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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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章以吻渡药

屋中众人一时都惊了。

忠勇侯和崔允对看一眼,齐齐看向秦铮。

秦铮薄唇紧紧地抿起,伸手按住她的手,攥在手里,凑近她,低声说,“他不会有事,放心吧!”

谢芳华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挣扎片刻,终是没说,又昏昏沉沉地昏睡过去。

秦铮低头看着她,掏出娟帕,轻轻帮她试掉眼角的泪。

屋内一时间无人说话,安静至极。

过了片刻,忠勇侯咳嗽了一声,对秦铮道,“铮小子,你也累了,带华丫头去她院子休息吧。”

秦铮点点头,伸手抱起谢芳华,出了房门。

二人出了荣福堂,没了踪影,崔允看向忠勇侯,“您说,他们小两口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

“什么问题?”忠勇侯问。

“就是感情之事。”崔允担忧地道,“否则为何好好的,华丫头会晕倒,大婚前好不容易调理好的身体,怎么才短短时日,就到了如斯田地?”

忠勇侯叹了口气,“也难说。”

“我跟去看看,再说说铮小子,定然是他的原因。他射了华丫头三箭,华丫头还一心嫁给他。我听闻一直是华丫头对她甚是亲近,他却是看不出对她多好……”崔允说着,就要出门。

“别去了!”忠勇侯拦住他,“铮小子对华丫头的心,我老头子是过来人,你一直未娶妻,这夫妻间的事儿啊,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是看不出什么来的。有什么事儿等华丫头醒来后再问她就是了。”

“可是……”崔允还是担心。

“别可是了。”忠勇侯摆摆手,“近来太子将那些案子都交给他彻查处理,他本就费心耗力,如今华丫头又出了事儿,他也够劳心的了。就让他歇歇吧。”

“您就是疼他。”崔允有些不满,但还是坐了下来,没再去寻秦铮。

秦铮抱着谢芳华出了荣福堂后,径直向海棠苑走去。

谢林溪随后追出来,对他询问,“今夜,你和芳华妹妹是否就住在府中了?若是住在府中,就要派人去英亲王府知会一声,免得王爷和王妃担心。”

秦铮点点头,“住在这府中了,劳烦林溪兄派人去知会一声。”

谢林溪颔首,转身去了。

秦铮抱着谢芳华回到海棠苑,进了房间,将她放在床上,他在床头坐了下来。

虽然谢芳华已经出嫁,不在府中,但她的闺阁院落一直留着,打扫得干净整洁。

谢芳华无声无息地躺着,又如睡着了一般。

“小王爷,王妃听闻小姐昏倒,已经来府里了。”侍画在外面轻声禀告。

秦铮“嗯”了一声。

不多时,英亲王妃带着春兰等婢女由谢林溪陪同着,匆匆进了海棠苑。

来到正屋,迈进画堂,踏进门槛,她便焦急地对秦铮问,“铮儿,华丫头怎么样了?”

秦铮抬头看了英亲王妃一眼,抿了抿唇,“说是忧思过甚,劳累伤脾肾,突然受到冲击,致使昏迷不醒。”

英亲王妃闻言埋怨,“都是金燕那个丫头,去尼姑庵散心也就罢了,偏偏要去那么远,选了个那么偏僻的地方。若不是因为她,华丫头也不会连夜赶路,还坠落悬崖,出了事儿,从大婚后,这么多事儿压下来,你没闲着,她也没闲着,她奔劳之下,自然受不住。真是苦了她了。”

秦铮不说话。

英亲王妃走上前,伸手握住谢芳华的手,摸摸她的脸,“真是的,都瘦了。”

秦铮抿唇。

“这京中近来怎么就这么乱,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搞出这么些事情来?你可查出来了?”英亲王妃说着,沉下脸,“我看啊,这一连串的事情,到像是冲着你和华丫头来的一样。”

