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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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卿卿松下一直绷着的肩头,从袖子里伸出手来,手有些发抖,她盯着看了一会儿,心想这是骑马太久了的缘故吧?她觉得有点儿渴了,就伸手去端茶,茶端在手里有些不稳,茶碗盖和茶托磕出清脆的撞击声,这茶碗算是好东西,也要值点钱,她怕自己摔破了茶碗,就又把茶碗放下来,搓了搓手走到鱼缸边去看鱼和虾。

小虾死了一只,青灰色的虾壳已经变成红色的了,这意味着若不抓紧处理,它就得腐烂了。朱卿卿把手伸进鱼缸里,把那只死了小虾捞出来,很仔细地埋在一旁的花盆里,手沾了死虾的味道,有些腥,她也不想洗手,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鱼缸前,盯着剩下的几只小虾看。小虾和鱼已经被她养熟了,十分自得地做着它们自己的事。朱卿卿心想,这世上对她最真心的恐怕只有这几只小虾和鱼了吧?可惜,它们这样的脆弱,她是带不走它们了。

朱卿卿继续过着她吃吃喝喝睡睡醒醒的悠煞生活,周嘉人和朱悦悦都没有再来打扰她,香嫂很是谨慎,一到擦黑就赶紧把院门关上,就生怕会惹着什么是非。周家不知在打什么主意,知道她爱吃,厨房里的美食就没断过,几天下来,朱卿卿又胖了一小圈,看上去珠圆玉润的,皮肤嫩得像是一掐就会流出汁子来,唇瓣不点胭脂也显得红润饱满极了。

朱悦悦又来了,她进来的时候朱卿卿正歪在鱼缸边拿了草逗虾玩,见她进来只是懒洋洋地欠了欠身:“大姐姐来了。”

朱悦悦默不作声地坐到她身边去,先看她玩了一会儿虾才小声道:“那天的事 情我都听说了。你做得很好!”

那件事么,每个人站在他们各自的立场来看,都有不同的诠释。朱卿卿勾了勾唇角,算是回答。

朱悦悦的眉尖微微蹙了起来,不知不觉间,这个总是记着吃,不高兴了就只会扭扭嚷嚷哭哭闹闹,一点心眼都没有的小妹妹长大了。看她这样慵懒地歪在案几上勾一勾唇角,便已经有了勾魂夺目的姿容,道是雪肤花貌也一点不为过,假以时日她长开了,美貌加上偏爱,那还得了?

朱悦悦瞬间下了决心,十分亲切地拉起朱卿卿的手,轻声道:“我知道你在怨我,但我也没有办法,这个事情我们不要说了,始终我们是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我得了如意的,也想要你得意,我心里才能安生些,你说是这个理吧?”

好像是这个理,就像是朱卿卿自己做了亏心事,也是想弥补受害人一二的,但是,她做过亏心事吗?如果小时候的偷吃也算的话,那应该算的,毕竟厨房里的东西是有数的,她偷吃了就意味着看守的人要挨罚,所以她每每都会替那些人求情,母亲也每每都会让人去和大伯母说情再替那些人出钱赔付。其实母亲一定知道是她干的好事吧?大伯母也知道,不过是因为她是个小姑娘,冠上一个贪吃偷吃的名声太难听,所以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就这样混过去算了。

朱卿卿想着想着,唇边浮起一层温柔的笑意来,直到朱悦悦不满地拉了她一下,她才发现自己想远了,便道:“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姓朱的。将来大姐姐有了出息,大伯父和大伯母重新把朱家撑起来,我也能沾光。”

朱悦悦满意一笑:“就知道你最懂事。”

是啊,她最懂事,她的心最宽。朱卿卿笑嘻嘻地道:“大堂姐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么几句话吧?”

朱悦悦左右看看,清清嗓子,板着脸对着丫头们道:“你们去门外守着。”

落梅二话没说就退了出去,香嫂和朱悦悦带去的丫头小心仔细地把门带上,一左一右守在了外头。朱悦悦还不放心,起身走到窗前门边四处观察了一下,才又拉着朱卿卿咬耳朵:“你都知道周嘉人一心就想要嫁给梁凤歌的事情了吧?”

