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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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明菲方知,表面上家中给她和明姿二人的嫁妆都差不多,暗地却是完全不一样。她的是上等水田,明姿的却是良莠不齐,有一半是下田。
第二日潘氏果然带了族里几个有脸面的妇人过来,不等陈氏主动去叫明菲,她先就提出要让明菲、明玉姐妹二人都在场,还特意交代三姨娘也来。待人到齐了,潘氏方笑着同陈氏道:“我和光庭手里各一张单子,当年都是请人做过证的。”指了指三姨娘,“她也是见证者。”
三姨娘谦卑的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单子来。
陈氏和明姿姐妹二人都吃了一惊,没有想到老实不出声的三姨娘当初竟然是张氏挑选出来的见证人之一。陈氏想到明雅嫁的那户并不算差的人家,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想必张氏是用明雅的婚事和三姨娘做了交换。
潘氏低咳了一声,道:“本该由光庭在场,我们当面把这些事情弄清楚的,但他信任我这把老骨头,托我全权处理,我少不得腆着这张老脸越俎代庖了。当年张氏手里有上田一百亩,中田一百亩,旱地一百亩,各式发簪钗环镯子佩玉首饰共三十六件,金一百两,银三千两,以及家具若干。张氏为了方便老婆子管理,便将田地一起折了银子共计一千六百两,是不是这样?”
三姨娘笑道:“正是如此。”
潘氏点点头:“这些年来首饰未动,家具未动,除去光庭从我这里拿去的银子外,现尚存银二千两。我这里有账册,你们可以看看。”这话却是冲着明菲姐妹二人说的。
明菲忙道:“不看了,侄孙女儿相信伯祖母。”
潘氏微微一笑:“你哥哥让我替他把这东西全都分给你姐妹俩,这也是他一片爱妹之心,不过呢,老婆子以为,既然是生母留下的东西,就该三兄妹都有点,别的不说,也可以做个念想嘛。银子,你姐妹二人一人一千两,家具留给你哥嫂,剩下的首饰嘛,明菲,你来分。”
明菲大感意外,竟然叫她来分?当下笑着推辞:“侄孙女儿年龄尚幼,就请伯祖母安置了就行。”
潘氏却坚持要她来分,明菲想了一想,双手接过首饰匣子,将盒中首饰一件一件取出平铺在桌上,三姨娘在一旁细细核对辨认。
不得不说,张氏是个富婆,她的首饰中,翡翠晶玉珍珠宝石等物不少,品相最起码都是中等以上,所用金银都是足金足银,拿着沉甸甸的,不过陈氏说得没错,款式果然很多都不时兴了,需要重新打过。
明菲把东西看了一遍,心里有了数,很快就将东西分作了数目均等的三份,用玉盘递上的小黄花梨木匣子装了。其中一份最厚,里面金银份量最足,镶嵌之物品相最好,另外两份依次之。潘氏含笑不语,只看明菲怎么说。
明菲指着最厚的一份笑道:“这份给嫂嫂。”又把稍次的一份推过去,“这份给明玉。”剩下的那份最薄的,自然就是她的。
潘氏微微点头,明菲的分法很让她满意,笑道:“东西虽然不多,你哥嫂也心疼你们两个,他们没拿银子,这是你哥嫂应得的。明玉比你小,你心疼她,愿意多给她,这是你的人情,但是,老婆子以为,不拘大小,应该一视同仁。”
潘氏亲自动手将姐妹俩匣子里的东西捡了几样,分平均了,方同陈氏等人道:“今日请各位嫂嫂、弟妹和侄儿媳妇都做个见证,把这三份财物另外拿单子写了,明菲的就留下,其他二人的,我还是先管着,等光庭回来,我再一并交给他。”一点交给陈氏保管的意思都没有,而且大大方方的,半句掩饰推脱的话的都没有。
陈氏微微有些尴尬,觉得自己似乎是被人防着的狼一般。明玉见状,忙悄悄拉拉她的袖子,低声道:“母亲莫要在意,伯祖母就是这个脾气。”
陈氏勉强笑笑,上前殷勤招呼众人吃饭喝茶。潘氏拉着明菲的手好生训诫了一遍,又当众夸了陈氏,盛赞一通,简直有要把陈氏树为族中楷模,如此一来,陈氏心中那点不愉快也就烟消云散。
时间很快到了八月,蔡光仪却提前狼狈不堪地回来了,他在学里与人聚众赌博,惹怒了先生,先生本要将他驱逐出去,蔡光庭好说歹说才同意他称病辞去。又换了一家,结果没多久又牵扯进了一桩莫名其妙的事情中,蔡光庭写信给蔡国栋。蔡国栋失望之极,基本上已经断了让他继续进学的心思,索性喊他回家。
明菲看到灰头土脸,瘦了一大圈的蔡光仪,非常好奇蔡光庭到底给了他什么苦头吃,却是从陈氏那里都打探不出一个字来。
第123章 蹊跷
蔡光仪回来当天,陈氏就告诉他二姨娘生病,还不肯好好吃药的消息,他立刻表示第二天要去看望二姨娘。
陈氏故意问明姿:“你身体可好些了?若是好些了,可以跟着你三哥一起去看看二姨娘。”这些日子明姿没有少糟蹋家中的钱,每天吃补药,没一顿断过。陈氏也供着她吃,左右她这药钱早就从她的嫁妆里扣了出来的,也不怕她糟蹋。年纪轻轻的,补药吃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明姿顺从地点了点头。大约是觉得已经没了指望,兄妹俩不再忌讳陈氏,大大方方地约着一道到蔡光仪的院子里说话去了。
明姿前后态度差距之大,陈氏皱着眉头想,先前她安排明姿去看二姨娘,明姿却不肯去,此时偏生又肯去了,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名堂?
