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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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大奶奶如今可算是怕死这些当官的了,留着明姿虽然是吃闲饭碍眼睛,但若是蔡家让他们还明姿的嫁妆却是拿不出来的,忙道:“不用惊动亲家,是我考虑不周,不该让老五家的拖着病还出去守灵。我这就叫人去把她抬进来。”见邵二奶奶还在嚎,怒吼了一声:“滚出去嚎!”

此时仆妇将明姿扶进来,众人才看见明姿雪白的脸上一大个巴掌印,原来人竟是被邵二少奶奶给搧晕的。

当着娘家人就敢打人,这未免也太不把蔡家放在眼里了。三姨娘不由沉了脸:“我们四姑奶奶的房间在哪里?还要烦劳大奶奶请个大夫来。”

明姿分到的房间是一间窗户小小,常年见不到太阳的小耳房,家私把里面挤得水泄不通,多两个人转身都难。三姨娘打量一番,果见小摆设等物基本不见,四处光秃秃的,只余几个粗糙的茶碗与一只茶壶,揭开来看,里面只有半壶散发着异味、混浊的冷茶。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他们邵家就是这样子,也不存在亏待谁或是没亏待谁。邵大奶奶见三姨娘打量房里的摆设,便理直气壮地道:“五媳妇的身子不好,常年服药,每个月给她看病买药就要花许多银子。说句不怕羞的话,如今我们家是供不起她吃药了,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吃苦受罪,少不得要想些法子换钱买药。不管怎么说,这人总比物件值钱是不是?”言下之意是明姿的钱都被她自己吃药用光了,邵家人没得半文用。

明姿的事情,说来三姨娘与明菲皆真做不得主,她嫁入邵家,就是邵家的人。今日撞见了这种情形,若是不闻不问,说不过去,蔡家也没面子,可要管到底,却是没那么容易。三姨娘还没与明菲商量好,便顺着邵大奶奶的意思,由着她自说自话。

邵大奶奶见三姨娘与明菲都没有就刚才的事情深入谈下去,便有些明白过来。明姿在家大抵是得罪的人太多,这两位刚才是被逼着不得不替她出头,其实真实心思是,只要自家人做得不要太过,她们是不会真的追究到底的。想了片刻,便暗里拿定了主意,只要今后不许明姿出门,不叫蔡家拿住把柄,就当养个丫头罢了,省得要还嫁妆,于是殷勤招待三姨娘与明菲,又叫邵二少奶奶进来赔礼道歉。

邵二少奶奶本不想从,到底惹不起婆婆,只好恨恨不已地进来赔了礼,连着明菲给的那一巴掌的仇一并算在了明姿身上,只等着邵五的丧事办完,再另外寻了机会向明姿讨回来,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见明姿醒了,邵大奶奶留三姨娘与明菲在屋里,自己领了其他人出去。三姨娘见没了外人,沉着脸对明姿道:“四姑奶奶,你若是还记着蔡家是你的娘家,你还有其他几个姐妹,想要大家记得你的好,心疼你,你就多少为他们想想。若是真的要这样闹腾,到时候也别怨别人。”

先前的情形她也看在眼里,明姿的脾性也是清楚的,自不会认为明姿真的清白无辜。她从来都是老实性子,一心与人为善,难得今日说了这么重的话,虽是真的动了怒,也有几分可怜明姿的意思在里面。

明姿却不领情,淡淡地道:“姨娘说这个话我听不懂。我怎么不为他们着想了?我怎么闹腾了?倒是家里看着我被人如此欺辱,却不曾管过半分。这会儿觉得蔡家没面子了,却又来怨我,有这个道理么?”

三姨娘沉声道:“四姑奶奶,我晓得你瞧不起我是姨娘,听不进我的话,但我好歹比你年长,我有眼睛,会自己看。今日的事情,我自会写信告诉老爷,但在老爷的主意下来之前,你始终是人家的人,该怎么做,你自己小心打算,不要一时冲动犯下一辈子都后悔的事。我人微言轻,有心无力,做不得主,只怕是没法子管你太多的。”言下之意就是明姿若是想等到蔡国栋替她出头,就老实自觉点。

明姿面无表情地道:“我总归是什么都没有了的,我若是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三姨娘道:“四姑奶奶,老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真生气起来,不认姑奶奶也不是不可能。”

明菲冷笑:“你若是想死,没人拦你,且看是不是真的能动我们分毫?”