秦铮依旧不语。

“你倒是说话啊!与我说说,这几日,都发生了什么事儿?我在京中先是听到丽云庵山体滑坡,碎石泥流,整个丽云庵都毁了,然后就听说华丫头留下来查看原因,大长公主被人截杀,燕岚那丫头伤的很重,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紧接着山体崩塌,华丫头和云澜公子就失踪了。偏偏你出去寻人,好不容易得回平安无事儿的消息,我在祠堂刚给太后上了香,便听闻几十里外的山林着了大火。今天好不容易盼到你们回来了,华丫头竟然又昏迷不醒,请了太医……”英亲王妃说了一连串的话,“当初还不如我跟着,也免得不明情况下,担心得寝食难安。”

秦铮招招手,“侍画,你过来,将事情始末对王妃说一遍。”

侍画连忙走了过来,将那日她随同谢芳华前往丽云庵,以及直到今日进府后她突然昏迷人事不省之事,通通说了一遍。她尽量说得详略得当。

英亲王妃听罢,脸色十分难看,对秦铮问,“你是说,无名山毁了,三位宗师竟然还活着?西山军营李昀杀人案,韩大人被杀案?还有丽云庵之事?背后做出这些事情的人,竟然是他们?”

“也不是十分确定。”秦铮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英亲王妃闻言面色凝重,“持奉拦截华丫头,竟然要术术的孤本?他要来何用?那囊括了天下术术的孤本,不是魅族至宝吗?难道,他与魅族有牵扯?”

“也许!”秦铮道。

英亲王妃寻思片刻,道,“华丫头放了火,将他烧伤,虽然短时间不会再找上门,但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秦铮不语。

“皇上可知道无名山三位宗师还活着?”英亲王妃又问。

秦铮揉揉眉心,“就看他们所谋到底是为何了,若是他们谋的是皇叔的宝座,那么,皇叔也许已经知道,若是他们谋的不是他的宝座,他大约就不知道。”顿了顿,他道,“若不是昨日她道出无名山三位宗师的身份,我也还不晓得。”

“你才知道他们还活着?”英亲王妃惊异。

秦铮点点头。

“你不是手里一直有……”英亲王妃看着他,“你没掌控这京中内外形势?”

秦铮忽然笑了,“娘,我手里有的东西,是不能随便动用的。”话落,他似乎有些无奈,“您怎么和她一样,也是认为我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我是人,不是神,怎么能凡事都未卜先知?更何况……”他抿了抿唇,“皇室隐卫与南秦朝堂一样繁衍三百年,本就强大,加之隐秘,可谓是,一在明,一在暗。有些事情,哪里那么好掌控得知?”

“也是!”英亲王妃住了嘴,看着他,“那如今该怎么办?”

“等等秦钰吧!”秦铮叹了口气。

“等他?”英亲王妃看着他,“等他什么?”

“等他治水回来。”秦铮嗤了一声,“这是他未来要继承的江山,总不能我都帮他担了责任,挡了箭羽。”

英亲王妃叹了口气,“大雨下了多天,各地发大水,太子出京治水,没有十天半个月,不见得能回来。”

“十天半个月也差不多,前一段时间,做了很多事儿,如今持奉受伤,且暴露了身份,总能消停一阵。”秦铮道,“倒也不怕,只要有所谋,就还是人。是人就没什么可怕的。怕的就是真是如她所说的活僵尸,那么,没人性,就不知会如何了,才是真的忧心。”

“你有主意就好!”英亲王妃点点头,“只是别再让华丫头操心操神了,这样下去可不行。你们已经大婚了,得要孩子。我还急着抱孙子呢。这么不省心下去,她累坏了身体,可怎生是好?”

秦铮看了她一眼,“急什么?”

英亲王妃劈手给了他一巴掌,“臭小子,我说的话你别当耳旁风?我和你爹一把年纪了,辛辛苦苦盼着你长大成人,我们也好含饴弄孙。怎么能不急?我告诉你,你必须得把华丫头身体给我养好了。你是男人,那些破案查案阴谋诡计的事儿,就该挡在她面前,为她遮风挡雨。不该再拖着她累她,听到了没有?”

