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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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风暖不满地踢了踢脚,驴唇不对马嘴地说,“这皇宫地面上连一块石子也没有,踢着都不好玩。”
皇帝低头看她,哭笑不得,“皇宫每日都有人清扫,自然不会有石子了。”
苏风暖点点头,又扬起笑脸,八卦地说,“皇上,上次您说您以前喜欢我娘想让她进宫陪王伴驾来着,如今还喜欢吗?”
皇帝一怔,失笑,“你这小丫头好大的胆子,连这话也敢问朕。”
苏风暖看着她,“我好奇嘛!”
皇帝好笑地说,“朕是皇帝,喜欢与皇位比起来,轻若浮云。朕可以喜欢许多女子,但若说念十年二十年,倒也不至于。祖宗将江山基业交给朕,朕便不能只顾儿女情长而罔顾江山。”
苏风暖叹了一口气,“帝王果然博爱啊。”话落,又道,“不过皇上为了江山黎明百姓,舍小取大,是值得人敬佩的。”
皇帝又失笑,“你年纪小小,便惯会伤怀这些了?嗯?”
苏风暖嘟起嘴,“我这不是探探您的心思,怕您趁我爹不在京,把我娘给拐走了嘛。再怎么说,我爹是在边境为您效忠呢,夺臣妻这种事儿,一定不能做。您若说没有,我就放心了。免得我每天玩不好,还需要抽空看着我娘。”
皇帝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笑罢后,道,“苏澈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比朕有福气。”
苏风暖权当是夸奖了,得意地也跟着笑了起来。
冯盛等太监宫女仪仗队跟在二人身后,看着大笑的皇上和以及笑得开心的苏风暖,想着皇上好久没这样笑过了吧?这苏府小姐可真是邪门的很,她本来说的都是些大逆不道的话,偏偏能惹得皇上这么高兴。
严公公找了几圈,没找到苏风暖的影子,只能提着心垂头丧气地去御花园的金阙亭见太后。
金阙亭内除了坐着太后,还坐了一早就被召进宫的许云初以及听闻许云初进宫闻风而去的淑雅公主。
太后等了一个多时辰,依旧不见苏风暖,茶喝了一盏又一盏,脸色十分难看。
许云初倒是不着急,悠闲地坐在那里,看着御花园四处的风景,偶尔与太后说上那么一两句话。良好的脾气和温和的性子让他看起来赏心悦目。
淑雅的一颗心都扑在了许云初的身上,觉得只要能跟他多待一会儿就好,哪怕他连一句话也不跟她说,她也会觉得很满足。
太后瞥了淑雅一眼,又看了许云初一眼,国丈府一门出两后,与皇宫已经是抹不开的关系了。她和国丈一定不会同意淑雅公主再嫁入国丈府的。国丈府的未来主母需要的是对国丈府和她都有着更大的利益的那方。
“这苏风暖怎么还没来?不会不来了吧?”淑雅小声说,“都等了一个时辰了,她好大的架子。”
太后脸色更是难看,对身后摆手,“出去看看,人到底进宫没有?进宫了的话,怎么还没来?怎么回事儿?”
有人应是,连忙出了金阙亭。
那人还没走多远,严公公就哭丧着一张脸来了金阙亭,他跑的满头是汗,来到之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太后,奴才无用,把苏小姐给跟丢了。”
“嗯?”太后竖起眉头,“什么叫做将她给跟丢了?怎么回事儿?”
严公公立即说,“苏小姐进宫后,看见一只蝴蝶,她……她追着蝴蝶跑没影了,奴才腿短,没跟住她的人,找了她半天,没找着……”
太后顿时寒了脸,“你的意思是,她追着蝴蝶跑到不知哪里去玩了?”
严公公点头。
太后怒道,“岂有此理!哀家在这里苦苦等她,她却追着蝴蝶跑的不知哪里去玩了?好大的胆子!”话落,怒不可止,“来人,都去给哀家找,将她给我找来。”
十多人领命,匆匆出了金阙亭。
太后对严公公怒道,“哀家让你去召一个人,你都办不好,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太后恕罪。”严公公觉得他真是委屈死了,谁知道苏风暖这么难请,不敢辩驳。
淑雅公主立即说,“祖母别气了,苏风暖上次就把您气了个够呛,您怎么今儿还召她来见您?她那样的乡野丫头,都不配踏入这宫门。”
尤其是不配嫁给许云初。这话她自然不敢说。
太后气怒更甚,“苏府真是将她惯的无法无天,哀家今天非给她个教训不可。”
淑雅看了许云初一眼,见他面色平静,她心里暗喜。
又过了片刻,国丈府的长随匆匆跑来,他因为跑的太急,满头是汗,先给太后见礼,之后对许云初说,“国丈说有要事找公子,请公子立刻出宫。”
许云初眉目微动,看着那长随,“爷爷可还有别的话传给我?”
