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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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凡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孤独可以很快结束?也许吧。”北辰星君叹了口气,惆怅地看向脚下那片灰蒙蒙的雨雾:“你说我的朋友多,心里记挂着我的人很多。其实我真正的朋友只有殷梨一个。我这几千年里,孤独无聊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想起她来,她陪我走过了一段很难忘的岁月。在和魔界争斗的那些年里,非常难熬,和其他几位星君还有圣灵不同,我孤身一人,没有家,没有背景,非常艰难。在战斗的时候,别人有亲友照顾,有人背靠背,而我却只有她。”

北辰星君深情地摸了摸苏绾身上的金缕衣,继续道:“她也只有我,我们互相依靠,互相照顾。她开窍以后,我才知道什么是朋友,什么是亲人,不敢和别人说的话,可以肆无忌惮的和她说,她有什么古怪的想法,也可以和我说,我们互相保守着彼此的秘密,一起嘲笑看不惯的神仙们,骄傲地一任三界所有的目光都胶着在我们身上,自得其乐。

当一切都成了习惯,我以为这一辈子都是这样过下去了,她却不肯过这样的生活了,她的话和你一样的,常常说的就是,做神仙有什么好,不如凡人快活自在,但我很小就在三界闯荡,始终觉得凡人又弱又小,我一根指头都可以压死上百,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她一直闷闷不乐,脾气越来越暴躁,我们经常发生冲突……我脾气不太好,她更不好……她最后一次看见我的时候,已经不屑于和我说话了。”

北辰星君垂下眼帘,一度沉默。苏绾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宽慰的话,也没有继续追问。

一道闪电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闪过,一阵狂风刮来,竟然卷起些许雨雾飘落在二人的脸上。苏绾偷眼望去,只见北辰星君垂着眼,脸上濡湿一片,她连忙伸手在脸上一摸,夸张地惊叹:“好大的风,好大的雨!”

北辰星君被她引得忍不住微微一笑,接着道:“后来我想,既然她这么讨厌我,我便放她自由,让她见识见识,这世间根本没有她想要的那种生活。可是她一去,就再也没回来。那天夜里,芷风来告诉我她没了,我连夜赶去,只捡到一块金缕衣的残片。我那些年造下的杀孽太多,说这天下间到处都是我的仇人,一点也不为过。她虽然聪明,虽然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她又怎能斗得过那些心底丑恶不堪的龌龊人?

如果不是我,她不会落到这样凄惨的下场,而我却连她怎么死的,死在什么人的手里,我都不知道。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放她走。自她去后,我觉得我孤独得简直要疯了,每日每夜就巴不得她会重新出现,听我讲讲我这几千年的生活。我的生活,无聊贫瘠到了极点,不得不靠着修补金缕衣,寻回她的残魂来打发。你刚出现时,我以为你就是她,我又高兴又害怕。我每日都在希望你能想起从前,又日夜担心你想起来会更加痛恨我,宁死不回头。”

他长叹了一口气:“知道你不是她时,我突然间觉得不知该做什么了,几千年的坚持,原来不过是一场梦而已。那夜我在山上为你寻冰骨玉,要天亮时,我突然又觉得,似乎也没那么坏。最起码我不用担心,她重新回来后,会更加痛恨我,再次宁死不回头。这日子这般没意思,强拉她回来做什么?”

这是北辰星君第一次和苏绾提起他和殷梨的事,苏绾被他眼里那种沉痛悲伤所震动,不由道:“大人刚才不是说,我可以把你看做是亲人吗?你无亲人,我亦无亲人,咱们最起码也能做个同病相怜的同伴。无论仙魔凡人,这世上如意的事都太少,但不如意的事再多,再想不开,再难过,还不是要想开,日子也要一样的过。”

北辰星君垂下眼淡然一笑:“是啊。我已经想清楚了,也许离开这里,离开我,便是她想要的,我不该再强求。我想把你留在身边,不是因为把你当做她的替代品。而是因为,一来是我把你弄来的,要护得你周全;二来是觉得你很逗。我很无聊,所以喜欢看你生气发怒,看你明明暴躁的很,偏偏强忍着气讨好我,我一边猜你心里在怎么骂我,一边就觉得很愉快。没有想到这些竟然给你造成了这么多的不愉快,对不起啊,以后不会了。”

