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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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有何话说?”老皇帝满面怒意。

云浅月心神一凛,她就知道今日的寿宴不会顺利,即便她破了老皇帝设的那些毒针暗器,他还是会借口治罪要杀她。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曲在那个世界的传世之作到了老皇帝这里就成了淫词艳曲侮辱天家了?她心里冷笑。

“皇上,月儿怎么会侮辱了天家?”皇后压下心底的震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还怎么侮辱了天家?你让各国使者和众位爱卿听听!这是什么曲子?缠缠绵绵,尽诉闺中女儿情事儿。让秦丫头都失去了心智,更将大殿内包括朕在内的众人蛊惑。朕今日若是不惩治了她……”老皇帝显然怒极。

“皇上姑父,秦小姐说她做什么画,我奏什么曲的。这可不怪我,若是要怪的话,您最该怪罪的是刚刚被抬出去的那个。”秦玉凝放下琴,对老皇帝一笑,没有丝毫惧意,“再说盘古开天地之初,便已经有了人与人之间的爱情。秦小姐和太子殿下站在一起,我和容景坐在一起,我心中有爱,自然就奏了这样的曲子。我想心中有爱的人,都看到了爱情的神圣,只有心中没爱,思想龌龊之人,才会看到的是淫秽。皇上姑父,您英明睿智,可别让侄女觉得您就只有如此低俗的品味,将一曲好好的曲子品成了淫词艳曲吧!这样的话,我想这样的老而昏聩的君主也没几个人会真心爱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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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为容景奏的《凤求凰》,美人们,都听到了没呀?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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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一桶姜山

云浅月一番话落,大殿内顷刻间鸦雀无声,当着皇上的面骂他老而昏聩,她当之无愧是第一人。众人大气也不敢喘,有人的目光落在老皇帝身上,有人的目光落在云浅月身上。

“云浅月,你好大的胆子!”老皇帝若早先还佯装三分怒意,如今便是十分。他忽然抽出腰间的宝剑,向云浅月直直刺去。

众人一见皇上亲自拔剑,人人大骇。皇上登基这么多年来,还不曾见她对谁拔剑。

“皇上!”皇后也吓坏了,连忙出手去拉老皇帝。

“滚开!”老皇帝胳膊一甩,一股大力打开了皇后。

皇后承受不住老皇帝的大力被甩开,身子向地上倒去,幸好后面有孙嬷嬷及时扶住她。

“皇上!”云王爷也吓坏了,身子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皇上饶命!”

云暮寒坐着的身子腾地站起,也喊了一声,“皇上!”

老皇帝充耳不闻,转眼间便来到了云浅月近前。

夜轻染的身子倾了倾,看了容景一眼,忽然又坐了回去,夜天逸仿佛没看到老皇帝的剑指着云浅月,稳坐不动,夜天煜眨了眨眼睛,也并没有动。南凌睿依然举杯品酒,看好戏的兴趣浓郁,南梁国师铁面具下的眸光微微动了一下,同样无动静。其它各国使者和藩王都不曾见过这等场面,一时间人人想着这浅月小姐今日恐怕不死也伤。

宝剑来到近前,直直刺向云浅月胸口。

容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并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只不过那一眼极淡。

云浅月面色不变,伸手两指夹住了老皇帝的宝剑,淡淡一笑,笑意不达眼底,声音有些轻,有些顽皮,“皇上姑父,您这把是尚方宝剑吗?”

老皇帝满面怒意,老眼凌厉,“云浅月,今日朕不杀你,你当真无法无天以为朕治不了你了!”

“皇上姑父,您果真是老了!”云浅月佯装一叹,“我可不想毁了您这把剑,您还是收回去的好!否则您的一世英名毁在了我手里,可不是明智之举。”顿了顿,她又提醒道:“您可别忘了今日是您寿宴大喜,各国的使者和各地的藩王以及满朝的文武百官都看着呢!”

老皇帝怒极,不为所动,怒喝道:“将你的手拿开!”

“我还没那么傻,拿开的话你岂不是就杀了我了?我难道等着让您杀?”云浅月撇嘴,懒洋洋地道:“皇上姑父,您一把年纪了,连一句忠言逆耳都听不出?我看您真到了该做太上皇的时候了!”

“有此等逆女,是天圣之祸!朕今日非要处置了你不可!”老皇帝闻言更是大怒,他这几年最忌讳的就是两点,一个是有人说他昏君,一个就是有人说他老,如今云浅月不止将这两点都说了,还要让他提前退位做太上皇,他焉能不怒,手下用力,宝剑却是在云浅月胸前一寸,被她的手轻轻拿住,一寸也推不进,他怒火攻心,“来人!将云王府给朕包围,里面所有人一律杀无赦,一个也不准放过!”

众人闻言齐齐一惊,大殿内静不可闻,无人应声。

“夜轻染!你去!”老皇帝对夜轻染指派。

夜轻染闻言面色微微一变,看了云浅月一眼,忽然跪在地上,“皇伯伯息怒,刚刚的那个曲子的确极美,称不上是淫词艳曲。臣虽然如今讨厌云浅月,但也觉得您对她大怒要处置不公平。”

“夜轻染,你敢抗旨?”老皇帝声音沉沉。

夜轻染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夜天逸!你去!”老皇帝转向夜天逸。

夜天逸也缓缓跪在地上,清声道:“父皇息怒,儿臣也觉得染小王爷言之有理!”

“好呀!你也敢抗旨不成?”老皇帝怒极。

夜天逸同样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夜天煜!你去!”老皇帝转向夜天煜,见他脸色一白,他狠戾地道:“你若是不去!朕现在就杀了你这个不孝子孙!”