长随看了一眼太后,没说话。
许云初也看向太后。
太后一肚子的气,对长随沉着脸问,“哥哥知道我今日叫云初早早进宫是为了什么,这时候来叫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你跟哀家如实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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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皇上罩着
那长随犹豫了一下,如实道,“苏小姐追着一只蝴蝶,跑去了御书房,当着皇上和相爷的面,又摔死了那只蝴蝶,说要拿着那只死蝴蝶来跟太后请罪,说蝴蝶才是她忘了来见太后的罪魁祸首。相爷动了怒,说公子不见她也罢。她实在是不堪入目,不像话至极。如今皇上带着她来御花园了,相爷吩咐我先一步来请公子走,公子不必见她了。”
太后闻言更是震怒,“这个苏风暖,简直无法无天!”话落,她腾腾怒火往上涌,对许云初摆手,“你赶紧走吧。”
许云初慢慢地站起身,“既然爷爷有要事找我,我便告退了,太后切勿动怒,仔细伤身。”
太后对着许云初此时也难缓和神色,点点头。
许云初随着那长随出了金阙亭,抄近路,离开了御花园。
许云初刚离开不久,皇帝便带着苏风暖来了御花园,皇帝在前面走着,苏风暖跟在他身边,脚踢踢踏踏,一边走一边玩一边与皇上说着什么。
皇帝笑容和气,眉目温和。
太后盛怒地看着远远走来的人,一张脸已经铁青,她不计前嫌,这次召见苏风暖,已经给了她脸了,她竟然不识抬举。追蝴蝶竟然追去了御书房。
淑雅待许云初离开后,本来也想跟着走了,但她还是想看看苏风暖,此时见到了那远远跟在皇上身边踢踢踏踏走来的人,她惊得睁大了眼睛。
那张脸,她就算是化成灰也不可能忘了她!
她竟然是和表哥在茶楼喝茶的女子!
她就是苏风暖?
怎么会?
表哥可知道她就是苏风暖?若是知道,他难道是背着国丈和太后阴奉阳违?背后与她徇私情?若是不知道……
她一双手握成了拳,唇瓣不由自主地抿起,一双眼睛有些冒火。
太后犹在盛怒,自然不会注意淑雅的情绪波动,她摆好坐姿,等着苏风暖走到前来,她准备兴师问罪。今日就算是皇上保她,也不行,她定要好好收拾一番这个野丫头。
来到亭外,苏风暖停住脚步,对皇上说,“皇上,我看我还是别进去了。您看看里面,隔着这么远,我都能闻得到火气味了。一会儿你要是保不了我,指不定我被太后给生吞活剥了呢。”
皇帝偏头看了她一眼,笑道,“这时候知道怕了?”
苏风暖摇头,“不是我怕见太后,我是怕把太后的身子骨给气坏了,我可赔不起。”
皇帝好笑,“放心吧,太后涵养好,不会轻易被谁气坏身子。”话落,他抬步进了金阙亭,示意苏风暖跟上他。
苏风暖觉得预防针也打的差不多了,她自然没什么好怕的,便跟着皇帝身后半步走了进去。
她刚迈入亭子,太后还没发难,淑雅便冲到了她面前,瞪着圆目,大喝,“你是苏风暖?”
苏风暖看了淑雅一眼,想着这大公主可真是好记性,她似乎被她突然冲到面前给惊住了,立即后退了一步,躲去了皇帝的另一边,探出一只脑袋看着淑雅,好奇地问,“你是谁?怎么跟我娘形容的母老虎一般?”
淑雅一怔,没想到她躲的这么利索,她只不过眨眼之间,她眼前就没人了。她循声看去,顿时暴怒,“你敢说本公主是母老虎?岂有此理?”
