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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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和栗叶到了蛮荒古地时,秦十二正守在入口处翘首以待,见了二人,笑嘻嘻地和苏绾打招呼:“玄女说让我来接客人,又不肯说是谁,我还道是谁,原来是你。”

苏绾见她眼睛直往自己身后瞟,掩饰不住的失望,便道:“我见着十三了,但她不肯跟我回来。她说她要求大道。”

十二道:“算了,没良心的丫头,我早猜到她不会回来的。反正玄女也没召唤她,就让她再逍遥几年罢。”

苏绾道:“是呀,跟在那个人的身边,自然是能学到很多东西的。”

十二狐疑地停下脚步:“谁的身边?她和谁在一起?”

苏绾笑道:“自然是天父啊,不要和我说你不知道啊。说起来,天父的脾气可真是怪,不过待她还是很好的。这次多亏了她及时出现,才能把未已拿下。”

十二一脸的震惊,随即勉强笑了笑:“走快些罢,玄女应该等急了。”

苏绾跟在她的身后,暗想,看样子十二是知道天父这个人的,只是她不知道十三竟然是跟在天父的身边。十三出去这么久,玄女却从来没有问过她的下落,也不曾召唤她回来,这意味着什么呢?是否意味着玄女其实是知道这一切的?

十二将二人引进一间小屋,奉上花蜜水,让栗叶候着,领了苏绾去见玄女。

玄女没有在她自己的屋子里,而是坐在未已的床前,拿着湿帕子,仔细地擦洗未已那具冰冷的身体。听见苏绾进去,她也没回头,只道:“十二,你去招呼那位跟着苏绾来的客人。”

十二有些担忧地道:“玄女,他回来就好了,你可千万别……”

玄女道:“你放心,我不会乱发脾气的,我最多就是让他离了人就下不来床就是了。”她的语气平静之极,却让苏绾和十二打了个冷战。

玄女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她打定的主意,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更何况此次未已的确是犯了大错,想要她不发脾气,不严惩他是不可能的,十二只得悄悄地退了出去。

苏绾行了个礼,道:“玄女,苏绾幸不辱命。”

玄女将手里的帕子扔进盆子里,转身望着她道:“我以为你会让别人送来,自己赶去天宫。”

苏绾一听这话,便知她大概是知道了事情始末。也不敢再存有任何的试探之意,很直接地跪了下去:“求您帮帮我。您也是个有情人,应该能理解我的痛苦。”

玄女看了她半晌,方叹气道:“你先起来。”

苏绾不知她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紧张地看着她:“如果能让他不死,我也愿意为您做几千年,不,上万年的苦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玄女淡淡一笑:“先起来,把招魂铃给我。”

苏绾见她眉宇间并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心里顿时有了七八分希望,连忙站起,从怀里取出招魂铃双手奉上。

玄女看着招魂铃,一脸的惆怅:“若是他能和我与你二人一般,我也别无所求了。”

苏绾见她眉尖微蹙,说不尽的哀愁悲怨,十分同情她。就算是身份尊贵如她,力量超凡如她,此刻也不过就是一个平平常常,渴望真爱的女子而已。便道:“总有一日,他会懂得珍惜的。”

“无论他懂得或是不懂得,他这辈子都只能和我栓在一起了。”玄女很快就收起了刚才那种含哀带怨的神情,一脸的冷肃,屈指轻轻弹了弹招魂铃。

招魂铃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一道白烟从里面逸出,围绕着玄女打了个转,突然凝成了一股细线,直直地朝着半开的窗户猛冲过去。

玄女冷着脸斥道:“你还想跑?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随手就将身边那盆水泼了出去。

苏绾顿觉一阵凉意沁入肺腑,再看那盆水,竟然化作了一道透明的水罩,将二人并未已的肉身,以及那股白烟笼罩在其中。

那股白烟仍然不懈地猛力冲撞着水罩,玄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冷冷看着它:“好弟弟,你一向都聪明得紧,怎地今日这般愚蠢?你若是能穿透过我的水晶罩,又怎会被我关押了这么多年?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一日,我便要把我当日答应天父的事情做好了,永远都不会放你出去。”

苏绾讶异地看着玄女,她用的词语是关押,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和未已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某种变化?