朱卿卿点头,这样她还看不出来,那她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子了。

朱悦悦很小声地道:“不光是她一个人这么想,周家和梁家都有这想法。我和你说,卿卿,你必须得为自己打算打算,不然他们家这样一直拖着你关着你不放,是要怎么样?这次是你最好的机会,要是你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帮你了。包括我和母亲也不能,毕竟我们也只是依附于周家的,他们说什么,我们也不敢和他们当面对着来。你懂的吧?”

朱卿卿很愤怒,因为她没有食谱,所以她不配跟周嘉先在一起;因为她没有身家,所以她不配和梁凤歌在一起;因为她姓朱,还可能知道那个秘密,所以她要被关在这里,终身不能见天日。

朱悦悦小心地观察着她的神色,轻声道:“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跟梁凤歌走的,不然梁凤歌若是得了你,你又突然想起那件东西在哪里了,梁家岂不是占了大便宜,他们就要被压下一头啦。你懂吧?”

“我说过很多次,我并不知道什么食谱。我随身的东西就那么多,你和大伯母都很清楚。”朱卿卿看向朱悦悦,这话分析得很有道理,但不会是大堂姐自己能想出来的。

“我没说不信你,是他们不信你。我只是不忍你就这样被毁了一辈子,当然,如果你想给二表哥做二房,就当我没有说过这些话。”朱悦悦不敢看朱卿卿,借着喝茶垂下头遮去脸上的神色。

朱卿卿振袖起身:“大姐姐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不必试探我。”什么姐妹共侍一夫的事,她想都没有想过,太恶心,太下贱,难道这世上就只有周嘉先一个男人么?

朱悦悦的声音一下子轻快了许多:“既然这样,我就直说了吧。粱凤歌真是个长情的人,他办完这里的事了,托我给你带话,只要你愿意,他会带你离开。去不去的,你自己斟酌,他会一直等你到后日。还有,他说了,让你不要担心,他必然不会负你,就算是你不乐意在兴阳府待着,他乜可以把你送到你舅舅家去。”

其实那天梁凤歌也说过同样的话,问她想去哪里,他送她去。朱卿卿有些怔忪,该不该信梁凤歌呢?

“他怕你不信我的话,这是信物。”朱悦悦拿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交给朱卿卿,起身告辞,“要是你拿定主意了,就来告诉我,我和我娘都会帮你。”

第四章 劫难不散真心人

朱悦悦步履轻快地出了朱卿卿的院子,她刚才的话并不全是假话。朱卿卿和周嘉先有情,不管她当着朱卿卿时再怎么理所当然,她也不会忘记周嘉先其实是她使了手段抢来的,不光彩,心虚。因为先骗了人,所以她心里一直都在害怕真相被揭穿的那一天,到时候周家人会怎么办呢?周嘉先会怎么办呢?他们能那么干脆利落地舍弃朱卿卿,当然也能含弃她。她不能让朱卿卿留在这里,只要朱卿卿在周家多留一刻,她就如鲠在喉。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朱卿卿离开。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再恶毒的事情她也做不来,如果朱卿卿能跟着梁凤歌一起走,那她心里也要好受些,更是彻底绝了周嘉先的想法。看朱卿卿那模样应该是动了心,她也该去准备准备了。

“表姐。”周嘉人笑嘻嘻地从垂柳后头转过来,堪堪拦住朱悦悦的路,侧着头和她开玩笑,“二嫂。”

朱悦悦做贼心虚,被吓了一跳,随即又被这一声“二嫂”喊得心花怒放又害羞无比,嗔道:“乱叫什么?”

周嘉人长长的睫毛忽闪着,笑得好不狡诈:“反正大家都知道了,就差当众宣布这件事了。”

朱悦悦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就差当众宣布这件事了,那就还可能再出现变故啊。只要一日没有定下她和周嘉先的亲事,她就一日不得安生。她警惕地者着周嘉人道:“是啊,听说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周嘉人走上前去拉起她腰间垂下的络子,微笑着道:“表姐这络子编得真好,什么时候也编两个送我?”

朱悦悦心不在焉:“你若是喜欢,我那里多的是,你改日去挑几个就是了。”

周嘉人突然贴近她的耳旁轻声道:“我知道你的秘密。”

朱悦悦脸都白了,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惨兮兮的笑来:“我有什么秘密?”