苏风暖恍然,“噢,原来你是个公主啊。”话落,她看向皇上,天真地说,“皇上,公主是您的女儿啊!她这样子,也看不出来多知礼数啊,跟我差不多。”
皇帝看着淑雅,板下脸,“淑雅,你见到朕,连声父皇也不叫了吗?是在学你母后见了朕也不行礼了?谁教给你的规矩!”
淑雅这才惊醒,连忙跪在了地上,“父皇在上,淑雅……知错了。”
“既然知错,就该罚!”皇帝板着脸看着她,“就罚你……”
“皇上!”太后这时开了口,盛怒道,“苏风暖半丝礼数不知,你却丝毫不怪罪,怎么刚踏入这金阙亭,就罚起淑雅来了?”
皇帝闻言看向太后,温声说,“苏风暖出身将军府,自然与宫里的公主教养不同。多年来,将军府一家一直待在乡下,不知礼数也不是一日半日能教导好的事儿。但淑雅不同。她自幼长在宫中。岂能一并而论?”
太后气道,“哀家今日一早便召她进宫,可是她现在才来,天都快晌午了!如此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实在胆大包天,试问,不知礼数到这等地步?皇上也不论一论吗?”
“如此是任性了些,方才朕已经教训过她了,她毕竟年少,本性又贪玩了些,再加之刚回京不久,不适应京中生活,也情有可原。”皇帝颔首,“所谓,子不教父之过。稍后朕给苏大将军往边境去一封信,让他往后好生教女。”
苏风暖闻言差点儿笑崩。
给他爹去信?他爹在边境,就算要教导她,也鞭长莫及,总得等回京吧?北周二皇子楚含如今依旧在边境待着,她爹要回京不知什么时候了。
真没想到皇上也是个这么好玩的人。
太后闻言更气了,怒道,“皇上,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这是纵容她。”
皇帝闻言叹了口气,“母后,苏大将军这一次为国立下了赫赫战功,若没有他在边境抵御北周军,如今北周早已经马踏边关,长驱直入,犯我南齐了,哪里还有如今的太平日子?他和夫人只这一个小女儿,未免疼爱了些,您素来宽厚,就宽容些吧。”
太后一噎,恼道,“苏大将军有功,哀家自是知道,可是也不能把女儿养成无法无天。”
皇帝笑道,“这小丫头子只是好玩贪玩而已,以后定了亲,做了娘亲,自是会改,来日方长嘛。”
太后怒道,“就她这样子,哪家愿意娶回去?还不把人家的内院掀翻天?”
皇帝笑道,“国丈府规矩严苛,自然是不行的。容安王府只叶裳一个混小子,与她倒是般配。”
太后闻言冷哼一声,“若是将她指给叶裳,皇上是想让他们两个一起掀翻天吗?容安王府本就没个规矩,她若是嫁进去,岂不是更别指望好了?”
苏风暖这时忍不住开口,“皇上,太后,您二人说远了吧。我年纪还小,不急着嫁人的。”
太后顿时怒道,“哀家与皇上说话,你插什么嘴?”
苏风暖顿时在皇上身后探出头无辜地说,“您二人说的是我的事儿啊,我难道不应该提醒您二人一句吗?”
太后一噎,指着她对皇上道,“你看看,你看看,她是站在你身后,把你当庇护伞了,真是有恃无恐。”
皇帝笑道,“她说的倒也没错,亲事儿自是不急。”话落,他转了话题,“朕听闻小国舅一早就进宫了?如今怎么没见着人?”
太后闻言更气了,怒道,“他有事儿,已经出宫去了。”
皇帝意会。
太后看着躲在皇上身后的苏风暖,皇上虽然温和,但也是九五之尊,他膝下皇子公主一堆,连太子都算着,也没人敢躲在他身后这么被他罩着。这个苏风暖可真是半丝不忌讳。她怒道,“你躲在皇上身后做什么?难道还怕哀家吃了你不成?”
苏风暖嘟起嘴,小声说,“太后的样子好可怕啊,我的肉一点儿也不好吃,您可千万别有这个想法。”
太后更气,怒道,“哀家听闻前些日子王大学士请了刘嬷嬷在府中教导你闺仪,就是这般教导你的?”
