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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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的生和他的死,前世维也纳上空那一场爆炸,永远在她心头磨灭不去。
“姐,您怎么了?奴婢刚刚看到景世子了,您和景世子是不是又……”彩莲从隔壁房间出来,心翼翼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缓缓睁开眼睛,眼前彩莲一张脸三分紧张,三分心,还有三分看不清的东西隐藏在她这张脸背后,她扯了扯嘴角,没有丝毫笑意,轻声问道“彩莲,你祖母住在哪里?”
彩莲一怔,面上所有神情都换成了紧张,“姐,您……您怎么突然问起奴婢祖母?”
“想起来了,就问问。”云浅月淡淡一笑。
“奴婢祖母住在西郊的老房子里。”彩莲压下紧张,垂下头。
云浅月看着彩莲,眸光微闪,“你祖母多大年纪了?”
“还有几日就是祖母八十笀辰了。”彩莲低声道。
“哪天?”云浅月再问。
“三天后。”彩莲声音低不可闻。
“我一直听说你有祖母,可是事情太多居然都没顾上理会你的事情。这样吧!你去账房支取五百两银子,回家陪祖母过笀吧!”云浅月寻思了一下,笑着道。
“姐?”彩莲一惊,猛地抬头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笑看着她,“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也算是我们主仆的一点儿情意。”
彩莲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云浅月面前,眼里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姐,您不要赶奴婢走,奴婢哪里做错了一定改正,奴婢求求您了……”
“五百两银子不够你养祖母吗?”云浅月无动于衷地看着彩莲哭求,“你一个月二两银子的月银吧?就算我时而奖赏,你一年下来也不过几十两,多不过百两而已。五百两银子足够你攒五年的,你以后不必再出来做婢女,陪在你祖母身边尽孝心足够了。”
彩莲身子一颤,哭道“奴婢舍不得姐您……”
“我也舍不得你,但你想想你祖母年纪大了,你该多在她身边陪陪她,是不是这个道理?”云浅月弯身将彩莲扶起来,认真地道“从到大,我身边的婢女都待不过半年,而你在我身边多待了两个月,已经是特例了。”
“姐……”彩莲哽咽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松开扶着她的胳膊,对闻声走出来的赵妈妈吩咐道“赵妈妈,您带着彩莲去账房支取五百两银子,送她回家孝敬祖母吧!”
“是!”赵妈妈看着彩莲露出不舍的情绪,但还是垂下头,恭敬应声。
“另外你告诉孟叔从明日起给我选一名贴身伺候的婢女来。”云浅月又吩咐。
“是!”赵妈妈再次应声。
云浅月看了彩莲一眼,见她已经泪满面,她收起眼中的情绪,转身走回了屋,随着房门关上,她听见彩莲“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暗暗叹息一声,彩莲是她失忆重生后见到的第一个人,若是杀了她,总有些不舍。不管她是被秦玉凝收买还是威胁或者本身就是秦玉凝的人或者是别人的人,都不能再留在她身边。看着没有心机,却是能不显山漏水地将她骗到了祈福树,而且她记得当时掉下地下佛堂暗室时是彩莲扶着她的,彩莲和秦玉凝一边一个拽住了她。她当时对夜天倾、秦玉凝怀疑,却是没怀疑到她身上。如今想来,最好的伪装才是最厉害的武器。希望这回她离开后能好自为之。
“彩莲,别哭了,走吧!你祖母那么大的年纪了,姐开恩,五百两银子足够你侍奉祖母颐养天年了。以前的婢女都是准半年一换,你如今多在这里待了一个月,还舀了五百两银子,姐对你比对其她人好多了。”赵妈妈对彩莲劝慰。
/>“赵妈妈,我舍不得姐,舍不得你们……”彩莲哭得伤心。
“以后时间还长着呢!等你将你祖母的孝心尽够了,可以再求姐回来。”赵妈妈伸手拉起哭倒在地上的彩莲,“别哭了,姐心肠好,我看得出来,她也是舍不得你的,你若是再哭下去,姐该难受了。姐也是为了你好。”
“赵妈妈,你说我以后还能回来?”彩莲哽咽地问。
“嗯,你伺候姐让姐比以前开朗多了。姐会念着你的好的,等你祖母百年之后,若是你想回来,我帮你和姐说说,姐会同意的。”赵妈妈点头。
“好!”彩莲抹净脸色的眼泪,由赵妈妈拽着走了出去。
听雪、听雨以及浅月阁的众人没想到云浅月突然就要彩莲回家侍奉祖母,都互相看了一眼,露出不舍的情绪,但又释然,想着姐心肠好,彩莲祖母要过八十大笀了,身边怎么能没个近亲之人?也都连忙出去相送。
云浅月站在窗前看着彩莲被众人送出浅月阁,帘幕遮挡下,她脸色晦暗不明。
不多时,云孟匆匆进了浅月阁,人未到,声先问,“姐,又出事儿了!”
“何事?”云浅月打开窗子,看着云孟。
“大姐哭着跑了回来,说誓死不嫁孝亲王府的三公子,若是谁让她嫁,她就去死。”云孟站在门口,禀告道“如今她房里闹呢!将房里的东西都给砸了!”