秦铮点点头,“听到了。”

英亲王妃见他乖觉地应话,不再难为他,站起身,对他道,“既然华丫头如今昏迷着,就别挪动她了,你们在侯府住下吧!待她醒了,好转了再移动回府。”顿了顿,又道,“我回府与你爹商量商量,皇室隐卫的内里事情,我也不大清楚,你爹自小在先皇和太后身边长大,对皇室隐山隐卫定然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内情。”

秦铮颔首。

英亲王妃又嘱咐了秦铮两句,不再多待,出了海棠苑。

英亲王妃离开后,侍画端了两碗药来到门口,轻声说,“小王爷,您的药和小姐的药都熬好了。”

秦铮向外看了一眼,“端进来。”

侍画端着药进了屋,将一碗药递给秦铮,“这是您的药,小姐开药方时就嘱咐了,让您必须坚持服些天,否则内伤落下病根。”

秦铮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了。

侍画又将谢芳华的药端给他,他对侍画摆摆手,侍画走了出去,他张口喝了一口,低下头,俯下身,以唇撬开谢芳华的唇,渡给她。

第五十七章有我重要

秦铮和谢芳华前脚踏入南秦京城,后脚便有人循声找上了门。

一是孙太医的孙子,二是韩大人的儿子,三是永康侯。

三人在忠勇侯府门口撞到了一起,各自对看一眼,还是孙太医的孙子上前叩门。

守门人探出头,看了一眼,甚是奇怪。

孙太医的孙子连忙说,“我要听说小王爷和小王妃回府了,我要见他们。”

韩大人的儿子也道,“我也正是来见小王爷和小王妃的。”

永康侯点点头,“本侯也是。”

守门人闻言犹犹豫豫地道,“小王爷和小王妃刚刚不久前回来,在踏入府门后,小王妃便晕倒了,如今人事不省。恐怕小王爷没空间三位。”

三人齐齐一怔。

“小王妃晕倒了?为何?”永康侯立即问。

那守门人道,“刚刚请太医来看过了,小人也不知,只知道太医走时连连摇头,府中如今一片愁云惨淡,小王爷和老侯爷、舅老爷都忧急不已……”

“小王妃可是在京外受了重伤?”永康侯惊道。

守门人摇摇头,“小人不知。”

“这……”永康侯转头看向韩大人的儿子。

韩大人的儿子思忖片刻,对守门人道,“可否通秉一声林溪公子,出来一见。”

“小人这就去通秉。”守门人闻言立即去了。

“韩公子来此找小王爷和小王妃可是为了韩大人被杀案?”永康侯询问。

“正是!”韩公子点点头,“家父不能不明不白地就这么被人杀了,小王爷全权彻查此案,在下听闻小王爷为了小王妃出京,刚刚回来,只能立即找来了。否则这么热的天,家父尸骨未寒,如何安葬?”

永康侯点点头,叹了口气,“可惜了朝中一位刚正不阿的好官。韩大人这样的好官为数不多。”

韩公子眼圈更红了,“不知道是什么人丧心病狂,家父虽然刚正,但是这么多年,并未开罪过什么人。何苦这样杀了家父?”

永康侯拍拍他肩膀,“小王爷脾性虽然古怪不定,但是眼里却揉不得沙子,定然会查个水落石出,还韩大人一个公道。”

韩公子点点头,“侯爷您来找小王爷是为了?”

永康侯叹了口气,“我是来请小王妃去看看燕岚的伤势,如今小王妃既然受伤昏迷,怕是不能再劳烦她了。”

“小王妃的医术当真绝好?”韩公子问。

“自然!我夫人鬼门关一脚踏进去,都被小王妃给拽回来了。”永康侯道。

“家母因为家父之死,茶饭不思,几度昏厥,伤了身体……”韩公子叹了口气,“太医院的太医开了几服药,却也无效。”

“待小王妃好些,也请她过府看看吧。”永康侯道。

韩公子点点头。

孙太医的孙子孙卓听着二人说话,在一旁不插话,红着眼眶站着。

“孙卓,孙太医的案子已经被小王爷查出来了,你今日来此找小王爷,却是为何?”永康侯出声询问。

孙卓抿了抿唇,“我总觉得我祖父的死没那么简单?”