夜天煜“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皇……”

“来人!将四皇子拖出去杀了!”老皇帝握着宝剑的手颤抖。

这回外面有士兵立即进来,伸手架住夜天煜,夜天煜已经脸色煞白,他心中清楚地知道他的父皇虽然已经气急,但还没失去理智。夜轻染是德亲王府之人,夜天逸是他认定的继承人,这两个人他不会强硬逼迫,他是拿准了来逼迫他。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怒意,虽然生在天家,他对父皇一直以来也是敬重的,可是这种敬重忽然在他心口上硬生生割开了一刀。让他升起一种反抗心理,忽然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任两个士兵拖走。

老皇帝显然没料到连夜天煜今日也不听话了,这更让他坚定了杀云浅月之心。

云浅月忽然手腕一抖,手中的红颜锦顷刻间飞出,打开了架住夜天煜的两名士兵,她不看夜天煜睁开眼睛微怔地看着她,她收回红颜锦,忽然催动功力,对准手下握住的宝剑。

宝剑从剑尖处忽然一寸寸化成灰。

众人都睁大眼睛看着老皇帝手中的那柄宝剑,好多人都惊骇得一动不动。

“云浅月,你敢!”老皇帝没想到云浅月居然敢毁宝剑。其实他心中始终觉得是他不杀云浅月而已,若是他大怒要杀云浅月,就不信凭他一国天子杀不了她?也没想到她真敢强硬地反抗。可是凡是他想不到的事情,今日在云浅月身上逐一都出现了。他身子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如何,忽然剧烈地哆嗦起来。

云浅月却是淡淡沉静地看着老皇帝,敢挑战皇帝的皇权在别人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找死的行为,可是在他看来,她面前站着的就是一个老头而已。只知道对她喊打喊杀的一个老头而已。她清晰地知道以往或许这老皇帝还没有杀她之心,但今日从玉女池中的暗器到这金殿中的那些毒针,将连环计用得天衣无缝,他是真想杀了她,如今她不反抗就是傻子。

宝剑一寸寸化为灰烬,真气蔓延至剑柄处,好好的一把宝剑转眼间就剩下一截剑柄。

这一刻,大殿内除了少数几人知道云浅月的功力外,所有人都惊骇莫名。甚至不成想传言得废物无知没有一样才华的云浅月却是个懂琴音的高手,且还是个拥有庞大真气和惊人武学之计的高手。

老皇帝承受不住真气来到剑柄处的冲击,忽然一松手,剑柄咣当一声落在了地面金砖上,发出巨大一声轻响。

“皇上姑父,您开玩笑也不能这么开呀?是一曲琴音您没听够,还想亲自试试我的武功吗?如今您可是试了,可觉得我够不够格要那把碎雪吗?据说碎雪是三大名剑之一,是武状元大会的的头筹。可是如今夜轻染和容枫打了个平手。您不如将那把碎雪给了我得了!”云浅月忽然笑眯眯地看着老皇帝铁青的脸,“您看,我的武功也不差是不是?我就少了一把好剑而已!”

众人闻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人人都知道老皇帝今日是动了真格的,却没想到云浅月毁了剑之后来了这么一个乾坤扭转,将其当成开玩笑,居然还讨要碎雪。

大殿内在这一刻静得连针落地都听得见。

“哈哈哈哈……”老皇帝忽然大笑了起来,额头的青筋随着他大笑忽然隐去,他的笑声极大,震得众人心尖都颤了颤。足足笑了有十个数的功夫,他忽然大笑声顿收,对文莱喊,“文莱,将那把碎雪拿来赐给月丫头!”

“是!”文莱显然也惊得够呛,闻言连忙应声。

“让众位爱卿受惊了!朕不过和月丫头开了个玩笑而已!”老皇帝转身,大踏步走回首位,一撩衣摆,稳稳地坐下,对面色苍白的由孙嬷嬷扶着才能站稳的皇后笑道:“皇后,让你也受惊了!”

皇后没想到事情就这样急转直下,她一颗心当真是跳到了九霄云外又跳了回来,勉强定了定神,推开孙嬷嬷,挤出一丝笑,温婉端庄地埋怨道:“皇上真是下坏臣妾了!您和月儿玩什么不好?您要试这个丫头武功也不在乎今日,这大喜的日子动了刀剑真是吓人。”

“这样朕的寿辰才有些趣味!”老皇帝又是哈哈一笑,对跪在地上的云王爷道:“云王兄,起来吧!朕何时真要杀过月丫头?不过是吓吓她而已,不过这个丫头也知道朕是吓唬她,仗着朕对她疼宠,无法无天。你看,一点儿都不怕朕。”

“老臣惶恐!”云王爷想起来,却只觉得腿软起不来。

“云王兄对你这个女儿当真是喜爱的紧!你放心吧!就是看在云王妃的面子上朕也不会对她如何的!”老皇帝对云王爷笑着摆摆手。

“多谢皇上对小女爱护!”云王爷半响才颤着站起身子。

“轻染,天逸,你们也起来吧!”老皇帝看着二人依然跪在地上,他又是哈哈一笑,“朕记得月丫头以前可是鼻眼朝天的主,和谁也不见有交情。今日原来人缘竟这般好。让的两个儿子和一个侄子不惜抗旨也要护着。”话落,他摆摆手,“天煜,你也归座吧!”

“是父皇!”夜天煜向座位上走去,他的脚步较往日有些发虚。

“谢父皇!”

“谢皇伯伯!”

夜天逸和夜轻染也齐齐起身,走回座位上坐下。

文莱此时将那把碎雪拿来,递给云浅月。众人目光都看向那把宝剑,只见剑销极为精致,上面刻有云纹,整个剑销比一般宝剑长度略短,宽度偏窄。

云浅月伸手接过,纤细的手握住剑销,轻轻将宝剑拔出,随着宝剑拿出,点点清雪般的光芒碎然现出,似乎剑身如碎了一片片雪花。不华丽,却是有着冰雪般的纯净,薄如绢纸。她满意一笑,忽然转头对容景笑道,“和你那把冰魄好像一对!”

