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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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画我!”秦铮盯着她,“若不然,画咱们俩也行!”
“不行!”谢芳华摇头。
秦铮顿时委屈,“谢芳华,你这是来陪我养伤来了,还是来故意气我来了?爷说什么,你不说好也就罢了,还与我作对。我这伤若是你这样磨下去,还能好的快吗?”
谢芳华挖了他一眼。
“哎呀,夫纲不振啊!”秦铮扶额,“你现在就这么不听我的话,以后我还如何能有面子?”
谢芳华看他装模作样,一时又气又笑,“秦铮!你这副样子真该让外面的人来看看!”
“要他们来看做什么?有你看就好了。”秦铮抓住她的手,继续打着主意,“就画我们两个,嗯……今日,你弹琴,我吹箫。要画出来,将来我们大婚,装裱好,放在房里。”
谢芳华摇头,“我画不好人物。”
“画不好怕什么?我又不嫌弃你!”秦铮执着地要她画。
谢芳华被他缠的没法,叹了口气,“我勉强试试吧!画自己不行,画你,也许还能一试。”
秦铮见她答应,眼睛一亮,“这样,你就画我吹箫,至于你嘛,你画完我,空出来,我来画你。”
谢芳华见他兴致颇高,勉强地点了点头。
谢芳华的琴棋书画功底都是基于上一世,这一世,也就是在英亲王府被秦铮困着以听音的身份学了那么些日子,但是有些东西,已经深入灵魂,虽然开口落笔有些生疏,但是转眼便能笔锋行云流畅了。
秦铮不打扰谢芳华,静静地歪着头,看着她作画,看着她一笔一笔勾勒出他的模样,他的眸光渐渐地温柔似水,青黑色的眼眸里,仅装下一个她。
秦铮上午吹箫的时候,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弹琴的谢芳华,那样专注而深情。
因为琴箫合奏凤求凰时心意相通,记忆有些深,所以,让谢芳华画出来,还是有些脸红,但是她在秦铮面前,已经习惯被他毫不掩饰的爱意侵染,所以,到底没藏着笔锋,而是依照他当时的模样,渐渐地画出了他当时的丰韵。
那一双深情专注的眸子刚画出来时,秦铮眸光便凝注了,胸中涌上无言的高山一般的欣喜。
欣喜他的感情,谢芳华虽然没如他一般地表现出来在明面上,但是都悉数地被她接收入怀了。
只看他能如此地画出来了,就是最显然不过。
他心中如云海翻滚,可是却一动不动,不敢打扰她。想着这么长久以来,他费尽心机谋她的心夺她的情,只看她如今的模样,已然是值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谢芳华缓缓地放下了笔。
画纸上的秦铮,栩栩如生!
秦铮在她放下笔的那一刻,立即抬手,长臂一伸,将谢芳华拽到了怀里,不等她低呼声溢出唇瓣,他便低头吻了下去。
若非他有伤在身,哪怕还没大婚,他今日便已经控制不住地想做些什么了。
谢芳华承受着他汹涌而来的感情,软软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过了许久,秦铮喘息着放开她,但还是不能自己地轻吻着她脸颊脖颈,声音暗哑,低低喃喃,“画的真好!这是奖励!”
谢芳华脸上红如火烧,想伸手推开他,却是没有力气,只将脸埋在他怀里,躲避他依然不停顿的亲吻。
秦铮看着她有要扎进他身体里的架势,不由畅怀,笑出了声。
谢芳华知道他在笑什么,一时有些没面子,从他怀里抬起头,瞪着他。
美人嗔目,含情带怯!
秦铮轻叹一声,收了笑,盖住她的眼睛,对外面喊,“玉灼!”
玉灼就等在外间,笑嘻嘻地探出头,看了二人一眼,眨眨眼睛,“表哥?”
“将这副画给我仔细地收起来!若是少了一个角,拿你试问!”秦铮抱着谢芳华,眼皮不抬地吩咐,感觉谢芳华听到他的话要打开他的手起身,他紧紧地将她抱住,不让她动。
玉灼缩了缩脖子,连忙点头,将那幅画小心地收拾卷起,带了下去。
他刚离开,秦铮便放开了谢芳华。
谢芳华对他瞪眼,“那幅画没画完呢!”