却见那股白光突然停下了,化作了未已半虚半暗的身影,他神色复杂地看着玄女:“你可真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

玄女扬了扬下巴,眯起眼睛:“那是自然,我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终于明白强扭的瓜不甜。今后,你便是我的囚徒,我的弟弟。”

苏绾暗忖道,这话可不可以理解为,玄女死心了?再不会强求?

未已闻言,竟然怔住,呆呆地看着玄女:“你的意思是?”

玄女云淡风轻地一笑:“我不再爱你了。我累了。所以,你以后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你也知道,我对于自己不喜爱的人和事来说,一向都是比较残忍冷酷的。要是你还不老实,我只好把你交给天父去处置。我为你虚耗了上万年的光阴,够了。”

未已不敢相信地看了看玄女,她眼里不要说喜悦,就连恨都没有,有的只是淡然。只好回头问苏绾:“你听到她说什么了?她是不是疯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也许人都有这种劣根性,太过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珍惜,待到要失去时,才会体会到它的珍贵和难得。未已上万年来,一直都把玄女对他的爱慕和照顾视作是理所当然的,他知道无论他怎么胡闹,玄女都会为他收拾烂摊子,都会心疼着他,为他打算,为他谋划;不管他跑多远,跑多久,玄女都会在这里默默地等着他。所以他懒得管她的情绪,也懒得去想她是不是会伤心,是不是会寂寞。当一切都成了习惯后,玄女突然说要放弃他了,他反而不知所措,无所适从了。

苏绾看了玄女一眼,只见玄女淡淡地看着未已,脸上早没了先前单独面对她时的那种怅然和悲哀,无喜无悲。便想,这样也好,不让未已知道失去的痛苦,他就永远都不会懂得珍惜。她抿了抿嘴,道:“你没听错,她说她不要你了。”

未已睁大眼睛,看看玄女,又看看苏绾,突然哈哈笑起来:“欲擒故纵?我说你们女人就不能玩点新的花样?一点新意都没有,最起码也不要让我一眼就看穿啊?”

苏绾厌烦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人可真是太自以为是啦……”

玄女淡淡地道:“理他做什么?他爱怎么想,那是他的事。”

苏绾撇撇嘴。

玄女看着未已轻轻一笑:“你是要自己进去,还是我帮你?若是自己进去,好歹还可以自己方便,若是要我帮你,很可能就会上厕所也要人扶着了。”

未已闷着头站在那里呆了半晌,期间一直偷看玄女的表情,却什么都看不出来。时间久了他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跑过去撞撞玄女的肩头,故作镇静地挤挤眼睛,呵呵一笑:“是不是你扶我上厕所?”

玄女往后退了一步,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作为你的姐姐和看守者,找几个小妖伺候你,我还是能做到的。”

未已被她眼里一闪而过的那丝厌恶惊到了,他站在那里,傻傻地看着玄女,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玄女也和旁人一样的讨厌起他,嫌弃起他来是什么滋味。此时他知道了,很难过,很难过,仿佛心被挖了一大块。

他看着玄女那种淡然的神情,突然火冒三丈,对着苏绾吼道:“你,滚出去!”又对着玄女怒道:“你什么意思?你有什么气冲我发作啊?做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啊?”

站在这里的确有些尴尬,苏绾低咳了一声:“玄女,请您放我出去?”玄女的水晶罩实在是密不透风,她不撤手,谁也别想出去。

玄女淡淡地道:“出去做什么?他不肯自己进去,你来搭把手,帮我将他弄进去,等你将来见到天父时,也可以替我传个话,做个证,让天父知道,我还是说话算数的。”

天父什么不知道?玄女这样说,不过是为了打击未已而已。苏绾配合地道:“好,那您要我做什么?”

玄女笑了笑,道:“你只需将招魂铃祭起,念一段剥魂咒就行。”

苏绾不由呆了呆,剥魂咒,这是要将未已的三魂六魄弄得虚弱无比么?看来玄女是认真的,要狠狠地收拾未已了。她还是答道:“好。现在就开始?”