明姿恼怒地闭上眼睛,再不肯回头。

明菲朝金簪使了个眼色,金簪满脸是笑地拉了笛儿的手走了出去,片刻后进来朝明菲点点头。见事情办妥,明菲与三姨娘辞过邵大奶奶,出了门。

三姨娘叹道:“三姑奶奶,今日这事儿,事关我们蔡家的名声,我少不得要将这事写信告诉老爷和夫人。不管四姑奶奶有理没理,总不能叫她一个人败坏了你们这么多姐妹的名声。”她心中讨厌明姿不安分,有心不管,却又担心明姿闹出更大的事来,影响了明雅等人,得不偿失。

明菲笑道:“姨娘看怎么办合适就怎么办吧。”

三姨娘道:“若是叫她在邵家继续呆下去,邵家容不下她,她又是个不安分的,迟早都要闹出事体来。老爷多半都是要将她接回家去的。”心中决定,要毫不隐瞒地将这些事情全说给蔡国栋听。蔡国栋的脾气她知道,爱护短,但却不能容许因为某个人的私利而坏了一大家人的大事,就算明姿被接回去,这辈子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最有可能的就是被关在庄子里陪着二姨娘悄无声息地过一辈子。

邵五的尸体停了七天,这七天里,邵家却也再没传出什么难听话来,笛儿也没来报信,风平浪静。花婆子与金簪背地里都议论,明姿大约还是知晓厉害,消停了。

到了出殡那日,三姨娘见着明菲,苦笑着递过一只荷包给她看:“你看这个。”

明菲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张一千二百两的大额银票,便道:“这是?”

三姨娘道:“前几日,那位郑重郑公子来寻我,央我想法子把四姑奶奶从邵家接出来,这就是给我的谢礼。我待不收,又恐他们没了指望,闹出什么不好收拾的事体来。”

明菲把银票还她:“姨娘想得极周到。”

三姨娘抓住明菲的手,笑道:“我一个人在家,拿着这银票不妥当,就请三姑奶奶先替我放着吧?”

明菲知道她是怕陈氏得知此事后,对她生疑,特意请自己给她作证,不由笑着摇头:“姨娘太过小心。我今日回去就写信去登州和老爷、夫人说。”转手将荷包递给了花婆子,让花婆子收起来,只待将来交给陈氏处理不提。

又过得几日,明菲领着薛亦青去天庆观请守真子诊脉归来不过片刻,就有人来报,说是龚远和带着客人来了家,让厨房里准备酒菜,又特别交代,还要红烧狮子头,十六年的梨花白。

明菲正猜是不是邓关回来了,龚远和便让人送了两封信和一只大箱子和一只稍小些的箱子进来,正是陈氏写来的,一封给她,一封给三姨娘。明菲一安排好厨房里的事,就迫不及待地拆了信看。

看得出来,陈氏写这封信的时候,心情不错。说登州气候有些湿热,不过还算能住人。蔡国栋买了一座三进的院子,没有水城府的家大,但是因为人不多,所以住着也不觉得挤,感觉又比从前热闹了许多。

蔡国栋的那位新近得宠的侍妾,在月前就因事触怒了蔡国栋,被送走了,金桂也被送了人,现在家里就是原来那几个,对她都很尊敬,蔡国栋很疼蔡光华,已经开始手把手地教蔡光华写一些简单的字。蔡光耀的先生也不错,四姨娘和明珮很乖巧。只是蔡光仪的事情让蔡国栋很是伤心,又长了些白发,不过还好没生病,但也因此对蔡光耀和蔡光华要求更严格了。

总之就是登州那边诸事皆顺,叫明菲不要担心,好好过日子,有事记得写信去说。信的末尾特别交代,大箱子里有蔡国栋给明雅的孩子打的金长命锁,陈氏给的一对金手镯,让明菲一定要在明雅的孩子满月那日与三姨娘一道隆重地送过去,给明雅撑面子。又专给明雅、她和明姿一人一盒珍珠,说是蔡国栋得来的,家里几个女孩子都有。至于其他一些登州的特产,由着她看着办。至于小箱子里的,是给陈氏娘家的,信也在里面,让她使人送过去就行。

明菲叫人打开大箱子,把东西一件一件地拿出来看,给明雅孩子的满月礼自不必说,份量很足,给她的珍珠虽然数量不多,品相却极不错,又圆又大又润泽。至于所谓登州的特产,却是几匹双层锦和四床栽绒毯,以及几样风味干货。

花婆子等人围着看那双层锦和栽绒毯,纷纷觉得稀罕。金簪则给明菲出主意,让她把那盒子珍珠拿去金玉满堂镶嵌一套最时兴的珍珠头面来戴。

正说着,龚远和抱了一只一尺见方的黄花梨木匣子进来,笑道:“怪热闹的。都带了些什么好东西来?”

明菲笑道:“你不在外面陪着客人,跑进来做什么?”

龚远和拍拍匣子,笑道:“我也托邓大哥给你寻了点好东西回来,你要不要瞧瞧?”

第226章 归还

龚远和目光一扫,花婆子她们立刻退了出去。他将一把小巧的黄铜钥匙递到明菲手里,微笑着道:“打开瞧瞧?”

明菲见他神秘兮兮的,抿嘴一笑,依言开了锁,掀开箱盖,她才发现箱子分了两层,拉开第一层,她忍不住发出低低的一声惊叹。红丝绒上,三块大小不等,清澈透明的祖母绿散发着柔和浓艳的光芒。最大的一块约有一寸见方,被琢成四方形,另外两块大小相等,被琢成梨形,却也有她的拇指头般大小。

这是最顶级的祖母绿!果然是好东西,是女人就没有不喜欢这些东西的,更何况是自己的丈夫送的,明菲兴奋地回头看着龚远和笑,用指尖敲着第二层道:“这里面又是什么?”