苏绾白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是移情作用,把我当做是殷梨的替代品了呢,那样我是最受不了的,那会让人自卑的。没想到原来你居然喜欢人家骂你。既然如此,把你最值钱的宝贝给我,我就天天骂你,包君满意。”

“总算恢复正常了。”北辰星君松了口气:“其实魇云兽和琼舞的事情你无需多想,也不要觉得自己笨,不中用。你受到的这些挫折和我当年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只要能从中吸取经验教训,一次比一次更强就行了,总有一天,你会得到你想要的,努力吧。”

苏绾重重点头:“知道了。”

北辰星君催动云头:“我们去西边,很多年前我曾在西边看到过殷梨花的树苗,去试试看吧,顺便也让你长长见识,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会碰上未已也不一定。”于公于私,他都不想和琼舞打交道,他宁愿舍近求远。

……

月明星稀,一片黑影重重的山林中,北辰星君带着苏绾立在一片阴冷潮湿的山坡前,指着一个只有半人高,被几株荆棘掩藏着的椭圆形土洞道:“就是这里,你画张符扔进去把它引出来。今天这个蛇精和你实力大概旗鼓相当,不许你用凝风箭,就用我新教你的那套剑术练练手。”说完带了小白隐了身形退到一旁。

苏绾从怀里摸出一张淡黄色的符纸,一只灵犀角做的画符笔,一小盒画符用的银粉朱砂,就着一块山石画了一张驱妖符,念了几句咒语,将那符纸向着那洞口一扔:“去!”

那符纸准确无误地飞进洞内,大约半柱香后,只听洞穴深处传来几声男子的尖叫,接着那土洞口突然变了个样子,竟然变作了一道贴着泛白春联的黄杨木门,门口还挂着一只灯笼。一个不着寸缕的年轻精壮男子抱着件衣服,脸色刷白地从里面急冲而出,看见苏绾,竟然吓得怪叫一声,丢了衣服就跑:“呀……又是一个妖怪呀!”

苏绾郁闷得可以,里面的妖怪虽吓着了他,但他好歹还记得抱衣服,可他见了她居然就吓得连衣服都不要了,这是什么道理?莫非她头上长角了?她比妖怪还可怕?

看见她脸都气黑了,一脸的莫名其妙,北辰星君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一本正经地说:“你为什么不去追他?好不容易将他弄了出来,你就这样放他走了?”

苏绾撅着嘴:“我为什么要追他?他又不是妖怪!”北辰星君明摆着也来欺负她笨嘛,他明明才教过她怎么辨认仙魔和凡人,现在却故意诱导她去犯错,然后好嘲笑她。

北辰星君忍住笑:“可他说你是妖怪啊,你不去问问他,到底你是怎么吓到他的?是你长獠牙了,还是头上长角了?要不,我变块镜子给你照照?”

“哼!”苏绾别过头:“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他们这段时间处得挺不错的。北辰星君是个典型的行动派,西行路上,他忙里抽闲,且行且停,十来天的时间里,带着她杀死了不下十只妖魔。

不过北辰星君选择的对象和琼舞的不同,琼舞是想杀妖兽取妖丹,不管妖兽有没有过错,只看妖丹价值几许;而北辰星君选择的对象一定是妖,而且是作恶多端的妖。而且他定然只观战不动手,还特意隐了身,看她手忙脚乱应对,过后才指点她的破绽和不足,因此苏绾的对敌经验也得到了飞速提升。

因为有琼舞那段话,也因为那天他飞速驾云时,苏绾再不肯拉他的袖子,还躲开了他戳她额头的手指,他们有了那段对话,北辰星君对苏绾的态度改变了许多。不再强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不再动手动脚,也不再话只说半句,更不曾像刚知道她不是殷梨时的那种无措和小心翼翼。

他们友善地交谈,倾听彼此心中的想法,就像真正的朋友,但就是有一点不好,他又恢复到她刚来时的那种怪癖,有事没事总爱捉弄她,看见她暴跳如雷,他就很高兴。用苏绾的话来说,天生受虐狂。

“是谁这般大胆,坏了老娘的好事?”一个身着黑衣白裙的美妇人提着一把三叉戟虎汹汹地跳了出来。她看不见隐身的北辰星君和小白,只看见苏绾独身一人站在门口,不假思索便提起三叉戟闪电似地朝她的心口捅去,大喝一声:“哪里来的野山羊精,敢上老娘门前滋事?刚才那符纸是你丢进去的吧?”