秦铮笑着瞅了她一眼,低柔地道,“我留着慢慢画,你若是想看,大婚的时候,自然就会在洞房里看到它了。”
谢芳华脸有些挂不住,感觉脖子耳根子都跟着发烧,忿了他一口,“我看你伤没大碍,不用陪着也行,自己在屋子里圈着吧!”话落,她挑开帘幕,出了东暖阁。
秦铮伸手,没抓住人,顿时瞪眼。
谢芳华出东暖阁,来到门口,午后的阳光打在身上,春意暖暖,她轻轻吐了一口气,才驱散了几分身上灼烧的热度。
这般和秦铮在一起,若是长久下去,她都快不认识她自己了。
她在门口站了片刻,刚要返回,这时,如意进了德安宫,见到她一喜,立即见礼,“芳华小姐,皇后娘娘知晓您进宫来陪二公子养伤,特意派奴婢过来请您过去吃一杯茶。”
谢芳华一怔,皇后请她吃茶?
“芳华小姐?”如意见她不答话,复又轻轻喊了一声。
谢芳华淡淡一笑,“王妃出宫了,如今二公子这里就我一个人,不好离开,不太方便,如意姑姑,替我谢谢皇后娘娘的好意。”
如意抿嘴一笑,“这里是皇宫,二公子身边哪儿能没有人侍候?这里离凤鸾宫不远,就一盏茶的功夫,二公子不会有什么事儿的,芳华小姐莫推脱了。”
谢芳华微微蹙眉,这是非要她去不可了?
“如意姑姑,皇婶对我也未免太好了,我身边就这么一个可人儿,她这是做什么?难道要巴巴地跟我抢去?”秦铮的声音忽然从屋内传出来,懒洋洋地慵懒,却又有着丝丝冷意,“你回去告诉她,我也想吃她的茶了!等我好了,带着华儿一块去给她请安。”
如意面色一僵。
“华儿,你还在外面做什么?还不快回来帮我倒杯茶,爷都快渴死了!”秦铮又道。
谢芳华看了如意一眼,转身进了东暖阁。
她不觉得皇后找她喝茶有什么好事儿!
“如意姑姑,请回吧!”玉灼适时地出来赶人,即便赶人,他也是笑咪咪的,且小声道,“姑姑,你有所不知,刚刚这俩人作画,给做坏了,二公子发了火,怨芳华小姐不好好画,两个人如今正怄气呢。”
如意身为皇后身边的第一女官,在这皇宫里,被驳回面子的时候极少,但是秦铮不同于别人,别说她是皇后身边的女官,就是皇上、满朝文武,再加上三宫六院,他说不给谁的面子,谁也没辙。她点点头,算是听了玉灼的解说,回去也好对皇后有个交代。
谢芳华进了房间,给秦铮倒了一杯茶,秦铮端着喝了,她又给他倒了一杯。秦铮抬眼瞅她。
谢芳华瞪了他一眼,“你不是都快渴死了吗?”
秦铮气结,伸手指着她,“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护着你,不让别人欺负,你这返回来气我。”
谢芳华见他不再喝了,自己拿回来,捧在手里,端着杯子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喝着。
秦铮瞅着她,抚额长叹,似乎十分之扼腕,“爷怎么就瞧上了你!”
谢芳华瞥了他一眼,“后悔还来得及!”
“做梦!”秦铮挖了她一眼。
谢芳华笑了笑,知道他无聊,往日这人活蹦乱跳,是个不惯于待得住的主,如今在床上躺了三四了,还要再躺几日,他心中定然腻味,她喝完一盏茶后,也想出了一个主意,“你不是养好伤要去西山大营吗?趁着现在,不如就开始研究研究它。”
“怎么研究?”秦铮不太有精神。
“虽然你还没去过西山大营,但是营中的布局,军中将领的名单,每个人的身份,背后牵扯的东西,拿出来研磨一番。反正早晚,你也要用到,另外,就当打发时间了。”谢芳华缓缓道。
秦铮眸光闪了闪,“有理!”
谢芳华见他同意,觉得这件事儿若是做下来,这几日功夫就能消磨了,也省得他没事儿就盯着她抱着她逗趣。
秦铮似乎对谢芳华心中所想有所感,轻轻哼了一声,对外轻喊,“青岩!”
“公子!”
“将西山大营的所有东西,给爷拿一份来。”秦铮吩咐。
“是!”