龚远和假意笑道:“这里面的东西,我只怕你是不稀罕的。因为里面也是珠子。”

明菲瞥他一眼:“怎么会?你就是送我一块石头,我也是极稀罕的。”等她缓缓将第二层拉开,她又忍不住惊叹了,是六颗流溢出火焰一般光芒的,非常对称的椭圆形玫瑰色珍珠,这样的珠子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龚远和在一旁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一双杏核眼先是睁得老大,接着眯成了弯月,便得意地拈起一颗珠子迎着光,慢慢转动给她看:“没见过吧?”

明菲点头:“的确没见过,你从哪里弄来的?”他想法子请托了人,却也不过只得六颗,可见是很稀罕的。

果然龚远和笑道:“这可不是普通珠子,咱们这里也不出产,而是从番邦流来的海螺珍珠。”

海螺珍珠?明菲并不曾听说过。

龚远和兴致勃勃地给她介绍:“听说是一种粉红色的大海螺产出的,世间独一无二。我记得我祖母曾经有过一对这样的耳环,因为觉得颜色稀罕,便一直记着。这次我花了千金,方请托邓大哥帮我寻来。”他将珠子在明菲耳边比划着,脸上露出非常满意的表情,“这个珠子很适合你,改日我陪你拿去镶嵌一套首饰,必是独一份的,你带着出门做客,叫她们都羡慕你。”

明菲笑着推了他一把:“我自过我自家的日子,要谁羡慕我来着?快出去待客!”

龚远和微笑着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今晚邓大哥会在这里歇,你让他们把客房收拾出来,他们一共五个人。”

明菲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办,少喝点酒。”

龚远和别过明菲,转身去了半春园。

明菲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收好,安排好客房,与薛亦青一道用了晚饭,二人一起下棋,几盘棋结束,薛亦青掩着嘴轻轻打了个呵欠,娥妈妈心疼她,忙道:“快亥时了,小姐莫要耽搁表少奶奶歇息。少奶奶可不比您,家里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她安排呢。”

明菲听娥妈妈说这个话,知道她是舍不得薛亦青熬夜,也不好意思说时辰还早,更不敢留人,忙叫薛亦青回去:“好啦,咱们改日又下,你表哥还在前头陪着客人,我得去瞧瞧,若是还不见散,就要另外换热菜去。”

薛亦青起身笑道:“妈妈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倒是我不懂事了。”

待薛亦青走了,明菲带了金簪去了前头,招手叫洗萃过来:“可要散了?”

洗萃摇头:“正热闹呢,今夜只怕要到半夜才会散。”

明菲便去了厨房,亲手制了几个可口的小菜让人送上去,又备了醒酒汤在灶上温着,方回了屋里散了头发歪在床上看着书等龚远和。

谁想刚翻了两页书,金簪便打起帘子快步走进来,低声道:“奶奶,前面闹起来了。薛管家让洗萃来请奶奶想个法子,进去打打岔。”

“可知为何?”明菲吃了一惊。想起龚远和上次和她说的那些话,她的背心不由沁出一层冷汗来。她虽不清楚邓关具体的身份,可她凭直觉就能猜着,那绝不是个善茬。

金簪摇头:“好像是三位爷都喝醉了,为着一句话不和,就吵起来了。”

说话间明菲已经穿好衣服,捞了根发簪将头发随意挽起,命人打了灯笼,快步往前面去。金簪见她神色凝重,忙道:“奶奶,不是什么大事,您莫要急。男人间喝醉酒发生口角也是常有的,醒后自然就好了。”

明菲勉强一笑:“知道了。”

到了花厅,却不曾听见吵闹的声音,相反很安静,静得不正常。明菲探询地看向立在门口的薛明贵,薛明贵朝她摇摇头,低声道:“刚才还吵,突然就停了,小人先前就借口送酒进去了一趟,可刚放下酒,就被大爷给赶出来了,连事情的缘由都没弄清楚。”

明菲接过他手里的食盒,轻轻敲了敲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欢快:“大爷,妾身亲手做了两个小菜,这会儿就送进来?”

一阵沉寂,片刻后,龚远和道:“你拿进来吧。”

明菲推门而入,只见龚远和、邓关、双寿三人团团围坐,腰杆挺得笔直,眼神清亮,半点喝醉酒的样子都没有,桌上杯盘整齐,便隐隐松了一口气。

双寿表情生硬,见明菲进去视若无睹,邓关却朝明菲绽放出一个看上去挺友善的微笑来:“给弟妹添麻烦了。”

“大哥客气。弟媳愚钝,招待不周,还请两位兄长多多包涵。”明菲朝二人施了一礼,将食盒放在桌上,从里面端出几碟热菜来,冲龚远和笑道:“邓大哥他们远道而来,又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你一定要好好招待他们才是。可别喝多了,怠慢了兄长。”

龚远和朝她安慰地一笑:“你放心,先回去歇着吧。”

明菲又施了一礼,告辞离去。出了门,也不敢就这样回去,立在外间竖着耳朵静听了一回,见里面渐渐说起话来,语气也还算和缓,方叮嘱薛明贵小心伺候,自回了房,挑亮灯烛,拿了针线静候席散。

三更时分,金簪方在外间道:“奶奶,大爷回来了。”

明菲忙放下手里的针线,迎了上去:“外间散了?”