容景浅浅一笑,温声道:“它们本来就是一对!”

“原来皇上姑父同意你我的婚事儿了吗?”云浅月拿着宝剑晃了晃,对老皇帝喜滋滋地道:“多谢皇上姑父成全,您今日是不是想喜上加喜给我和容景赐婚呀?”

老皇帝一怔,“月丫头,得了碎雪就不要闹了。你将朕的寿宴都给搅合了!”

“将你那把冰魄拿出来!”云浅月觉得这样的机会即便不成功怎么也要争取一下,她今日就拿定主意要呕死老皇帝,不想让她好过了。

云浅月话落,容景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宝剑。

众人惊异地看着容景,不知道他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宝剑转眼间就攥在了手中的。不过都知道景世子武功出神入化,这也不奇怪。

云浅月伸手将容景的宝剑拔出,一丝冰光破销而出,剑身薄如纸,剔透如冰雪。她将两把宝剑合于一处,笑看着老皇帝,“皇上姑父,我哪里是胡闹了?您看看,冰魄和碎雪本来就是一对。我和容景这算是天作之合吧?”

“天逸手里也有一把这样的宝剑!”老皇帝看着那两把宝剑,沉声道。

云浅月心思一动,难道天下三大名剑的另一把宝剑在夜天逸手中?她竟是从来都不知道。她抬头去看夜天逸。

“不错!那把清魂在儿臣身上!”夜天逸点头,不见他如何动作,手中同样多了一把宝剑,他轻轻弹指,宝剑破销而出,同冰魄和碎雪一样,刹那如碎了冰雪的玉,剔透清寒。

三把宝剑若不是看剑销和剑身雕刻的字迹和印花,简直一模一样。

云浅月唇瓣忽然抿起,难道这种纠葛当真是天意?她有些无奈地暗暗一叹。

“冰魄、碎雪、清魂是传世的三大宝剑。”老皇帝笑看着三人,忽然别有深意地看了云浅月一眼,“月丫头,你总不能说你和景世子和朕的七皇子都是天作之合吧?难道要朕给你们三人赐婚不成?”

云浅月忽然收了碎雪,将容景的冰魄也收回剑销,对老皇帝漫不经心地一笑,“我开玩笑呢!一把宝剑而已,是造剑的人多造了一把,这是人为,哪里来的什么天作之合?皇上姑父您英明睿智,怎么被我给引差了道了?”

“你这个丫头!搅了朕的寿宴,还得了朕的碎雪。也没见着你给朕的寿礼!”老皇帝叱了一声,“你是不是没给朕准备寿礼?”

“谁说没准备?我早就准备了!而且这个寿礼保证皇上姑父喜欢!”云浅月想起她那一桶姜,怎么也不能白准备不是?

“哦?朕倒要看看什么寿礼抵得上朕给了你一把碎雪!”老皇帝笑问。

“十把碎雪也不及我给您准备的礼物!”云浅月神秘一笑,对外面喊了一声,“凌莲、伊雪,将我准备的寿礼呈上来!”

她的声音不高,话落,殿外无人应声。

云浅月看向老皇帝,“皇上姑父,寿礼在我和两个婢女那里!如今她们大约距离殿外很远,不让靠近,估计听不见。”

“嗯,传旨!让她们二人进来!”老皇帝看向文莱。

文莱立即会意,对外面高喊,“传旨,凌莲、伊雪上殿!”

文莱话落,大殿门口紧接着响起宣旨声,然后接二连三响起,直通皇宫门口。

众人被刚刚的剑拔弩张之势吓得惶恐惊骇的心此时都回落了几分,也都好奇云浅月准备了什么贺礼居然十把碎雪都比不上。

不多时凌莲和伊雪抬着一桶姜进了大殿,二人目不斜视,直直走到大殿中央。

众人都睁大眼睛。

“月丫头!这就是你给朕准备的贺礼?这是什么东西?”老皇帝疑惑地看着那桶姜。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想着老皇帝是帝王,不知道姜是何物也不新奇,她忽然升起了玩笑之意,看向德亲王,“德亲王,您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知道的话就告诉皇上姑父。”

“这……”德亲王也看着那桶姜,摇摇头,“老臣也不知!”

“那孝亲王呢?”云浅月又看向孝亲王。

“这……老臣也不知!”孝亲王也摇头。

“那父王呢?”云浅月看向云王爷。

“这……老臣也不知!”云王爷向老皇帝摇摇头。

“月丫头,你别卖关子了。这是何物?”老皇帝打量着那桶姜。他是真没见过,不过那是个木桶他知道,里面的东西应该是吃的东西,他想着吃的什么东西能有碎雪珍贵?看着摸样像是娃娃,难道人参果?可也不这样吧!

“看来皇上姑父和父王和德亲王、孝亲王果然都老了!连这个也认不出。”云浅月觉得人越是老了,越不服老,不爱听别人说老。那她就要说,要老皇帝不得不承认他就是老了。

“月丫头!”老皇帝板下脸。

“我想文公公一定知道!”云浅月看向文莱。最好让老皇帝知道他连一个太监都不如。

“文莱,你说!”老皇帝也看向文莱,对云浅月积压的火发作不出,又消退不去。

“这……”文莱看着那桶姜,又看看老皇帝和三王疑惑的神色,他又看向云浅月,云浅月对他眨眨眼睛,他立即垂头道:“回皇上,这是一桶姜!”

“嗯?一桶姜?”老皇帝皱眉,“姜是什么?”

“姜就是……就是御膳房用来熬汤、做菜常用的辅料。”文莱只能解释。

老皇帝闻言眉头竖起,沉着脸看着云浅月,“月丫头,这就是你给朕准备的寿礼?存心戏弄朕是不是?”