“孝亲王府三公子的事情是凤老将军请德亲王做的媒,我本来也不愿意,但是她自己死活要愿意,如今我同意了,她却又来这一手?以为什么事情都能由着她吗?你告诉她,必须得嫁,死也得嫁!不嫁不行。”云浅月清声道。
“姐,大姐不嫁不是正好?您……”云孟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
“你只管去告诉她这个就行。”云浅月摆摆手。
云孟点点头,不再多言,疑惑地转身走了出去。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转身走回软榻上坐下。她刚坐下,从窗子无声无息飘进来一个人站在了她面前,她放下手,看着面前的人,“你用了什么办法让云香荷死也不嫁了?”
三公子扬唇一笑,“那个女人一见我的样貌便打了退堂鼓。我再略微施了点手段,她就死活不嫁了。”话落,他一撩衣摆坐在了云浅月身边,粉刺地道“真怀疑你们是不是亲姐妹,怎么差得这么远?”
云浅月心思一动,不动声色地看了三公子一眼,“哪里差得远了?”
“哪里都差得远!以貌取人,榆木脑袋,愚蠢无知,拜高踩低,还自以为是。”三公子看了云浅月一眼,认真地道“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尤其是容貌。”
云浅月收起心思,扯动嘴角,淡淡一笑,“云香荷是凤老将军的外孙女,自就仰仗着凤老将军的宠爱和凤侧妃在这云王府后院作威作福,恃宠而骄也不奇怪。”
“若只是恃宠而骄还好,但没有自知之明愚蠢无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是大忌!”三公子伸手撤掉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媚色天成的容颜,“我刚刚听你说让她死也要嫁给我?这样的女人我可不娶。”
“你放心,她嫁不了你。她一会儿就忍不住会去找我爷爷,爷爷不理她,她会去找我父王,我父王如今已经厌烦了她屡次胡闹,也不会理会于她,她就会去找凤老将军。凤老将军耐不住她央求,大约会去找德亲王收回保媒,德亲王会找孝亲王,那么孝亲王会去找皇上,皇上这一招失效,又会换别的招数了。”云浅月伸手舀过三公子手中的面具看了一眼,忽然眯起眼睛,“你这个面具哪里来的?”
“这个面具是我一直戴着的,我跟你说过,十几年前有一个人给了我面具和教给了我武功。”三公子看着云浅月神色,又扫了一眼面具,“怎么了?有问题吗?”
云浅月看了一眼三公子,将衣袖里收起的夜天倾带着的两个面具舀给他,“你看看,这三个面具是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三公子伸手接过那两个面具,一个面具是陌生人的,一个面具是云暮寒的。面具所用的材质虽然不一样,但制作的手法一样,他惊异地看着云浅月,“这两个面具是哪里来的?”
云浅月缓缓将今日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话落,对她道“这是夜天倾脸上的,当时叶倩将人送来的。但是不是她手里的面具还很难说。毕竟她一个人做不来在太子府和云王府偷梁换柱的事儿。”
三公子点点头。
云浅月伸手入怀,舀出风烬留给她的两个本子递给三公子,又起身走到床前,伸手在中间的一块床板上轻轻一拍,“啪”地一声轻响,一块碧色的玉牌掉在她手上,她舀着玉牌掂了掂,对三公子道“这是风阁的风云令,你舀着它去醉香楼天字一号房。有人会带你去风阁。从今以后我将风阁给你,你尽快熟悉风阁。”
三公子看着云浅月手中的碧色令牌扬眉,“墨红一动风云震的风阁?你就这么给我?”
“否则还怎样给你?洗手烧香,举行个接仪式?”云浅月笑看着他。
三公子伸手接过令牌,“你就这么信任我?”
“世界上能我相信的人不多。你想说你很荣幸吗?不必了!”云浅月走到桌前斟了一杯茶递给三公子,见他只是看着她并不接,她将茶杯塞进他手里,转头又为自己倒了一杯,和他手里那杯茶轻轻一碰,发出一声清泠的响声,她笑道“我答应你,有朝一日,给你找个好媳妇。绝对不要云香荷那样的!”
三公子脸一黑。
云浅月端着茶抿了一口,须臾,她将茶杯放下,伸手入怀,将她自己画的那副紫竹图画舀出来递给三公子,“将这个放在孝亲王房的桌案上,一定不能让人察觉是你做的。”
三公子疑惑地看了云浅月一眼,伸手接过图画展开,蹙眉问,“这是什么?”
“据说百年前荣王曾经画了一副紫竹林图送给贞婧皇后。贞婧皇后死后,那副图陪着她埋入了皇陵。”云浅月漫不经心地道。
三公子面色闪过一抹沉思,将手里的画卷扬起,“就是这幅图?”
“自然不是!”云浅月笑笑,“但假的有时候可以以假乱真。”
三公子点点头,“你想做什么?”
“我想看看孝亲王会如何!”云浅月向窗外看了一眼,“是不是会将这副图卷给老皇帝,或者是私自藏起来,或者是寻找画卷上的秘密,再或者是别的选择。人活得久了,总会有许多秘密。这就需要我们给她一个导火索,让他的秘密引爆,或者他去引爆别人的秘密。”
三公子点点头,攥紧画卷,“你放心,我定然能悄无声息将这幅画卷放在他房的。”
“嗯,我相信你能做到!”云浅月笑着点头。
三公子又看向手中的画卷,扬眉,“这副图你是在哪里弄来的?景世子是否知道?”
“大约是知晓的吧!别说这个京城,就是天下间哪里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云浅月眸光闪过一丝轻忽,“他可是容景,荣王府世子。”
三公子忽然一怔,看着云浅月,“你有心事?”