苏风暖看着她,小声说,“刘嬷嬷每日都教导我,她也觉得我学的很好,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到这皇宫里来,我就全忘了。”顿了顿,她说,“估计皇宫与我八字犯冲。”
太后又是哽住。
皇帝好笑,“母后,刘嬷嬷的教导的确是好的,不过这小丫头天性使然,又自小不受拘束惯了。您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用闺仪来要求将军府小姐,委实也使她为难了些。”
太后闻言有气也撒不出了,摆明皇上罩着他,左右她无论多气,在这二人面前都会碰软硬刀子。她沉着声说,“淑雅今日见着苏小姐,吃惊了些,才忘了礼数。皇上就别罚她了,让她起来吧。你对臣子的孩子都这么宽厚,对自己的孩子也该宽厚些。”
皇帝闻言看了淑雅一眼,道,“既然太后给你求情,就不罚了,下不为例。”
“谢父皇。”淑雅站起身,死死地瞪了苏风暖一眼。
苏风暖对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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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惯会耍赖
太后自然不会就这么放过苏风暖,看着她道,“哀家听说你与叶家的公子是师兄妹关系?”
苏风暖点头,“是啊,他是我师兄。”
太后看着她问,“你和叶家公子如何拜了同一人为师的?你们师傅叫什么?”
苏风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说,“我们的师傅是个疯道人,就叫疯子道士。我师兄天赋极高,是被疯老道抓去做徒弟的,我是出外面跑着玩时,看到一个疯道士身边跟着个漂亮小公子,为了纠缠那小公子,也就死缠烂打地拜疯道人为师了。”
太后闻言顿时鄙夷地看着她。
皇帝笑道,“这像是你这个小丫头会做出来的事儿。”
淑雅忍不住开口,“不知羞耻。”
苏风暖对淑雅吐吐舌头,“我生在山野,长在上野,还真不知道羞耻是个什么东西。所谓爱美之心,人之常情。我师兄长的确实好看,我和我师傅没钱的时候,经常利用他那张漂亮的脸去帮我们赌酒吃。”
淑雅噎住。
太后觉得她言辞**粗鄙,真是不堪入耳,撇开眼,“王大学士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曾孙女?真是有辱他门风。”
苏风暖立即说,“我就算丢脸也是丢我爹的脸,丢不着我外公的脸,我又不姓王,我姓苏。”
太后顿时无言,怒道,“强词夺理!”
苏风暖转头对皇上悄声说,“我没说错啊,太后好不讲道理。”
皇帝好笑,对她说,“这么说,你是很喜欢你师兄了?”
苏风暖眨眨眼睛,“我自然喜欢我师兄啦,长得好看的人我都喜欢。”
皇帝失笑,“明日朕也召他进宫来,看看他到底有多好看。”
太后对苏风暖嫌恶,自然连带着也不想见叶昔了,自然不搭这个话。对苏风暖又问,“哀家听说你昨日在丞相府做客了一日,孙小姐弹琴,你舞剑,后来你又吹了一曲萧?”
苏风暖顿时惊恐地说,“京城果然没什么秘密,我昨天干了什么?太后您竟然一清二楚?您在丞相府安插了眼线吗?”
这话说得太直白了些,可以说,从来没有人在太后面前这么直白。
太后顿时训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哀家需要在丞相府安插什么眼线?你在丞相府做客,一没藏着,二没掖着,丞相府仆从众多都看见了的,传到了宫里,被哀家听闻,有什么奇怪?”
苏风暖“噢”了一声,表示受教了,对太后兴奋地说,“孙姐姐的琴弹的真是太好了,我没忍住,就拔剑应和而舞了。”话落,她看着太后,颇有些想显呗地说,“太后,您要看我舞剑吗?我可以舞给您看。”
太后本来是想看看,但见她如此显呗,仿佛会舞剑是多了不起的一件事儿,她立即打消了念头,训斥道,“舞刀弄剑,难等大雅之堂。哀家不看。”
苏风暖顿时说,“您不看真是太可惜了,我本来今天穿这件衣服,是想给您表演剑舞的。”
太后哼了一声,“进宫来见哀家,穿成如此,真是不成体统。”
苏风暖扁嘴,“您不看舞剑,要不然我给您吹箫吧,我的萧是师兄教的,《风月调》学的最好了。”
太后顿时又嫌恶,“好好的闺阁女儿家,学着吹什么《风月调》?哀家看那叶家公子也没被叶家教养好。”
苏风暖立即摇头,坚决地维护叶昔说,“太后,您可以说我没礼数,没教养,是个野丫头,但可别这么说我师兄,我师兄有礼数,有教养得很,叶家将他教养的好极了。他只不过是被我师傅和我害了而已。”
太后冷哼,“你倒是维护你师兄,看来感情很好了?”