“皇上姑父,我怎么是戏弄您了?您好好看,这是什么?”云浅月无奈一叹,“难道您看不出来吗?您执掌天下这么多年,英明睿智,不至于这么笨吧?”她将最后一个笨字咬得极重。任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都心中打鼓,想着不就是一桶姜吗?还能变成人参不成?

老皇帝闻言仔细地看了两眼,也没看出来是什么,他老眼一转,看向今日寿宴极少说话的容景,沉声道:“景世子,你是天圣第一奇才,你来说说这是什么?”

云浅月眨眨眼睛,也看向容景。

容景眸光似乎沉淀了一丝笑意,看着那桶姜温润开口:“这是一桶姜山!”

“唔,果然你是我的知心人!我爱你不是没有道理的!”云浅月也不在乎大殿中多少人,伸手抱了容景一下,不过只轻轻一下,又放开他,对老皇帝笑道:“皇上姑父,这回您明白了吧?我可是送了您一桶姜山呢!”

“一统江山?”老皇帝挑眉。“是啊!一桶姜山!天圣万里河山,从始祖皇帝一统山下之日起,到如今百年已过,这天下还是姓天圣。还是天圣的天下,也就是您的天下。您说这一桶姜山比十把碎雪值不值钱?”云浅月笑嘻嘻地问。

众人看着那一桶姜摆成了山形,这才恍然大悟。

夜轻染忍不住嘴角露出笑意,夜天逸看着云浅月自然而然地抱了一下容景又松开,眸光在看到凌莲和伊雪抬着一桶姜上殿时的那丝笑意化于无形。夜天煜有些汗颜,想着就这一桶姜算起来也花不了几两银子吧?这个小丫头可真会送礼。南凌睿高兴处想要摇扇子,摇了两下手中空空才想起扇子早被容景毁了,升起怒意,拿定主意,一定要小丫头再给他重做一把。南梁国师眸光难得地溢出暖色。叶倩便便嘴角,云暮寒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哈哈哈……”老皇帝楞了片刻,忽然又大笑了起来。

皇后嗔了云浅月一眼,不觉莞尔,刚刚这个小丫头险些将她吓破了胆,转眼间又来了这么一手,她想着这个世界上恐怕真没有她做不来不敢做的事情。

“好!好!好啊!”老皇帝笑罢,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最后道:“一统江山,是一份好礼!”

云浅月想着就知道你会说好!

“来!众爱卿举杯,为了这小丫头这一份好礼!”老皇帝大笑着端起酒杯。

众人齐齐举杯,一饮而尽。

“小丫头,你说你送给朕这么一个礼物,朕该放在哪里?”老皇帝看向云浅月。

“反正礼我是送了!如今这一桶姜山可就是皇上姑父的了,你愿意放在哪里就放在哪里呗!”云浅月摇摇头,将碎雪别在腰间,端起酒杯品了一口,觉得陪着老皇帝唱戏演戏玩阴谋耍诡计也不错。这样的日子才精彩。

“好!文莱,将这一桶姜山收藏进国库!好好留着!”老皇帝对文莱下旨。

“是,皇上!”文莱连忙应声,想着怎么才能好好留着?这是一桶姜,要不吃的话早晚得坏掉烂掉。

不少人和文莱想的一样,但见老皇帝高兴,都无人敢说一句半句。总不能站出去说这一桶姜山即便是放在国库宝库里也是会坏掉的吧?那岂不是找死?

“慢着!”一直坐在明妃身边的六公主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她本来以为还有希望,可是刚刚听到了容景和云浅月琴箫合奏的凤求凰居然是那么默契,仿佛谁都在他们二人中间永远也插不进去,她看着那月牙白锦袍如诗似画的年轻男子,一个扬唇,一个浅笑,一个温柔的眼神,一句温润的话语全部都是对云浅月一人。她心中又嫉又妒又恨,大声道:“父皇!您该治云浅月的罪!她怎么能拿一桶姜来糊弄您!”

“六公主,那可不是姜,是一统江山。你说我拿一统江山来糊弄皇上姑父?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谁敢糊弄?”云浅月挑眉看着六公主,从今日她从进了大殿之后眼睛就没离开容景,她就知道这个女人被她打破了头扔到了树上吓得昏死过去到如今还没长记性。

“六儿,坐下!”老皇帝沉沉地看了六公主一眼。

“不,父皇,她给您的可是能吃的姜,那姜能搁得住吗?您放在哪里都会烂掉的。”六公主发了狠。

云浅月叹了口气,世界上愚蠢的女人怎么就这么多呢!她刚刚没看到她给了老皇帝一个台阶让老皇帝下来了吗?他怎么还可能杀不了她而再第二次打自己一个大嘴巴呢?六公主不止是蠢,而且还是蠢死了,她懒洋洋地看着六公主,“六公主,你居然敢说皇上姑父一统江山会烂掉?你好大的胆子!”

老皇帝果然老脸黑了。

“六儿,不准胡闹!”明妃吓得赶紧站了起来,伸手掐住六公主的胳膊,对老皇帝连忙请罪,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皇上,六儿什么也不懂,是胡说八道。今日可是您的寿辰,您就别和她一般计较了吧!”

云浅月看着明妃,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从进宫到现在长宠不衰了。这个女人就是个水做的,将男人喜欢水一般的女人发挥得凌淋尽致。

“母妃,你拦我做什么?我说得明明就是对的!”六公主挥手甩开明妃。

明妃一怒,扬手照着六公主脸上煽下,“啪”地一声脆响,六公主的脸霎时肿了半边,她怒斥六公主,“赶紧向你父皇请罪!”

“母妃,您……您居然打我?您可是从小都没打过我……”六公主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明妃,“我说得根本就没错,那姜哪里能搁得住……”

“你还说!”明妃再次扬手,照着六公主的另一半脸又打下,再次传来“啪”地一声脆响,她大怒道:“孽女,向你父皇请罪!”