刚才她正骗着那从山口骗来的男子成就好事,刚做到一半,神思迷糊间,就被那突然钻出来的符纸害得险些现了原形。她还以为是哪路仇家上门寻仇,慌乱之中任那男子提着衣服就跑了,谁知竟然是个陌生的小妖精上门滋事,当真是可恶之极!现在看到苏绾修为不低,又是孤身一人,她由不得又有点高兴了,正可以弄这送上门来的小妞的内丹来补补。

第32章 往生

“就是我扔的符纸!你说谁是野山羊精?”苏绾拧身躲开那一叉,手一张,头上的银簪飞出化了一把银剑,握剑纵身就朝那美妇刺去。

美妇凭着经验丰富,两三招就将那三叉戟锁住她的银剑,冷笑道:“野山羊精!我俩近日无怨往日无仇的,你竟敢打上门来抢老娘的地盘。坏了我的好事不说,还这般苦苦相逼,真是欺人太甚!老娘不发威,你还当老娘好欺负?今日定要叫你有来无回!”又打量了下苏绾手里那柄银剑:“看在你手里这把宝剑不错的份上,你尽早弃剑认输,或许我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这妖妇干嘛左一句野山羊精,右一句野山羊精的?难不成流行骂人野山羊精?苏绾虽然奇怪,也不暇多想,喝道:“麻蛇精,谁要抢你的地盘?我今日是专来收你命的。你作恶多端,单就色诱精壮男子,吸其精魄来炼内丹一项,早就该死一百次了!”她手腕一抖,将银剑自三叉戟中滑出,飞也似地连下三剑。

“大家都是妖,你就别这么假正经了。”那美妇且退且斗,娇笑连连:“我诱拐精壮男子没错,可你怎知不是他们想害我,我为了自保才动的手呢?既然都是要死之人,不用白不用,你这山羊精,忒不懂事!一看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雏,要不要姐姐我教你两招?那事儿保证你一次就忘不了其中滋味。”说着道出无数不堪入耳的浪词淫语来,只想打乱苏绾的心绪,再趁机要了她的命,夺走她的内丹和她那把银剑。

想到北辰星君就在一旁听着,苏绾脸上一红,念了个咒封住自家耳朵,充耳不闻,全心全意想的都是破敌的招数。二人这一场恶战大约持续了半个时辰才分出胜负来,那美妇见打不过,买个破绽,放出一股黑雾,将那三叉戟迎风抛起,化作一条碗口粗的大麻花蛇,带着扑鼻的腥臭之气,尾巴一甩挡住苏绾的去路,张了血盆大口,恶狠狠地朝苏绾咬去,她的真身却隐在黑雾之中迅速逃走。

苏绾看得真切,屈指一弹,一道金符朝那幻化出来的麻花蛇七寸处打去,同时大喝一声,手里的银剑逆风抛出,化作一道银光狠狠刺入那黑雾之中。

“哎呀!”一声惨叫,黑雾散去,方才还张着大口的麻蛇倏忽不见,重又化作三叉戟哐当跌落,紧接着那美妇也跌落下来,匍匐在地,大大睁着眼睛低低喘气,苏绾抛出的银剑犹自在她肚腹之上颤微微地抖动,而她的下身,已经化出了原形,乃是一条水桶粗细,黑白相间的麻花蛇,身上那鳞片竟然有人的指甲盖那么大,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苏绾根据这些天积累下来的经验,估摸着这麻蛇精少说也有千年的道行了,也不知她这千百年间到底害了多少条人命?遂大步朝她走去,要刺死她,将她内丹取出释放那些被拘住不得往生的灵魂。

那美妇见苏绾眼神冷凝,大步朝她走来,情知不妙,连忙哀求:“我没做坏事,无非就是贪图了点男欢女爱。他们自己动了色心,身子骨又不行,自行熬不住,这可算不得我的错。你也是妖,便该知道咱们妖魔一族想要修行是件多么难的事情,走点捷径不奇怪,不只是我一个这么干。你放了我,我不会忘记你的好处。”

