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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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侍画便端了一个大的托盘走进了屋。
托盘内摆了四菜一汤两碗米饭。
侍画将饭菜摆上,对谢芳华道,“世子从海棠苑出去时特意去厨房吩咐了,说小姐还没吃晚膳,让厨房做了,厨房正要送来,奴婢就去了。”
“我本来晚上不想吃了,难得哥哥想着我。”谢芳华笑了笑。
“主子,这些只够我沾沾牙缝的。”少年看着摆在桌子上的饭菜,嘟起嘴,对谢芳华不满地道,“你还要吃的话,更不够我吃了。”
侍画有些惊异,这是两个人的饭菜,才够他一个人沾牙缝?他有多能吃?
少年不理会侍画的惊异表情,对谢芳华抗议,“这里你是东道主,不能饿着我。”
“我竟是忘记你能吃了。”谢芳华失笑,对侍画吩咐,“他叫轻歌,是有名的大胃口。你再去厨房一趟,让厨房辛苦一些,再做一份来。”
侍画只能点头,同样是属下,到底是她们由世子培养出来送到小姐身边的人和小姐身边自己培养的人不同。这份随意,她们就做不来。
“等等,就说你们几个人要吃。”谢芳华在侍画走到门口时,特意加了一句。
侍画意会,点点头,出了房门。
“主子,你的婢女好像看我不顺眼。”轻歌待侍画离开后,悄悄地说道。
谢芳华莞尔一笑,“不是好像看你不顺眼,就是看你不顺眼。她们一直待在忠勇侯府,被我哥哥教导训练,礼数严苛,自然是看不得你这般在我面前没形没样的模样。”
轻歌撇撇嘴,“到底是没见过血腥的女娃子,不懂当年我们上刀山下油锅的情谊。”
谢芳华嗤笑,“你才多大?人家就是女娃子了?”
轻歌扬起脖子,“我很大了!最起码言宸哥哥不在的时候,我能独当一面了。”
谢芳华看着他,嗅道,“我看你是出得无名山之后,狂妄自大了。觉得世间唯你无敌了才是。当年是谁屡次擦着边过考核,几死几生?险些没命!”
“哎呀,主子,您能不能别提我当年的窝囊劲?”轻歌板起脸。
“好,不提!”谢芳华顺了他的意。
轻歌嘻嘻笑了,忽然凑近她,悄声道,“主子,您和铮二公子是怎么回事儿?您喜欢铮二公子吗?”
谢芳华挑眉,看着他,没答话。
“喂,您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轻歌有些毛躁地道,“我就是好奇,若是不喜欢,您怎么答应了打算嫁给他,还一直住在英亲王府的落梅居。”
谢芳华偏开头,看着因为夜晚一阵凉风吹来,窗子的缝隙透进来细微的风,将灯烛吹得来回晃动,泯泯灭灭,她清淡地道,“皇帝的圣旨赐婚,拒绝得了吗?”
轻歌嗤了一声,“您还怕皇帝的圣旨赐婚?”
“不是怕!而是如今一切没摊开在明面上,没办法拒绝而已。”谢芳华道。
轻歌扁扁嘴角,“那我也不信你这话,就算皇帝的圣旨拒绝不了,可没谁能逼迫得了你住去英亲王府的落梅居。”
谢芳华转回头,看着他,少年一副你别装了的模样,她被气笑了,瞪了他一眼,“秦铮比皇帝还不是个东西!最早住进落梅居,我的确是迫于无奈,不敢暴露身份,只能从善如流。”话落,她又道,“至于后来……自然是我愿意待在那里。”
“其实是后来你发现了铮二公子的好,喜欢上了他,于是,甘愿拜倒在他的丰仪之下。是不是?”轻歌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我知道,铮二公子是个美男子,这南秦京城里,论容貌,他可是独一份。噢,不对,还有个四皇子,据说与他容貌不相上下。只是你没见过而已,否则怕是就难以取舍了。”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谢芳华劈手打了他一巴掌。
轻歌灵巧地躲开了,躲开之后,讶异地“咦?”了一声,“主子,你的武功怎么退步到了这种程度?打我都打不动了?”
谢芳华撤回手,简单说了清河崔氏三公子崔意端的血毒之事。
轻歌眉头皱起来,嘟囔道,“浪费你功力,救他做什么?一个崔三公子,娃子而已,都被她娘给舍弃了,你还去费心救他,不值得。”
谢芳华瞅着他,“我救的,虽然是他,但确切说也不是他,而是清河崔氏。崔三公子的确不值得我救,但若是清河崔氏拉拢在手,就值了。”
轻歌哼了一声,“清河虽然是大族,其实一直以来就是墙头草,随风倒。”
“正因为清河崔氏如此,否则也不能屹立多年了。”谢芳华道。
轻歌摆摆手,“反正您救了也就救了,我是不如言宸哥哥懂这些东西。我只知道,我现在好饿啊,可以吃了吗?”