六公主也不捂脸了,忽然伸手推了明妃一下,声音尖利,“我根本就没有错!是云浅月错了!她本来就弹奏唱了淫词艳曲,如今居然还拿出会烂掉的姜说什么一统江山?她简直就是……”

“住口!”老皇帝勃然大怒,凌厉地喝断六公主的话。

六公主显然惧怕于老皇帝的天威,立即噤了声。

“六公主愚蠢无知,从今日起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准许,不准放她出来。”老皇帝一挥手,“来人,将六公主拖下去!”

“父皇?”六公主不敢置信地看着老皇帝。她说的明明就是事实?凭什么不治云浅月的罪却要将她闭门思过?

殿外有士兵立即走了进来,将六公主架住,六公主大喊大叫。老皇帝怒道:“堵上她的嘴!”士兵立即伸手将六公主捂住,拖了下去。

“岂有此理!”老皇帝已经气得直哆嗦。虽然云浅月给了他一统江山,别管那是不是值不了几两银子的姜,但重在取了个好的寓意。可是偏偏出了这么一个愚蠢无知的女儿。

“皇上息怒,都是臣妾教导女儿不严!求皇上治罪!”明妃立即跪在了地上请罪。

“瞧瞧你生养的这三个女儿!”老皇帝一股怒气发在了明妃身上,抬脚就踹了一脚。

明妃跪在的身子被狠狠地踹了一下,即便很疼,她却不敢喊出声。

云浅月见明妃挨老皇帝那一下踹居然纹丝不动,她眼睛忽然眯了眯。想着夜天倾挨老皇帝踹一脚还动了动呢!如今显然这明妃居然也是个有武功的女人。果然这天圣京城卧虎藏龙,人人都戴了面具。明妃在老皇帝身边这么多年,知道她有武功吗?

“滚起来吧!”老皇帝虽然怒意未息,但也不再迁怒明妃。

“多谢皇上!”明妃由一个老嬷嬷扶着站起身,脸色极白。

“让众卿看笑话了!真是家事不宁啊!”老皇帝坐下身,仿佛刚刚的一切动怒都不曾在他脸上出现过,看向下面的众人笑了笑,对文莱道:“该哪位小姐表演才艺了?继续吧!”

文莱连忙躬身,拿起那个名册的本子看了一眼,喊道:“文大将军府小姐文如燕!”

众人都看向文大将军府的席位,只见文如燕从席位中站起身。

云浅月见她居然还带着面纱,想着叶倩上次的作弄真狠,这么久了居然还没让她的脸好。她目光去看叶倩,只见叶倩正拿出一面镜子照自己,她翻了个白眼,叶倩忽然镜面一转,只见镜子中忽然映出一道寒光,她面色一变,第一时间判断出那道寒光是来自于大殿的房梁,从那个角度看是一枚极细而无声的暗器,而暗器对准的正是南梁国师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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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百年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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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公子之谋

出了金殿,云浅月才发现外面早已经入夜。她不理会大殿内乱作一团的情形,带着容景向宫门口走去。

弦歌和凌莲、伊雪等在大殿外,见云浅月带着受伤的容景出来,齐齐面色一变,连忙跟在她身后。南凌睿带着南梁国师也跟在云浅月身后。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宫门口。

宫门口有重兵把守,大约是寻常的三倍还多,且有大约五百人的皇室隐卫,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将整个皇宫把守得犹如铜墙铁壁。

看守宫门的是御林军赵统领。

“开宫门!”云浅月来到近前,对着赵统领沉声开口。

“浅月小姐,皇上有旨,不到子时寿宴结束宫门不开。”赵统领看到云浅月抱着受伤的容景,语气虽然不谦卑,但也极为恭敬。

“景世子受伤了!必须要回荣王府医治。你知道他有洁癖,不喜欢在皇宫的宫殿医治。”云浅月冷静地看着赵统领,“若是出了人命,你九族都不够砍的,你确定要拦我?”

赵统领面色一变。

“开门!”云浅月声音有些清冷。

赵统领似乎挣扎了一下,面上现出视死如归的神情,摇摇头,“浅月小姐,圣旨不可违!浅月小姐若是有皇上旨意,在下才能打开宫门。否则一律不得放行!”

“在金殿内出了乱子,皇上遇刺、景世子遇刺、南梁国师遇刺!如今这三人均昏迷不醒。如何能请得了旨意?”云浅月冷冷地看着赵统领,“知道金殿内早先发生的事情吧?我连皇上姑父的宝剑都敢毁了。是不是你非要拦阻让我用他新赐给我的碎雪杀了你?”

赵统领面色一白,这皇宫最是藏不住消息,早先前一刻金殿内发生的事情后一刻就有人传出来。如今整个皇宫都知道浅月小姐和皇上对抗了起来,毁了皇上的宝剑,皇上不但不怒,还赐给了她天下三大名剑之一的碎雪。他语气有些松动,“浅月小姐,可是皇上有旨!”

云浅月一手揽住容景,一手抽出腰间的宝剑,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宝剑轻轻地架在了赵统领的脖子上,她声音冷到极致,“开宫门!”

赵统领只感觉脖颈上一股刺骨的凉意,他看着云浅月冰冷的眼睛没有丝毫感情,只要他再说一个不字,她真会杀了他。他身子剧烈地颤了颤。

“我说开宫门!”云浅月又重复了一遍。

“小丫头,跟他废什么话?直接杀了!”南凌睿在云浅月身后,冷冷地看着赵统领。

“你要知道受伤的人一个是景世子,一个是南梁国师。若是因你阻拦而一个也救治不好的话,你可清楚后果?我如今杀了你,你也是白死!”云浅月看着赵统领,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血溅宫门。

赵统领似乎终于被说动,也迫于云浅月的威胁,他忽然闭上眼睛,一摆手,“放行!”

