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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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医院,耀目的阳光带着一道道的光圈穿透树叶罅隙落在地上,光影斑驳。陆则灵走在林荫道上。反复想着白杨和韩小砚。
好简单的故事,好明显的误会,好……深刻的爱情。
原来感情的事情是这么简单,只要有爱,不管多远还是会相逢,不管多久远还是会等待。那她呢?真的能等到盛业琛回头的一天吗?等到他爱上她的一天?
真的,会有这一天吗?还是等到她一个人孤独死去的一天,才发现,一切的等待都只是一场梦?
给白杨打了电话,白杨似乎也有点意外,在电话里有些尴尬的道歉:“最近公司的事太忙了,忘了联系你了。”
陆则灵在医院不远的一个蛋糕店等白杨,她点了一个抹茶慕斯,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地舀着,凉凉的慕斯入口即化,甜腻到心坎去了,陆则灵不觉皱了皱眉,放下了勺子。
白杨没一会儿就到了,两人一起出了蛋糕店,在路上无目的地逛着。天气很热,行人不多,路边的店铺很大声音地放着歌,淹没了他们都有些状况外的心绪。
“白杨,我们分手吧。”陆则灵平静地说着。
白杨挑了挑眉:“怎么了?”
陆则灵笑了笑:“难不成你不甘心?”
白杨也笑了:“当然,舍不得你这么个大美人。”
陆则灵剜他一眼,随即想到那个无声流泪的女孩,故作轻松地说:“晓风说有更好的对象介绍给我,所以就赶紧和你分手咯。”
白杨咬牙切齿:“林晓风这个挖我墙角的臭女人!”
陆则灵向前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白杨,回头的风景,其实真的挺美的,认清自己的心,好好地看看你爱着的人。”
白杨脸色突然冷了下去:“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韩小砚?我和那个贪慕虚荣的女人早就没有关系了!”
陆则灵明知故问:“韩小砚是谁?”
白杨紧抿着嘴唇,不再说话。
“我什么都没说,你一下子就想到她,别再骗自己了。”陆则灵笑着:“你是我遇到过最好的男人,你一定会幸福的。”
“幸福是什么?”白杨问她,一时间二人都沉默了。
尖锐的问题,陆则灵愣了一下,良久才看着蔚蓝的天空,说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活着,就总会得到的。”
☆、第四十章
盛夏,夏鸢敬终于交了男朋友,为了以示慎重,要来请她吃饭,陆则灵想想也该休息休息了,便把年假休了,回了一趟从小长大的城市。
夏鸢敬的男友内敛英俊,家世良好,最难得的是对夏鸢敬耐心极好,是她学生的舅舅,因为这层关系,接触的多了,最后成就了一段姻缘。夏鸢敬说他是狼一样的人物,一步一步给她下套,她就是个天真的小兔子着了他的道。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看着朋友们一个个得到幸福,陆则灵也由衷地感觉幸福和满足。
一周的年假,夏鸢敬赔了三天,其余的时间陆则灵自由活动。
这座城市是陆则灵出生和长大的地方,可她再回这里,却只能住酒店。她在这座城市熟悉的街道流连,最后才发现,不过几个月没有回来,她过去的家已经被拆掉了。
也许,那早已不是她的家了。当年她为了盛业琛退学,爸爸不认她,为了躲她搬了家,卖了房子,连工作多办了停职。那时候年轻,她是怨着的,怨着生她养她的父亲为什么这样迂腐固执,为什么不能理解她?可是多年过去,再想起那段过去,除了愧疚她已经没有了别的情绪。
每年她都去给妈妈扫墓,却从来没有碰到过爸爸,去年离开了这座城市,清明没有假期没有回来,上个月才赶着去看了一次。妈妈的墓地每次都被打扫的很干净,她去的时候墓碑前还有一束花,想来是爸爸留下的,只是那花已经枯萎了,她不知道究竟是多久前留下的。
年纪越大越能理解爸爸当初的固执,因为是真的疼爱她,才舍不得她过得不好。他用尽了心力培养的女儿,不是伤透了他的心,他又怎么会不认呢?