周嘉人高深莫测地笑着:“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要当心些,我二哥可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要是让他知道你在骗他,想想你会是什么下场?”

朱悦悦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周嘉人用力掐住她的手腕,冷笑:“真的不懂?走,跟我去见我二哥!咱们当着他的面说清楚。”

朱悦悦大口喘气,用力甩开周嘉人的手:“明说吧,你想做什么?”

周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说道:“你和梁凤歌在合谋什么?说出来,我放你一马。不然你别想有好日子过,我会把你的那些事挖个底朝天,你永远都别想嫁给我二哥,我还会让你身败名裂,一家子都在这里待不下去,你信不信?”

天渐渐暗下来,朱悦悦扶着胸口飞速走回朱大太太所居的院落,一头撞在朱大太太的怀里,哽咽着道:“周嘉人知道了,她威胁我。”

朱大太太一愣,随即平静地摸摸她的头发:“她不知道,她是诈你的。”

朱悦悦惊恐地道:“不是,她是真的。”

朱大太太皱眉:“她想要怎么样?”

“她不想卿卿跟着粱凤歌走……”但她们是一定要让朱卿卿走的,朱悦悦抓紧朱大太太的手,“怎么办?” 。

朱大太太沉吟不语,半晌才道:“之前怎么打算的,就还怎么做,是福是祸,且看她自己了。”

天气热,朱卿卿有些睡不着。从前在家时,每当伏天来临,家里总会有冰,虽然母亲说她是女孩子不能贪凉,每每总不给她多用,但有总是比没有好的。何况还可以跟着父母在庭院里纳凉,丫头们早早就点上了熏蚊虫的药草,也不用害怕被蚊虫叮咬,爹爹见识博广,听他说起那些天南地北的事来,真是让人着迷。

当然,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再怎么回忆也回不到从前。朱卿卿趴在枕头上发呆,她要不要相信梁凤歌呢?小时候所有人都说是梁家害了朱家,她坚定不移地相信梁凤歌不会做达种事,现在她却为了这么一个子虚乌有的食谱就开始怀疑他,这样好不好?看起来是谨慎小心,却又有点不那么地道。她在变,他有没有变?

朱卿卿烦躁地翻了个身,从枕头下摸出那把匕首来。匕首是她小时候送给梁凤歌的,还是父亲从远处带回来的,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梁凤歌见了就眼馋得不得了,请她连吃了一个月的美食她才勉强答应送给她,没想到他到现在还随身带着。她想着想着就想明白了,再怎么样,她的境地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跟着梁凤歌走,至少不会再有自家的亲姐妹出来和她抢,也不会被亲人当面背后地捅刀子,也不用和周家的人这样虚伪恶心地周旋。那就走吧。

第二天早上朱卿卿就去找朱悦悦了,朱悦悦顶着两个黑眼圈,扑了厚厚的粉也没能遮住。不过看见她来了,朱悦悦和朱大太太倒是都挺高兴的,朱大太太拉着她的手反复说:“梁凤歌那孩子是个有出息的,我本是想替你父母亲风风光光地把你嫁出去,但现在情势如此,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你先离开这里,日子还长,咱们徐徐图之。”

朱卿卿有求于人,就只能一直很努力地保持微笑。

朱大太太把两只袋子交给她:“一只装的是十颗明珠,你一个女孩子单身在外,轻易不要拿出来,但若是遇到了危急的事情,或者可以帮你一个大忙。另一只里头装的是散碎的金银和铜子,你留着零用。你那边的衣物首饰都不好收拾的,我会替你收拾了先送到梁凤歌那里去,你明晚就带着这两个袋子到东后墙那里去,我自会安排好一切。”

朱卿卿不知道她们可信不可信,却知道自己没有其他选择,和梁凤歌私下见面说清楚?从那天游山回来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更别说让香嫂或是落梅什么的去给他送信了,这两个人连二门都出不去。周家防范得如此森严,她只能赌。

“你将来要是风光了可别忘了我们啊。”朱悦悦拉着她的手哽咽起来,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朱大太太则反复叮咛她:“一个人在外,行事要三思,不要冲动,要狠得下心去,保全自己为要。”