“哦?”永康侯和韩公子一起看着他。

孙卓犹豫了一下道,“我二娘向来胆小,虽然被我祖父发现她和那仆从偷情,但念在她霜寡多年,也不会将她送官,顶多动些家法,惩治一番。断然不会要我二娘的命。我二娘其实也甚是孝顺祖父,向来在祖父面前乖觉。我总觉得,不该是她指使那仆从杀人,她胆子没那么大,也念着祖父对她的好,不会就这么狠心毒辣地杀死祖父。”

“这人啊,知人知面难知心,也说不准。”永康侯道。

韩公子道,“不错,最毒妇人心。”

孙卓摇摇头,“我总觉得,不是二娘杀的祖父,我娘也与我一般觉得,所以,我来找小王爷,再请小王爷继续查查。”

永康侯、韩公子见他小小年纪,说话条理分明,一时间有些敬佩孙太医有个好孙子。

不多时,谢林溪从府内匆匆走出来。

韩公子见到谢林溪,连忙道,“林溪兄。”

都是自小生长在京中,相互识得。

“韩兄!”谢林溪相互见礼,又对永康侯拱拱手,“侯爷。”然后看了一眼孙卓,“孙少爷。”

一番寒暄后,请三人入府小坐。

韩公子摇摇头,地他说明来意。

谢林溪闻言有些犯难,实话实说,“芳华妹妹刚入府门,便晕倒了,人事不知。至今还未醒来,小王爷看顾她,此时怕是无心理会别事儿。”

“小王妃何时会醒来?”韩公子连忙问。

谢林溪摇摇头,“说不准。”

韩公子顿时愁容满面,“林溪兄,你知道,如今天太热,就算拿冰镇着尸体,也搁不住多久。我父亲尸骨未寒,如何安葬?”

谢林溪闻言也颇为理解,“这样,你三人先入府小坐,我去寻小王爷,将情况与他说一声,看看小王爷的意思。”

“多谢林溪兄了!”韩公子连忙拜谢。

永康侯摆摆手,“我是来请小王妃,我的情况就不必对小王爷说了。不过既然来了,到要进府拜见一下老侯爷,听说老侯爷染了风寒,如今可大好?”

“老侯爷一切安好!”谢林溪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人一起进了府门。

谢林溪将

谢林溪将三人迎进前厅,吩咐婢女侍候茶点之后,便亲自去了海棠苑。

海棠苑内,秦铮给谢芳华喂过药,便靠在她身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下落下一片阴影。

侍画、侍墨等人也累了,不打扰二人,各自回房休息。

谢林溪进了海棠苑后,感觉海棠苑静悄悄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

侍画被惊动,从厢房探出头,小声问,“林溪公子?您有何事儿?”

“我找小王爷,是有些事情。”谢林溪也压低声音,“小王爷呢?”

“小王爷也累了,应该守着小姐在休息。”侍画犹豫了一下,小声道,“若是很重要的事情,奴婢去知会一声?”

谢林溪点点头,“是韩公子为了韩大人之事儿,天气太热了,韩大人的案子还没查明,尸骨未寒,不好安葬。韩公子焦急,来寻小王爷。死者为大,父死子孝,我不好直接推了,只得来找小王爷。”

侍画连忙道,“既然如此,奴婢去禀一声。”

谢林溪颔首。

侍画走到门口,轻声对立面喊了一声,“小王爷!”