只是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她已经找不到他了。
房子拆掉了,连最后的念想也没了。陆则灵觉得难受。她走在熟悉的巷弄里,好像满处都充满着回忆,看着刚刚放学的小学生,陆则灵想起了小时候爸爸牵着她的手带她去学琴的情景。好像一切都只是发生在昨天。
她走着走着,觉得累了,在路边的书报亭里买了瓶矿泉水,老板找钱的时候,她随意地瞟了瞟面前一沓一沓的报纸。余光扫过,突然又转了回来。
都市报纸的背版角落里,有一条市民生活的新闻让吸引了她的注目。其实是很平常的报道,一个小小的人物缩影,退休老人在广场上写字,城市的文化之角。
虽然只是个背影,可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她买下了那份报纸。还没看完,眼泪已经打湿了粗糙的报纸,铅字微晕,模糊了一片。
她看了一眼时间,打车去了报纸上说的广场,她只是想碰碰运气的,却不想他真的在那里。
黄昏的广场,有跳舞的老太太,有下棋的老太太,有成群展翅的鸽子,和拿着鸽食召唤鸽子的孩童……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片宁静。只有陆则灵的心如擂鼓般焦躁。
那个陆则灵印象中严肃又古板的男人抱着一人高的海绵制作的毛病在地上写着字,身旁是个红色的水桶,周围有零散的围观者,只是他写的很专注,没有看任何一个人。
过去那么挺拔的男人如今却悄悄的弯了背脊,教了一辈子的书,最后被粉笔灰染白了头发。
陆则灵眼泪吧嗒吧嗒地落着,却迟迟不敢靠近。
他在写着王羲之的《兰亭集序》,草书模得几乎一字不差,旁人都啧啧称赞着。
陆则灵一直不远不近的看着他。直到暮□临。他写完第三遍。才拎着水桶回家了。
陆则灵安静地跟着他,不远不近地看着他的背影,微黄的路灯为他笼上一层怀旧的光色,他明显老态的脚步,让陆则灵心酸得不能言喻。
他最后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停下。陆则灵慢慢走近,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在他身后喊了一声:“爸。”
好像隔着千山万水,又隔了世事变迁,所有的回忆都旧了。连语言都陌生了。陆则灵喊出那个称谓的时候,声音哽咽地不像话。
爸爸没有回头。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了楼道的铁门。他拉开了门,却没有要陆则灵进去的意思。最后冷冷地回答:“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爸。”
铁门关闭的一刻,陆则灵已经泣不成声。透过铁门的缝隙,陆则灵看着爸爸蹒跚地往楼上走着,她贴着铁门听着他的脚步,直到声音消失她都没有离开。
陆则灵连着几天都去找爸爸,但是爸爸不知是不是故意躲他,不去广场写字了,问邻居,说他去旅行了,家里好几天没人。
陆则灵年假结束,无奈回去上班了,一连好几天都魂不守舍。
这才是最大的惩罚吧?这辈子她注定要孤独一生了。
休完年假,酒店人力资源找她谈了一次话。陆则灵又升了职,不必在宴厅服务,只用管理手底下的人员。新接手的工作很多,忙得有些不可开交,忙碌让她少了很多时间胡思乱想。和白杨分手后,反倒联系多了起来,大约真的是不爱,两个人的相处都非常自然,白杨的那些朋友都是见过世面的,对陆则灵和白杨的关系都不动声色波澜不惊。
白杨偶尔谈事的时候会拉陆则灵做陪,以女士为挡箭牌逃些酒,陆则灵偶尔也会仗义的替他喝两杯。
和盛业琛在见面,也是在这样衣香鬓影的场合。
一个大公司的庆功会,老板和白杨有生意的往来,白杨找了陆则灵作陪。为此还特意送了条新裙子给她,包装了一番。