龚远和满脸苦笑:“散了。他们已经去客房歇下了,刚才吓着你了吧?”

“没有。”明菲拧了帕子给他擦脸,又替他换了衣服,端了醒酒汤,盯着他喝完,方柔声道:“因何闹得不快?”

龚远和沉默片刻方道:“你还记得追风的铃铛吗?”不等明菲回答,他又道,“那里面其实是一枚印章。可以调动邓家三分之一的人和船,以及钱财。”

见明菲表情镇定,他苦笑道:“你可能还不知道,邓家的家业有多大。他们家,光大型商船就有二十艘,各类中小型船不计其数,这条江上跑的船中,一半以上都是他们家的,在邓家手里讨生活的人,林林总总,约莫也有上万。而他们家,借着这个便利,不光是做茶生意,偶尔也会做点普通人不敢做的买卖。”

明菲揪紧了袖子,眼睛也不眨地看着龚远和:“比如说?”

龚远和叹了口气:“比如说盐。”

大丰律法,贩私盐达十斤以上者,就要杀头,而她的家里此刻却坐着两个盐贩子,她的丈夫,还与这些盐贩子关系非同一般……这些还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目前她的丈夫与这群盐贩子还翻了脸。虽然早就有所猜测,但在得知真实情况后,明菲的手足还是一片冰凉,一颗心也晃晃悠悠的。

龚远和见她表情难看,暗叹了一口气,仍然将下面的话尽数说了出来:“我虽接了那枚印章,却从不曾动用过。我早就提过将那枚印章还给邓大哥,还了好几次他总不肯收,直到上次要去登州之前,他方说待他归来后又再说,今日我再次拿了那印章出去,他却生了气,死活不收。”

“那现在呢?”明菲拉他在榻上坐下,削了一个梨,将梨切成小块,用牙签穿了,递给他。

“你出去转了那一圈后,他突然改了主意,说人各有志,勉强了也没意思,他不勉强我,收了回去。”没有平常妇人听闻此事后的惊恐、哭骂、责怨,还能削梨,手也不抖,龚远和暗暗松了口气,心情也随之好了许多,“我和这样的人来往密切,你不怪我?”

“你能和我说这些,我很高兴,又怪你做什么?”明菲叹道,“谁没有朋友,谁又能保证自己所交的朋友就一定都遵纪守法?多认识几个人,并不是坏事。我只是担心你拒绝了他们,他们以后会记恨你,暗里给你下绊子。”

“我只是说不参与他们的事,并没有说从此不认他们做朋友,而且这些年来我也没欠他们人情。他们要是因此不喜我,不愿意与我来往,我也没法子。可邓大哥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他说话算话,至于其他人,我不怕。”龚远和清脆地咬下一口梨,甘甜清凉的梨汁顺着咽喉流下,浸润了他的心肺。

临睡前,明菲幽幽地道:“邓九妹,就是那颗印章的由来吧?”那么值钱的一颗印章呢,怎会轻易就到了他手里?否则就算是他再有才,邓关也不会轻易就把三分之一的家产托付与他吧?

龚远和一愣,随即失笑:“胡说。”却又补了一句,“多久远的事了,我从来就没答应过。”

明菲微微一笑,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悄然睡去。

第227章 期盼

第二日清早,龚远和与明菲一道去送邓关,邓关意味深长地对明菲道:“弟妹,你好福气。”

明菲落落大方地朝邓关深施一礼:“谢大哥成全。日后大哥若是再来水城府,还请拨冗前来家中。我们家里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但薄酒一杯,热饭一钵,却是永远都为诸位兄长备着的。”

“好!”邓关哈哈一笑,转头看着龚远和,低低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头,道:“好好过日子。”

事隔一夜,双福也仿佛想通了,神色柔和了许多,使劲拍拍龚远和的肩头:“不管如何,我们还是好兄弟,是不是?”

龚远和反握住他的手,用力点头。

待龚远和去了衙门,明菲先让花婆子与薛明贵一道将登州带来的箱子送去陈家,自己又将栽绒毯和双面锦一样取了一件,带上给明姿、明雅的东西,拿了信回蔡家去寻三姨娘。

二人不过说了片刻的话,庄子里便有人来禀报三姨娘,说是二姨娘的病又加重了,想见明姿,让三姨娘派人去接明姿一道去庄子上。

三姨娘苦笑道:“还真是等不得,那我且去陪她住上几日。可我哪里敢派人去接四姑奶奶,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担待得起。”也不派人去接明姿,只让人去请大夫,备车马,准备立刻起身去乡下。

明菲别过三姨娘,见天色还早,索性回家接了薛亦青一道,去了金玉满堂。

马车才在金玉满堂门口停下,伙计就殷勤上前,见明菲与薛亦青打扮不俗,立刻请了上楼:“小店楼上有雅间,备有好茶,请客人移步,小人立刻送货上来与二位相看。”

明菲与薛亦青顺着漆得光可鉴人的楼梯,上了二楼,立刻就有长相清秀可人,声音清脆的丫鬟笑容满面地迎上来,换了那小二引着几人进了临窗一间屋子。

屋子里清一色样式古朴的红木家具,官帽椅上铺着红底团花锦缎垫子,博古架上点缀着几件花瓶,寿山石等物,高脚几子上放着一盆正开得好的四季兰,芳香扑鼻。

薛亦青只扫了一眼,便笑道:“好个雅致的店子。”

那丫鬟笑道:“这屋子里的摆设,都是我们少东家亲自指点着摆放的。”又问明菲与薛亦青,“夫人与小姐喜欢什么茶?”