秦铮并没有睡着,自然听到了二人的说话,他睁开眼睛,向外看了一眼,低声道,“你让林溪兄去转告韩牧,就说让他尽管择日安葬韩大人先入土为安,韩大人被杀案,牵扯太大,短时日无法查明结案,不过,我一定会查个水露石出,以慰韩大人尸骨和在天之灵。”

“是!”侍画连忙点头。

“还有孙太医的孙子孙卓,说孙太医的案子仍有疑点,他二娘不像是会杀了孙太医之人。”谢林溪已经来到门外,低声道。

“孙太医的案子会再查,如今不过是初步论断,未曾真正结案,让他宽心。”秦铮又道。

谢林溪闻言颔首,“好,那你好好休息,芳华妹妹若是醒来,派人知会我等一声。我去转告他二人。”

秦铮“嗯”了一声。

谢林溪离开了海棠苑。

韩公子得了秦铮的话,立即回府去准备韩大人的丧事了。

孙卓听了秦铮的话,也随后告辞出了忠勇侯府。

永康侯在荣福堂与老侯爷小坐了片刻,也回了永康侯府。

他离开后,崔允对忠勇侯道,“奇怪,同行的三人,为何大长公主、金燕郡主没受伤,偏偏永康侯府的燕岚受伤了?”

忠勇侯摇摇头,“当时情况如何,谁晓得。”

“李昀虽是赵郡李氏人,但是和永康侯府亲近,西山军营,背后之人拿他作伐。如今李昀无罪释放,可是燕岚却重伤。永康侯府是有什么让背后人出手对付的动机?”崔允又道。

忠勇侯哼了一声,“如今不明白,总有一日会明白。到时明白之后,谁死谁活就难定了。”

崔允一惊,“老侯爷何出此言?”

忠勇侯叹了口气,“我活了一辈子,自诩多少风浪都看过,如今对这京中内外,竟然也看不明白,越看越糊涂。但愿这南秦江山能平顺,否则黎民百姓遭殃受苦。”

“老侯爷心善。”崔允也跟着叹了口气。

第二日一早,吴权来了忠勇侯府,带了皇上口谕,请秦铮进宫。

谢芳华昏迷半日一夜,至今未醒,谢林溪将皇上请秦铮进宫的消息递到海棠苑时,秦铮神色疲惫地问,“可说了什么事儿?”

谢林溪摇头,“吴公公并没有说。”

秦铮回头看了一眼,谢芳华依旧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他摇摇头,“华儿至今昏迷不醒,告诉吴公公,待她醒了,我再进宫给皇叔请安。”

谢林溪颔首,转身去了。

他离开后,秦铮又疲惫地躺在床头,握住谢芳华的手,凑近她,轻轻吻着,“谢芳华,你醒醒,别再睡了,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心事儿,难道有我重要吗?你再不醒来,我便不喝药了。你开的那些苦药汤子,实在难喝。”

第五十八章我在这里

谢林溪听了秦铮之言,前去府门口打发吴权。

吴权听闻之后,苦下脸,“小王妃的病可是很严重?”

谢林溪点点头,“从昨日进府门后,便一直昏迷到现在,还未醒。太医看过了,说身体着实不太好,需要仔细将养。”

吴权踌躇,“可是皇上说一定要请小王爷进宫,有要事儿相商。”

谢林溪叹了口气,“若不然我带公公亲自去一趟海棠苑?不过芳华妹妹不醒转,小王爷怕是也搁不下她,不会与你进宫。”

吴权想了想,“也是。”顿了顿,向府内望了望,“这样吧,我暂且先回去禀告皇上再说。”

谢林溪拱手,恭送他离开。

吴权上了马车,离开了忠勇侯府门口,向皇宫而去。

谢林溪见吴权走远,转身进了府内,吩咐人关好府门,闭门谢客。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有人传回消息,说皇上出宫了,玉辇向忠勇侯府而来。

谢林溪第一时间禀告了忠勇侯。

崔允正在荣福堂,闻言惊异,“皇上已经病了俩月有余,在宫中一直养病,如今为何突然来忠勇侯府了?”

“早先吴公公奉了皇上之命前来请小王爷,小王爷因为芳华妹妹,没进宫。”谢林溪猜测,“也许,皇上应该是亲自来找小王爷的。”

忠勇侯点点头,摆摆手,“咱们准备一番,出去接驾,即便是来找铮小子的,也是来的忠勇侯府,君臣之礼不可废。”

崔允颔首。

果然,不出片刻,外面传来一声高喊,“皇上驾到!”