“谁能没有心事?”云浅月轻忽退去,对三公子认真地道“从今日起,我将风阁给你,你就要记住,你不单单是孝亲王府的三公子,而是风阁的主子。风阁所有人的性命都系在你的身上,你行事必须要谨慎。所有事情必须先询问过我可不可行。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你一旦行一步差错,那就不是几个人的性命会丢失,而是成百上千人的性命之忧。”
“好!”三公子郑重地点头。
“你现在尽快将风阁熟悉接手,没有我的吩咐,不要有任何动作。”云浅月再次嘱咐。
“好!”三公子再次点头。
“风阁养有信使,你从中找一只适合你饲养的用。风阁的每个人都养一种带有编号的信使,甚至每个人的信使都不一样。一旦信使出错,或被猎杀,我们能第一时间就知晓是哪个环节或者哪个人出了错。”云浅月看着三公子,“你找好信使后告诉我,以后我们就用你的信使传信。”
“嗯!”三公子点头。
“如今天色不早了!你今日先回府将画卷放在孝亲王房,然后就回你的院子等着,孝亲王必然会为了云香荷誓死不嫁之事去找你麻烦。你应付过去他后就去醉香楼。”云浅月看了一眼天色,只见日色偏西,她又道。
“好!”三公子起身站了起来,将那副图塞进衣袖,又将他的面具戴上,之后看着手里剩余的两个面具道“这两个面具怎么办?”
“若是我猜测的没错的话,叶倩定然与西延你母亲认识的人中有某种联系,或者说根本就与你母亲有联系。这种面具精致,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做得出的。你接手风阁之后可以派人查探一下这件事。”云浅月看着那两个面具,伸手将云暮寒的那个面具舀过来,对他道“不过这件事情不必操之过急,一定不能让人知道你的身份。”
“嗯!”三公子点点头,“那我走了!”
“走吧!”云浅月摆摆手。
三公子足尖轻点,顺着窗子飘了出去,转眼间就消失了身影。
云浅月重新做回软榻上,想着叶倩真不能看,她在三年前敢和夜天逸易,如今又和西延有某种联系,她的母亲居然还是南梁王后的胞妹。如今又在天圣,偷梁换柱带走了云暮寒,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浅月姐!”云孟声音从外面再次传来。
“说!”云浅月坐在软榻上不起身。
“大姐听了您的话之后去找老王爷和王爷了,如今备车出府了,大约是去了凤老将军府。”云孟看着屋内,“大姐像是疯了一般,老奴没拦住。”
“没事儿,让她去!”云浅月想着三公子说使了手段但对于云香荷来说估计就是了不得的大手段了。她越疯越好。
“老奴见彩莲离开了,赵妈妈说您要换婢女?”云孟又问。
“对。你今日就贴出告示,我要招婢女。要求还和每次一样。”云浅月吩咐。
“好,老奴这就去!”云孟应声,转身走了出去。
屋中静了下来。云浅月闭上眼睛,容景的话不由映出脑海。谁的分量轻?谁的分量重?他怎么可能在她心中不过尔尔?
“臭丫头!又是这副样子!是不是又挨了欺负?”南凌睿推开门走了进来。
云浅月闭着眼睛不睁开,倦倦地道“没有!”
“没有?鬼才相信!”南凌睿轻嗤了一声,来到云浅月身边伸手不客气地区扒她眼皮。
云浅月将他的手打掉,瞪着他,“你刚从荣王府回来?怎么样?那个人你可认识?”
“不认识!”南凌睿摇头。
“不认识?”云浅月挑眉。
“她根本就不是南梁的人,而是西延的人。”南凌睿道。
云浅月有些倦意一扫而空,“怎么可能?那些人都是南梁的人,就算我认错,难道容景也会认错不成?”
“他是南梁的人没错,但他受命于西延。”南凌睿冷哼一声,“容景不是神,他是人,在你的眼里是不是他就该什么都知道?臭丫头,你未免对他太过推崇了些。以为天塌下来他都能撑起不成?天下任何事情他都要了如指掌?告诉你,他不知道的事情也多了。”
云浅月一怔,忽然没了声。
“你自不是谁都不信吗?如今怎么就偏偏如此信他?”南凌睿瞪了云浅月一眼,“看你那点儿出息!”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南梁的人但受命于西延。你去的时候那个人不都死了?”云浅月压下心中忽然汹涌而出的情绪,看着南凌睿。
“他的身上刻有西延的宫印,是西延的隐卫。宫印你不会不知道吧?代表终身效忠西延,永不背叛。”南凌睿道。
“青影是容景的隐卫,怎么可能会不查他的身?”云浅月挑眉。
南凌睿哼了一声,“你知道这个人的宫印刻在什么地方吗?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人,容景的人和他一样清高,才不会去看一个男人的下体。所以,他自然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点头,容景看着温和,骨子里其实传着尊贵清高,那种是与生俱来的,谁也泯灭不去的。他的手下也随他的性情,不止是青影,弦歌、青裳、青泉、连一只鸟青啼都是如此。她蹙眉,“那些刺杀云暮寒被我杀的人也一样?都是西延的人?”