秦铮吩咐完青岩,看着谢芳华,“你读过兵法没有?”
谢芳华笑着点头,“读过!”
秦铮嘴角微翘,“论用兵,你觉得,你如何?”
“没试过!”谢芳华摇头。
“待青岩拿来东西,给你个机会!”秦铮忽然兴趣大增,“我要看看,在兵法上,我夫纲振不振!”
谢芳华闻言无语。
一个时辰后,青岩拿来了关于西山大营的所有东西,名册、以及营地布局,以及建朝以来发生的大事卷宗。
秦铮拉着谢芳华一起研究起来。
凤鸾宫内,皇后听罢如意的禀告,本来做好的准备,都成了空谈,她有些意兴阑珊,“罢了,不来就不来吧!谢芳华再有本事,也无非是个女子。关键之处,还是要看男人的本事。”
如意不搭话,心中却清楚,皇后娘娘说的男人的本事,无非是铮二公子和四皇子。
“皇上还没回宫?”皇后又问。
如意摇摇头,“据说在忠勇侯府留晚膳了!”
皇后笑了笑,多年来,她还是摸到了皇上一些脾性,幽幽道,“皇上这是不平静了。”
如意垂首,不敢多言。
傍晚时分,皇帝沉着一张脸从忠勇侯府出来,上了玉辇,回了皇宫。
忠勇侯亲自将皇帝送到大门口,目送着玉辇仪仗队浩浩汤汤离开,然后,转身关上了大门。
秦钰并没有跟着皇帝一起回宫,而是在皇帝离开后,他一把勾住谢云澜的肩膀,对他低声道,“云澜,晚上玉明轩喝茶,你没忘吧?”
谢云澜摇摇头,“四皇子相请,本不该推辞,可是云澜还有要事儿,不便相陪,改日吧!”
秦钰看着他微笑,“我有一件极重要的,关于你和芳华小姐的性命之事。你那件事儿若是没这件事儿重要的话,不如放放,先听我一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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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身世之谜
谢云澜闻言,直直地盯住秦钰。
秦钰面色不改,对他温和而笑,“云澜,你该知道,我口中不说虚言。”
谢云澜盯着秦钰看了半响,眯起眼睛,拂开他的手,“半个时辰,可够陪四皇子喝一壶茶?”
“自然是够了!”秦钰笑容可掬。
谢云澜不再说话,二人一起向玉明轩走去。
若是关于他自己的性命之事,他自然不会理会,但是关于谢芳华的性命之事,他就无法不理会了。
玉明轩距离忠勇侯府只隔了两条街,不是太远,不多时,二人便到了玉明轩。
有小伙计迎出来,领着二人进了楼上雅间。
二人落座,有人沏茶上来,之后悄悄地退了下去。
谢云澜向门口看了一眼,见月落持剑而立,便知道这里秦钰已经做了安排,他们的话不会传出只言片语。他心下微沉,想着秦钰到底要说什么事儿。
隐隐的,他有些猜测,但是,不经落实,也不会表现出来在明面上。
秦钰抿了一口茶,静静品味了片刻,笑着示意谢云澜喝茶,“这是我从漠北带回来的雪山银叶,你尝尝味道。”
谢云澜点点头,端起茶盏,品了一口,有一股雪的清冽,香气却不浓。
“如何?”秦钰看着他询问。
“不错!”谢云澜道。
秦钰缓缓一笑,放下茶盏,“云澜,你身上的焚心咒毒,被下了多久了,你可记得?”
谢云澜抬眼,淡淡道,“不太记得了!”
“都说,人对自己身体的痛楚,会记得最深,看来不尽然。”秦钰拿着杯盖,一下下地拂开飘着的茶叶,“那你可知道,你身体的焚心咒毒,是因何而中的?”
“看来四皇子知道,不妨解惑!”谢云澜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说起来,这还算是谢氏米粮已故老夫人的一桩秘密。”秦钰看着茶盏冒出的水汽轻烟,他道,“只是不小心被我知道了而已!”
谢云澜眸光一紧。
“我想着云澜你定然是不知道的,否则,也不会是如今这般置你和芳华小姐的性命于不顾了。”秦钰不看谢云澜,径自道,“本来,我可以置之不理,当做不知道,可是,我发现我心喜芳华,便不能任由了。”
谢云澜扬眉,“时辰有限,四皇子还是不要说太多用不着的。”
秦钰失笑,“我心喜谢芳华,这不是用不着的话。”话落,他盖上杯盖,轻轻一推手,对身后喊,“初迟!”