未已惊慌地看着玄女,沙哑着嗓子,不敢相信:“你竟然要剥我的魂?你好狠……”

玄女不看他,眯了眼:“苏绾,开始!”

话音刚落,一道白烟自未已刚才站立的地方飞起,顺着床上那具冰冷躯壳头顶的百会穴钻了进去。片刻后,未已睁开了眼睛,他刚动了动手脚,想要坐起来,玄女自桌上端起一只黑晶石杯子,将施了法咒殷红色液体泼了他满脸。

未已“啊”地一声叫起来,捂住脸软软地倒在床上,喘着粗气道:“你好狠心……”

玄女看也不看他,撤了水晶罩,望着角落里道:“小心伺候着,他若是敢拿你们出气,便让他排泄在床上。”言毕带着苏绾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墙角里三四个小人儿跪在地上,齐齐应了一声:“是。”

未已大怒,破口大骂起来:“最毒不过妇人心……”才骂了一句,就气喘吁吁,没了力气。

小人儿纷纷围上去劝:“主子,您省省力气,省得等会儿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刚才玄主子已经吩咐给您准备碧泉茶了。”

碧泉茶,是修道之人为了除去肠胃中的晦气垃圾,用来清肠的茶水。饮用后,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便会腹痛如绞,不停地跑厕所。如果真的没了力气,便只有屙在床上了,那他还有什么颜面可存?未已愤怒地瞪大眼睛,胸口气得剧烈起伏,呼哧呼哧拉风箱一样地不停喘粗气。

苏绾紧跑慢跑才跟上玄女的脚步:“我看他很难过的样子。”未已的心中未必就真的没有玄女,他只是被宠坏了。

玄女笑了笑:“我求了他许多年,现在轮到他来求我了。他这就受不了了?不!我要他把我的痛苦从头到尾痛上一遍。”

这样的爱情……苏绾不由拉紧了衣服。是不是活的时间太长,导致这爱情和趣味都与众不同了呢?

玄女道:“你也不要操我的心了,时间紧迫,来说说你的事。你想问什么?”

苏绾道:“我有两个问题。第一个,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下他?不叫他魂飞魄散?第二个,我的前身雪霓,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也和他一样,是某人一时兴起,随手捏造的?如果是,那又是谁呢?”

玄女笑了笑:“你到底是敏感的,能这么快就领悟到天父的意思。这么说吧,这两个问题,我都无法给你确切的回答,不过我可以给你指个方向,你可以去问那个人。如果说三界有谁能救子韶,那一定就是她。”

苏绾皱起眉头:“天父的意思?他和我说那些话,其实是为了逼我去找某人?”

玄女笑道:“天下间,有情的,不止你们一对,相憎的,不止我们一对。你说得没错啊,你和源子韶一样,就是别人赌气时设下的赌局。”

够资格和天父设赌局的人,那会是谁?苏绾的眼睛亮了亮:“你是说她?”

玄女点头:“孺子可教。但你当雪霓时,单恋源子韶,又没有勇气说出来,枉送了性命,伤了她的心,她为了躲避收赌债的人,喝得酩酊大醉,至今还未醒过来呢,否则你又怎会这么惨?我送你过去,就看你能不能唤醒她了。”

苏绾苦笑起来,她有过好多种猜想,唯独没有想到,她自己也是赌局中的一员。

若干年前,天父和地母,也是一对爱侣,不过是一对你不服气我,我不服气你,整日里三分之一的时间在甜蜜,三分之二的时间在打架比试的冤家。

以前还需要制造天地万物,有事可做的时候,两个人还能互相忍让一下,只是斗斗嘴,生生闷气,一切以大事为重。可到了天地万物都制造好了,三界一派繁荣,生机勃勃的时候,两个人却开始内讧了。

但他们的力量太过可怕,第一次打架,放出的法术火焰烤干了凡间的水,两口子吓得赶紧住手,灭了火焰,重新从天上引来了水;第二次打架,害得撑天的二十四根柱子断了七根,天塌了,洪水滔天,凡间万物差点灭亡,两口子又忙着去补天,治水,好容易才消停下来。

第三次忍不住又要动手的时候,就有人给他们出了个主意,不要武斗,来文斗,省得伤了三界的根本。二人经过深思熟虑,一致认为这个主意不错,决定实施。

何为文斗呢?