“可以了,你吃吧!”谢芳华叹了口气。
轻歌立即拿起筷子,风卷残云一般地吃了起来。
谢芳华看着他,好半响,才慢慢地道,“算起来,你也是出身……哎,你的礼数呢?”
“我就知道礼数不能活命!”轻歌道。
谢芳华无言以对。
不多时,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被他给吃了,他放下筷子,摸摸肚子,叹了口气,“吃一半,歇一会儿的感觉真是不好。”
“饭菜又来了,你可以继续吃!”谢芳华想笑,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她看了一眼,只见侍画端着饭菜又走来,她道。
“咦?够快!”轻歌顿时高兴了。
谢芳华想着自然不会慢的,高门府邸院落的厨房内,随时都会准备着饭食,以免主子随时传唤。
不多时,侍画果然推门进来,这次端了足足八个菜,一大盆饭。
显然,侍画是故意想要吃撑轻歌。
可是轻歌见了顿时眉开眼笑。
侍画摆好饭菜,对谢芳华轻声道,“小姐,云继公子过府了,如今在世子那里。”
谢芳华点点头,对她道,“你稍后去一趟芝兰苑,告诉谢云继一声,他和哥哥详谈完事儿后,来我这里一趟。”
侍画点点头,退了下去。
轻歌眨眨眼睛,“谢氏盐仓的谢云继?”
“嗯!”谢芳华颔首。
“那可也是个有意思的人物!”轻歌啧啧了一声,“不过,主子,您可真敢用他啊!您就不怕被他反噬吗?同样姓谢,谢氏盐仓未必就没有取代忠勇侯府而代之的心思。”
“有和做是有区别的。”谢芳华道,“况且,谢云继不是谢氏子孙,到不必担心他反噬。”话落,他又道,“正巧我也想交代你这件事情,如今说起了,也就知会你吧!你暗中将消息递回天机阁,让他们暗中查一查谢云继的真正身份。”
“他原来不是谢氏的子孙?抱养的?”轻歌微怔。
谢芳华点头。
“那肯定是要查查的了。”轻歌笑了,打保票道,“主子放心,对于查消息我最在行,不用递回天机阁,我能连他祖上八辈子都能查得出来。”
“一定要隐秘,谢氏盐仓不好惹,不要走漏风声。我还是要用谢氏盐仓的。”谢芳华叮嘱他,“你如今在京中,六号画舫已经是风云人物,众人关注,你不要轻举妄动,坏我的事儿。就按照我说的,交给天机阁。”
“那好吧!”轻歌点点头,有些蔫。
“你是要入朝的,还怕将来没有你的用武之地?急什么?”谢芳华瞟了他一眼。
轻歌闻言顿时笑了。
“吃吧!吃完再说!”谢芳华将所有饭菜都推到了他的面前。
“您不吃?”轻歌瞅着她。
“看着你吃我就饱了。”谢芳华道。
“您已经够瘦了,可不能饿着,我知道您最爱吃这两个,这两个给您,其余的都给我。”轻歌将两盘菜推到了谢芳华的面前,其余的菜都不客气地自己霸占了。
谢芳华笑了笑。
二人不再说话,屋中饭菜飘香。
半个时辰后,轻歌放下筷子,抹抹嘴,心满意足地道,“我吃饱了,主子,您有什么话现在就问吧!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芳华扫了一眼他面前干干净净的碗碟,对外面喊了一声。
侍画进来,惊异地盯着桌子上一堆干干净净的碗碟呆了片刻,才默不作声地将空碗碟都收拾了下去。
轻歌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是能吃了些!”
何止是能吃!谢芳华好笑,对他道,“你以后自己要板着一些,不能再如此吃了。要么一天不吃饭,要么一顿吃一天的饭。这样下去,你的胃口怎么能受得住?早晚受罪。”
“知道啦,言宸哥哥已经说了我好几次了。”轻歌不太乐意听地道。
谢芳华警告他道,“你必须改正。今日你来得我这里,第一次,我纵容你,下次就别想了。若不板正的话,将来娶个媳妇儿都能将人吓傻了去。”
轻歌顿时直翻白眼,“谁要娶媳妇儿了?女人都是麻烦!”
“女人都是麻烦?”谢芳华斜眼瞅着他。
轻歌自觉失言,嘿嘿一笑,“当然说的不是你啦!我是说,除你之外,女人都是麻烦。”话落,他忽然笑嘻嘻地道,“主子,要不您嫁给我吧!您若是嫁给我,不嫁给铮二公子的话,我就一定改了这个大胃口的毛病。”
“我嫁谁都没关系,不嫁给秦铮,嫁给你也行,前提是,如今秦铮就是我的未婚夫,除非你能有本事让他滚离我远点儿。”谢芳华也不恼,看着他,慢悠悠地道。
“铮二公子可是个小魔头!”轻歌揉揉鼻子,似在考量,“我怕是斗不过他。”
“那你就老实地做事儿,将来娶别的媳妇儿,别打我的主意。”谢芳华道。
轻歌无语地瞅着她,“说白了,你还是喜欢他。”话落,他不满地道,“我就不信他比言宸哥哥还有本事!只不过是自小被骄纵惯了,跋扈嚣张,弄得人人都怕他。无非是怕他的身份和手中的权利。若是论真本事,他未必敌得过言宸哥哥。”
“言宸……”谢芳华眸光动了动,问道,“他到漠北了吗?”