要不是有之前的那些事,朱卿卿几乎都要以为她们真的就是和她骨肉相连、从无隔阂的至亲骨肉了。不过分别在即,也没必要那么认真,她顺着她们的话应了。

第二天夜里,天是阴着的,不要说是月光,就连星光都没有,四处刮着风,吹得树叶哗哗哗地响。落梅不知到哪里去了,香嫂坐在外间的灯下做鞋,朱卿卿很早就睡下,提前半个时辰悄悄从窗子里翻出去,再顺着朱大太太悄悄使人设在那里的梯子翻出墙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周家的园子她是很熟悉的,该怎么避开那些下人她也是有数的,天黑和风声都替她做了很好的掩护,只是她有些害怕,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哪里,更害怕到了那里梁凤歌并不在外面,而是另一个圈套。

她没有直接走到东后墙那里去,而是走到远离东后墙的地方,顺着一株高大的乔木爬了上去,把自己藏在浓密的枝叶间。从她这里往下看,可以看到周围的情景,当然今天晚上到处都很黑,她什么都看不见,而且风声很大,她什么都听不见。

其实院墙离她并不远,她身子轻,技巧熟练,完全可以凭借着树枝和身上的绳子荡出去,关键是决心。她蹲在枝叶间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究竟是从这里跳下去,不管梁凤歌有没有在外面她都离开呢,还是再等一等。

她还没拿定主意,风声就把嘈杂声送了过来,她看到亮堂堂的火把从她住的地方蜿蜒着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不能再等了,朱卿卿一咬牙,飞快地顺着树枝爬到墙边,系好绳子滑了下去。

周家当然是有人看家护院的,每隔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有一队巡游的士兵走过,她不能久留,朱卿卿空着两只手,猫着腰,做贼似的跑进了黑暗中,顺利得不可思议。她觉得应该是大伯母和大堂姐在帮她,再不然梁凤歌应该也在里面起了作用。

问题是,现在她还要不要去找梁凤歌。朱卿卿为难地摸出一枚铜钱,默默念叨了两声,蹲在地上轻轻抛起,再迅速按下,摸索着去探是阳面还是阴面,如果是阳面,她就跟着梁凤歌走;如果是阴面,她就自己走。

是阳面,看来老天爷也是这么个意思。朱卿卿松了一大口气,很高兴地收起铜钱,辨了辨方向,准备往东后墙那边去找梁凤歌。梁凤歌的性子她清楚,说过在那里等着她就一定会等着她。她站起身来走了两步,突然挨了重重的一击,扑通一下就摔到地上去,疼得叫都叫不出来,接着嘴里就被人塞了东西进去,再绑了个严严实实。

虽然看不清楚,朱卿卿还是知道自己被人用麻袋装了起来并拦腰扛起,那个人飞快地跑着,她被抖得头晕眼花,差点把白天因为想要跑路而多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她想起小时候乳娘讲过的人贩子偷小孩子的故事,乳娘吓唬她:“人贩予最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又生得好的小姑娘了,他可以卖很多很多的钱,而你会很惨很惨。”

她会很惨很惨吗?朱卿卿想,看来她的倒霉还没结束啊,什么时候才能交回好运?她很努力地回想着从小到大经历过的那些快乐幸福,心情就要好了很多,没那么难过了。

终于那个人停了下来,把她狠狠地扔到了地上,朱卿卿被摔得很痛,只能安慰自己,幸亏先落地的是屁股不是脸,不然没法儿见人了。她听见有人压低了嗓音骂道:“你轻点儿!摔坏了怎么办?”

那个绑了她又把她装进麻袋还狠劲儿摔她的人说:“反正都是死人一个,还管她摔坏不摔环?你这样怜香惜玉,别不是看上她了吧?”