她一袭杏色贴身短款礼服,搭配一双同色高跟鞋,很是显露身材,裙子也有些短,陆则灵穿着非常不舒服,坐下的时候都不敢乱动,生怕走光。席间她一直很安静,主持人上台的时候大家都起立了。陆则灵隔着高高的香槟塔,在光怪陆离中看见了盛业琛。他身边站着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大约是他带来的女伴,一袭黑色礼服看上去气质非凡,好像他那样的男人,永远都只有这样出众的女子才能与他相配。
陆则灵看了他几眼,最终移开了视线。
白杨晚上心情很好,喝得很醉,陆则灵和司机先把白杨送回去后才回家。
等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楼下的路灯又坏了几盏,陆则灵一边上楼一边算着工资,想着现在是可以开始着手买房子了,这事她没和和白杨说,白杨的朋友不少是干这行的,要他知道了八成给她半买半送了。
拿钥匙开了门。刚把鞋子换掉,身上还穿着礼服,门就被拍得啪啪啪得响。陆则灵眉头皱了皱,不觉也有些紧张起来。这大半夜的,谁还会来找她?她扣上安全锁,将门拉开一个小缝,就着客厅的光看向门外。
盛业琛醉醺醺地靠在门上,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的两侧,额头抵着铁门,满脸通红,眼底醉意朦胧。
陆则灵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放下安全锁。将他放了进来。
盛业琛脚步有些踉跄,一进屋就躺在了沙发上。陆则灵有些无奈,进了厨房给他冲了一杯蜂蜜水放在茶几上。
盛业琛双眼紧闭着,也没有动。陆则灵轻叹了一口气,转身想要去洗漱,却不想刚走出两步,盛业琛却突然起来了。
他人高马大,两步就跨了过来,身体像一堵墙一样挡着陆则灵。身上浓重的酒气熏得陆则灵有些晕。
“你怎么还没和他分手?”盛业琛像个耍赖的孩子,颇有些委屈地问她。
陆则灵眉头皱了皱,还没来得及说话,盛业琛又说:“你这穿的什么衣服?你上哪学的这些勾引男人的装束?”
陆则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他突然来势汹汹地捧起了陆则灵的脸,一个带着浓重酒气的吻落在了陆则灵嘴唇上。他的舌头像个强势的侵略者,在陆则灵口腔里翻搅,陆则灵觉得肺里所有的空气都被他挤走了。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抱着她,她像个失守城门的士兵,在他的攻击之下丢盔卸甲。他突然打横将云里雾里的她抱了起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她压在了床上。
他一手压着她的肩膀,一手解着自己的衣服,他身上的温度灼烫着陆则灵飘渺的灵魂,完整拥有她的那一刻,盛业琛发出了深重而缠绵地叹息,伴随着酒精的气息。
他像一团火,在她身体里烧出了弥天的罪孽。她无助地攀附着他的肩膀。情/欲是个无形的牢笼,陆则灵已经被深锁其中。
静谧的夜掩盖了这一切的荒唐。黑暗的房间里,盛业琛已经熟睡,他又醉又疲惫,却还是紧紧地抱着陆则灵。这在从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那条白杨送的裙子已经被盛业琛扯得稀烂,他明明拉开拉链就能脱下来,却偏偏粗野地撕开。谁也没有为这样的放纵负责,也没有任何一句解释。
向突然推开了一扇越走越远的荆棘之门,那之后,盛业琛总是在深夜的时候,喝得醉醺醺的来找陆则灵。他始终不曾对陆则灵说过什么,每次来了,陆则灵都给他冲蜂蜜水,拿热毛巾给他擦脸。安静的有些抽离。
他们总是在黑暗中沉沦。明明一次又一次说着不要再见,却一次又一次地缠绵在一起。
陆则灵总是没办法对盛业琛说出拒绝的话。她孤身一个人日子越久越觉得生活沧桑,年纪越大越觉得一个人的家寂寞得像一座空坟。尤其是他醉眼朦胧地看着她的时候,她总会想起五年前的那一夜,总会想起他虔诚地说:“感谢你把一切都交给我,我爱你,这一辈子都会爱你。”
那是他想要对叶清说的话,神圣得陆则灵只是想一想都觉得亵渎。爱,真是好伟大的一个词。为什么她陆则灵就是不配得到呢?