“还没到,昨日深夜传回消息,说按照路程算,两日后到。”轻歌道,“也就是明日,应该就会到了,本来应该是到了漠北边境救出七星后再传消息给我,但怕你担心,所以,提前先传了一封信回来。”
谢芳华点点头,“我计算路程,他就算走最难的山岭,最近的路,骑最快的马,也要半个月才能到漠北边境。这已经是最快的路线了。”
“嗯,您料准了,他的确是走最难走的那条路,翻山越岭的,他倒是不怕,可是苦了那个从没吃过苦的公子哥。”轻歌道。
“你说的是燕亭?”谢芳华扬眉。
“嗯,燕亭跟着他呢!”轻歌四仰巴拉地靠在椅子上,没有形象地摸着肚子道,“他要去漠北从军,言宸哥哥收到你的消息,便立即找到了他,为了帮助他躲避开皇室隐卫和永康侯府派出的府兵追查,费了一番好大的辛苦。否则的话,以着言宸哥哥自己的本事,如今早就到漠北了,比主子您预算的时间还能早上两日。那是个拖后腿的,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帮他?难道就是因为京中传扬的燕小侯爷因为喜欢您毁了范阳卢氏的婚事儿?远走漠北,您就要知他这份情意帮他?”
“毕竟是他念了我九年,我无以回报,既然他想远走漠北,我帮他也就帮他了。反正言宸也要去漠北,顺路而已。”谢芳华道。
轻歌撇撇嘴,“您大概还不知道吧!您这一顺路不要紧,他一句黏上言宸哥哥了。”
“什么意思?”谢芳华抬眸。
轻歌哼了一声,“他见识到了言宸哥哥的厉害,这一路相伴,大约是公子哥从没出过远门,一直在金笼子里面关着,出京城之后,走了一日便觉得举步维艰。正巧言宸哥哥听你的话找到他助他。这一路上,他又见识了从来没有见识到的。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昔日他虚度了许多光阴,如今才知道天地远大。无意中知道言宸哥哥要去北齐。于是,漠北便不看在眼里了,非要跟着他去北齐。”
谢芳华蹙眉,“言宸甩不掉他?”
“甩得掉怎么甩?甩掉他就不能活了!言宸哥哥走的全是崇山峻岭,豺狼虎豹遍地都是。只要甩开他,他一日都活不了。别看在南秦的脂粉堆里,富贵圈子里能呼风唤雨。可是出了京城,他燕小侯爷的身份屁都不是。”轻歌鄙夷地道。
“他也不是一无是处!”谢芳华看不得轻歌将人贬低到地底下,虽然他说得是实话,但他这份自大可是要不得。
轻歌啧啧了一声,“主子,您的心肠什么时候这么好了?难道从无名山回来!您爷们的心就变成娘们的心了?不要什么人都觉得好!”
谢芳华又气又笑,“你倒是教训起我来了!”话落,对他道,“不听你废话了,言宸的信呢?给我!”
“我哪里敢留着?自然是看完就毁了!”轻歌摊摊手。
“你自诩记性极好,就算毁了,也能倒背如流吧!”谢芳华将笔墨往他面前一推,“给我写出来。”
轻歌叹了口气,对她道,“主子,您怎么就不明白属下的心呢?属下多久没见您了?还不是想跟你多说点儿话近乎近乎?您这是嫌弃我!”