初迟应声从外面走了进来。
谢云澜看了初迟一眼,见他从进来后,目光一直盯着他,那一双眼睛里,隐隐约约情绪激动。
“他是魅族人。”秦钰身子靠在椅背上,对谢云澜道。
谢云澜从初迟身上收回视线,并不作答。
秦钰微笑,“据说,魅族有三宝,一是血脉,二是咒毒,三是圣女。血脉能活万物生灵;咒毒能控制人兽心魔;圣女是魅族的传承之魂。”
谢云澜面无表情地看着秦钰,“四皇子只管说明白些,这话与我有什么关系?”
秦钰闻言一叹,“云澜,你不会现在还觉得你是谢氏的人吧?”
谢云澜面色一沉,“我生于谢氏,长于谢氏,自然是谢氏的人。”
秦钰摇摇头,“你错了,你并没有生在谢氏,长在谢氏倒是对的。”
谢云澜腾地站起身,脸色发寒,“四皇子要说什么事情,我想都是无稽之谈,我不想听了。”话落,他抬步向外走。
秦钰伸手拦住他,“云澜,你何必发怒?我说的是不是无稽之谈,你听完就知道了。”话落,他慢悠悠地道,“若是你踏出这个门,你的性命可以不顾,但是芳华的性命……”
谢云澜脚步只能顿住。
“来,坐下!”秦钰轻轻抬手,将谢云澜推回座位,笑着道,“你不喜兜圈子,其实,我也不大喜欢。这样,我就原本地告诉你吧!”
“你有什么条件?想要做什么?”谢云澜盯着他,“别告诉我四皇子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来管闲事儿。”
秦钰摇头,“我没什么条件,至于,我想做什么,刚刚就告诉你了,我心喜芳华而已。”
谢云澜抿唇不语,只等着他说下文。
“谢氏米粮已故的老夫人,一定没告诉你,你是魅族人。”秦钰慢慢道,“那是因为,她恨不得自己不是魅族人,更恨不得你也不是魅族人。那么,便能让你一世无忧了。”
谢云澜冷然地看着秦钰。
“几十年前,魅族国师推算出魅族生灵因天命太满,必将有天劫,所谓月满则亏。若想躲过天劫,使得魅族不被灭族,就必须让魅族的王者和圣女出魅族以避世。所以,当年,魅族的王者继承人和圣女继承人降生后,便由国师和神使带着二人离开魅族。可是,天劫就是天劫,天道使然,他们都没想到,出了魅族,也还是没躲过劫难,王者继承人和圣女继承人双双染天疾。”
“眼看魅族血脉即将消亡,神使和国师无奈之下做出决策,国师毁去自身灵基,神使毁去自身本命脉源,双双用自身修为,启动灵劫,一个每月得烈火焚心之苦,一个再不能提力成了废人。但最终,保住了两位继承人。”
“继承人保住后,但因二人启动灵劫,动了魅族根基,若是不修复,魅族基业一旦毁去,那么,魅族的根也就没了。于是,国师和神使商议之下,无奈又做出了决定。国师前往灵气之地的雾黎山修行,护住魅族灵基。神使带着两位继承人寻落脚之处。”
“后来,不知是天意,还是机缘巧合,神使得了谢氏米粮上一任先祖的青睐,携王室血脉,落在了谢家。同时,利用博陵崔氏家主给夫人治病,将圣女留在了博陵崔氏。她分开两人抚养,其实是想两人成人后,以求嫁娶。”
谢云澜手指忽然动了动。
秦钰看着他,笑了笑,“听起来像是一桩奇闻怪谈,但这世界上既有魅族这种应天命而生,血脉能起死回生的存在,便也不觉得稀奇了。”顿了顿,他看了初迟一眼,“若不是我身边有一个魅族人,我也不会信这种奇事怪事儿。”
谢云澜忽然端起茶喝了一口。
“说到这,你应该猜出里面所说的这几个人的身份了。”秦钰仔细地打量谢云澜,不见他情绪波动,他笑道,“一个是魅族的国师,紫云道长,一个是魅族的神使,谢氏米粮的老夫人,她之所以缠绵病榻多年,成了废人,皆因自毁了血脉根基所致的内伤。其中那两个继承人,一个就是你父亲了,还有一个,就是芳华的娘崔玉婉。”