守门的士兵得到赵统领的命令,立即打开宫门。

“住手!”忽然立在宫门口两侧的隐卫有一个黑衣人出声,拦在云浅月面前,声音冷木,“皇上有旨,不到子时寿宴结束,任何人也不准放行。包括景世子和浅月小姐,睿太子和南梁国师。”

云浅月眸光微转,冷冷一瞥,只见挡在她面前的人黑衣黑面,只露一双眼睛,她带领的风阁为了帮助夜天逸和皇室隐卫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自然知道这个人是皇室隐卫的首领。他手中此时高举着皇室隐卫的令牌。同赵统领那样的人可以几句就能攻心让他打开宫门,但同皇室隐卫这样统治者的杀人工具来说,根本就是废话,所以她也不再开口,将手中的碎雪扔给弦歌,冷冷道:“杀了他!”

弦歌接过碎雪,一道寒光一闪,刺向那名皇室隐卫首领。

皇室隐卫首领没想到云浅月当真动手,抽出腰间的剑迎上弦歌,与此同时,他对守在宫门口的五百隐卫命令,“全部拦住!一个人也不准放走!”

五百隐卫齐齐出手,哗啦啦一阵风向,在打开的宫门口铸成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城墙。

云浅月冷笑一声,吐出一个字,“风!”

凌莲、伊雪心领神会,凌莲手腕一抖,一枚蓝色的烟雾弹在宫门口炸开。蓝色的烟雾刚刚炸开,宫墙外便有百名黑衣人飞跃城墙而入,顷刻间和皇室隐卫打了起来。

凌莲、伊雪在前方给云浅月开路。

赵统领忽然惊醒,想着皇上今日连皇室隐卫都出动了,是真不想让任何人离开,如今皇室隐卫都动了手,若是他和守门的士兵毫发无损,半点也没出手到时候即便景世子和浅月小姐离开,他也难逃一死,想到此,他大喝一声,“放箭!”

守城门的士兵闻言立即拉弓搭箭。

云浅月想着她不想多死人,看来这回不成了!她衣袖轻轻一抖,那块容景的半截衣袖被她从袖中拿了出来,包着的娟帕打开,里面有千余根见血封喉的毒针。她凌冽的眸光一闪,就将要那些毒针扔出。不想她刚一动作,手腕救被人轻轻拦住,她收回视线低下头,只见容景握住了她手腕,她微微挑眉。

“他们只是尽职而已!今日不宜血染宫门。”容景对云浅月轻轻摇头,脸色苍白地看向赵统领,虚弱地道:“赵统领,如今皇上遇刺,无人下旨,你去请示染小王爷吧!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赵统领一直看着云浅月的动作,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手中的半截衣袖上吸着密密麻麻的金针,清楚地知道若是这些针放出来,那么今日就一定死伤无数,血染宫门了。他看着容景,面色苍白,极为虚弱,后背上钉着一枚暗器,月牙白的锦袍已经被染了一大片血迹,这等情形不可能是伪装,况且他一直对容景敬重,想着万一因此耽搁了,景世子性命不保的话,岂不是……他忽然一咬牙,对宫门口拉弓搭箭的士兵摆手,“都住手!”

士兵拉起的弓箭都立即止住。“浅月小姐请吧!”赵统领让开一旁。

云浅月看了赵统领一眼,凌莲和伊雪在前面开路,她带着容景向宫门口走去。

“赵统领!你的脑袋不想要了吗?”那名皇室隐卫首领见赵统领居然二次放行,和弦歌交手的空挡目光冷冷地看着喝了一声。

赵统领不说话,充耳不闻。

就在这时,里面有一人来到宫门口,拿着令牌大喊,“奉七皇子之命,开宫门放行!”

皇室隐卫首领见到那人手中的令牌立即住了手,对身后一摆手,所有的隐卫立即住手。

云浅月顺着声音转头看去,只见是夜天逸的贴身隐卫手执令牌,她收回视线,见挡在宫门口的所有皇室隐卫都给齐齐让出一条路,她并不说话,带着容景出了宫门。风阁的百人抵抗皇室的五百隐卫虽然略显困难,但要在皇室隐卫中杀出一条血路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夜天逸既然放行,那是最好,两不损失。

南凌睿抱着南梁国师在云浅月身后也出了宫门。

出了宫门后,云浅月回头看了南凌睿一眼并未说话,带着容景施展轻功向荣王府而去。弦歌、凌莲、伊雪立即跟在她身后。但他们三人武功轻功都不及云浅月,即便用尽全力,还是被她落下好远。

南凌睿看着云浅月背影离开,也带着南梁国师施展轻功向南梁使者行宫而去。

三公子一摆手,风阁百人随着他出了宫门如潮水一般离开。

虽然宫门口一番短暂的交战,士兵无一人伤亡,皇室隐卫却是伤亡了几人。皇室隐卫首领一摆手,有几人利落地打扫了场地,片刻之后,宫门安静下来,像是不曾在这里险些发生一场血染宫门的血战。

接下来皇宫门口到荣王府一段路畅通无阻,云浅月带着容景十分顺利地回到了荣王府。她从正门进入,却没有停住身形,一路飞掠过重重院落和紫竹林,来到了紫竹院。

青裳早已经得到了消息,正焦急地等在紫竹院门口,见到云浅月带着容景回来,连忙迎了上来,眼圈发红,“浅月小姐,我家世子……”

“没事!”云浅月看了青裳一眼,快步向主屋走去。

青裳不再说话,连忙快一步来到主屋门口,伸手挑开帘子,云浅月进了屋。青裳立即随后跟进来掌上灯,屋中刹那明亮起来。

云浅月直接来到床前,将容景侧着身子放下,伸手去扯他月牙白锦袍。容景出手按住了云浅月的手,对青裳道:“你出去!”