苏绾闻言一阵恍然,她突然想起了琼舞。琼舞那样的身份修为,自然不需要靠凡人虚弱的精魄来提升他自己的修为,但他也是靠夺取妖兽的内丹来增加自身修为的。按说,巧取豪夺与精心修炼是仙与魔的区别,可是琼舞又说,取妖兽的内丹,是神仙们也经常干的事情。凡人是生命,妖兽也是生命,仙道和魔道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有区别的是心。

麻蛇精见苏绾的脸色有变,以为她心软了,连忙接着哀求:“山羊姐姐是外地来的吧?不如就在我这里立个山头,我洞里有我成年累积的若干宝贝,你若是放了我,我任由你挑选。爱什么就是什么,我愿意为你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我保证不出半月,这一片都是我们的天下。将来我们成名了,也好去揽天宫觐见吾皇陛下,也得个一官半职的。”

就是这么边远地区的一个麻蛇精,也知道揽天宫,也知道魔皇,苏绾看着她:“你为何唤我野山羊精?我看上去很像妖吗?”

麻蛇精诧异地道:“你分明就长着两只山羊角……难道就不是我同道中人么?”

苏绾探手一摸,果然在自己头顶摸到了两根小而尖的角,气得长出一口气,这不用说,肯定是北辰星君搞的鬼。难怪得先前那个男人会被她吓成那个样子,都是这对角吓的。北辰星君这小气鬼,不就是昨日夜宿苏州城时,趁他打坐,她留了张条子,带着小白在附近转了转吗?他不过片刻就找到了她们,当时也没说什么,原来是等到现在才来报复她,真是小心眼得可以。

苏绾回头去瞪北辰星君,北辰星君假装没看见,现出身形,面无表情地对麻蛇精说:“就算是那些凡人不该动色心,他们也不至于罪及丧命!自你成形以来,手上少说也有上百条人命了吧?修炼的妖也有很多,但并不是都靠这种残害人的法子的!做了错事就要付出代价。”说着上前,一脚踏在麻蛇精的七寸处,拔出那把银剑重新刺入它的七寸,又狠狠往下一拉,一剜,一颗鸡蛋大小,碧莹莹的珠子带着热气滚落在地。

“苏绾,来念往生咒。”北辰星君把那把银剑擦拭干净,重新变回银簪子递还给苏绾,随手一挥,那麻蛇的残体随风而化,了无痕迹。

苏绾按捺下心头的不满,弄了清水,认真地清洗干净那粒蛇丹,放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立在当前,双手合十,闭了眼,缓缓念出一段咒语来。

她是甜美的女中音,吐字清晰,语气不急不缓,让人听了很舒服。念这段咒语时,不要说小白歪了头静听,就连北辰星君也收了眉梢的杀意,换做一脸的宁静祥和。

往生咒念完,她睁眼紧张地看着那粒蛇丹。但见那蛇丹微微颤动了一下,转动起来,边转边放出碧绿耀眼的光芒,无数萤火虫一样的物质从上渐渐逸出,这便是麻蛇精拘来炼丹的那些人的精魄了,这些人魂精魄围绕着苏绾和北辰星君欢快地上下飞舞了一阵,慢慢消散在草丛树林中,径自往生。待到再无精魄逸出时,蛇丹已经缩小到只有鸽蛋大小,彻底失去了光芒,“噼啪”一声,自裂成了灰白色的几瓣。

成功了,苏绾舒了一口气:“我数了一下,大概有两百多个精魄。今日若不是你我经过这里,不知还要给她害死多少人。不是说天界也派有神仙定期巡游,发现这种残害人的妖魔会第一时间除去吗?这么长的时间,为什么就没有人管?”

北辰星君道:“天帝和天后要忙的事情那么多,大小神仙们整日里想得都是如何加官进爵,提升自家修为,又哪里有闲心来管这事?何况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在天界看来,这麻蛇精也不过就是漏了3年多的时光而已,算不得什么。凡人在神仙们的眼里,不过就是蝼蚁一般的渺小。”

弱者是没有权利的,苏绾沉默了一会,弯腰捡起那几块蛇丹残核用纸包了,小心放入北辰星君借她的百宝囊里面收好。

北辰星君鄙视地看着她:“你捡这破烂做什么?”

苏绾很自然地说:“你不是告诉过我,这种东西对于修道之人虽然无用了,可对于凡人来说,却是最好不过的续命强身的良丹妙药吗?既是这样,那便是值钱的东西啦,我明日拿去寻那识货的人卖了换点零花钱。”

“这能值得几何?你穷疯了啊?”