薛亦青听她这口气,似乎自己点什么茶她都有,顽皮之心大起,笑道:“我要黄山毛峰,她要君山银针。”

那丫鬟只是笑笑:“请客人稍候。”片刻后果真按要求捧了茶上来,薛亦青尝了一口,微微一笑,不做言语。

那丫鬟见她脸色和缓,方指着身后跟来的一个衣衫整洁的妇人手里捧着扁长的匣子笑道:“不知二位需要什么,因而楼下的师傅每件略取了些来,请夫人与小姐慢慢相看。”

那妇人上前行了礼,将匣子放在明菲等人面前的条案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任由众人观看。

明菲探手拿起一枝金荷莲螃蟹簪子,仔细端详片刻,笑道:“挺精致的,构思也不错。”

那丫鬟笑道:“我们大师傅在京里也是很有名的,不管夫人想要什么样的,只要说了样子,都可以做出来。”

薛亦青拿着一围金镶珊瑚头箍爱不释手:“这个镶嵌得很好。”

明菲接过去瞧,见镶嵌工艺果然不错,便笑道:“我有六颗珠子,想镶嵌一套首饰,要先看图纸才能接活,你们大师傅有空接吗?”

那丫鬟正色道:“不知夫人的是什么珠子?”

明菲从荷包里取出一颗海螺珍珠递上:“就是这个。”

那丫鬟显见也是个懂行的,脸上露出一抹讶色,用帕子包了手接过去看了片刻,又问了明菲几句,笑道:“夫人这珠子见着稀罕,待小人先去请了大师傅来瞧,才能回话。”

明菲见她态度谨慎,并不像其他店子那般,才听见说有生意,先就大包大揽,心中好感倍增:“行。”

片刻后,那丫鬟满脸是笑地走进来:“夫人,我们少东家刚好在店里,她也想过来见识见识夫人的这颗珠子,不知可否方便?”怕明菲拒绝,快言快语地补充了一句:“我们少东家也是女人。”

明菲还未答话,薛亦青已经大感兴趣,连道:“可以的,可以的,快请。”

话音未落,就听门口有人爽朗地笑道:“原来是你们!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身缃色衣裙,打扮得干练清爽的萧慈领着个年过半百的老师傅走了进来。

薛亦青睁大眼睛:“萧姐姐,原来是你?我前几次去观里诊脉,都没见着你,我还以为你回家了。”

萧慈淡淡笑道:“这里刚开业,生意还未稳当,暂时我是不回去的。”

明菲知晓萧慈能干,却也没想到她就是金玉满堂的少东家,见她小小年纪就将金玉满堂打理得井井有条,心中颇为钦佩,当下将那颗珠子递过去,说了自己的意愿。

萧慈看过后,与那师傅商量许久,方笑道:“这珠子我以前也见过,它色彩艳丽,只需用作点缀便可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依我看,姐姐不如镶嵌一对耳坠、一对头钗、一只戒指并一颗链坠,做成盛放的花朵样式,它做花蕊,红宝石与水晶做花瓣,定然好瞧。你看如何?”

明菲细想一回,笑道:“先作图来看?”

萧慈与那师傅商量后,道:“那后日你们过来看图?”

明菲笑道:“后日我要带青妹妹去天庆观,没时间过来,听说你也好久没去天庆观了,老道长很是挂念。不如我们一起约了去,好么?”

萧慈脸色淡淡的,像是要拒绝,薛亦青立刻拉了她的手晃。她微微一笑:“我这段时间有些忙,的确许久没去看师父他老人家了。那就后天见吧。”

萧慈送了二人下楼,薛亦青见店中众人对她莫不敬服,不由羡慕地道:“萧姐姐,我可真佩服你。我连出门都不能轻易被允许,更别提像你这样自由自在的出门做生意了。”

萧慈半是骄傲,半是黯然地道:“我家里只有我一个,又没哥哥,又没弟弟,得靠我支撑门户,就算是想偷懒也偷不成的。幸好,我总算是没白吃饭,可以替我爹爹分点忧。”

明菲心中一动,她是独女,这么大的家业,只怕家里是想要招入赘女婿吧?清虚那种性子,会肯吗?