“我的父亲是谢氏米粮的当家人。”谢云澜道。
“谢氏米粮的当家人是不是你的亲生父亲,我想云澜你心中比谁都清楚。”秦钰也端起茶喝了一口,“谢氏米粮老夫人隐瞒身份嫁入谢氏米粮,也让你的父亲偷天换日当了谢氏的子孙,可惜,事情并没有如当初预想,崔玉婉成人后,喜欢上了谢英,谢氏米粮老夫人当年已经没能力阻止崔玉婉和谢英,只能看着他们结成连理,崔玉婉和谢英大婚后,他只能给你的父亲选了一名女子大婚,婚后,生下一子,留下了魅族王氏的血脉。”
谢云澜低头看着茶水,茶已经凉了,不见水汽。
“崔玉婉和谢英因为情深至斯,哪怕死,也不想分开。所以,生下一儿一女后,还是没能躲过魅族灵训吞噬。双双死了。崔玉婉死,与圣女本命相连的魅族皇室,也只能丢了命。所以,你的父亲也死了。”秦钰继续道,“谢氏米粮老夫人早在崔玉婉和谢英大婚时,就料到结局,所以,提前给你父亲选了一个替身。如今你那父亲,谢氏米粮的掌家人,便是你亲生父亲的替身。”
谢云澜身子微震。
“魅族血脉,男传男,女传女。王室的血脉到了这一代,就传到了你的身上。圣女的血脉,传到了谢芳华的身上。”秦钰看着他,“但因为你们不是两位继承人结合所生的魅族纯正血统,所以,这劫,在你们成人后,还会再应验到你们的身上,那么,就是双双的灭顶之灾。于是,国师在从雾黎山出来后,来到南秦,第一件事情,便是不顾谢氏米粮老夫人的反对,对你下了焚心之咒。”
谢云澜薄唇紧紧抿起,但还是没说话。
“焚心蚀骨,蚀骨焚心。”秦钰慢慢道,“所以,这么多年来,你才会受咒毒之苦。”
谢云澜忽然闭上眼睛,“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
秦钰微笑,“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的焚心之毒并不是无解。”
“哦?”谢云澜睁开眼睛。
“初迟,你来告诉他,焚心之毒,有何解法?”秦钰对初迟道。
初迟一直站在旁边听着,此时见秦钰让他说话,他深吸一口气,平静地道,“圣女的处子之血!”
谢云澜面色攸地一变。
秦钰顿时笑了,“云澜,你可听到了,圣女的处子之血能解你的焚心。”
谢云澜看着秦钰,眸中翻滚片刻,归于沉寂。
“你再告诉云澜,若是焚心不解,会如何?”秦钰又对初迟道。
初迟平静地道,“据我所知,焚心之术若是下在魅族王氏血脉身上起作用,必须少不了圣女的心头血。”顿了顿,他看着谢云澜,“也就是说,若是焚心不解,云澜公子的心血烧干,也同时会烧干芳华小姐的心头血。那么,双双毙命。”
谢云澜再也抑制不住情绪,蓦地挥手打翻了茶盏,茶盏滚落到地上,他脸色森寒地看着秦钰,“一派胡言!”
秦钰面色不动如山,看着谢云澜盛怒,叹了口气,温和地道,“我以为,云澜有高山压于前,面不改色的气度,焚心折磨你多年,世间再没有什么能让你大悲大喜大动怒火了。如今看来是我想错了。”
谢云澜面露杀意地看着他。
秦钰看着他,“这件事儿,对我半丝好处没有,我在你面前,胡言乱语,能得什么好?”顿了顿,他无奈道,“我早先说了,我心喜芳华,想从秦铮手中夺过她。但是,你看,这些事情,都是与你有关的事情,可与我有半丝关联?”话落,他又道,“我到恨不得我是你,才能与她有这般纠缠甚深的牵扯。”
谢云澜情绪波动,一时眸底深沉,“四皇子费尽心机,查出这一桩秘事来,既然于你无用,意欲何为?”
秦钰坦然地看着谢云澜,“我只是不想让秦铮太得意而已!他与我,哪怕他如今得了芳华的心,也不过是半斤八两而已。”
谢云澜冷冷地瞅着秦钰,“你仅仅是为了不想他得意?”