“我就是嫌弃你!快点儿写!一会儿谢云继来了。我还不想他看到你。”谢芳华道。
“好吧!”轻歌任命地拿过笔墨。
谢芳华看着他笔飞快地落在宣纸下,笔走龙蛇,一气呵成,暗暗地赞扬了一声。
无名山里的隐卫都有一手好书法,当初最早的时候,他们用笔当剑练。因为做的最多的就是杀人和传递消息,所以,他们要学会模仿各种人的笔迹。
不多时,一封简介的书信跃然纸上。
轻歌顿住笔,将纸递给谢芳华,嘟囔道,“言宸哥哥虽然是给我传的信,可是一句话都没跟我说的,这些话,我一看就知道他是跟你说的。哼,厚此薄彼。”
谢芳华接过信纸,很快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言宸的信很短,短得只有几句话,但是却说了好几个信息。
其一,燕亭有意跟他去北齐,他想带上他,因为永康侯府的人恐怕会追到漠北,若是有皇帝旨意的话,即便燕亭到了漠北,也能被揪回京城。到时候谁救的他,怕是会追查到他的身上。所以,既然他想跟他去北齐,怕是也想到了这个可能。
其二,关于漠北戍边两方兵营发生的冲突之事,他在半路上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一切全是四皇子的筹谋。武卫将军的亲近副将死伤多人。此事之后,武卫将军可谓是元气大伤。
其三,四皇子其人由此客观深不可测,且手腕了得,怕是不输于秦铮,若是他此番到漠北,先救七星的话,怕是会与他周旋数日,他思考再三,她姑姑的病不能耽搁,是以,他决定先去北齐皇宫,回转之后再救七星,秦钰想要窥探他们的组织,那么,一定不会将七星如何,七星暂且待在秦钰处无碍。
其四,秦钰已经得到了关于秦铮和她赐婚的消息,同时,得到了一张关于她的画像和听音的画像。不知是何人传给他的。
谢芳华看罢,将宣纸的纸页用力地攥了攥,半响无言。
轻歌也不打扰她,知道她要消化一些东西,也要思索如何做才最正确。
南秦京城有两号人物,一个是英亲王府的铮二公子,一个是皇帝的四皇子。如今他家主子算是都给惹上了。未来啊,他心里偷偷地乐着,怕是有很多好戏要看。
“你去回信,就说我知道了,让他路上小心!”谢芳华将宣纸放在灯盏前点燃,任纸灰落在灯罩里,对轻歌道。
轻歌顿时怪叫,“主子,您给言宸哥哥回信,就这么一句话?不再说点儿别的了?”
谢芳华抬脚踹了他一脚,“还说什么?谢云继来了,赶紧滚!”
轻歌腾地站起身,竖起耳朵,隔着窗子仔细地听了一下,立即对谢芳华竖起大拇指,“您功力都降低一半了,还这么警觉,果然是主子。那我滚了。”话落,他打开窗子,“嗖”地从窗子跳了出去。
随着他离开,清凉的夜风吹来,吹散了屋中一室的菜香味。
谢芳华伸手扶正晃动的窗子,就那样让窗子开着,清凉的风使得火烛变大,很快就燃烧尽了一张宣纸,她罢了手,将灯罩拿起来,将纸灰顺着窗子倒了出去。
一阵风刮来,纸灰无影无踪。
屋内不多时只余海棠的清香。
果然不出片刻,谢云继来到了海棠苑,他轻轻翻墙而过,并没有着急下来,而是坐在了墙头上,低头盯着墙头看了片刻,才缓缓地落下了身。
谢芳华从窗子看着谢云继,想着不愧是谢氏盐仓的主人,虽然他将屋内的气味都消散了,但是仅凭一面墙,墙头细微被碰触的土,他应该就知道这里有人来过了,且在他之前。
这样聪明的人,让她某些事情省心,但也是烦心。
但愿谢云继真的能被她所用,她对他还是要有两分设防。毕竟,他的身世不明有利有弊。
侍画等四人一直守在门外,清楚地看到轻歌离开,也看到谢云继翻墙而入。巧的是,二人走的都是那一面墙头,不发现都难。四人对看一眼,都没说话。
谢云继来到门口,透过敞开的窗子,见谢芳华正往外看,他勾了勾嘴角,缓步进了屋。
谢芳华坐在窗前,透过水晶帘看着谢云继,眉目隐住了某些想法。
“芳华妹妹有心事儿?”谢云继挑开水晶帘,来到谢芳华面前,对他打量了一眼,挑眉。
谢芳华对他一笑,“是有点儿心事儿。云继哥哥坐!”
谢云继缓缓坐下,看着她,径自问,“仿佛是关于我?”
谢芳华眼眸略微地眯了眯,须臾,笑意蔓开,“好像是!”
谢云继扬眉,“能让芳华妹妹对我生起心事儿,我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不过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事儿。”
谢芳华失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对于谢云继,他虽然想查他,但是他太聪明,从她刚刚一个来不及收起的神色就猜出关于他,若是不挑明的话,以后怕是真有隔阂不能用他了。对于他和谢氏盐仓来说,能用而不用的话,那么就是自己的一大损失。想到此,她笑着道,“云继哥哥,你可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和亲生父母?”
谢云继仿佛不意外,漫不经心地笑道,“原来你想的是这个!”
谢芳华点点头。
谢云继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茶壶倒水,掂了个空,他对外面直接吩咐,“来人,上一壶茶!”
侍画等人闻言对看一眼,靠着门口最近的侍墨走进了屋,将空壶拿出到画堂,洗净,重新换了茶叶,倒了一壶热水,端了上去。
谢云继对侍墨摆摆手,侍墨看了谢芳华一眼,退了下去,他自己动倒了一杯茶,同时给谢芳华倒了一杯,之后,放下茶盏,声音极低地道,“我这么多年查了自己的身世,却是无论如何都查不出来。芳华妹妹若是能查到我的身世,那么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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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在意
谢芳华一怔,看着谢云继。
谢云继对挑眉,“你不信?”