待回了家里,龚婧琪早就等着了,说是龚中素让二人晚上过去吃晚饭,却坐在明菲的房里不肯走,薛亦青看出她似是有事,索性找了个借口避开成全了她。

龚婧琪见屋里没了其他人,方期期艾艾地道:“嫂嫂,你最近可去看过周夫人?听说他们搬出了原来住的地方,日子过得很不好。”

明菲有些惊疑,她怎会突然问起周家的事来?但还是回答她:“去过。的确是搬出了原来住的地方。”

自周同知被打入大牢之后,周夫人便变卖了房产,打发了许多下人,身边只留几个贴身忠义的仆人,与周渐一并搬去了一所普通的民房中居住,布衣粗食,尽量节省开销,想尽办法周旋,只等候周同知最后的裁定,再做打算。明菲与陈莹一道去瞧他们,本想送些银子去,周夫人与周渐却断然拒绝,只道龚远和帮着照料周同知,已是天大的人情,不敢再欠他们的人情,不然还也还不清。明菲与陈莹怕他们多想,也就是隔三岔五地过去探一趟,陪周夫人说说闲话,并不敢再提送银子的事。

龚婧琪使劲扯着帕子,半晌才低低地道:“你下一次去,可不可以让我跟你一起去?”见明菲不说话,忙忙地辩解:“我成日关在家里,闷得厉害,去其他人家,他们看不起我,只有周夫人不嫌弃我,对我挺温和的。”

明菲见她双颊上飞着薄薄一层不正常的红晕,心下有些明白,也不好明着劝她,只得道:“行,下次我喊你。”佯作不经意地叹了一声,“将来他们回了老家,这里就只剩下周清一人,还不知她要哭成什么样子呢。”

“他们要回老家?”龚婧琪的脸果然白了几分,很是不安。

明菲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很肯定地道:“那是自然,叶落归根,他们本就不是这里的人氏,就算是周大人没出事,也迟早要走的。”

龚婧琪捏着帕子,默了片刻,还是很坚定地道:“嫂嫂,你什么时候去,记得叫我一声。”

金簪目送着龚婧琪的背影远去,担忧地道:“奶奶,您真要带她一起去?别出了什么事情,过后又赖在咱们身上。”

明菲道:“有你我盯着,会出什么事?再说,她也不会。”龚婧琪没生着明姿那种胆子,就算是心中真的挂念,也只敢远远看一眼,不敢越过雷池半步,带她去周家,也无非就是一个心死心不死的问题而已。多去上几次,周夫人那样的人精不可能不明白,若是没那意思,让她早点死心也好。

明菲正嘱咐金簪去将陈氏带来的几样风味干货各取些来,预备稍后带过隔壁去,白露在帘外道:“奶奶,虞庄头来了!”

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来了?算算娇桃就是十月初的预产期,莫非是生了?明菲兴奋地道:“快叫他来帘外回话。”

第228章 失足

虞祝垂着手立在帘外,面色有些发青:“回大奶奶的话,昨日夜里生的,母子平安。是个大胖小子,有七斤重。”

明菲大喜,忙叫人去将早就备下的金长命锁、小衣服、小被子、米、油、糖、鸡、鸡蛋等物打包,又让花婆子第二日就跟着虞祝去庄子上照顾娇桃。花婆子早就笑得合不拢嘴,闻言忙道:“奶奶放心,奴婢一定把人照顾得好好的。”

白露笑着去请虞祝:“虞庄头,奶奶让我领你下去吃饭,今日晚了,就先歇下,明日你再接了花妈妈一道去。”

虞祝很是不安,突然跪下道:“奶奶,小人有负您的重托。请奶奶惩罚小人吧。”

明菲隔着帘子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听他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忙道:“这是怎么了?地上凉,先起来说话。”

已是初冬,地上透骨的阴冷,虞祝也冷,却不敢起身,埋着头低声道:“梅子被江水冲走了,我们雇人顺着江边打了火把寻了三天两夜,也不曾找到,想必已是不在了。请奶奶示下,该当如何?”

梅子那日说要去江边买些江鲤来给娇桃做汤,她惯常去的,每次来去都无事,何况这次又是和庄子里一个大娘结伴去的,大家也就没当回事。谁知天色晚了,那大娘方哭哭啼啼地拿着一只鞋回来说,人失足掉下江去了,江水湍急,转眼就不见了人。

娇桃的预产期本还差几天才到,听闻此事,一急一吓之后,提前发动。出事后虞祝本就想来禀告此事,却因娇桃生子,又恐其他人说不清楚,便耽搁了些时辰。

“死了?”花婆子惊讶之极,这奸猾的丫头就这样死了?

虞祝沉重地点头:“凶多吉少。”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除了是死了还能是怎样?莫非还能跑了?先不说官府对逃奴惩处得极重,就说她那娇滴滴的样子,自由自在的过日子不好,跑了又能得什么好?又能跑到哪里去?不被人卖了才好,谁会跑啊。

明菲沉吟片刻,让花婆子把虞祝扶起来,道:“既是意外,也不是你们的错,你不必自责。你把当时的情形细细说给我听。”

听完虞祝的叙述,明菲叹了一口气:“她这命怎么就这么苦呢?罢了,这是意外,并不是你们的错,是她命当如此,给她做场法事超度了吧。”

那妇人并未亲眼瞧见梅子落入江中,只听到一声呼救,看见一只扔在江边的鞋,和在水上漂着的一件衣服,就断定人落了江,遍寻两天两夜,也不曾见着人,屋子里衣物未动,银钱却只剩了几钱碎银。她可是记得,光梅子去庄子里时,她就赏了梅子二十两银子,更不用说梅子从前攒的那些银钱。这一切都说明,梅子是走了,而非死去。