“值得一文算一文。可惜我没时间,否则一定要奇货可居,等到合适的买主了,才以一当十的卖出去。啊呀,那麻蛇精不是说她洞子里有许多宝贝吗?咱们去看看如何?”不等北辰星君回答,苏绾早雀跃地带了小白跑回去。

麻蛇精的泥洞阴森潮湿,不过半人高,却有几里长,散发一大股腥臭味,苏绾伸着脖子一闻,就连连搧了几下,画了张五鬼搬山符,拘出五个小鬼来,从洞中“嗨哟嗨哟”地抬出了几只大箱子。

苏绾打开箱子,在里面翻腾了一大歇,除去衣物脂粉什么的不要,凡是金银珠玉和法宝一一笑纳,就连最寻常的金簪银角都不放过,统统塞入那百宝囊中。

她最近添了一个很不好的脾气,那就是见钱眼开,或者说,凡是看见法宝财物,不管好次,统统笑纳之。每次杀了妖,她最牵挂的事就是去搜罗人家的宝贝。装完荷包装袖子,装满袖子就往怀里塞,实在没地方放了,就厚着脸皮问他借百宝囊装,他不借,她就死皮赖脸地赖在他屋里不出去。他睡觉,她就打坐,他不理她,她也打坐,直到他谎称要洗澡,她才吓得一溜烟跑了,可第二天一大早,他却把宝囊递给了她。

北辰星君立在一旁淡淡看着苏绾的一举一动,最终忍不住,上前夺了她手里的一把银角子扔回箱中,探手在箱中乱七八糟的物事中一捞,便捞出一只锦盒来递给她:“拣了芝麻丢了西瓜,你拿那些金银有什么用?”

第33章 玲珑

苏绾打开锦盒,只见两颗普通至极的琉璃珠子,一为青色,一为紫色,在秋香色的锦盒中静静躺着,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出色之处。

北辰星君拈起那珠子,面色凝重地对着月光仔细看了一番,叹道:“真是没有想到,在这种地方居然会找到这个。”

看来真应了那句老话,越是不起眼的东西,越是宝贝,苏绾眼睛都亮了:“这是什么?有什么用?”

“这是玲珑珠,现在暂时没什么用,但若是集齐了七颗,便有大用。先收好,回去我再详细告诉你。”北辰星君郑重地帮她收入百宝囊中,“明日凡间修仙人士会在这附近的庸忆山中搞一个大型法宝交换会,今夜回去后,将你这些破烂分类收整一下,明日我带你去换点有用的,顺便也给你弄个宝囊收你这些破烂。”

苏绾不服气:“我这些都是宝贝,哪里是破烂?”她指指头上那根银簪,“这个当初你不也瞧不上吗?但我用着不就很趁手?又好携带,又锋利,就连那麻蛇精都说是好东西,你怎么说?”

“不怎么说,反正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是没什么用的。”北辰星君是真的看不上苏绾收集的这些东西。他本身修为极高,又有了碧清剑和金缕衣,其他的东西都是世间稀少之物,自然眼光就要高了许多。

苏绾记恨他在她头上弄了两只羊角出来,不由愤愤地讽刺他:“是哦,你法力高强,坐拥北辰宫,要什么有什么,又有了独一无二的碧清剑和金缕衣,自然看不上我这种小虾米的眼光,也不能理解我这种穷人的心情。你是富人,有房有田,我是穷人,只能住土穴卖苦力的穷人,我们怎么能比?”

北辰星君微微一笑:“你不就是记恨我在你头上安了两只羊角吗?我那不也是为了让你长记性,以后不敢随便乱跑吗?”

苏绾“哈”地笑了一声,道:“大人,我就是在附近游了一盏茶的功夫而已,那也叫随便乱跑?你给我弄了两只角安上,一路看来,是不是很养眼?”也难为他不笑,不曾露出一点端倪,若是换做她,早就暴露了。

北辰星君想了想,挑眉:“还好啦,虽然有点怪异,但想到是你,就觉得理所当然了。你要是觉得亏了,下次你逮着我犯错的时候,也给我随便弄个什么来安上,不就结了?”