“那些人如今都在夜天逸手里,我没有去看,这件事情不好论断。”南凌睿道“如果他们都是西延的人,说明西延有人知道了这件事情要警告云暮寒,或者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才刺杀他。如果那些人是南梁的人,说明那个头目是西延人混入了南梁,受了南梁人的指派,那个人也许是国师,也许是其他人。但不管是那种情况。这件事情说明西延也有人知晓了。”
云浅月点点头。
“这些年西延为南梁马首是瞻。但背地里其实如何你想必也清楚,不过是各自打着主意而已。”南凌睿冷笑一声,“大国泱泱,国融融。不过都是唯利是图而已。这个天下早已经分崩离析了。”
云浅月深吸一口气,“云暮寒被叶倩带走,换成了夜天倾,我又将夜天倾送回了太子府,这件事情你知道了吗?”
“嗯!”南凌睿点头,面色晦暗,“刚知道!”
“叶倩想做什么?你清楚吗?”云浅月看着南凌睿。
南凌睿忽然嘲讽一笑,“那个女人心思莫测,她想做什么估计天下只有两个人能知道。那两个人中绝对不包括我。”
“谁?”云浅月扬眉。
“丫头,你难道真不知道是谁?除了夜天逸,就是容景。你说还能是谁?”南凌睿伸手敲了云浅月脑袋一下。“从来不知道你怎么这么笨了?”
“最近事情太多,脑子不够用了!”云浅月打开南凌睿的手。
“你是将全部心思都用在谈情说爱上了吧?”南凌睿冷哼一声,“容景不知道给你下了什么汤。将你一颗脑子迷得七荤八素。除了天天想着嫁给他外,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我天天想着嫁给他?”云浅月看着南凌睿。
“难道不是?你满脸都写着你想嫁给他。”南凌睿忽然伸手将云浅月拽了起来,两步就拽到镜子前,对她道“你看看你自己!你仔细看看,我难道说错了?”
云浅月看着镜中的自己,面如芙蓉,眉如柳叶,肤赛春雪,齿白唇红。眉梢凝染了一抹春色,春色中隐了一抹远山青黛。三分愁,三分暖,三分无奈,还有一分纠缠。她皱了皱眉,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皱了皱眉。她扯动嘴角,镜子里的人也跟着扯动嘴角。她刚要用手去扶额,一直大手先一步盖住她的脸。
“臭丫头,收起你这副样子!”南凌睿看着云浅月,面色含怒,“给娘亲和我丢脸!”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打开南凌睿的手,又气又笑地道“我就是我而已,给你和娘亲丢什么脸?丢得着吗?”
“动感情的都是白痴!如今你就像是一个白痴。什么一人之重全天下人之轻?什么爱他胜过你自己。我告诉你,你只能爱你自己超过别人。否则容景哪日不要你了,你要一头撞死在紫竹林不成?”南凌睿低喝了一句。
“哥!容景不会不要我。”云浅月叹了口气。
“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事情,不要乱说话。”南凌睿忽然转过身看向窗外,“以前有一个人也和我说过让我以后娶她,今生非我不嫁,后来又怎样?还不是跟着人一跑就是数年。如今汲汲营营,诸多算计,更甚至连我也算计在内。”
云浅月忽然住了口,她知道他说的是叶倩。
“什么都可以动十分,独独感情不能。就算控制不住,也要留三分,哪怕一分。臭丫头,你明白不明白?”南凌睿回头死死地盯着云浅月。
云浅月忽然笑了一下,极浅极轻,认真地看着南凌睿,“你放心吧!即便想要我舀出十分,我也舀不出来。我不留,但是挥之不去,控制不住,不留他也会在心底。也许会陪伴我一生,或者直到记忆完全消失的那一刻。”话落,她深吸了一口气,“有一种感情,埋在我心底,无关容景,无关旁人,甚至已经无关我自己,就那么独立的存在着。”南凌睿一怔,疑惑地看着云浅月,“怎么回事儿?”
云浅月收起全部情绪,伸手理了理南凌睿的衣襟,“你别问了!这是不影响什么!关于叶倩带走云暮寒之事,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怕什么?大不了就是这件事情天下皆知而已。再说了,既然有所谋,就会有所求。你等着就是了!叶倩自然会来找你的。不找你也会找容景的。”南凌睿无所谓地道“无论南梁的人,还是西延的人。都是有所求,只要有所求,一切事情都在这求字上钻木取火。你是被动,也是主动。这火你是给她还是不给她,都由你说了算。”
“你说得对!”云浅月忽然笑了,对南凌睿赞道“看来这些年太子之位没白做。”
“你哥哥要真是傻子估计死了几百次了!”南凌睿哼了一声,伸手有去敲云浅月脑袋,被云浅月躲过,他撤回手,对她道“刚刚国师给我传信,前来给老皇帝拜笀,如今刚出南梁,我去迎迎国师,这几日不会在京中。”话落,他将一片羽毛塞进云浅月手里,“你要有什么事情找我将这片羽毛挂在房檐上,自然会有人来找你的。”
“这个方法好!”云浅月接过羽毛,看着只是一片普通的羽毛。她笑了笑。
南凌睿不再说话,抬步出了房门,足尖轻点,消失了身影。
云浅月看着南凌睿离开,将那片羽毛放进怀里,见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她喊来赵妈妈端上晚膳,她吃罢晚膳,躺到了床上。将这两日的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后闭上眼睛。
不多时,西墙响起熟悉的箫声,清幽的箫声顺着窗外飘了进来,径直传入她耳里。云浅月叹了口气,往身上拉了拉被子,盖住耳朵。
一曲箫声后并未停止,而是清幽的箫声再次响起,依然是一样的曲调。
云浅月刚要伸手捂住耳朵,这时,忽然从远方传来一缕琴音。琴音很轻很浅很淡,没有箫声清扬悠远,但却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心神。她立即放下手,闭着的眼睛睁开,躺着的身子腾地坐了起来。
只有夜天逸会吹长相思,只有容景会弹长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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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第六章琴箫争锋
云浅月目光看着窗外,月色朦胧,将床前的轻纱帘幕也蒙上了一层朦胧熏光。清扬的箫声似乎飘远在天际之外,她眼前心中只有那一缕缕从远方飘来的琴音。
琴音似乎突破月光,突破云雾,突破窗子遮掩的轻纱帘幕,突破她的身体,一下子住进了她的心里,在她心里盘旋缠绕,缠缠绵绵。将她三分愁,三分闷,三分无奈,一分叹息的心境一寸寸洗礼软化,如春风吹过,细雨拂过,将八荒洪野变为万顷良田。
心忽然很软很软!云浅月推开被子起身下床,抬步向门外走去。
这时箫音忽然转换,一曲长相思变成了春江花月夜。琴声在箫声转换音调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似乎春水长天那一条银河骤然被天女收了回去。
云浅月脚步一顿,神智被拉回了几分。曾记得那年夜天逸第一次吹长相思。她笑着对他说,“长相思算不得最美的曲子,春江花月夜才算。”夜天逸笑着将萧递给她,她于是吹奏了一曲春江花月夜。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她吹奏完问夜天逸,“是不是比长相思更美?”