见主家认定了是意外死亡,虞祝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是稳稳地落在了胸膛里:“大奶奶仁慈。”

明菲道:“叮嘱大伙小心些,莫要再失足。下去吃饭罢。”

见虞祝退下,花婆子小心翼翼地看着明菲的脸色道:“奶奶,梅子她……”梅子是个什么人,她清楚得很,那般惜命爱命,聪明伶俐,哪里会这么容易就死啦?再听虞祝描述的那种情形,她也能听出些端倪来。

明菲道:“妈妈,既然她失足落了江,便是死了。明日着人去官府备个案,以后这事不必再提。”梅子不是鲁莽之人,该当知道逃奴的下场,更该知道没有路引的麻烦,既然敢逃走,便是有后着,既然死得干净,没给她添麻烦,她也索性成全了人,不再追究。

花婆子默了片刻,换了张笑脸:“奶奶准备让奴婢去庄子里住多长时候?”

明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妈妈想住多长时候?”

花婆子倒不好回答,讪笑道:“奶奶让奴婢住多长时候就住多长时候罢。虽然心里挂着她,却也不能叫奶奶身边没人用。”

明菲看看天色,龚远和也该回来了,自己这个去吃饭的,也不能总到了饭点才出现,便不再逗她,道:“妈妈辛苦,就当放你假,住到满月,我去吃满月酒,然后接你回家,如何?今夜你也不要跟我一起过去了,就留在家里收收东西。”

花婆子顿时喜出望外,忙不迭地谢过,趁着金簪服侍明菲换衣服,出去先将丹霞等人叫来疾言厉色地好好敲打了一番,叮嘱不许偷懒,不许误了明菲的事。见丹霞等人打起精神,将她的话都重复一遍了,方满意地去了房里收拾东西。

金簪将一枝流苏玉钗小心翼翼地插到明菲的发髻里,左右看了看,满意地点头,小声道:“奶奶,不知道今晚又要您和大爷做什么?”在她的印象里,隔壁每次叫自家大爷与奶奶过去吃饭,都不会有好事。

明菲整了整袖口镶着的银鼠毛,含笑道:“能做什么?左右不过是三件事。”这三件事,件件都与利益分不开。一件是洪知府被抄了家,却不见发还银钱归家,龚家全家都急;第二件是龚中素分派龚远和去帮龚远秩说和沈家那门亲事,龚远和一直没去回话;再则就是追问她,有没有给蔡光庭写信说龚远秩去京城读书的事情。

金簪眼珠子一转,笑道:“奶奶,表小姐一个人吃饭不香,不如让她一同过去吃?”说起来隔壁也是,明知薛亦青在这里住着,不过就是请吃了一顿饭就没了下文,每次让龚远和与明菲过去吃饭,从来不肯顺便叫上薛亦青。今日偏就让薛亦青跟了去,看他们当着薛亦青的面还好不好意思提那些要求。

明菲点了金簪的鼻尖一下:“就是你心眼多,若是表小姐身子好,精神好,我倒也不怕领她过去散散心,可她像这个样子,我又怎么忍心叫她不能安心用饭,罢了。”

金簪有些赧然地一笑:“是奴婢欠缺考虑。”

明菲接过她手里的大红羽纱披风系上,眯眼看着院子里光秃秃的树枝:“这天气越来越凉,表小姐住在滤波阁已不太合适,你明日着人将暖犀楼收拾出来,把地龙烧上。”

金簪一一应下不提。

明菲到了隔壁,想当然地就往龚二夫人的安闲堂而去,迎面走来李姨娘,笑道:“大奶奶,老爷和夫人、公子、小姐们都在苍寒堂里呢。”

明菲有些讶异,便笑道:“怎会突然去了苍寒堂?那里不是没人住的么?”

李姨娘微微一笑:“前些日子老爷吩咐收拾出来的,只怕日后家里的饭都会在那边吃,夫人和姨娘每日早上都要过去给老爷问安,就会留在那里伺候老爷。您呀,今后过来就只管往那边去就行。”

明菲听出些意思来,龚二夫人的安闲堂已经不是二房的主要活动之地,而是苍寒堂了。便试探道:“我娘家托人带来点登州的土特产,不知该交给谁?”

李姨娘望着她微微一笑:“老爷前日让我帮着三小姐管厨房的一些琐事,东西大奶奶交给我就行。”

明菲笑道,“哎呀,难怪得姨娘这几日都没空过去寻我说话。原来是成了忙人。”

李姨娘苦笑:“正是呢,成了盲人。您也知道,我长时间不在家中,这家里的人都认不全,做起事来两眼一抹黑。”

龚二夫人与朱姨娘都不会满意她插手管事,又怎会让她有好日子过?明菲安慰她:“姨娘温和能干,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你心肠好,自会帮着你。”

李姨娘神色落寞地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就是一个人,也不敢奢求多的,只求将来大家伙提起我的时候,别说我是个可恶的就行了。”

明菲沉默片刻,小声道:“姨娘来了多少年,就一直没有动静吗?”她只知道李姨娘是龚中素在任上买的,多年无出,却不知其中详细的因由是什么。

李姨娘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缓缓摇头:“我身子不好,长得夫人赐予符水才渐渐好转,儿女缘,这一生只怕是断绝了的。”

明菲看着她那平静到麻木的表情,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寒颤。若不是李姨娘断了子女缘,龚二夫人又如何放心让她长期跟着龚中素在任上?