“若不如此,还能如何?”秦钰笑了笑,幽幽道,“这一桩秘事,查起来,难如登天,但好在,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紫云道长死了,谢氏米粮老夫人故去了,还是有活着的人。”顿了顿,他看了初迟一眼,“也是我机缘巧合遇到初迟,他是魅族王族宗室之人,合该我知道。”
初迟看着秦钰,没说话。
“有时候,知道了秘密,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儿,尤其是别人什么也不知道,只顾作乐的时候。便让人忍不住想拿出来,让大家一起乐乐了。”秦钰缓缓站起身,“半个时辰过得可真快,我送你回去!”
“用不着你送!”谢云澜转身向外走。
门碰地打开,帘幕哗哗地响了一阵,谢云澜出了雅间。
秦钰见他不需要,果真不再送,回身负手站在窗前,看着谢云澜脚步有些不稳地离开,他眸光温凉,对身后道,“初迟,你说谢云澜知道这件事情后,会怎么做?”
初迟沉默片刻,才道,“我不管他怎么做!我答应助你一臂之力,你答应我携主归宗。不要忘了就行。”
秦钰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忘。”顿了顿,他缓缓道,“只要他们的命能撑住你们魅族的这些玄乎东西就行。若是撑不住,谁丢了命,你不能怪我。”
初迟慢慢地点了点头。
谢云澜出了玉明轩后,并没有回忠勇侯府,而是向城外自己的府邸而去。
回到自己的府邸,站在府门口,还没踏入,便一口血喷了出来,染红了门口的石狮子,身子同时向地上倒去。
风梨一直跟着谢云澜,见此,大惊,连忙上前扶住他,“公子?”
谢云澜身子晃了晃,在栽倒地上之前,被风梨扶住,他一张脸霜白如纸,唇边的血鲜红得刺目,一双眸子青灰一片。
“公子?”风梨心下大骇,从来不曾见过公子这般样子,哪怕焚心发作。
焚心发作?
他想到此,忽然面色一变,低头去看,果然见谢云澜眉心一团黑紫气滚滚流动,他扶着谢云澜的手顿时哆嗦起来,“公……公子……赵先生不是说你的焚心……不会这么快发作吗?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似乎被吓得六神无主。
谢云澜紧紧咬着牙关,说不出话来,心中却清楚,他是被秦钰的一席话所激,触动了心底压制的焚心。毒咒是既然名曰焚心,自然是与他的心相连的,他心绪有变,自然触发它了。
“怎么办?赵先生不在这里……”风梨慌乱地道,“我去请芳华小姐来,她……”
“不准去!”谢云澜猛地喝住风梨。
“可是您……”风梨身子一哆嗦,险些将谢云澜摔到地上。
谢云澜闭了闭眼,用力地压制着什么,艰难地开口,“扶我……去密室……”
风梨这时候不敢触怒谢云澜,以免更激发他的焚心,闻言立即扶着他快步向府内的密室而去。
进了密室,谢云澜伸手无力地指了指一个架子,咬牙吩咐,“将我绑上。”
风梨眼眶发红,但还是依言将他拿绳子绑在了架子上。
刚绑好,他身体两股紫气便撞向他的心口,他张口又猛地吐了一口血,见风梨骇得魂魄尽失,他不忍地闭上眼睛,“你出去吧!”
风梨刚想说他不走,但是忽然想起什么,立即出了暗室。
随着暗室门关闭,他看了一眼皇宫方向,催动自小跟随谢云澜学的传音入密,对着皇宫方向,艰难地开口。
谢芳华正和秦铮一起合计西山军营的东西,耳边忽然传来断断续续的话,极其细弱,显然有人传音入密给她,但是这个人显然功力不深,所以,她凝神之下,才只能听到只言片语。
但是这只言片语已经足够了!
她面色大变,腾地站起了身,对秦铮道,“我必须现在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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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心疾如焚
秦铮一愣。
谢芳华抬脚就要冲出去。
秦铮一把拽住她,不解地看着她发白的脸色,疑惑地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
谢芳华张了张嘴,想着两人既然已经坦白过,还是实话实说,“云澜哥哥焚心发作了,我必须要出宫,他焚心发作起来太厉害的,赵柯如今不在,我怕……”
秦铮恍然,“你怎么知道他焚心发作了?”