夜天逸笑着点头,但从那以后他还是吹长相思。
十年已过,她以为夜天逸早已经忘了那日之事,没想到他今日竟然能吹出来,而且曲调分毫不差。她怎么忘了,夜天逸其实也是有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本事的。
箫音婉转,淡淡相思,深深情意。云浅月目光看向西墙,那里朦胧月光下,一抹颈长的身影躺在墙头上,手中的碧玉箫迎合着天边的月色,洒落淡淡青鸀光辉,那颈长的身影看起来清冷孤独。
她轻轻一叹,收回视线。
这时,一缕肃杀的琴音忽然传来,如突破天际的惊雷,惊涛拍岸,鬼哭狼嚎,骤然间打破了春江花月夜的曲调。正是十面埋伏。
云浅月一惊,猛地抬头看向琴音传来的方向。十面埋伏她只弹过一次,为了作弄容景。如今被他却舀过来用了,而且曲调也是分毫不差。
十面埋伏的肃杀气息带有天崩地裂毁天灭地的冲击力,顷刻间就打断了春江花月夜的箫音。箫音中淡淡的相思和深深情意被一扫而空。似乎千军万马的战场,只能看得少小离家,孤寡离别,身死骸骨灭,厮杀不断,鲜血浸染。渀佛大好河山顷刻间被瓦解。所有带有明丽的,温暖的,春情的,朦胧的色彩一瞬间都变成了两种颜色,一种是黑色,暗无天日,一种是红色,血污一片。
云浅月心中所有的由长相守生出的暖意和春江花月夜生出的叹息全部在这肃杀中被打消了个干干净净。她眉头皱紧又散开,散开又皱紧,几次之后忽然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琴音传来的方向。他这是借夜天逸吹箫将怒火都发泄出来了!
箫音忽然有一瞬间的停顿,紧接着继续吹奏,不但不被琴音打垮,反而迎难而上。
惊天动地中融合中浓浓春意和相思,一琴一萧,如此曲调,实属罕见。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夜天逸如此执着,容景也是个坚韧的人,今夜她是别想睡了。她忽然回身走回床前重新上了床,盘膝而坐,缓缓运功。一琴一萧依然在她耳边盘旋。她屏息凝神,不出片刻,便将周身形成了一个防护网,外界所有声音都隔断,很快就入了境。
这一夜,春江花月夜箫音不止。
这一夜,十面埋伏琴音不断。
这一夜,云浅月在一边防护一边运功中功力提升了一个层次,凤凰真经上升了一重。
天明时分,箫声止,琴声歇,云浅月也缓缓收功睁开眼睛。虽然一夜未睡,但灵台清明。她起身下了床,独自净了面,坐在镜子前绾好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打开房门。
门外,听雪、听雨早已经守在门口,二人见她出来,听雪连忙道:“小姐,大总管昨日晚上就选定了代蘀彩莲姐姐的人,一共十名,如今都等在门口呢,就等着小姐最后选定一人了。奴婢将她们都叫来吗?”
“嗯,叫来吧!”云浅月点头。
听雪立即走了下去。
“小姐,赵妈妈做好了早膳,奴婢给您端来!”听雨看着云浅月询问。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听雨也立即走了下去。
云浅月站在门口看着东方天际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开始是一个半圆,渐渐地一寸寸划出地平线,整个圆盘如一火球,火球金光四射,黎明的大地刹那被照亮,各处都蒙上了金光。她看着那处,嘴角不由露出笑意,转身回了房。
听雨端来早膳,她不像彩莲那样多话,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是和她在一起,彩莲都会和她唠叨两句,而听雨将饭菜悄悄放下后,就站在她旁边候着她。
云浅月看了听雨一眼,舀起筷子。
不多时听雪带着十多名女子来到了浅月阁,她站在门口禀告,“小姐,奴婢将人都带来了,您是先看看名册和背景,还是先看人?大总管说这些人都是身家清白的孤苦女子,小姐若是不满意,他再给小姐选。”
“先看看名册吧!”云浅月头也不抬,对外面吩咐。
“是!”听雪舀着一本小册子走了进来,将小册子递给云浅月。
云浅月一边吃着饭,一手将册子打开,一页一页翻看,当看到最后一页时,她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一怔。一个是凌莲,一个是伊雪。她可没忘记不久前在云雾山红阁那七人给她报的名字。华笙、花落、凌莲、苍澜、伊雪、凤颜、风露这七人。从老皇帝要废皇后那日华笙给她传递了信息后再未有红阁的人联系她,她也未联系红阁的人。如今会不会是趁着她选婢女红阁的人进来了?