这要从吵架的原因说起,天父说,当年是地母先爱上他,主动追求他的;地母不肯承认,说明明是他死皮赖脸地缠着她,阴险地骗她,让她和他一起缔造世间万物,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哄骗了她。而且,一个男人,怎么能拿这种事来说道?

但当年可不比现在,到处都是神仙妖魔鬼怪和人,人烟稀少得很,想找个证人都找不出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两人就从争辩上升到恶语相向,最后要博个你死我活,一争高下了。

出主意的上神就说:“既然事情是从这里起的,不如就让事情重现来一次吧?你们二人各取自己的一跟毛发,一滴血,一块肉,一点碎骨,造出一个与自己差不多的人来,将他二人分置在天南海北,看看谁先爱上谁不就结了?”

天父便想,这是个好主意,只要人做出来了,他略施手段,让自己这方的人去勾引一下地母那方的小女人,就凭他那长相和能力,岂不是手到擒来?要让自己赢,这中间,最关键的是,要让自己做的这个人不动情,让地母做的那个女子做个多情人儿。

天父做事,喜欢先下手为强。于是那天晚上,他把地母灌醉了,温言细语地哄她,让地母又是难过又是喜欢地流下泪来,他便趁机接了她的情泪存起来,预备着等她做人的时候添进去,做个多情人。

谁知道第二天早上,他刚醒就听见地母悄悄地对那出主意的上神道:“他太阴险狡猾了,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他了。早就想离开他,却一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现在好了,有了这个比试,若是他们俩最后谁也没爱上谁,那就说明他们没有缘分,不该在一起的。我和他也不该在一起。”

天父就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说,如果两个小人儿最后没在一起,她便不甩他了?那怎么行?看来太过伤了地母的自尊心,会让她抓狂的,于是他便也挤了两滴泪在他做的小人儿身上。

第56章 当年(二)

但天父到底是狡猾的。他虽然让自己做的小人儿拥有了七情六欲,成了多情种子,但他又想着,自己必须赢。于是趁着地母不注意的时候,把数倍于他那两滴泪的地母的泪水尽数泼在了地母做的小人儿的身上。

天父得意洋洋的想,这样一来,就可以保证那个小女娃一定会先爱上他的小男娃了,到时候看地母还怎么狡辩?

但地母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也在暗暗地想,天父定然背着她做了什么手脚,要小心防范才是。那要怎样才能让自己的这个小女娃永远和那个小男娃对不上眼呢?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动情啊,于是她便偷偷给小女娃滴了几滴忘情水。

从此以后,天父和地母当真不再吵架了。他们每日里就是捧着一面水镜,看那两个小人儿在做什么。

天父看见雪霓慢慢长大,和圣灵竟然成了一对的时候,脸都气绿了。为了表示他的人也看不上雪霓,他便扔给了源子韶一块金缕衣的残片和一本残缺的炼器秘籍,势必要让源子韶自己做个老婆出来,永远都看不上雪霓那丫头。

地母把他的行为看在眼里,呵呵直笑,笑得他胆战心惊,后悔万分。想到这两个小人儿若是不能在一起,地母就要离开他,他犹豫了,于是做了点手脚,让雪霓抢在金缕衣出世之前见到了源子韶。

天父以为,就凭雪霓身上的那些情泪,也会让她一眼就看上源子韶的。谁知道雪霓竟然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转身就走开,回去和圣灵一如既往的交往。

天父着了慌,便想毁去金缕衣,却被地母制止了,地母冷冰冰地看着他:“还想再作弊么?你不想让他爱上雪霓,就扔给他一件金缕衣,现在你如愿以偿了,为何又要折腾?你好歹是个男人吧?为什么总要做这些反反复复,拿不上台面的事?”