“风梨给我传音入密。”谢芳华道。
秦铮闻言慢慢地松了手,抿了抿唇,万分不舍,但还是点头,“那你去吧!”
谢芳华见秦铮答应,再不耽搁,立即冲出了东暖阁。
秦铮看着珠帘因她急急冲出去,哗哗作响,他心下有些郁郁,挥手,“青岩!”
“公子!”
“你护送她出宫,不准出差错!若是皇叔有令不放人,你就帮她给我打出去。”秦铮吩咐。
“是!”青岩立即追着谢芳华身后而去。
本来一室温暖,突然有个人离开,顿时变了感觉。
秦铮扔了手中的卷宗,再无心思去研究,对玉灼吩咐,“将这些都收起来!”
玉灼点头,立即将这些东西收了起来,小心地看着秦铮,“表哥,我扶你去床上躺着吧!”
秦铮“嗯”了一声,心头烦闷。
玉灼将秦铮移到了床上,见他脸色不好地闭上了眼睛,不敢打扰他,退出了东暖阁。
侍画、侍墨见谢芳华要出宫,二人是她的贴身婢女,自然紧跟着她向宫外而去。
有武功之人,自然赶路极快,穿花拂影的功夫,谢芳华已经来到了宫门。
果然守卫宫门的人见到她,立即上前拦住,肃穆地制止,“芳华小姐,皇上有旨,没有他的命令,您不能出宫!”
“让开!”谢芳华挥手打开了那人手臂。
那人没想到她仅仅一挥手间,竟然差点儿打得他一个跟头,见她要闯宫门,顿时色变,大喝,“拦住她!”
他这一声喝出,宫门的禁卫军顿时齐齐将谢芳华围住。
谢芳华刚要抽出袖剑,一人从后方而来,轻轻地落在了宫门口,声音冷冷地,“我家公子吩咐送芳华小姐出宫!皇上的旨意,随后他去请!”
谢芳华抬眼,见是青岩,堪堪住了手。
守卫宫门的禁卫军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人,消无声息,齐齐脸色惊异。
其中一名统领似乎认识青岩,心神一凛,“二公子的吩咐?若是不开宫门如何?”
“杀!”青岩吐出一个字,抽出腰间的宝剑。
那统领面色一变,这南秦京城鲜少有人知道,铮二公子身边有个第一隐卫,只听他一人调遣,只要铮二公子开口,别说皇上的一道圣旨,就是皇上面前,他怕是也敢动手。他看着他手中的剑,权衡片刻,对身后挥手,“开宫门!放行!”
一众禁卫军立即让开了路,打开了宫门。
谢芳华回头看了青岩一眼,压住心中的焦急,对他道,“你回去吧!告诉他好好养伤,若是外面无事,我再……”
“公子说让我护送你!”青岩摇头,收了剑。
谢芳华闻言住了口,向外走去,同时对身后吩咐,“你们两个,现在就去英亲王府一趟,告诉王妃,我有事儿出宫,请她进宫照顾秦铮。”
“是,小姐!”侍画、侍墨知道青岩跟着谢芳华,便放下心应声。
谢芳华不再耽搁,出了宫门。
宫门外的武将下马处,不知道是谁的马栓在那里,谢芳华也顾不得许多,疾步走过去,解开马缰绳,翻身上马,催马向城外驰去。
初迟暗中跟在谢芳华身后。
侍画、侍墨按照谢芳华的吩咐,立即向英亲王府而去。
那守卫宫门的护卫统领虽然放了谢芳华出宫,但是不敢就这样将事情瞒下,立即前去皇上的寝宫请罪。
皇帝从忠勇侯府回宫,憋了一肚子气,他跑了忠勇侯府一趟,晚膳也是留在忠勇侯府用的,可是任他如何话里话外地探听,忠勇侯都闭紧了嘴巴,言语间与他避让周旋,足足半日,他也没从他口中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只能回了皇宫。
他也累了,回到寝宫后,正闭目再想法子,便听到守卫宫门的侍卫统领前来请罪。
侍卫统领并没隐瞒,只说秦铮命了身边的第一隐卫强行护谢芳华出宫,若是他强行拦阻,肯定会血洗宫门,他不敢拦,前来请罪,请皇上处罚。
皇帝听罢大怒,“他可真本事了,将朕的圣旨也不看在眼里了。”
吴权见皇上大怒,想了想,轻声道,“据说这一日,芳华小姐陪着铮二公子在一起,跟神仙眷侣一般,琴瑟和美,怎么突然就要闯出宫了呢?皇上不若查查原因?”