苏风暖点头,“师傅临终前,告诉我们要好好相处,彼此友爱。”
太后闻言看向皇上,“皇上,依哀家看,同是姓叶,所谓,强扭的瓜不甜。不如你就择个甜的赐婚。”
这话是意有所指叶裳是个那个强扭的瓜了,甜的那个自然是叶昔,她本来想给许云初指婚,如今自然是不做想了,她可不想这样的苏风暖嫁进国丈府有辱门楣。但她嫁给叶裳自然不行,毕竟将军府拿着兵权了,将苏风暖赐婚给了叶裳,等于把将军府的兵权给了皇亲宗室。
皇帝笑着看了苏风暖一眼,“朕觉得,小丫头如今还小,此事不急,以后再说。择谁朕也不能强行做主,母后您也不能。还是要等苏大将军回京再定。”
太后闻言自然再也说不出什么了,站起身,“哀家乏了,这里风景好,哀家看皇上挺喜欢这小丫头,不如就让她陪你在这里赏赏景吧。”
“也好,母后慢走。”皇帝点头。
太后由人搀扶着出了金阙亭,淑雅又瞪了苏风暖一眼,自然也跟着太后一起告退了。
太后离开后,苏风暖立马觉得金阙亭的风景都赏心悦目了,阴寒之气散去,空气极好。她看着皇上,问,“皇上,您日理万机,是不是继续回去御书房忙朝务?”
皇帝坐在椅子上,笑着说,“今日朝事儿不多,朕也不用去折回去忙。”话落,他笑着说,“朕想看看你的剑舞,你给朕舞一场吧。”
苏风暖眨眨眼睛,探究地看着他,“您真要看?”
皇帝笑着点头,“朕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剑舞连丞相都大为称赞。”
苏风暖倒也不推辞,“可是没琴助兴,我舞的也不会尽兴啊。”
皇帝笑着挥手,对冯盛吩咐,“去请宫中的乐师来。”
“是。”冯盛连忙去了。
苏风暖摸摸肚子,不客气地提出要求,“还要吃饱饭。”
皇帝好笑,“对了,朕倒是忘了你早上没吃饱了。”话落,他又吩咐人,“去御膳房看看,午膳可做好了?若是做好了,端来这里。若是没做好,取些点心来。”
“是。”有人又立即去了。
苏风暖顿时笑逐颜开,也坐在了皇上对面的椅子上,笑吟吟地说,“皇上您真好,若不是皇宫里有太后,我还真想天天进宫找您玩呢。”
皇帝失笑,“朕哪有闲工夫陪你玩?”顿了顿,看着她笑吟吟的脸又说,“不过你若是喜欢皇宫,可以时常来宫里玩,也不必怕见到太后,有事情找朕就是。”
苏风暖立即摇头,“我才不喜欢皇宫呢,规矩太多,我是觉得您很好而已,偶尔来一下就好了。”
皇帝笑着点头,对她问,“你刚刚与太后说的不是实情吧?”
“您指的是哪句话?”苏风暖看着他问。
皇帝好笑,“就是你与叶昔拜同一人为师之事。”
苏风暖眨眨眼睛。
皇帝笑道,“叶昔是叶家嫡系唯一嫡子,将来执掌叶家门楣之人。叶家是几百年的名门望族,世家底蕴。就算是你师傅看中他天赋,将他抓去做徒弟,叶家若是不同意,岂能准许?”
苏风暖顿时笑吟吟地说,“皇上,您真是太聪明了。”话落,她道,“我师傅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师傅,想要拜他为师的人海了去了。我师兄十岁时学满了叶家的东西后,外出游历寻师,就寻到我师傅。我师傅一听他是叶家嫡子,嫌弃他麻烦,死活不教他。他便缠着我师傅,我师傅走到哪儿,他缠到哪儿。后来我师傅被他缠的没办法了,就收了他为徒了。”
皇帝挑眉,笑看着他,“这话是真话?”
苏风暖立即举手,“千真万确。”
“那你呢?你是如何拜师的?”皇帝又问。
苏风暖立即得意骄傲地说,“我爹教给我们兄妹四人武功都是一样的,我为了打过我三个哥哥,就跑出去找师傅。本来我没看上那疯道士,可是他看上我了,说我根骨奇佳,是个学武的好苗子。死活要收我为徒,我本来不答应,后来见着了我师兄,他长的漂亮嘛,我也就答应了我师傅。”
皇帝大笑,“这话是真话?”