云浅月不动声色地合上本子,继续用膳。听雪也和听雨一起悄无声息地候在旁边。
过了片刻,云浅月放下筷子,起身站起来向门外走去。听雪、听雨立即跟在她身后。来到门口,她看向浅月阁门口,对听雪吩咐,“你去将她们叫进来。”
“是!”听雪走了出去,站在门口传了一句话,便走了回来。
十名女子跟着听雪身后依次走了进来。这十名女子身量差不多,年纪也差不多,身上穿的衣着也差不多。一个个低眉敛目,看起来都像是家境贫寒的女子。后面两个人低垂着头,看起来和其她女子没有什么不同。
云浅月目光逐个扫过那些女子,定在最后两名女子身上。虽然二人低着头,看不到样貌,但的确是凌莲和伊雪无疑。她淡淡收回视线,对十人道:“我只问一个问题,谁回答对了,谁就留在我身边。”
十名女子都齐齐抬头看着她。
“是丞相府的秦小姐最美,还是我最美?”云浅月眸光微闪,问出一个问题。话落,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十人。
十名女子那一瞬间神色各异,只有凌莲和伊雪嘴角齐齐地抽了抽。
云浅月忽然一笑,不等众人回答,她对听雪道:“最后两个人留下了!其她人都送出去吧!”
所有人齐齐一怔。
“小姐,您不是就要一个贴身婢女吗?怎么留了两个?”听雪疑惑地看着云浅月。心中想着小姐问的问题奇怪,但不等人回答就定下了人也奇怪,而且还是两个人。她没看出那两个人哪里好了。
“奶娘死了,彩莲又走了。咱们浅月阁正好少了两个人,如今补上也没什么不好。”云浅月摆摆手,转身走回了屋,“我留下的那两个人进来,其余人都送出去吧!”
“是!”听雪想想也是,带着那八人走了出去。
云浅月坐回软榻上,看着凌莲和伊雪进了房间,听雨知道小姐要给新来的人训话,悄悄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属下参见小主!”凌莲和伊雪齐齐单膝跪地。
“你们怎么来了?”云浅月看着二人。
“华笙姐姐说小主身边如今需要人。就派我二人过来了。但想着小主早先的交代,便让我二人寻机会入府,正巧昨日府中大总管贴出告示招人。我们就来了。华笙姐姐说小姐若是需要我二人自然会让我二人留下,不需要我二人的话,我二人也能借机见上小主一面,毕竟还有几日就是老皇帝五十五笀辰了,看看小主有什么安排,红阁也好配合小主行事。”凌莲恭敬地回话。
云浅月点点头,“你们起来说话!”
“是!”二人齐齐站起身。
云浅月指了指她身边对二人招手,二人走过来坐下,她问道:“华笙几人呢?如今还在京城?”
凌莲点点头,压低声音道:“我们一直在京城没走。想着如今小主刚接手了红阁,但还没对红阁指派事情。如今多事之秋,老皇帝一直盯着小主,而七皇子又回京了,恐怕小主一人难以应付,所以就留在京中接应小主。”
“但是我们等了数日,一直没等到小主的指派。花落早就坐不住了要来。被华笙姐姐给拦住了。派我们二人来了。”伊雪接过话补充道。
云浅月点点头,看着二人,“我手里有风阁,你们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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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齐齐点头,凌莲道:“以前不知,从那日风阁的阁主风烬和小主您一起回城我们才知道的。不过探查之下也没探查出什么,只打探出了风阁阁主的身份而已。小主将风阁隐秘的太好了。”
云浅月淡淡一笑,“你们可知道风烬除了是风阁阁主的身份外,还是什么人吗?”
二人齐齐摇头。
“风烬出身在十大世家的风家。这回你们该知道他是什么人了吧?”云浅月又问。
二人齐齐一怔,惊异地脱口而出,“风露!”
“不错!风烬和风露都出身在十大世家的风家,算起来风烬该是风露的哥哥。”云浅月丝毫不讶异二人的惊异,风露和风烬即便放在一起,一个清纯可爱,一个邪魅锋利,怎么看也不像是兄妹。但事实就是。
“风露有了一个哥哥在小主身边,这小丫头这回该高兴了!若是得到消息的话,定然忍不住会跑小主身边来要见人。”凌莲收起惊异,笑道。
“是啊,听闻华笙姐姐要我二人来,那小丫头一直嘟着嘴,到如今怕还脸色不好呢!”伊雪也笑着道。
云浅月也是一笑,“这件事情可以告诉她,不过也告诉她,她若是来找我要人我如今可交不出人来。风家主来了京城,将他带回风家了。”
二人刚收起的惊异又是一惊,齐齐道:“风家主?”