这是什么话?她怪异是理所当然的?苏绾当先驾起云头往投宿的客栈飞去,她逮他犯错?只怕这辈子都不可能逮着。无论做什么,他都是艺高人胆大,而她就是冲动不谨慎。

一炷香以后,苏绾和北辰星君悄悄降落在两百里以外,他们投宿的客栈院子里。此时已是三更时分,除了打更的更夫外,四处静悄悄的,半个人影也无,月明星稀,清风习习,正是做美梦的最佳时期。

“晚安。”苏绾打了个呵欠,就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北辰星君却拉住她:“慢着,过来我帮你整理一下你那些破烂,顺便告诉你那玲珑珠的事。”两人的房间从来都是两隔壁,近的很。

苏绾见他精神抖擞,两眼清亮,便知今夜又不得好好睡觉了,沮丧地道:“大人,我困得很累得很。我明日起早再说,可以么?”

北辰星君不由分说,将她拉进他房里:“为仙者,可以不吃不喝,亦可以不眠不休,你看看你,仙道已有小成,偏偏每日里总像个饿死鬼和睡死鬼,我真害怕人家知道你是我教出来的,我的脸都被你丢干净了。我得好生训练一下你。”

这不过是不想睡觉,想找人聊天的借口罢了,苏绾叹口气认命地施了个法术点亮油灯,从百宝囊里摸出他那套行头给他铺好床铺,又弄好了热水,就在他房里坐着泡热水脚,抱怨道:“我和你老人家怎能相比?你做了几千年的神仙,我做了几十年的凡人,生活习惯怎么可能突然改变?有人和我说,他最是贪图口腹之欲,总以为来到世上一遭,不得享受这些,便没了意思,我便是如此想。”

她是随遇而安,出门只要有干净食物和干净被褥睡,她就满足了;他却是有洁癖的人,哪怕就是在天界一游,都要随身携带若干漂亮衣服和被单枕头,洗脸盆洗脚盆的人。

“是琼舞和你这般说的吧?”北辰星君把百宝囊里的东西稀里哗啦倒了一地,叹着气捏个诀,把寻常金银珠玉统统扫到角落里,又把灵石法器等物分了三六等,把他认为不值得带走的统统扫到一旁,精挑细选出了十来件灵石法器放入宝囊中,才算结束了分类的工作。

“是他说的啊,我深以为然。”

“你还想着他啊?不是跟你说,没有结果的事情就不要幻想了吗?我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你不听我的,将来吃了亏,可别怪我这个同伴没及时提醒你。”北辰星君随手画了张符,变出一张包袱皮来。

“我没想要他如何,不过就是偶尔总会想起他罢了。你知道,忘记有这么号人是不可能的。”苏绾见他把剩下的金银珠玉和法器灵石打了个巨大的包袱,突然觉得有些不妙:“你要干什么?”

“你这些破烂都快把我的百宝囊给弄破了,我要把它们扫地出门。今夜就给你上一堂课,教你认认什么才是值得收藏的宝贝。不要捡着块石头就当宝。”北辰星君话音未落,已经扬手打开窗子,将那个大包袱“嗖”地扔了出去。

“我的钱。”苏绾大急,赤着脚就追了出去,始终慢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那大包袱很快在夜空里消失了不见,气得捶胸顿足:“你又来气我!这些东西再不好,我弄都弄回来了,这么大包,总能换回点灵草之类的吧?”

“实沉沉的,麻烦!而且拿出手还丢脸!”北辰星君看着她那双在地上乱跳的白胖脚,突然笑了一声:“玄女怎么帮你做的?这么难看的脚也能做的出来!”

“要你管!我妈就是把我生成这个样子的。”苏绾连忙把脚往裙子里缩,这是她永远的痛。她那日和玄女说了,新造出的这个身体容貌体型都要最大限度地像她自己的原身,玄女果然如她所愿,在保持了她原貌的同时又精雕细琢了一番,可弄到她这双白胖脚的时候,也不知玄女是不是走了神,竟然没给她弄得瘦小玲珑一点,还是一样的胖,脚背还是一样的高。

北辰星君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就别装了,我一直都知道你看见我的脚就挺不好意思的。”又炫耀似地脱了鞋袜,把他那双生得甚美的脚在苏绾面前晃来晃去:“我这双脚,不要说你,我都觉得简直是美得不像话。”