苏风暖又举手,“千真万确。”
皇帝笑着点点头,“你们师傅只收了你们两个徒弟?”
苏风暖点头,“天下再没有我和我师兄这样有学武天赋的人了,我师傅自然就没的收了。”
皇帝又大笑,“小丫头可真是半点儿也不谦虚。”
苏风暖立即说,“这是事实。”
皇帝心情极好,笑着点头,“好,朕就信你这个事实,稍后你给朕舞剑可不要应付,好好舞,让朕看看你学的本事。”
“好说。”苏风暖痛快地点头。
不多时,冯盛请来了宫中的琴师,御膳房的人也端来了饭菜。
皇帝笑着说,“先吃饭。”
苏风暖啧啧说,“与皇上一起吃饭,是不是一件很荣幸的事儿?”
皇帝好笑,“你说呢?”
苏风暖“唔”了一声,见皇上拿起了筷子,自己也拿了筷子,其实早上她吃的很好,如今也还不饿,不过为了弥补她今天追了一路蝴蝶,自然要好好享受一下皇宫的饭菜。
吃过饭后,苏风暖放下筷子,懒洋洋地窝在椅子上,对皇上耍赖说,“皇宫里的饭菜太好吃了,皇上赐我个厨子吧。您要是不赐给我个厨子,我心情不好,舞剑就不能好好地发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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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全无保留
皇帝看着苏风暖,闻言失笑。
苏风暖又继续补充,“我的剑舞不说是冠绝天下,也是世间少有人能比,我给您舞剑,您赐给我一个御厨,也不亏的。”
皇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朕对你宽厚,你却愈发蹬鼻子上脸,跟朕耍起赖来了。”话落,又笑道,“自夸自大,小丫头丝毫不知道谦虚,依朕看,你的剑舞也不怎样。”
苏风暖嘟起嘴,“我说的真是事实,您还没看呢,怎么就知道我是自夸自大?”
皇帝摇头,“这个御厨做菜甚合朕的口味,不能赐给你。”
苏风暖看着他,打着商量,“不赐给也行,那借给我一个月?”
皇帝好笑,“你倒是惯会迂回之术。”
苏风暖对他眨眨眼睛,“皇上,您倒是依不依?”
“朕若是说一个月也舍不得呢!”皇帝瞅着她。
苏风暖敲敲头,躺回椅子上打盹,兴致缺缺地说,“您也太小气了,哎呀,我好困,我没劲儿舞剑了。”
皇帝叩了叩桌面,看着她耍赖的模样,愈发好笑,“看来朕若是真不借给你,舞剑还真看不上了。”
苏风暖点点头,连连“嗯”了两声。
皇帝身子靠回椅子上,笑道,“也罢,朕就将这个御厨借给你一个月。”
苏风暖顿时坐直身子,欢喜地看着皇上,瞬间精神百倍,“您是皇上哦,金口玉言,不到一个月,可不能反悔。”
皇帝轻轻地笑着哼了一声,“如今可有力气舞剑了?”
“有了有了。”苏风暖腾地站起身,转了一圈,对皇上摊手,“剑呢?我入宫们可不准许佩戴剑的。”
皇帝偏头对冯盛吩咐,“去将那把凌云剑拿来。”
冯盛连忙应是。
苏菲能眼睛一亮,“原来凌云剑收藏在皇上手中啊。”
皇帝看着她一下子清亮的眼睛,笑着说,“你别再给朕打凌云剑的主意了,朕不会给你的。”
苏风暖眸光动了动,小声嘟囔,“您不愧是皇上,这么会洞彻人心。”
皇帝又轻哼一声,笑道,“你那点儿小心思都摆在脸上呢,朕就算不会洞彻人心,也能看得出来。”
苏风暖对他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不多时,冯盛取来了凌云剑,递给了苏风暖。
苏风暖拿着剑,宝剑出鞘,锋芒乍现,她眼神明媚地说,“果然是凌云,真是好剑,不负盛名。”
“这剑太过锋利,你要小心一些。”皇帝笑道。
“然也,不锋利就不是好剑了。”苏风暖笑看着皇上,“还是以《将军曲》助兴?”