忠勇侯、崔允、谢林溪以及府中一众仆从,连忙大开府门,出去接驾。

皇帝身穿常服,下了玉辇后,对忠勇侯摆摆手,“老侯爷免礼,崔爱卿免礼。”

忠勇侯、崔允叩谢,连忙起身。

“这位是谢氏长房的谢林溪?”皇帝目光落在谢林溪身上。

谢林溪垂着头连忙道,“正是!”

皇帝看了他片刻,说道,“太子将你留在京中,跟朕回禀时是说你文武双全,如今在忠勇侯府招待朋客,日行琐碎之事,岂不是埋没了人才?”

谢林溪连忙道,“太子过奖了,林溪并无什么才华,些许本事,比别人却是小巫见大巫。”

“你无需过谦,谢氏长房未曾迁移出京前,朕也是偶尔听闻你的才名。”皇帝道,“太子离京治水,朝中只剩八皇子一人支撑,八皇子年少,很多事情还需要朕来操劳。朕近来身体不好,身边也需要一个辅助文书侍候奏折之人。这样,从明日起,你跟在朕的身边吧。”

谢林溪一惊,连忙惶恐地道,“在下无多少能力,不堪大用,不敢到皇上面前班门弄斧。”

皇帝“哦?”了一声,板下脸,“你不愿意?”

谢林溪抬头,看向忠勇侯。

忠勇侯面色不动,不给与指示。

谢林溪垂下头,低声道,“回皇上,我这条贱命是太子留下在京中的,太子将我送给了芳华小姐。芳华小姐让我在这府中打理庶务。”

“你的意思是,朕要你,要经过谢芳华同意了?”皇帝沉下脸。

谢林溪垂首,沉默以对。

皇帝哼了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想要一人,这南秦土地上,还有不将朕看在眼里的?谢林溪,你这是欺君,藐视朕要不起你吗?”

谢林溪咬了咬牙,清声道,“士者,不同于侍者。谢氏一门虽然降罪,但也流着世家大族的血液,林溪自小读圣贤之书,研孔孟之道,尊天理纲常。帝者,虽握生杀予夺大权,但也不能随意挥兵甲刃。在下虽是罪人之后,但亦有清骨。如今太子既已将我送与芳华小姐,自当听芳华小姐安排。她若是同意,在下自然前往皇上身边随同半驾。”

皇帝猛地一甩袖,“你这是在说朕无理取闹了?”

谢林溪垂首,“绝无此意。”

忠勇侯见皇帝脸色发沉,此时咳嗽了一声,上前一步,将谢林溪挡在身后,出声询问,“不知皇上突然驾临,可是有事儿?”

皇帝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听说华丫头出京一趟,在丽云庵出了事儿,朕特意来看看。”

忠勇侯连忙道谢,“多谢皇上挂念,华丫头至今还昏迷不醒。”

“带路吧!朕前去看看她。”皇帝道。

崔允立即道,“皇上,华丫头昏迷,无法接驾,您是天子贵体,还是……”

“无需多言,朕去看看。”皇帝摆摆手,阻止他的话,示意带路。

崔允看向忠勇侯。

忠勇侯颔首,给皇帝带路,向海棠苑而去。

皇帝的仪仗队浩浩汤汤进了府内,径直走向海棠苑。

海棠苑内,秦铮早已经得到了消息,他脸色难看地从床上起身,整了整被压得有些褶皱的软袍,出了内室。

不多时,皇帝来到了海棠苑。

秦铮打开房门,站在门口,看着由忠勇侯陪同下走进来的皇帝,挑眉,“皇叔身子骨好了?怎么不在宫里待着?来这忠勇侯府闲逛?”