朱卿卿吓坏了,原来不是人贩子,而是要她的命,还想尝点甜头,不知他们是要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她打了个寒战,小心翼翼地动了动手,试图将自己的手从束缚中解脱出来。

之前让人轻点儿的那个人冷笑了一声:“就算是要处决人犯,也要让人先吃一顿饱饭,就算是做的阴损事,也要积积德。何况这小姑娘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你要她的命,却没必要这样折腾她。”

是啊,是啊,她和他们有没有深仇大恨的。朱卿卿深以为然,要不是她的嘴被堵着,她一定表示赞同:她没吃过什么大苦头,也很怕痛,哪怕就是死,她也想死得利落干净一点。

绑她的那个人低声骂了句什么,朱卿卿没听清楚,但是没有人再管她了,接着就下了雨,她正想着这回可怎么办,难不成要全身都淋湿,死得那样难看?就又觉得自己被人拎了起来,的确是拎,对方拎着麻袋口,轻轻把她放在了某个地方,很大一股臭味,熏得她睁不开眼睛,不过雨水倒是没有再淋到她身上。

外面风声、雨声、雷声响成一片,那两个人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朱卿卿动了动麻木的手脚,再次想挣脱手上的绳索。突然有人重重地拍了她一下,冷冰冰地道:“不想立刻就死就自觉些。”

朱卿卿吓得不敢动了,要是这个人一下子刺她一剑或是砍她一刀什么的,她真是躲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躲。她其实很想问他们,为什么会绑她还要她的命,但她的嘴里塞得满当当的,没法儿讲话。

不知过了多久,朱卿卿突然觉得眼前一亮,透过麻袋的缝隙,她辨认得出外头是火光,然后她听见兵器击打在铠甲上的声音透过雨声风声传进来,还有人大声地问答着什么。她还好像听见了梁凤歌和周嘉先的声音,她想起来,自己从树枝上跳下来之前曾经看到过火光从她的院子里蜿蜒而出,因此他们应该已经发现她不见了,所以他们应该是来找她的。

朱卿卿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发出“嗯嗯”的声音,才刚叫了两声,头部就挨了重重一击,她眼前冒出无数的金星,一下子陷入到黑暗中。

真疼啊,全身的骨头都好像散了架一样,朱卿卿抽泣着醒过来,突然听见有个男人在一旁说道:“醒了?”

朱卿卿本来还有点晕乎的,突然就被吓得清醒了。她房里只有香嫂她们伺候的,哪里来的男人声音?然后她就想起来,自己其实被人绑架了,这些人还要她的命来着。她惊慌地跳起来,又发现自己已经自由了,不但出了麻袋还被解开了身上的绳索什么的。

这地方荒败得很,好像是个废弃了的土地庙什么的,一个穿着土褐色短衫的男人站在不远的地方打量着她,这个人个子不高,又瘦又黄,眼珠的颜色比寻常人要显得更淡一点,嘴唇有点突出,怎么说呢,看上去很精明,很不安分,他看她的神色就像是厨娘打量一只鸭子肥不肥以及有几两肉的那种神色。

朱卿卿抱紧胳膊,小心翼翼地道:“你是谁?”

那个人好像对她还比较满意,避开她的问题道:“你叫朱卿卿?是新城朱家的三姑娘?”

朱卿卿点了头才反应过来:“你要干吗?”别不是验明正身,就耍她的命吧?她应该否认的,朱卿卿肠子都悔青了,可以反悔不?

“那我们是同宗。我叫朱老五。”朱老五把一个干饼子递给她,“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朱卿卿也没怀疑那饼子能吃不能吃,反正都要死的人了,搓圆捏扁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只是这饼子真的好难吃啊,也不知道里面掺杂了些什么东西进去,又粗又涩又难吃,她嚼半天才啃了一小块,还吃出了一颗沙子。

朱老五眯着眼在一旁看着她吃,见她吃得艰难,就递了一个水囊过去:“饼子有点干,就着水吃大概要好一点。”

朱卿卿确实渴了,虽然有点嫌弃水囊脏,还是乖巧地喝了一口,不敢多喝,怕要解手。她又努力地啃了一小口饼子,偷眼瞅着朱老五,见朱老五的脸上一点不耐烦的样子都没有,就大着胆子道:“那个,朱五哥,你不是说了,就算是要处决人贩也要给人吃一顿断头饭的?这断头饭可以吃得好一点不?也不是要什么山珍海味,就来点肉包子就可以了。”

朱老五的神色有点复杂,朱卿卿赶紧道:“不然没包子也行,来点白面馍馍也好。”