皇帝笑着点头,对琴师吩咐,“就弹《将军曲》。”
琴师应是,伏案而坐,拨弄琴弦,试了几个音符,之后看向苏风暖。
苏风暖对他点头,京中的琴师,自然是不错的。
一曲《将军曲》从琴师指下流出,铿锵杀伐,兵戈厮杀,晴朗明媚的阳光似乎瞬间被乌云罩下,遮蔽了天日,琴音铺开一幅画卷,那是战场和硝烟。
苏风暖手持着凌云,在琴音刚勃发而出时,应和而舞。
剑招凌厉,光影锋芒,衣袂纷飞、杀气逼人。
相较于在相府她保留了几分的剑势来说,如今她便全然没保留地将剑势挥舞了出来。她想着,皇上一定没上过战场,不知道战场的惨烈、残酷、厮杀、挣扎、倾伐、铁血、无情、苍凉……
十二年前,容安王和王妃以及一众将士埋骨沙场,尸骨无还……
今年,北周再犯,虽然这一仗打赢了打胜了,但又有多少人尸骨埋在了黄沙里,不能归乡?
南齐的天下,是刘家的没错,但却是多少人拼死保下护下的家国天下,不是一人的天下。
皇上可知,南齐若是再重文轻武下去,早晚有一日,名将老去,无人接班,下场就是北周铁骑踏下,山河失守?南齐早晚要改姓北周。
为帝者,不该只坐拥江山,而不知江山是脚踏白骨鲜血杀伐而得来的,不是歌舞升平而能永葆不败的。
一曲落下帷幕,苏风暖轻轻一扫,金阙亭一时间如被凉风吹过,清清然的冷。
皇帝面色早已经没了笑意,于是一片端然冷肃。
苏风暖收了剑,还剑入鞘,笔直而立,面上却与刚刚的杀伐剑势以及金阙亭内浮动的凉风不同,而是绽开吟吟笑意,“皇上,我的剑舞,可当得上冠绝天下?”
皇帝看着她半晌,慢慢地拍了一下手掌,吐出一个字,“好。”
苏风暖笑看着他,又问,“可值得您借给我一个月的御厨?”
皇帝点头,“赐给你也值。”
苏风暖“哈”地一声,俏皮地说,“要不然,您改口将御厨赐给我算了。”
皇帝面色缓和了些,端起桌子上已经凉了的茶水。
冯盛见了,连忙说,“皇上,茶水冷了,奴才给您换一盏。”
皇帝摇头,“无碍。”话落,喝了一口,果然是凉得很,凉入心肺,他一口气将一盏凉茶都喝下,似乎才压制了心底涌出的火气,放下茶盏,看着苏风暖说,“本来朕打算待你父亲还朝时将这把凌云剑赐给他,如今朕看来,你也当得,既然你喜欢,就赐给你吧,御厨就不赐给你了,这么多年,朕吃惯了他做的菜。”
苏风暖一怔,“您真赐给我凌云剑?”
皇帝慢声道,“不是说金口玉言吗?朕这是金口玉言。”
苏风暖顿时笑了,立即将剑收在了自己的腰间,对他以江湖之礼抱拳,“多谢皇上。”
皇帝失笑,“你这礼倒是行得有派头。”话落,对她指指身边,“渴了吧?过来喝一盏茶。”
苏风暖立即走过来坐下,说,“我可不喜欢喝凉茶。”
冯盛连忙上前,给她倒了一盏热茶,想着这苏小姐怪不得能与灵云大师是忘年之交,刚刚那一场剑舞,他看得都振奋震撼,更别说皇上了。
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他觉得恐怕无人能有他懂皇上。皇上生了一颗帝王心,却没有生就好身体,孱弱多年,即便有志向,也被外戚和皇宫以及这副孱弱的身子骨磨没了。不得不说,这一直是皇上心底的憾事儿,没想到今日又被苏小姐给牵动了。
苏风暖见冯盛给他斟满茶,她自然也端了起来,说了一声,“谢谢公公。”
冯盛怔了一下,连忙道,“苏小姐不必客气。”
苏风暖喝了一口,茶水入口,唇齿留香,她觉得舒服至极,笑吟吟地看着皇上,“我今日进宫,可真是不枉此行呢。”
皇帝面上已然恢复平和,笑看着她,“朕看你刚刚舞剑,可不止是跟你父亲去边境玩这么简单。你这小丫头,该是亲自上过战场吧?”