皇帝见他衣冠不整,眉眼间疲乏至极,显然未曾休息好,神色有些萎靡颓废,虽然依旧如往昔一般在他面前不正经说话,但明显懒于应付。他轻轻哼了一声,“朕派人请你,你不进宫,朕也来看看华丫头到底病成个

看看华丫头到底病成个怎样的症状,让你守在床前,寸步不离了。”

秦铮闻言让开门口,“那您就进来看看吧!”

皇帝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当真进了屋。

来到里屋,帷幔挑着,床上的谢芳华无声无息地躺着,脸色极其的清白惨淡,没有光泽。

皇帝走到床前,看了片刻,回头对秦铮蹙眉,“据说找太医看过了,什么症状?”

“劳神伤脾,忧思过甚。”秦铮道,“心神受损严重,连日来,受了惊吓,昏迷不醒。”

皇帝闻言沉默片刻,对他道,“听说忠勇侯府海棠亭的海棠花十分瑰丽,乃是府中一绝妙景色。你陪朕去看看。”

秦铮站着不动。

“别告诉朕你好不容易娶个媳妇儿,片刻也离不开。”皇帝板下脸。

“皇叔说片刻就片刻,可别耽搁得太久。”秦铮转身走了出去。

皇帝哼了一声,随他一起迈出了房门,同时对忠勇侯道,“老侯爷不必陪着朕了,你年纪大了,回去歇着吧。朕也不是外人。”

忠勇侯笑着点点头。

秦铮和皇帝一同去了后院的海棠亭。

崔允待皇帝和秦铮进了后院门扉处,看向忠勇侯。

忠勇侯示意他进屋,二人来到里屋,看了谢芳华片刻,又一同走了出去。

一盏茶后,皇帝和秦铮一起出了海棠苑。

皇帝脸色极其难看,如每次见到秦铮和他起争执后的脸色一样,走出海棠亭后,冷着脸,一甩袖子,吩咐,“起驾回宫。”

吴权连忙招呼随侍跟上。忠勇侯、崔允齐齐恭送。

不多时,皇帝离开了忠勇侯府。

秦铮脸色如常地进了屋,来到床前,伸手抓住谢芳华的手,气闷地道,“皇叔说你若是再不醒,我守在你床前,什么也做不了,他就要下旨把你给休了,重新赐给我一个女人。”

谢芳华依旧无声无息地躺着。

“喂,谢芳华,你听到了没有?”秦铮伸手摇晃她,“你不能睡个没完没了。那死老头子说到做到。若是他真抽风给我送一个女人的话……”

“不行!”谢芳华忽然开口。

秦铮一愣,立即住了口,低头看她。

谢芳华眉头紧紧地蹙着,眼睛闭着,唇瓣紧紧地抿着,似乎在挣扎着醒来,可是过了片刻,似乎抗争不过,眼皮睁不开,又没了动静。

秦铮又伸手摇晃她,“不行什么?你这样躺着说不行管什么用?要是说不行,也该起来对皇叔竖眉瞪眼大声地说。”

谢芳华被她摇晃半响,终于又有了动静,慢慢地,将眼睛费力地睁开了一条缝。

秦铮立即伸手拽起她,捧着她的脸,“谢芳华,你看看我,别再睡了,你再这么睡下去,等有朝一日你睁开眼睛时,我就成老头子了。”

谢芳华眼缝慢慢地睁开,放开,渐渐地聚焦,怔怔地瞅着秦铮。

秦铮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醒了吗?”

谢芳华盯着他看了片刻,无力地伸手去摸他的脸,轻声问,“秦铮?”

秦铮松了一口气,“你总算是醒了,原来这种方法好用,若是早知道,一定不任由你睡这么久,我生怕你醒不来……”

谢芳华的手摸上秦铮的眉眼,下颚,缩骨,似乎想要感觉手下的真实触感,过了半响,她眼泪簇簇落下,伸手抱住他,“秦铮,秦铮,秦铮……”

秦铮看着她,皱眉,“哭什么?”

谢芳华哭着道,“我做了一个梦,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幸好……”

秦铮身子一僵,嗓音忽然低哑,“做了什么梦?”