“臭死了。”苏绾扁嘴,蔑视地看了一眼,用手搧了搧:“一个大男人,长这么一双脚,却弄得这么臭,怪好意思的。你不是说要和我说玲珑珠的事吗?不说我要走了。”

“你污蔑我,怎么可能臭?就算天下人的脚都是臭的,我也是香的。”明知苏绾是骗人,北辰星君还是不露痕迹地偷偷闻了一下,确定确实不臭才放下心来,学着苏绾泡了个热水脚,讲起那玲珑珠的事来。

四星君一圣灵,除了他是无师承无家人无背景,靠着自己硬拼才得到名声地位的以外,其他几位俱是有师承来历的。其中那位深居简出,这些年从不曾露过面的圣灵就来自最神秘的幽冥黄泉。

幽冥黄泉,并不是指阴曹地府那个幽冥黄泉,而是八方之一的幽冥黄泉。这一派从祖师爷开山创派之日起,历代只有一个传人。这个传人并不是由师父自己去挑选的,而是由祖传一颗七彩玲珑珠自行去寻找。

七彩玲珑珠,是由“橙、黄、青、蓝、赤、绿、紫”七种颜色的琉璃珠相聚而成,每次要选新的继承人,它便化作七颗珠子,自行流散三界,坐等有缘人将其收齐,那收齐之人就是幽冥黄泉的下一任继承人。

苏绾突发奇想:“你的意思是,我一下子就弄到了两颗,说不定就是那个有缘人?”

“收不齐了,另外那五颗在圣灵本人手里。”

苏绾奇道:“不是说要找继承人,就要靠这珠子自行去寻么?他把它攥在手里,不想要继承人啦?”

“他不是还挺年轻的么?如果不出意外,谁知道他还要活多少年?”北辰星君叹道:“这七彩玲珑珠的作用可不止寻找继承人这一点,它厉害着呢。很多年前,西海有位很出众的龙子曾经收齐过五粒珠子,却怎么也找不到另外那两颗。可是幽冥黄泉传人的光环实在太诱人,他便携了这五粒珠子去见圣灵,想求圣灵传他一招两式,但被圣灵拒绝了,他连圣灵殿都不曾进去得。

他恼羞成怒之下,便用这五粒珠子布了一个阵,差点没把四海夷为平地。圣灵亲自出手拿下了他,将他镇压在东海的一座古塔下。圣灵在那一役中,受了很重的伤,为了防止以后再发生这种类似的事情,他收走了那五粒珠子,打算自己亲自挑选传人。圣灵殿扬言,若是有人得到这两粒珠子,便可去圣灵殿求得圣灵满足一个心愿。没有想到,无数人遍寻不得的那两粒珠子,竟然会被你无意中得了。这也算是缘分,你且留着,说不定以后会用得上。”

第34章 庸忆(一)

说到东海那座古塔,苏绾便想起刚从蛮荒古地出来时看见的,由东海红头发老七看守的那一座。想来那位差点将四海夷为平地的西海龙子便是镇压在其下,一问北辰星君果然如此。

苏绾轻轻一笑:“看来天界挺出人才的。一个未已已经很厉害了,还连龙子也出来跟着凑热闹。想必当时天宫很震怒吧?”

北辰星君笑道:“生在什么地方,本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何况人本来就是自私的,人性中从来都有善恶两面,只不过看后天生活经历中哪一面占了优势。若是生在魔界中,从小耳濡目染的都是利益至上的处世方式,行事自然先考虑到的就是自身利益,其他的都不在考虑的范围内,所以任性而为。

而生在仙界,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首先要为了芸芸众生考虑,个人的利益都放在次位,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少之又少,反而导致众人行事之时总要先给自己找个道貌岸然的借口,难免虚伪。

但就是这样,魔界也会有悲天悯人之辈,天界也会出任性忤逆之人。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因为良善之辈出在魔界,邪恶之辈出在天界,人们就觉得是异类,所以受不了。”

苏绾接上去道:“所以我说,仙魔之分,不在出身,也不在修炼之道,而是在人心。”

北辰星君叹了口气:“那日未已刚出事,这边东海的老七说那逆龙有异动,我想着,三界太平了这许多年,只怕是到头了。”这些天,他带着苏绾一路行来,作恶的妖魔杀了不少,却始终不曾看见殷梨花树苗的任何踪迹。他说要带苏绾去庸忆山换法宝,未尝不是抱了碰运气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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