她不知道这一切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也不明白身体和心是不是真的可以分开。
她心里渴望着爱,渴望着这个世界不要抛下她一个人。她想要家,她知道盛业琛不是那个人。她明明知道的。
她想要逃离,可身体却总是脱离意志。一次又一次的屈从于他对她身体的掌控。
她抱着自己赤/裸的手臂,无声地流着眼泪,而餍足过后的盛业琛,已经沉沉地睡去。他永远不会知道她心里有多痛苦,她想要的承诺,他也永远都不会给。可她却仍旧学不会拒绝他。
是夜,盛业琛又顶着一身的酒气来了。陆则灵疲惫地开了门,一句话也没说,甚至吝啬于一个眼神,便转身回了房间。
盛业琛关上门,连鞋都没换,急切地从背后抱着陆则灵。他的吻细密地落在陆则灵的后颈,他就这么从背后将她压在床上,动作激烈,他投入地低吼着。身体的起伏带动着旧式的床吱吱得晃动。
陆则灵没有动,身体被盛业琛扭成一个非常极限的姿势,他发泄一般驰骋着,而她的脸,则无力的抵在床单里。眼泪跟随着难忍的情潮无声的流着,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盛业琛扶着她的身体将她翻了过来,想要再次进入的时候,愀然发现了她满脸的眼泪。所有的动作在那一刻戛然而止,沉沦的盛业琛一时终于有了几分清醒。
房间里不算太黑,盛业琛太急了,连窗帘都没有关,月光皎洁,投射在屋子里,他粗重的呼吸声还在房间里回荡,只是方才的激烈已经停止。
盛业琛从她身上翻了下来。背对着她坐在床角。良久才说:“对不起。”
陆则灵觉得这一声道歉羞耻极了。她整个人缩在薄被里,掩盖着自己赤/裸的躯体,她被子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脸,直到眼泪打湿了布帛。
眼泪是那么汹涌,她隐忍地呜咽触动了盛业琛的心。
他突然回身想要去拥抱她,却被陆则灵狠狠地推开。
她睁着一双满是水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盛业琛,眼泪还在大颗大颗的滑落,她也全然不顾,只是一字一顿地质问着他:
“因为我软弱好欺负,所以你才这样对我,对吗?我们的关系从来都是不平等的,你仗着我爱你,所以你敢才这样对我。你知道我是谁吗这么多年你跟我上床的时候,你到底把我当成谁?”
“我……”
“盛业琛!”陆则灵叫着他的全名:“你能不能有一次清醒着来找我?我受够了你用那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我受够了在你眼里看到别人的影子,我是谁你知道吗?你为什么来我这里你又知道吗?”
陆则灵哭得伤心极了,她从来不曾在盛业琛面前这样爆发着情绪。脑海里纷至沓来的回忆让她彻底崩溃,她撕心裂肺地质问着,她只想他疼,像她一样:
“能不能有一天,你的眼里只有我?哪怕只有一秒钟也好,哪怕只有一瞬间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昨天想更新,写到两点多写了两千多字,最后又被我删掉了。。
昨天没更新很抱歉。。我看了一下我的任务。周四前还有一万零几百字。。所以周二周三都会更新。。
并且更新比较多的字数。。TAT!!!
昨天收了两条长评,都写的很好。
不过也提醒了我一些问题。在这里同意解释。
1,虽然我年轻(对部分读者来说),经历还不是很丰富,但是爸爸我是有的,并且感情非常好,我绝不会写一个女儿不孝自己过得麻木。从我以往的文可查。我前面只简单的交待了爸爸不认则灵,搬家,则灵找不到他了。后面的我之所以迟迟没写,是因为想要把这个和好的契机交给本文一个重要的人物。是为了增加小说的戏剧冲突。小说毕竟是小说,塑造人物是一步步,不可能一蹴而就。希望大家还给我一点时间。感谢。
2,白杨其实并不是本文爱情那个领域的男配,我写这个人物其实和夏鸢敬、林晓风、小仙是差不多的。他们都是则灵生命中遇到的好人,说他是男配,我觉得他更像男闺蜜吧。我不想写半路出来个男人爱则灵爱得要死要活的,只想写这么一个女孩,最后成全她的偏执,仅此。
3,文章到尾声了,没有那么多激烈的矛盾,因为不能黑任何一个角色,每一个都要洗白,所以相对会变得主流。作为一个坚定的原配一对一控,我不想写BE,也不想半路写个男的出来和女主HE,这种爽快在我眼里也是BE。
谢谢大家的关注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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