谢芳华打量他神色,的确有些不信,对于谢云继,短短接触,他聪明、果敢、有心机、有手腕、又因为是谢氏盐仓的继承人,手中可谓是握有很多人脉和势力。不太相信以着他如今手中掌控的这些东西查不出自己的身世。她打量他片刻,见他神色不像作假,怀疑退去,皱眉道,“你查不出来?”
“嗯,查不出来!”谢云继道。
“当真?”谢芳华眉头皱紧几分。什么样的身世才能给抹杀得没有痕迹?除非是低到尘埃,再或者是高于云端。她不得不做这两种猜测。
谢云继失笑,无奈地道,“你还是不太信任我!我骗你做什么?的确是查不出来。”
谢芳华见他说得真,不是作假,疑虑顿消,伸手揉揉额头,歉然地道,“云继哥哥,你也别怪我多心。无名山养成的多疑性子,恐怕以后也是难以纠正了。”
“你能当面问出我来,算是诚心可嘉。还算有的救。原谅你了。”谢云继伸手拿掉谢芳华揉额头的手,“别揉了,你小小年纪,总是蹙眉,小心早生华发,早生皱纹,那么就可惜了你这样一张脸了。”
谢芳华顺着他的手放下手,不由得笑了,对他道,“谢氏盐仓的伯伯知道你调查过自己的身世吗?是什么想法和态度?”
“应该是知道的吧!但是一直假装不知,我想大约是不想我查的。他们要的是谢氏盐仓的子嗣,至于我的身世,他们不需要我知道。”谢云继有些黯然地道,“说实话,谢氏盐仓对我一直很好。亲生父母不过是心底的一个执念罢了!从前想知道,现在也不是那么想知道了。”
谢芳华点点头,“我吩咐人去查了!若是查出来,自会告诉你。但你总归是谢氏盐仓养育的人。云继哥哥,我希望不管什么时候,我都能信任你,一心为谢这个姓氏。”
谢云继淡淡一笑,痛快地道,“自然!你这个小丫头看着精明,但其实被秦铮那个混账抓得紧,我不帮你,有朝一日,你怕是被他吃得骨头都不剩。他已经得罪了我,我可不想让他一直得意下去。帮你自然不遗余力!”
秦铮不管不顾地踏平了谢云继布置的别苑阵法,又将他辛苦打猎的山鸡连吃带拿。这简直是恶霸行径了,若说得罪了谢云继,那他是得罪得狠了去了。
谢芳华看着谢云继提起秦铮有些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由好笑。
“你还笑?你知道不知道那日玲姨炖的山鸡我连一块都没吃到?”谢云继瞪着谢芳华。
谢芳华讶异,“他竟然一块也没给你吃?你不是东道主吗?”
谢云继哼了一声,有些恼怒地道,“玲姨刚将山鸡端上来,他就和我喝了三杯酒,然后,你猜怎么着?他直接端着盆子说多谢盛情了,然后拿着就走了。”
谢芳华实在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这样的事情的确是秦铮会做得出来的事儿!
原来那日他也没在谢云继那里吃山鸡,怪不得她就觉得他拿回来的那些山鸡有些多呢,而且,他自己也吃了许多。原来不是连吃带拿,而是根本没给人家留一块,直接一窝端了。
她那日被他言语间气了一通,没理会他,若不是谢云继今日说,她还真不晓得了。
“这么厚脸皮和无耻,他也算是首屈一指了。”谢云继见谢芳华越是好笑他越是恼火,敲了敲她面前的桌面,板起脸道,“喂,你笑个没完做什么?觉得他做得好?你高兴?”
谢芳华憋住笑,对他道,“云继哥哥,他脸皮的确厚得可以,无耻霸道的事情做起来熟能应手。我笑呢,是因为我吃了山鸡,玲姨炖的山鸡真好吃。”
谢云继狠狠地挖了她一眼,实在忍不住,照着她脑门用力地敲了一下。
谢芳华“咝”地一声,伸手捂住脑袋。
“警告你,这件事情不准说出去!我被他摆了一道,丢人死了。”谢云继不忿地看着谢芳华,撤回手,对她道。
谢芳华叹了口气,“他踩着左相的马车堂而皇之地穿街而过,左相连声都不吱一声,比起端了你一盆山鸡没给你留一块,也不算什么,小事儿一桩。”
“谢芳华!”谢云继忽然凑近她,危险地眯起眼睛,“你的心肝儿是不是现在就开始向着他了?怎么这件事情你反而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呢?”