地母监视得严,他只得作罢,眼睁睁地金缕衣开了窍,成了形,化作美丽的少女殷梨与源子韶缠绵悱恻。而那位雪霓,不冷不热地穿梭在三界中,看到这两个人,也不过就是多看两眼而已,表现出恰到好处的好奇,却又很克制。

两个人算得上刚好打了个平手,这一晃就是多少年,地母表现得一天比一天开心,天父一天比一天萎靡。直到某一日,天父突然发现,那个雪霓竟然悄悄跑去偷窥源子韶,他才仿佛活了过来。深更半夜的,他把地母从床上拖了起来,让她欣赏那个动了春心的小女孩是用何等热切的眼神追随着源子韶的身影。

地母很生气,几次想出手阻止,都被天父给拦住了。这次监视者换作了他,他强拉着地母,从头到尾地欣赏了一遍雪霓和殷梨上演的那场偷天换日的戏码。

当看到雪霓魂飞魄散之时,天父幸灾乐祸地想出手帮雪霓一把,却被发怒的地母拦住了。地母自己不动手,也不许他插手,冷冰冰地看着雪霓逐渐消散的身影说:“她求仁得仁,你管她做什么?”说完甩手而去。

天父追了出去:“是不是你输了?输了的人,是不是应该答应赢了的人一个要求呢?”在这场游戏里,从始至终,源子韶都不知道有一个雪霓在偷偷爱着他,更没有对她动过一分心思。所以地母是真的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虽然这两个人最后没有在一起,但最起码他还是赢了,可以用这个理由留下地母的吧?

地母没有回头,声音颤抖地说:“明日再说。”

天父觉得有些不妙,急巴巴地舔着嘴唇说:“那个,那个,我们年纪一大把了,不要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了好不好?”见地母不说话,他又改口:“算我输了好不好?我……”

地母不为所动,扬长而去。第二天早上,天父找到地母时,才发现地母饮了一大瓶玉浆酒,不过万年绝对不会醒来。他才知道,他的好强,已经让地母伤透了心,她宁愿一梦万年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他不由得后悔万分。

他想守着地母,却被地母的婢女告知,地母吩咐过了,若是他赖在这里不走,她就永远都不醒来。他很清楚,对于地母来说,这种酒不过就是一个借口而已,若是她真的想醒来,不要说一瓶,就算是十瓶也阻拦不住她;可她若是不想醒来,就是这一瓶,也可当得上十瓶百瓶。他只好无可奈何地撤退了。

玄女讲述完当年的事,笑眯眯地看着苏绾道:“现在你可明白为什么当年你魂飞魄散,栗叶去寻西乐星君为你批命,他却说看不透你的命盘了吧?你和源子韶两个人,都是无根之人,没有人能看清你们的命盘。”

苏绾道:“其实天父这样逼我,是想让我去将地母唤醒,然后经由她的手,救下子韶。只要地母救下子韶,就相当于要与他和好了,是不是?可是地母既然已经放弃了我,又怎会帮我?”

玄女道:“即便如此,你还是要去试试,不试又怎会知道结果?我这便送你去,至于栗叶,先让她到天宫去帮忙吧。”

苏绾以为地母既然处心积虑地要避着天父,一定会住在离天父很远的地方,谁曾想,地母竟然就住在翡翠岛下面的璀璨宫里?

当她的双足再次踏上翡翠岛时,来迎接她的人竟然是琼舞和于十三。苏绾一眼就看出琼舞的修为和从前相比,又上升了一个层次,不由大为惊讶。

琼舞苦笑道:“岛主说我那个模样太过软弱,将来若是说,曾经在翡翠岛住过,会丢他脸的。所以传了我一套吐纳之法。”

什么丢他的脸,是觉得魔皇太过软弱,不利于三界平衡,怕出乱子吧?苏绾很有意见,既然连琼舞他都可以教,为什么就不肯教教她家的源子韶?来来回回地这样折腾他们,就是为了逼她去帮他哄老婆。这个变态!她若是能说动地母,救下源子韶,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假若不是他在中间捣鬼,她和源子韶哪里会有那许多的周折?

琼舞并不知道苏绾正在算计这位神秘的翡翠岛主,还满怀敬仰地说:“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啊?真是太厉害了。你去求求他吧,他一定会帮你把源子韶的事情顺利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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