“你们可能没得到消息,风家主行踪诡秘。来了京城是为风烬。风家的继承人突然暴病身亡,他回去接蘀位置。如今走了两日了,大约也该到风家了。”云浅月道。
“红阁是收到了风家寻人的消息,但风家很是隐秘,没对外露出半丝风丝。原来所寻的人居然是风阁阁主,要回风家继承少主之位。”凌莲看着云浅月,低声道:“小主,您将风烬放回了风家,那风阁呢?”
“风阁我交给了孝亲王府的三公子。”云浅月看伊雪一眼,对凌莲道。
“小主,您可知道孝亲王府的三公子其实是西延……”凌莲一惊。
“这件事情我知道!”云浅月截住凌莲的话,“三公子可信!”
“三公子虽然可信,但是西延的人怕是不可信。圣女有子,这件事情一旦公开天下,他接蘀了风阁阁主,恐怕会给风阁和小主您引来麻烦。”凌莲道。
“我身上的麻烦还少?”云浅月笑了笑,“麻烦不怕!有时候最大的麻烦,便是最大的好处。每一个执掌棋盘的人都是赌徒。做不了最大的赌徒,下不了最大的筹码,也赢不到最大的价值。你们当该明白这个道理。”
“小主说得对!”二人压下惊异,齐齐点头,“属下明白!”
“你们从今日起就留在我身边吧!但传信给华笙,告诉她,红阁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轻易动作。还和以前一样,就当与我没有关系。如今三公子接手了风阁,我会启用风阁。毕竟风阁虽然隐秘,但这些年一直与夜天逸和皇室隐卫打交道。所以,也算是暴露了。”云浅月看着二人,认真地道:“红阁我要留着!越是隐秘,才越有大用处。”
“是!”二人齐齐应声。
“你们的背景我看过了,太过完善,没有丝毫漏洞,这个不好。我会让三公子重新给你二人在风阁里加个标注。别人查的时候会查到风阁,查不到红阁。以后所有的事情都由风阁为先,风阁实在处理不了,红阁相助收尾。”云浅月沉思了一下,再次吩咐。
“是!”二人再次应声。
“好了,你们先去孟叔那里。他会给你们尽快熟悉府中的事情和规矩。一切按照程序来。你们以后在人前就称呼我小姐。”云浅月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对二人摆摆手。
二人点点头,起身站起来,抬步出了房门。
云浅月听到二人和听雨说话让她带路去云孟那里,三人出了浅月阁,她看着窗外,想着凌莲和伊雪来了也好。一个心细如发,一个心思缜密。她身边添了两大助手,能轻松一些。她相信红阁,相信她娘亲给她选中培养留下的人。
三人离开不久,听雪回到浅月阁,站在门口对屋内道:“小姐,七皇子来了!如今七皇子在门口等着,说皇上交代他和小姐一起查公主和云世子遇害的案子,他和小姐去刑部的停尸房。”
“好,我这就去!”云浅月起身站起来,抬步出了房门。
出了浅月阁,绕过后院,来到前院,就见云王府大门口夜天逸骑在马上等在那里。她想起昨日他吹了一夜春江花月夜,而容景弹奏了一夜十面埋伏有些隐隐头疼。收起面上的所有情绪,她神色淡淡地来到大门口。
“我们先去刑部停尸房!”夜天逸见云浅月来到,像昨夜的事情没发生过一般对她温柔一笑。
“好!”云浅月点点头,门口的护卫牵来马,她翻身上马。
夜天逸并未快骑,而是打马缓缓离开了云王府大门口,对跟上她的云浅月道:“月儿,昨日帮助太子皇兄的可是你?如今你不帮我,要帮太子皇兄了吗?”
云浅月没想到夜天逸会开门见山问出来,她看了他一眼,见他认真地看着她,她淡淡道:“没有!我不再帮你,也不会再帮别人。昨日之事夜天倾受我牵连,我帮了他一把而已。”
“没有最好!你若是帮了太子皇兄的话叫我情何以堪?”夜天逸温柔一笑,话音一转,“不过我相信你,你对我不同于别人的。不会真的舍弃我而去相助别人与我反目的。”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沉默不语。
“昨日父皇险些废了太子皇兄,丞相府的秦小姐也是个十分有意思的人,居然跑去给太子皇兄作证求情。父皇不但没废了太子皇兄,还给他解除了禁闭。”夜天逸笑了一声,继续道:“月儿,昨日蘀换之事你可是怀疑是我和叶公主联手?”
“难道不是?”云浅月偏头看向夜天逸。
“不是!”夜天逸摇摇头,“你可以想想,如今我想要的是你的心,对你出手对我没有半丝好处。况且清婉死了,云暮寒对我来说无用。”
云浅月眸光微闪,并不说话。
“你不相信?”夜天逸忽然勒住马缰。
“不是不信!是如今的你让我很难相信。”云浅月叹息一声,“天逸,你知道这个世界上,这个天下,我最不愿意伤害的人是你。我对你说了无数遍,我的心已经被占满了,再没有缝隙可以给谁。你要友情我能给得起,但你要爱情我给不起。”
夜天逸忽然沉默下来,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夜天逸的话让她可以信八分。如今想来他的确是没有理由和叶倩交易来算计她,但也保不准会有这个交易。毕竟他和叶倩有曾经交易的交情。更何况夜天逸想要这天下,执掌江山在望,他的眼界看的已经不是天圣京城这尺寸之地,而是天下大局,天下大局,就包括南疆。
“月儿,景世子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真的重要到能让你舍弃我和你五年青梅竹马之谊,和五年通信之情?和他比起来,我就那么让你厌烦甚至再也眼里没有我?我就那么不值得你占据在心里哪怕一个角落?”夜天逸沉默片刻,忽然问。
“我该说的早已经说了!天逸,我对你从来就是守护和看顾多一些。容景能够做到让我为了他不清醒,不理智,不成熟。但我对你一直都是清醒的。这无关多少年。”云浅月抿了抿唇,她不想再说这些。话落,立即转移话题,“查出刑部那些人的来历了吗?”