谢芳华偏过头,捂住嘴,咳嗽了一声,收起笑意,木然地道,“没有!就是觉得搞笑。”
谢云继冷哼一声,撤回身子,“你最好没有!否则,别想我再给你累死累活地干活!这些日子,我连觉都顾不上睡,眼睛都有青影了,整个人都瘦了。”
谢芳华闻言抬眸打量他。见他还真是有些疲惫,眼底有青影,是瘦了些,但不细看还是很精神,看不出来。她只能道,“辛苦云继哥哥了!”
谢云继摆摆手,“少来这套!”
谢芳华顿时无言,谢云继这样的聪明人,听不得好话。她觉得某些时候,他其实和秦铮的性情是有些相像的,也喜欢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只不过是没秦铮脸皮厚和无耻罢了。
谢云继见她不说话了,没好气地道,“怎么不说了?”
谢芳华无辜地看着他,“你不让我说啊!”
谢芳华揉揉眉心,又气又笑。
谢芳华将他杯中的茶水的满上,本来温凉的茶水又冒起了热气,她推到他面前,笑着道,“云继哥哥别气了,大不了以后逮住机会,你狠狠地惩治他就是了。”
谢云继轻笑,“你确定?”
“自然!”谢芳华给自己的茶水也填满,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已经将郊外山林的阵法重新布置了,他这回想破坏,可没那么容易。”谢云继看着她,“过些日子桃花杏花开了,他说要带你去玩,到时候我收拾他,你可不准帮着他。”
谢芳华眨眨眼睛,笑着点头,“好!”
谢云继见她应得痛快,心中的郁气算是泄了些。
“你今日去找我哥哥,说了什么?”谢芳华回归正题。
说到正事儿,谢云继坐正了身子,对他道,“你不是舍不得谢林溪吗?关于谢氏长房,毕竟是他的血脉亲情,谢林溪怕是应付不来。不止外人将谢林溪当做谢氏长房的另类,谢氏长房自己人这些年来也将他当做另类,他向来不喜搀和谢氏长房之事,而谢氏长房一直以来也求之不得他不搀和,免得他坏事儿。如今他若是突然有动作,谢氏长房虽然都不精明,但也不是十分的傻子,怕是会被惊动。我思索再三,不想因为一个他坏了整盘计划,所以,过来和世子商定一下,两方入手,暗中协助他。不想你正巧偷梁换柱地回了府,所以,也顺势过来了。”
谢芳华闻言叹了口气,“但愿我的仁心到头来不是妇人之仁。”
谢云继瞅着她,缓缓地笑了,“我虽然不太赞同你的仁心,但世子的想法倒是与你一样。他说同是一脉族亲,你若是连努力挽回都不做就对谢氏长房狠心出手,同室操戈,他虽然不拦着,但心中也会难受,如今你虽然只为了一个谢林溪而惜才,但到底也是没被无名山的地狱泯灭了良心。这一点,就足够他心中宽慰。”
谢芳华失笑,“比起我来,哥哥就是心肠太软。”
谢云继点点头,“忠勇侯府的世子生了一副慈悲心肠,幸好有你这么一个罗刹地狱回来的妹妹。否则,忠勇侯府当真是危矣。谢氏也是危矣。”
谢芳华沉默地扯了扯嘴角,何止是危矣?而是整个谢氏倾覆,南秦的半壁江山轰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白骨堆积如山。民谣唱了多年,南秦整个国运自此一落千丈,北齐一家坐大,称霸这片国土,南秦再无崛起之力。
为了铲除谢氏,南秦皇室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虽然没有江山换主,但到底是不再辉煌。
“谢林溪的聪明不是看着好看的,回府之后,没有立即动作,而是如没事儿人一般地在兄妹们的屋子里坐了坐。”谢云继继续道,“这份稳重,也足以成事儿。我和世子再帮衬,谢氏长房应该不是大问题。”
谢芳华点点头,谢氏长房除了谢林溪外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她不看在眼里。这也是她留下谢氏长房的首要原因。皇帝也不屑谢氏长房,磅不了龙庭身边,不堪大用。
“难的怕是谢氏米粮了!”谢云继道,“需要商量一个办法出来。”
“谢氏米粮这些年与皇室牵连紧密,适宜慢慢渗透入手,然后一击必中,不能走漏丝毫风声。”谢芳华道,“我的想法就是,谢氏米粮放在最后,先处理其他谢氏旁支。”
“嗯,世子也是这样的想法,谢氏其它旁支不过是依附生存,子嗣大多张狂,想推倒忠勇侯府,太过激进,内外都有很多的弊端。一个个地寻到漏洞击破,可以不必我们动自己的手,而是借刀杀人。那么,也不至于打草惊蛇。”谢云继沉吟着道,“不过我的想法是,同时进行,谢氏米粮尽快安排人进去,不用太多人,时机到的时候,能点燃一把火就够了。”
“这样也行!”谢芳华颔首。
“不过你得给我两个人用。谢氏米粮这些年来因为早已经依附了皇室,所以,对谢氏盐仓和忠勇侯府都有暗桩监视。我因为是谢氏盐仓的继承人,这些年来虽然刻意隐藏,但恐怕也是露了几分的底,这件事情关乎谢氏的生死存亡,我不敢大意地用自己的人。”谢云继道。
谢芳华笑了笑,“别说两个人,十个人也行!”