朱老五半天才说:“本来你现在已经不该活在这世上了。”

“其实这个也很好吃的,别有风味啊,别有风味。”朱卿卿惊悚地坐直了,盯着手里的杂粮饼子一大口咬下去,眼睛都瞪直了,就是咽不下去。

一看就是没吃过苦头,什么都不知道的富家干金啊,这样应该比较好糊弄,朱老五十分和气地道:“你别怕,我不是恶人,我是说,我若要害你,你现在已经死了。”

“嗯,朱五哥一看就是好人,大好人。”朱卿卿狗腿地朝朱老五一笑,眼睛到处看,还有一个人呢?那个凶残地对待她的人呢?哪里去了?这里究竟离周家有多远啊?

朱老五淡淡一笑:“你是在找另一个人吧,他已经死了。我杀的。”

朱卿卿吓得抖了几下,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的语气更加夸张:“五哥真是个大好人。”

朱老五有些意外,这姑娘要不是少心眼就是太精明,不过看到朱卿卿眼里毫不掩饰的恐惧和害怕,他还是很满意的,十分温和地道:“当年你的祖父对我有恩。”

“真的?”朱卿卿觉得怎么就和戏文里的故事似的?听着别人说起很精彩,落到自己身上就很凑巧。

朱老五说:“我骗你做什么?”

是啊,他骟她做什么?但是他为什么要救她呢?朱卿卿暂时想不明白,干脆转移话题:“是谁让你们杀我的?”

“我以为你知道。”朱老五怜悯地看着朱卿卿,看到她不明所以的样子,只好放弃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道,“当然是周大小姐。她让我们把你绑走杀掉,然后就可以得到二十两黄金。”

朱卿卿很会抓重点:“周嘉人为什么要杀我啊?你放过我岂不是损失了二十两黄金?”她悄悄去摸口袋,当然是什么都没有了,明珠和碎金银以及那柄小匕首,还有母亲留下的玉环都没了。

“具体为什么我也不清楚,你们俩的事,你应该有数吧。”朱老五问她,“那二十两黄金应该没有你身上的明珠更贵重吧?。

“五哥救了我,我正该报答您的救命之恩。”朱卿卿很乖巧地劝朱老五,“您就笑纳吧。’

朱老五又绕过这个话题:“也没什么,顺手之劳。你祖父救了我,我也救了你,两清了。只是现在我回不去了,你可有什么地方能去的?我可以送你去。”

朱卿卿趁机把粗粮饼子放下来,试探着道:“周家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到处找我的,不然五哥你送我去找梁凤歌吧,他离得近,也不怕周家。”

朱老五摇头:“不行,梁凤歌已经走了,好像是他爹出什么事了,今天一早就走的,我们追不上他们,从这里到兴阳府少说也要十来天的路程,周家一定会沿路追赶,变数太大,我不去。你另外想个地方。”

朱卿卿只好道:“我舅舅家在申州,他们家很殷实,对人也好,五哥你送我去,他们一定会给你更多的酬金,你若愿意还可以在那里住下去,他们一定敬着你。”她有点心虚,不知道舅舅家是个什么光景,不但一直都没有使人来接她,更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但是不管了,不然她能去哪里呢?

朱卿卿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穿着粗糙的粗布短衫,头发和脸都被涂上了泥土,手上也脏得要不得,她不用看光用想都知道自己惨不忍睹,但是朱老五还嫌不满意,觉得她细皮嫩肉的,若是给有心的明眼人看到一定会看出破绽来。

朱卿卿在土疙瘩里摸了半天,一双细嫩的手磨得面目全非,脚也沾满了泥土,她倒抽着凉气可怜巴巴地看着朱老五,眼泪忍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好不容易才没落下来。

朱老五也是没有办法,含糊地扬扬手:“就这样吧。”又反复交代她,“记好了,你是我的小兄弟,我们一起去投奔亲戚的,不要说漏了嘴,不然这一片都是周家人的地盘,我会死,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朱卿卿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机械地重复朱老五的话。朱老五满意了,能让她心甘情愿地跟着自己走,总比把她绑着藏着的方便很多。

朱卿卿和他提要求:“能不能把那个玉环还给我?那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等到了申州我让我舅舅重礼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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