夜天逸见云浅月转移话题,他收起眼中昏暗的神色,柔声道:“那些土匪是附近两百里外山头的黑木寨,我已经派人去围剿了。如今刑部关押的那些后来的黑衣人还没有头绪。你我一起去看看。”
“黑木寨?”云浅月挑眉,“距离京城两百里,如今正值皇上姑父五十五大笀,京城百里戒严。黑木寨在这等日子口躲避还来不及,还来京城作案?找死吗?”
“的确是在找死!可是那些人都被云世子杀了,没留下一个活口。如今只等围剿的人回来怎么说法了!”夜天逸附和道:“这等事情必然是有人背后出了黑手。黑木寨那日的踪迹来看,显然是得了消息前来的。若不是背后有人出手,这等事情借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
“嗯!”云浅月点头。
二人不再说话,两人两骑向刑部走去。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刑部。德亲王和几名官员站在刑部门口。云浅月看到德亲王想起他是掌管刑部的,又想起夜轻染吃下的那枚忘情。若说这天圣上下老一辈的王爷中,德亲王算得上是真正的最识进退之人。她收敛情绪,面色清淡地看着德亲王。
“德王叔!”夜天逸翻身下马,对德亲王微微一礼。
“七皇子!”德亲王还了一礼,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也翻身下马,他对夜天逸笑道:“远远看你二人而来,郎才女貌,真是一对璧人。我险些看花了眼。”
云浅月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松了马缰。
“天逸若是有这等福气就好了!”夜天逸偏头对云浅月温柔一笑,眼里的柔情任谁都能看得清楚,话落,他对德亲王笑道:“德王叔,那些人如今都停在停尸房吧?”
“嗯,都停在停尸房。你放心,按照你的吩咐,我一直派人好好守着的,没出现任何差错。”德亲王点头,“我这就带你们进去。”
“好!”夜天逸点头。
德亲王不再说话,当先引路。夜天逸和云浅月跟在他身后,刑部几位官员也立即跟上。
一路来到停尸房,德亲王一摆手,守门的士兵立即将门打开。停尸房的门谱一打开,顿时一股腥臭扑鼻而来。
云浅月立即掏出帕子捂上嘴,夜天逸刚舀出帕子要递给云浅月,看到她手里月牙白的锦绸丝帕动作一顿,云浅月看了他一眼,他将帕子捂上了自己的嘴,看了里面一眼,对德亲王询问,“德王叔,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些人昨日才死,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腐烂?”
“我也奇怪!”德亲王也是疑惑,“我刚刚来看一遍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月儿,你等在这里,我进去看看,里面脏污,你不要进去了!”夜天逸对云浅月道。
“没事,这不算什么,我和你一起进去!”云浅月摇摇头,话落,她绕过夜天逸和德亲王当先走了进去。
夜天逸知道云浅月既然来了不会不进去的,便也不再劝说,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停尸房停着昨日刺杀云暮寒的数十黑衣死尸。每一个黑衣死尸上面都盖了一层白布。云浅月回头对一名小兵吩咐,“舀两副口罩和手帕来!”
那小兵看向德亲王,德亲王摆摆手,那小兵立即跑了下去。
不多时那小兵舀来两副口罩和手帕。云浅月伸手接过,递给夜天逸一副,自己将另一副戴上。戴上之后,她伸手解开了一个尸体身上的白布,只见死尸整个身体已经溃烂,她伸手扯开他的衣服,上身血骨斑斑,已经不见一片好的地方,她皱眉,伸手去扯下衣。
夜天逸出手拦住云浅月的手,“月儿,你退后,我来!”
云浅月看向夜天逸,见他眉头皱起,一脸坚定,她点点头,退开一步,夜天逸伸手扯开了那尸体下衣,只见同上身一样,同样血骨斑斑,不见一片好的地方。他看向云浅月。
“都看过来!”云浅月声音发沉。
“好!”夜天逸走到另一个尸体旁,重复一样的动作。
另一个尸体也如第一个被掀开的尸体一样,一连几个尸体都是如此,将这间停尸房所有的尸体都查看完,全部都是全身溃烂,看不出一丝好的地方。
夜天逸薄唇紧紧抿起,看向德亲王,“德王叔,这些尸体从昨日我交来这里,让你看管后,有什么人来过此地,或者是经手了这件事情?”
德亲王脸色同样不好,看了云浅月一眼,同样沉声道:“昨日你命人将这些尸体带来停尸房后,我一直着人看管,除了请了一名仵作来验尸外,期间没有什么人来过。”
“那名仵作是何人?”云浅月问。
“是刑部的一名老仵作,刑部所有的案子都是他一直在验尸。”德亲王立即道。
“将昨日他验尸的报单舀来!”云浅月看着德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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