“芳华妹妹好大方!”谢云继顿时笑了。
谢芳华感觉有些冷了,站起身,关上窗子,却没坐下,而是背着身子站着窗前,浅淡地道,“云继哥哥,我为了忠勇侯府,为了谢氏,去了无名山八年,决心可昭天地日月。若是保不住忠勇侯府和谢氏,那么我只能自刎九泉了。”
“就算忠勇侯府和谢氏倒了,也没有你说得这样严重!谢氏子孙也未必不能活。”谢云继看着她,如此纤细的身躯,如何能承载家族兴旺?这一刻,他忽然对她肃然起敬。堂堂七尺男儿,也未必能做到像她这般。
“你为何不想想,也许比我说的还严重呢?”谢芳华不回头,声音轻若云烟。
谢云继一怔。
谢芳华不再说话,上一世,爷爷、哥哥、谢氏所有的人,包括投靠皇权的那些人,汲汲营营,一心想挤掉忠勇侯府,大约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也会引火焚烧了自己吧!
整个谢氏倾覆,那是多少人的尸骨?
事情最后牵一发而动全身,谁都别想独善其身!没有一个人能活!
皇室不想背负千载骂名,不想谢氏后世子孙反扑,最后只能狡兔死,走狗烹,谢氏米粮也会狠心除去!她不知道当时整个谢氏米粮的人是何想法,但她想,大约是悔不当初的吧?
荣华富贵和权力巅峰容易迷失人的眼!
谢氏多少人被忠勇侯府的荣华迷花了眼,是以,一心看到荣华富贵,却看不到悬梁的刀。
换句话说,忠勇侯府是谢氏所有人的挡箭牌,也是皇权首先要除之而后快的刀靶子。
谢云继沉默了片刻,有几分散意和玩世不恭的神色褪去,声音低沉,“若真如你说的这么严重的话,那么就是我低估了皇室的度量!”
“你不止是低估了皇室的度量,也低估了谢氏的繁华。”谢芳华道,“云继哥哥,谢氏已经繁衍了几百甚至上千年,皇权已经江山换主了几代,而谢氏偏偏历朝历代屹立不倒,这个姓氏有多少人自豪,就有多少人嫉妒。皇室怕的不是谢氏不忠心,因为谢氏忠心可鉴日月。而皇室无非是怕它亡了,谢氏还在。这恐怕是每一代皇朝都嫉妒谢氏的理由。但有的人依仗谢氏作为江山臂膀,不会想要除去,而南秦的这些代帝王以史为镜,不想走前朝皇权的覆辙,所以,下决心要除去谢氏。”
谢云继闻言轻叹一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荣华太盛原来也不是好事儿。”
谢芳华嘲讽地笑笑,不再言声。
“关于漠北边境发生冲突的事情你怎么看?”谢云继想挥退些伤感,因为她觉得谢芳华周身的气息太过苍凉。
谢芳华缓缓转回身,“秦钰是个人物!”
谢云继顿时发笑,“他本来就是个人物!只是你离开京中八年,对京中的事情都不熟悉而已。南秦的京城有两大人物,一个是秦铮,一个就是他。能和秦铮齐名,你想想也知道他不是好惹的。”
“说不是好惹的,不如说不是个东西!”谢芳华道。
谢云继弯了弯嘴角,“你是说他原来布了个连环局,以身为子入局,到头来只为了武卫将军的三十万兵权?因为中宫局,死了许多无辜的士兵。的确不是个东西。”
“皇帝大约是真的喜欢秦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入虎穴不得虎子。”谢芳华道,“他是继承人无疑了。”
“南秦皇室里面的皇子,除了他,还真拿不出一个人才来!”谢云继道,“皇上应该不日就会下旨让他回京了。他若是回京,这京城怕是就真的不太平了。”
“想让他回京的人很多,不想让他回京的人应该也有很多。他卸了舅舅的兵权,我如何能让他痛快回来?做梦!”谢芳华低叱了一声。
谢云继挑眉,“咱们先整顿谢氏,你过早地招惹他,是不是不太好?其实,就算他顺利回京,也没什么。京中的水更浑浊一些,有些事情才更好做。如今的京中太平静了,正因为太平静,那就是各方都在观察动态,都不敢轻举妄动,现在谁扔个石子,都能激起浪花来。我们先出手不是好事儿。”
谢芳华低头沉思,过了半响道,“也许不用我们出手,有人就不会让他顺利回京。”
“谁?”谢云继一怔,须臾,反应过来,“你说秦铮?”