谢芳华摇摇头,抱着他不再言语。

秦铮等了半响,见她泪水滚滚流下不止,很快就浸湿了他的衣襟,他叹了口气,“一个梦而已,我在这里,你本来就忧思过甚,虚劳过度,别哭了。你若是哭坏了身子,我找谁哭去?”

第五十九章相守到老

谢芳华仿佛没听到秦铮的话,眼泪依旧汹涌流下,如江河开闸,怎么也止不住。

秦铮又说了两句,见她眼泪依旧不停,捧起她的头,低头去吻她的眼睛。

谢芳华伸手推开他,将头紧紧地埋在他怀里,手死死地抱住他的腰,泪水大片大片地打湿了秦铮胸前的衣襟。

入夏的衣服本就单薄,很快秦铮胸前被湿透,他都能感觉到她泪水汹涌滚烫而出的温度。

秦铮见她如此,推却不动,也阻止不得,只能任由她在他怀里哭。

心被烫得如火烧!

本来介意她昏迷时喊“云澜哥哥”,如今似乎也被这泪水给淹没得无影无踪了!

他能感觉得出,这些泪水,都是为他而流。

有些东西,似乎在这一刻,沉得无以负荷。

秦铮薄唇紧紧地抿起,静静地看着怀里哭成泪人的人儿,这是谢芳华,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

过了许久,谢芳华依旧在哭,身子因为她剧烈的痛哭,轻轻地颤栗、抽搭。

秦铮终于忍不住,强硬地将她从他怀里拽出来,看着她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无奈又心痛地说,“好啦,别再哭了,你再这么哭下去,我也忍不住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你再这么哭的话,我也想哭了。怎么办?难道要我们两个抱着一起哭?”

谢芳华抽抽搭搭地看着她,哭的太厉害,以至于,似乎止不住,红着泪眼不说话。

秦铮掏出娟帕,轻轻地给她擦拭眼泪。

谢芳华一把推开他。

秦铮看着她。

谢芳华抿了抿唇,伸手拽过他的衣袖,往自己的脸上抹去。

秦铮身子细微地一僵,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忽然失笑,“我这衣服从你昏迷之后,就没再换过,脏的不行。你还用来擦眼泪,不嫌弃不干净吗?”

谢芳华不说话,使劲地拿着他衣袖在脸上擦,意思不言而喻。

秦铮扔了手中的帕子,笑容飘忽地道,“以后这帕子是不是没用处了?只有我的衣袖就够了?”

谢芳华放下他的袖子,又伸手抱住他,将头埋在她怀里,不说话。

秦铮见自己的袖子短短时间和胸前的衣襟一样,湿透一大片。可以看出,刚刚她用袖子擦时,又是在不停的流泪的。他抿了抿嘴角,伸手拍拍她的后背,“这可不太像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难道你睡了一觉后,被谁换了一个人?”

谢芳华不说话。

“我的妻子是沉静、冷清、冷静、克制的人,她的眼泪值钱得很,哪里能轻易的流?你告诉我,你把她弄去哪儿了?快还给我!”秦铮又道。

谢芳华眼泪就流了出来,抱着他腰的手紧了紧,依旧不说话。

秦铮长长叹息一声,“别再哭了,稍后爷爷、舅舅、林溪兄知道你醒了的消息,过来看你。以为是我欺负了你,打我的话,我岂不是有口难辩?只能受着,哪里说理去?”

“你就是欺负了我。”谢芳华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厉害,一句话抽抽搭搭断断续续地才说出来。

秦铮眨眨眼睛,低头看着她,“我一直守在你床前,喂水喂药,寝食难安,盼着你醒,头发都不敢碰你一丝一毫。哪里还敢欺负你?”

谢芳华闭上眼睛,重复,“你就是欺负了我。”

秦铮露出无辜的表情。

谢芳华又复述一句,“你就是欺负了我。”

秦铮无奈,应和她,“好了,你别哭了,是我不对,是我欺负了你。若不是我那日非要闹着你累你,也不会将你累得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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