皇帝怒气不减,“他们好大的胆子!”
吴权想着铮二公子向来胆子大,芳华小姐那也是个胆子不小的主!
“朕让你守卫宫门,你却私自放行,这等废物,朕要你何用?”皇帝额头青筋直跳,大喝,“来人!”
那侍卫统领顿时吓得面无血色,被青岩杀了,还是被皇上杀,都是难逃一死了?
吴权连忙上前,“皇上息怒,这也怨不得守卫宫门的人,要知道铮二公子是什么脾气,他身边的第一隐卫都派出来了,就算守宫门的人想拦,那得被他杀多少人?事后呢?丢了皇上的威严不说,还没办法治铮二公子的罪,杀也白杀。不若先查查,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使得芳华小姐在这样的大晚上不惜闯宫门,急急出宫。”
虽然吴权说的是事实,但是皇帝闻言更是盛怒,是啊,他如何处置秦铮?他的人就算杀出宫门,杀了多少守卫,也是白杀。有英亲王和英亲王妃护着,他手里还有太后留给他的隐卫,好几股势力,他能治他什么罪?杀了他?怎么可能?
他顿时血气上涌,猛地咳嗽起来。
吴权连忙给皇帝捶背。
好半响,皇帝才止住咳嗽,对外面冷厉地道,“下去领五十板子!”
“多谢皇上不杀之恩!”那侍卫统领捡了一条命,转身下去领板子了。
皇帝拂开吴权的手,冷静下来,“你现在就去查,看看出了什么事儿!”
“是,老奴这就去!”吴权连忙应声。
“钰儿呢?哪里去了?”皇帝忽然又道。
吴权脚步一顿,“回皇上,四皇子没跟着回宫,不知去了哪里。”就算他和谢云澜去吃茶,他知晓,但是也知道,关于四皇子的有些话,在皇上面前,不能说。
皇帝闻言摆摆手。
吴权走了下去。
谢芳华纵马穿街而过,虽然身影一闪,但还是被没离开玉明轩,站在雅间窗前的秦钰看了个清楚,他一怔,以为看花了眼,回头问初迟,“你可看到了?”
“你说她?”初迟自然看到谢芳华了,没好气地道,“是她!不知道那个女人又抽了什么疯,忠勇侯府的小姐竟然当街纵马,真是没有闺仪,不像话!”
秦钰得到确定,看了初迟一眼,忽然道,“她身体留着魅族圣女的血脉,你是不是忘了?”
初迟面色一僵。
“若是依照魅族的身份来说,她是不是你的主子?”秦钰又道。
初迟脸色有些寒,闭口不言。
秦钰一笑,“看来是了!你这么讨厌她,可她偏偏……”话语说了一半,顿住,向楼下走去,“走,去跟上她,看看她怎么出宫了?要去哪里?干什么?”
初迟虽然不太情愿,但是想着谢芳华的身份,只能跟在了秦钰身后。
谢芳华的马骑得太快,街上的人只能看到一个影子,连她的面容也没看到,自然没惊起多大波澜。待她过去后,都各自行路。
谢芳华很快就出了城门,奔向谢云澜的府邸。
一路没遇到阻碍,很快就来到谢云澜的府邸。
风梨在传音入密后,没得到谢芳华的答复,不确定她听没听到他的传音,心急如焚,想着再等等,若是芳华小姐没得到消息,他就势必要闯去皇宫一趟了,怎么也不能让公子出事儿。赵先生可是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说公子一旦焚心发作,就要他找芳华小姐。
他正在院中打转转,猛地听到门口有马蹄声闯进了府中,一惊,刚走几步要去看,便见一人一马冲进了内院,马上之人正是谢芳华,他顿时大喜,“芳华小姐,您听到我的传音了?”
谢芳华点头,“云澜哥哥呢?”
风梨几乎喜极而泣,“您来了就好,快去密室,公子在密室。”
谢芳华翻身下马,扔了马缰绳,顺着风梨手指的方向,冲进了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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