谢芳华点点头。
谢云继慢慢地笑了,“的确,他也许更不想秦钰回京。”话落,他站起身,“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府了,你早点儿休息。”
谢芳华看着他,“过几日我会安排两个人去配合你。”
“不是十个?”谢云继挑眉。
“一个人抵十个!”谢芳华道。
“那我就放心了!”谢云继打了个响指,不再逗留,出了房门。
谢芳华从窗前看着他,只见他如来时一般,翻墙而出,身影轻盈。她收回视线,对外面喊了一声,“侍画!”
“小姐!”侍画应声进来。
“你再拿一只孔明灯来给我。”谢芳华吩咐。
侍画点点头,退了下去。
不多时,拿了一盏孔明灯进来,放在了桌案上。
谢芳华提笔在孔明灯上面写了一句话,“天有二星,争云夺日,敬谢不敏。”
侍画疑惑地看着这句话,怎么看也不明白,见谢芳华落笔,她低声问,“小姐,是还拿去后院放了吗?”
“你们去睡吧!我自己去放!”谢芳华拿起孔明灯,对侍画摇摇头。
“外面天色太黑,您若是自己去放,还是奴婢跟着您去吧!”侍画不放心地道。
“也好!”谢芳华笑着点头。
二人一起出了房门。
房门外,侍墨、侍晚、侍蓝三人守在门口。
谢芳华对三人摆摆手,让三人去休息,三人犹豫了一下,见侍画使眼色,三人知道小姐有要事,不需要太多人闹出大动静,于是都齐齐退回了各自房里。
谢芳华拿着孔明灯,侍画跟在她身旁,二人向后院走去。
夜晚的忠勇侯府分外安静,或者说,夜晚的整个南秦京城都十分地安静。
不多时,二人来到了后院的海棠亭。
谢芳华点燃了孔明灯,轻轻抬手推送,孔明灯便飞上了半空,向北飘去。
不多时,忠勇侯府最北角的后院忽然放出一支类似于飞镖的东西,直直地射中了孔明灯,紧接着,孔明灯忽然爆燃,从半空中落下。
时间前后不过是半盏茶而已。
爆燃的孔明灯在还没落到地上之前便燃烧了所有的光热,落在地面上便成了一层纸灰。一阵风吹来,刮走得不见了一丝痕迹。
谢芳华微微地笑了。
侍画看着那飞镖射出的速度和拿捏的分寸,自诩自己做不到这份功力,不但她做不到,品竹她们七个人也都做不到。她低声问,“小姐,是轻歌射掉的吗?”
谢芳华点点头。
侍画对轻歌的印象改观了些。
此时,西北角的后院内,一个老者对坐在窗前敲着窗子的轻歌道,“轻歌公子,主子又有什么指示?我看了半响,老眼花了,也没看清写的是什么字。”
轻歌回头瞅了老者一眼,叹了口气,“陈老,你说你百无一用是书生,我真不明白了,言宸哥哥让我进京,怎么非要我带上你?”
“你别小看书生!你性子急,容易暴躁,我呢,就是你的军师。言宸公子是让我来稳住你心性的。”陈老捋了捋胡子,“再说,没有我,玲珑飞花的杂耍你玩得起来吗?”
轻歌撇撇嘴,“你厉害行了吧!”话落,他无趣地道,“她写了一句话,我正在推敲。”
“哪一句话?跟我说说!”陈老看着他。
“天有二星,争云夺日,敬谢不敏。”轻歌道。
陈老忽然乐了,“天有二星说得是咱们天机阁,争云夺日呢,说的是最厉害的两个人。敬谢不敏呢。这个还真是不太好考究。”
“若说咱们天机阁里,最厉害的人当属于言宸哥哥!”轻歌不服气地道。
陈老哼了一声,“主子说的是天机阁的二星,天机阁一共七星。七星里面可不包括言宸公子。”
轻歌扁扁嘴角,“我知道最后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嗯?”陈老看着他。
“刚刚我离开之后,谢云继去找了她。”轻歌伸手关上窗子,“她的意思是将天机阁最厉害的星辰和日月给谢云继所用。一切听谢云继吩咐。”
“这样就对了,主子爱说反话,敬谢不敏原来是悉听尊便。”陈老道。
轻歌打了个哈欠,“既然你知道了,你给星辰和日月传信让他们即刻来京去谢氏盐仓吧!我去睡觉了。”
“你不是都睡了一天了吗?”陈老皱眉。
“明日还要给老侯爷表演,这是个苦差事儿,我要养精蓄锐。”轻歌丢下一句话,进了里屋。
陈老嘀咕了一声,径自去传信了。
谢芳华迎着夜风在海棠亭站了片刻,直到感觉丝丝缕缕的凉寒之意,才带着侍画回了房。
英亲王府白天的热闹散去,晚上恢复了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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