟眸光一暖,笑着说,“没有哪个储君是容易做的,做帝王更是不易。幸好父皇英明,没有将我那些兄弟都如我一般教养对待,否则,同室操戈,争权夺利,我怕是更不容易些。”
花颜看着他,忽然说,“你从小到大,可有人刺杀于你?”
云迟抿了一下唇,眸光转而温凉,“自是有。”
花颜挑眉,“既然无兄弟相争,为何还有刺杀?看你这表情,想必刺杀还不少了?”
云迟轻叹,“朝局如棋局,秤杆如天平,一旦稍不留心,倾斜了,便总会生起祸端。父皇身体生来就孱弱,母后薨了之后,他伤心欲绝,更是一度几乎挺不过来。帝王弱,自古以来,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我监国以前,朝政很乱,异心者比比皆是,想要我长不成人者更是多数。”
花颜恍然,“自古没有两全其美之事,十全十美更不必说了。皇上英明,未曾使得皇室子嗣与你为敌祸乱,但总有朝野动荡,心有余而力不足,便难以端平。”
云迟“嗯”了一声,“江山权柄,帝业倾轧,总要踏着荆棘而走。”话落,他温柔地看着她,嗓音低沉,“这条路孤绝难走,我不想孤独一生,拉你相陪,无关江山,只为心折。你信我!”
第七十九章(二更)
花颜以前是打死都不相信云迟让她做他的太子妃是无关江山的,她以为,他是对花家有所谋,所以,一直不相信,用尽手段抗拒悔婚,无论如何,也不能因她而拉花家下水。
临安花家累世千年,所立的规矩,一定不能因她而废除破坏。
但自从她为夺蛊王,闯入蛊王宫,九死一生之际,他不惜以太子之尊为她涉险,将她从暗人之王手里救出来,从几乎成为火牢的蛊王宫里带出来,她昏迷半个月后,隐约地渐渐地相信了,他对她来说,也许真的无关江山社稷。
他当时闯入蛊王宫,定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定然是得知消息连考虑都不曾便冲进去了。
诚如他一直以来所说,皇权之路太孤寂,他想拉她陪着。
也许就因为她的性情,不温婉,不端庄,不贤惠,不羁世俗,随心所欲,这份闹腾劲儿,一直以来让他合心合意,觉得就是他要的太子妃,渐渐的,非她不可了。
江山帝业,皇权冷寂,这条路充满倾轧算计阴谋阳谋,且也许直到他死的那一天,才能彻底放下肩上的重担。
南楚皇室的担子传承了几百年,从他出生起,皇上就没给他别的路走,他是太子,又得精心栽培,其他皇子都有路可走,唯独他,注定就是这一条路。
若是被他强行更改了,也许这南楚的江山就没了继承人,走到头了。
但当日他闯入蛊王宫,以身涉险,彼时,他将南楚江山置于何地?
这情,厚重至极,她得承。
她心里动容,面上却不表现出来,露出浅浅的嫣然的笑容,对他眉梢舒展地扬眉,“心折是什么意思?是心悦吗?”
云迟低笑,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纤细娇小,柔若无骨,细细滑滑,让他整个人都似化成了温泉水,悦耳的嗓音吐出薄唇,笑意深深地说,“嗯,心悦,心喜,倾心,恋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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