青裳虽然焦急,但也知道世子从来不让她近身侍候,即便受伤也不,她应了一声,对云浅月道:“浅月小姐,要不要奴婢喊药老来给世子……”

“不用,我来就可以!”云浅月摇头。

青裳转身走了出去,房门在她身后关上。

云浅月看向容景,容景松开手,她将他月牙白的锦袍扯掉,又将他贴身的白色的锦绸扯掉,只见里面居然还有一层金丝软甲,软甲上有一个细细的勾环,勾环上栓了一个极薄的蚕丝包,而那暗器正打在蚕丝包上。蚕丝包内外全部被鲜血染红,连带暗器也被染红了。而金丝软甲只破了一层皮,显然这血不是容景身上的,而是蚕丝包里面装的。她挑了挑眉,伸手将那个薄薄的蚕丝包和暗器一起扯下来,拿到容景眼前,扬眉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就你看到的这么回事儿!”容景伸手扯掉了身上的金丝软甲,坐起身,从床头拿过一件干净的月牙白锦袍慢悠悠披在身上。

云浅月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蚕丝包和暗器,暗器的顶端有黑色泛出,显然是抹了毒,她扔掉手中的蚕丝包和暗器,缓缓坐下身。想着当时暗器发生时她要出手,容景却是在第一时间在她和他周身用真气形成了一个真气网,将所有暗器都打了回去,后来当老皇帝中了暗器之后,容景却突然泄了真气也中了暗器,她当时没细想就要给他拔出暗器,却被他拦住了,她就想到了今日的事情非比寻常。容景经过灵台寺给她恢复记忆和普善大师以及臭老道对抗之时受了重伤,但这些日子也恢复七七八八了,没道理在全身真气设防下躲不过一枚暗器。即便躲不过暗器,也不是设在后背心的致命处。说明什么?说明是他故意中了暗器。她看向容景,“我看到是一回事儿,你与我说又是一回事儿。你不说我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云浅月,你在说绕口令吗?”容景忽然笑了一声。

云浅月看着他的笑脸忽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抓住了容景的衣领,恶狠狠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知道不知道我在看到你中暗器时一颗心险些吓得魂飞魄散了?你若是有什么准备谋划也应该早就告诉我一声,你就这样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

容景本来要系衣扣的手顿住,他看着云浅月挑眉,“这两日你一直在忙着不是看人家演活春宫,就是忙着给人家画七十二春,后来又忙着和夜天逸去了玉女池和金殿。你给我机会告诉你了吗?”

云浅月恶狠狠的表情一僵。

“云浅月,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容景眉梢挑高。

云浅月本来怒气被打消了一半,她忽然不敢再看容景黑幽幽的眸子,松了手,干咳了一声,低声道:“虽然看活春宫和画……七十二春时我没想到你,但是我去玉女池和去金殿都是为了你。郑重强调一遍,我没和夜天逸一起去玉女池,是我先去的,他后来找去的。”

容景保持挑眉的神态,斜眼看着云浅月,“即便是他后来找去的,你却也和他一起去了金殿。又有什么区别?总之你是相信了他,否则又如何会和他一起去?”

“我相信了他那也是因为你!”云浅月想起今日的事情就有些恼,她没好气地道:“我听夜天煜说老皇帝命人打造了一把九转鸳鸯壶,是要用来杀南梁国师,但那把九转鸳鸯壶却放在你的桌子上。我想着提前找到那把九转鸳鸯壶破解了其中的秘密,所以先去了御书房,又从暗道去了老皇帝的圣阳殿,发现了玉女池,我要毁了玉女池,夜天逸这时出现了。之后我和他一起去了金殿,发现了那个毒针暗器,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话虽然如此说,但你敢说你没对他对你说了什么话而左右了心神?看不出这是一个连环的圈套和计谋。”容景松开手,衣领处的两个纽扣也不系了,他懒洋洋地歪在床上,依然挑眉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大怒,“你以为我愿意被他左右了心神?每当遇到你的事情我根本就控制不住,理智不了,不由自主地想到你如何如何,你让我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发现那是个计谋和圈套?况且连夜天逸也身在局中,我即便再冷血无情,也拒绝不了……”

“是,你拒绝不了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长大的夜天逸的好心。”容景接过云浅月的话,“夜天逸说了什么?是不是说怕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他不想你死,所以与你一起。又说了我如何如何,你便被困扰了心神?”

云浅月忽然住了嘴。

“我以为你心底藏着的那个人只不过是让你不敢碰触封闭心门而已,如今才知道那个人对你影响如此之深。连一个与他长得相像的替身都能让你割舍不去的心软。”容景懒洋洋的声音忽然有些冷,“云浅月,我竟不知道该说你是深情还是长情。”

云浅月唇瓣紧紧抿起,眸光现出冷意地看着容景,“容景,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抛除我心底的那个人外,夜天逸的确是陪着我一起长大的人,这么多年,我早已经将他和小七分开。他是他,小七是小七。即便我最初因为他长得像小七,但也不能抹杀她和我这么多年牵扯的事实。就算是一只阿猫阿狗在我身边多年我也会顾虑,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顿了顿,她一字一句地道:“但无论是小七还是夜天逸,这些我当时都没考虑,我眼中心中都只考虑了一个你而已。你如今这是再做什么?有了百年的东海公主的婚约便要对我吹毛求疵,苛刻要求我的过去了吗?”