说话间二人到了苍寒堂,只见正屋正中一个大大的火盆,龚中素高踞在罗汉床正中,龚二夫人并未坐在他身边,而是坐在他下手的一把玫瑰椅上,满脸的郁闷与不快。龚妍碧、龚婧琪、龚远秩、龚远科、龚远季五姐弟团团围坐在周围,朱姨娘攥着块帕子,有气无力地立在龚中素的身边,不时低咳一声,一副大病未愈的样子,偏一双眼睛,转过来转过的,兴奋无比。

明菲上前行了礼,问了安,龚中素指指龚二夫人下手那把空着的椅子,道:“坐吧。”

明菲也不多话,告了罪就挨着龚二夫人坐了下来。龚二夫人哀怨地看了龚中素一眼,见龚中素无动于衷,又愤恨地瞅了朱姨娘一眼。

朱姨娘视若无睹,讨好地上前,欲亲手给明菲斟茶,金簪看得分明,赶紧上前接过,连道不敢。朱姨娘毫不气馁,又殷勤劝明菲吃橘子,还剥了亲手送上。

第229章 嫌少

明菲见她咳个不停,哪里敢享这个福?接过橘子转手就奉给了龚中素:“公爹请用橘子。”心中打定主意,若是朱姨娘不识数,还要剥,她就挨着送。多亏龚妍碧看出来,低低咳了一声,朱姨娘也就讪讪一笑,不再往上贴。

龚中素扫了面前的橘子一眼,捻了捻胡子,低咳一声:“媳妇啊,这些日子你们辛苦了。”

咦?她们做了什么,值得他一见面就同自己说辛苦了?不会是先戴一顶高帽子,然后再逼她们上梁山吧?明菲心中暗自嘀咕,一边笑道:“公爹,远和与儿媳并没有做什么,不敢道辛苦。”

龚中素微微一笑:“我听说,姓洪那奸贼罪名快定了,贪了咱家的银子也很快就要发还。这不是远和努力周旋得了来的结果么?这其中,也有你一份功劳啊。”

她怎么从没听龚远和说过这事?明菲的心头突地一跳,正要开口,龚中素自顾自地往下说:“正好呢,有了这笔钱,待到郭家来提亲,就好把你二妹的事情顺利办了。她年龄不小,又是大的,我想着,抓紧办了最好,这该置办的都要置办起来,你婶娘身体不好,很多事情有心无力,顾不上,到时候还要烦劳你做嫂嫂的多操点心才是。”说完殷切地看着明菲,满脸都是期许。

龚妍碧见缝插针,上前对着明菲深深一福:“嫂嫂,我给您添麻烦了。”

明菲笑着扶起她:“二妹妹客气,这还什么都没做呢,就先谢上了。你也知道,我没经过大事,若是不小心出了差错,岂不是惭愧?还是要婶娘坐镇才行,否则我丢脸事小,丢了龚家的脸面,却是我担当不起的。”

龚二夫人低头摆弄着指甲,冷冷地撇撇嘴:“侄儿媳妇就莫要谦虚了。如今龚家的脸面可全靠你和大爷撑着的。”

龚中素瞪了龚二夫人一眼,回头望着明菲笑道:“你做事情妥当,断不会出差错,我放心。这样,初十那日,郭家来人,你就同远和一道过来,从头听着,就不容易出错了。”

龚二夫人又酸唧唧地道:“也不知能发还多少银子?那郭家又肯给多少聘礼,要多少嫁妆?如今咱们家穷了,还不晓得能不能凑齐这嫁妆?不过大爷和大奶奶能干得很,一定能帮我们想到法子的。”说完斜瞟着明菲,看她怎么说。

钱还没到手,就想着要怎么花了,还要他们帮着想法子凑嫁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龚二夫人这话提醒了明菲,与其随时被惦记,还不如一次断了他们的念想,便笑道:“几个弟弟妹妹的终身大事都还不曾解决,我和远和心里也是一直牵挂着的。我们原来也就这事商量过,想给几个弟妹添点东西,表表心意……”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住,看向众人。龚中素垂着眼喝茶,看不出表情,只是握着杯子的手指都发了白,朱姨娘捏紧了手里的帕子,龚妍碧希冀地抬眼地看着她,龚婧琪低头看着鞋尖,龚远秩咬紧了唇,龚远科呆呆地看着火盆,龚远季在打呵欠,李姨娘则同情地望着她。

果然有猫腻,明菲暗自冷笑了一声,道:“只可惜家具呀,田亩房舍啦等等自有公爹与婶娘替他们准备,我们挑的只怕不和心意。所以远和说了,几个弟弟妹妹,不拘大小嫡庶,每人五百两银子,聊表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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