苏风暖眨眨眼睛,点点头,“我几岁时就上过战场了呢!皇上忘了吗?十二年前,与北周那一战,我爹带着我们兄妹四人,都上了战场。”
皇帝一怔,深深去想,摇头,“容安王和王妃带了叶裳上战场我知晓。却不知晓你父亲也将你带去了战场,带你哥哥们去长见识也说得过去,但你毕竟是个稚嫩女童。”
苏风暖捧着茶盏,看着他说,“皇上这是看不起女子。”
皇帝失笑,“朕不曾看不起女子,女子也有如容安王妃者,能文能武,巾帼不让须眉。太祖征战天下时,德馨皇后陪王伴驾,跟太祖一起打下了南齐江山。只是十二年前你那时才几岁?你爹便不说了,你娘倒是舍得。”
苏风暖笑着说,“我娘自然是不舍得,但耐不住我撒泼打滚耍赖皮,哭闹的她没辙,便只能遂了我心愿,让我爹带着我去了战场,交由我大哥照看我。”
皇帝点头,“这么说,小丫头对战场的记忆颇深了?”
苏风暖点头,懒洋洋地说,“是呢,十里荒芜,白骨成山,草木俱已成灰烬,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就在这样的地方,以吃人肉为食,生存了七天。找到他时,他身上破破烂烂,周身黑灰,除了一张脸白白净净外,其余的真是不能看,惨不忍睹。”
“那是叶裳!”皇帝道。
苏风暖点头,“是他。”
皇帝瞧着她,“小丫头也算是自小就认识他。朕若是给你和他赐婚,你以为如何?”
苏风暖放下茶盏,索性趴在了桌子上,不答反问地说,“皇上,您和太后怎么这么爱做给人指婚赐婚的事儿呢。风花雪月,儿女情长,哪里比得上江山天下朝政事务让您值得操神?”
皇帝失笑,“你这个小丫头,与其说是个野丫头,不如说是个小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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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决计不嫁
苏风暖俏皮地对皇帝吐了吐舌头。
皇帝转了话题,看着她笑问,“你在太后面前,是装的吧?”
苏风暖没骨头一般地趴在桌案上,整个人懒得不成样子,闻言看着他说,“您觉得我是装的吗?太后要求的闺仪,我可真是做不到啊。”
皇帝好笑,不置可否,“国丈府规矩是严苛了些,有些地方,比皇宫还甚。”
苏风暖嘟囔,“我最受不了严死人的规矩。”顿了顿,她说,“我就不明白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什么好好的活人,偏偏让规矩束缚死。”
皇帝摇头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天下若是没有一定之规,朝局若是没有一定之规,就乱了。大规矩小规矩,皆有其存在的道理。”
苏风暖点头,“倒也是这个理。”
皇帝看着她问,“小丫头会下棋吗?”
苏风暖点头,“会。”
皇帝对一旁的冯盛吩咐,“摆棋。”
冯盛连忙去拿棋,不多时,将棋盘摆在了桌案上。
苏风暖敲着桌面说,“皇上,您怕输吗?”
皇帝失笑,挑眉看着她,“小丫头好大的口气。”
苏风暖拿起一颗白子,抛起又接住,笑吟吟地问,“皇上,您觉得,棋是附庸风雅之物吗?”
皇帝道,“也不算。”
苏风暖点头,对他说,“您先请。”
皇帝拿起黑子,落在棋盘上,苏风暖想也不想,跟着落下一子。皇帝挑眉,“小丫头,你确定你会下棋?”
苏风暖笑着说,“总之能赢您。”
皇帝笑着不再说话。
二人你来我往,皇帝一直处于上风,苏风暖一直处于下风,尤其是她的棋走的偏,每每都险险躲过皇帝的杀招。
冯盛站在一旁,觉得这苏小姐看着不像是个会下棋的,一盘棋似乎被她打乱,下了个乱七八糟,毫无章法,但偏偏皇上却围困不住她,这样就说不上她不会下棋了。
一局棋,眼看皇上要赢,苏风暖轻飘飘落下一子,瞬间局势扭转。
皇帝愣了半天,忽然大笑,“真有你的!”
苏风暖得意地扬起下巴,“你还说我不会下棋吗?”
皇帝摇摇头,伸手一推棋盘,对苏风暖说,“小丫头,你的棋是何人所教?”
苏风暖诚实地说,“我师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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