容景忽然住了口。

“你看不顺眼我是吧?我走成不成!”云浅月恼怒地抬步离开。她有病才会巴巴地将他从皇宫带出来,有病才命令风阁在宫门口和皇室隐卫交手险些血染宫门,她有病才为了打消他关于和夜轻染看夜天倾和秦玉凝演活春宫和给夜轻染画七十二春的怒意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老皇帝的寿宴给他弹《凤求凰》,她有病才拒绝了夜天逸的琴箫合奏《春江花月夜》将琴让给他弹,一首曲子而已,她能累到了哪里去?还不是顾忌他的感受?她不知脸皮厚地每次在老皇帝威胁到她和他关系时都要表明一番爱意让人嘲笑她半丝也不矜持,她有病才如此年纪小奉着好好的舒坦日子不过天天来他跟前找欺负。

“你要去哪里?”容景忽然出手拽住云浅月的手。

“我要去哪里你管不着!”云浅月越想越气,火气上来了不由自主地对着容景用上了内力,顷刻间便将他没使用内力握住她的手弹开。她忽然一刻也不想留,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

“云浅月,你站住!”容景一惊,躺在床上的身子腾地下了地,追出了房门。但等他到门外只见云浅月的身影早已经出了紫竹院。

珠帘因为二人碰撞的动作哗哗响动,极为清脆,在静静的紫竹院尤其清晰。

“世子!”青裳站在门外看着云浅月和容景先后出来,她还没来得及拦住云浅月,就见她脸色不好地出了紫竹院。见她家世子追出来,她有些心惊地看着容景。

“什么臭脾气!”容景看着云浅月身影消失在紫竹林,忽然恼怒地踹了门框一脚。

弦歌慢了云浅月片刻回到紫竹院,正好看到容景的动作,他顿时停住了脚步,惊得睁大了眼睛看着容景。

青裳也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景。她刚刚没有眼花吧?世子竟然踹门框?在她的记忆里,从她进荣王府跟在世子身边起,这么多年来,从来世子都是淡定从容的,哪里见过他有这般懊恼不符合他身份和脾性的举动?

二人对看一眼,都有些呆怔惊骇地看着容景。

容景似乎踹了一脚之后犹不解恨,又照着门框踹了一脚,门框忽悠地颤动了一下。他又恼怒地愤了一句,“我什么时候看你不顺眼了?我这个有理的还成了没理了!”

青裳和弦歌齐齐沉默。

容景盯着紫竹林,半响,面上懊恼气恨的情绪退去,转身回了房间。

“世子,您不去追浅月小姐了吗?浅月小姐她似乎很生气……”青裳一直守在门外,隐约听到了屋中的对话,此时连忙跟进屋。

“怎么去追?我如今是个受伤的人!”容景鲜有的语气不好,重新走回床前坐下。

“要不奴婢追去看看?”青裳试探地问。

“她定然没回云王府,你去哪里找她?算了……”容景伸手揉揉额头,对青裳吩咐道:“放出消息去,就说我中了暗器的毒,如今昏迷不醒。紫竹院也要做出我受伤昏迷不醒的样子,让药老现在就出府去云雾山采药。”

“是!”青裳应声,见容景摆摆手,她走了下去。

“弦歌,去给钱焰传信,钱门按照我早先的吩咐立即转移,不准留下一丝痕迹。”容景又对弦歌吩咐,“最好让钱门一夜之间人去镂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是!”弦歌立即退了下去。

容景看向地上扔着的暗器和蚕丝包,眸光有血清冷嘲弄,过了片刻,清冷嘲弄的颜色退去,他伸手揉揉额头,有些疲惫地靠着床头躺下。他从来没见过她也可以这样发脾气,是因为那份百年婚约吗?他忽然嘴角微勾,绽开一抹清华潋滟的笑。

门口珠帘晃动,发出清泠清脆的响声,似乎那曲《凤求凰》缠绕在他心头。

云浅月一起之下出了紫竹林之后,本来想要出荣王府,但眸光扫见东侧一座很大的主院亮着灯,她身形一转,向东侧的那座主院而去。

古人讲究东西东为大,南北北为大。如今荣王府北面住着容景,那么东面的住院应该住着的是容老王爷。她想起关于百年婚约的事情,就像是心头扎了一根刺,不拔不快。

来到容老王爷的院子,云浅月刚飘身落在院中,黑暗处有两名黑衣人一左一右围住了她。她看了那二人一眼,淡淡开口,“我找容爷爷!”

“是小丫头?进来!”容老王爷的声音从一间屋中响起。

两名黑衣人立即退了下去。

云浅月抬步走向那间主屋,推开门,就见容老王爷正坐在桌前摆弄着什么,他面前的桌子上放了几根小木棍和小石头。见她来到并没有看她,依然继续摆弄着,她心中有气,语气也不太好,开门见山地道:“容爷爷,我要看百年前荣王府和东海国公主的那一纸婚约。”

容老王爷手下动作一停,抬眼看了云浅月一眼,面色温和,“小丫头,你就是为了这个来找我?”

“嗯!”云浅月点头。

“先做来和我一起摆阵,你要将我这个阵法破了,我就拿出来给你看!”容老王爷道。

“没工夫破你的什么阵法,你不给我看我回府去找我爷爷拿!”云浅月转头就走。她记得老皇帝说云王府也有一份的。当年的云王也是证人。

“小丫头,你就一点儿耐性都没有?”容老王爷挑眉,“可别让容景那个兔崽子小看了你!你和皇室自小就有婚约,他对你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多大的忍劲忍到现在?你不过才听到他有婚约而已,就忍不住?这么点儿出息?”

云浅月脚步一顿,有些被容老王爷点破的懊恼,但又发作不得。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走回来,“好,我破了这个阵法你就给我看!”

“你要是能破了这个阵法,别说给你看,我将那一纸约定给你都成!”容老王爷道。

“这可是你说的?”云浅月看着容老王爷。

“嗯,我说的!”容老王爷点头。

“谁稀罕要拿破纸!我不过是看看而已!破解了我也不要。”云浅月撇撇嘴。

容老王爷似乎笑了一下,“你这个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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