余婆子道:“怕什么?吴婆子不是一直守在那里么?唐大夫也看了,确认果真是肺痨。兴许那丫头先前是怕您一定要将她留在那里,不放她回来,所以才死活不敢去呢。现在三公子回来了,她认为有人给她撑腰,自然要去。”
陈氏道:“先前我以为她见一面都不肯,很替牟氏心寒,如今看来还是心寒,侍奉亲娘,难道不该么?没有机会那是没法子,给了机会也不要,便是没良心了。我才不要养出这样的孩子来。”遂下定决心严格要求蔡光华,说话做事也分外小心,尽量在蔡光华面前树立自己的正面形象,希望能言传身教。
却说蔡光仪和明姿在庄子里住了一夜,第二日早上才回来。跟着车去的柳婆子回来禀告陈氏:“路上四小姐喊不舒服,在一个茶寮里坐着歇了约有半个时辰,只有三公子一个人陪着她,奴婢要跟了进去,被三公子赶了出去,他好凶,奴婢也不敢和他对着干。到了庄子里,二姨娘和他们说了约有两个时辰的话,中间隔着很远,根本不许他二人靠近。”
陈氏沉吟道:“都说了些什么?”
林婆子回答:“也没说什么,不过就是叮嘱三公子好好读书,成亲后好好过日子;四小姐出阁后不可忤逆公婆,要顺从丈夫。后来还流了泪。”
听着就像是交代遗言。陈氏挥手让林婆子下去,转身从匣子里取出蔡国栋得知二姨娘得了肺痨后,交代她尽力照顾的信来,微微一笑,人在做,天在看,这是老天要收了牟莲叶,她就不管了。
蔡光仪此次回来,人比从前萎靡了许多,整日看着就是阴沉沉的,常常站在角落里发上一两个时辰的呆,只有看见蔡光耀和蔡光华的时候还肯同这两个小孩子说笑说笑。
陈氏害怕得不得了,严防死守不许蔡光华多和他接触,就是怕他趁机害了蔡光华。她觉着蔡光庭没彻底将蔡光仪废了真是可惜,但也没什么别的好办法,好歹蔡光仪已经是个成年男子了,当真是拿着不上不下的。
蔡光仪那阴测测的样子,不要说陈氏看着觉得害怕,就是四姨娘和明菲等人觉着都觉得背脊发凉,除了明姿和他身边的通房翠儿等人外,基本所有人见了他都尽量绕道走。
陈氏隐约觉得蔡光仪的态度很有点不对劲,按说蔡光仪对于读书一事还是很经受得住打击的,连考连败这么多次,被蔡国栋打了骂了也没见他不精神过,这次是连憨厚都懒得装了,到底是怎么了?
直到某日,有人送了一包药来给陈氏看,说是从翠儿房里搜出来的。陈氏睁着眼睛认了半日,也没认出这是什么东西来,便让余婆子拿去请唐大夫辨认。
余婆子回来的时候,三姨娘、四姨娘、明珮、明玉都在陈氏房里正陪着明菲在看花满楼送过来的首饰花样,商量要打些什么款式的簪钗耳环等物,正说得热火朝天的。
陈氏见余婆子表情古怪,恨不得赶紧知道实情才好。偏生女人见了衣服首饰多半都是要研究半日才肯罢休的,这边越说越高兴,丝毫没有要散场的表示。
四姨娘兴奋地指着一款婴戏莲纹金钗道:“打这个,又好看又讨喜。”明菲看了看,也觉得不错。
三姨娘建议:“三小姐那里有件金钗比较沉,正好融了来做这个。”
明菲笑道:“罢了,那些东西除去玉饰外金银之物也不算太多,虽然款式老了些,但本就是纪念,何况原本的做工也算精美,洗洗就行。”
陈氏点头道:“正是,左右我也要另外给你打首饰,另外打吧。你再去看看你那里有些什么需要洗的改的,一并拿了来。”又对三姨娘和四姨娘说,“你们也去看看,我出钱给你们改。”
三姨娘和四姨娘俱都大喜,忙忙地表示感谢。明菲一眼看到明显等着回话的余婆子,便笑着拉了明玉、明珮:“你们先同我回去看看,然后再来计较。”
陈氏趁机吩咐三姨娘和四姨娘:“正是,你们快看看去,看了再来商量。”
明菲等人前脚刚走,余婆子就凑到陈氏耳边低声说了一回,陈氏挑了挑吊梢眉,半是好笑半是讶异地道:“真的?”
余婆子含笑道:“当然是真的,奴婢已经试过了。”
陈氏兴奋地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不雅地使劲捶了桌子一下:“真是,真是太好了!”一时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
余婆子见她高兴,低笑道:“好戏还在后头呢。咱们只管等着瞧就是。”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到了蔡光仪的婚期。女方的嫁妆整整有六十四抬,吸引了许多人来看热闹。
陈氏等着看戏,做事也就格外带劲,有过两次办喜事的经验,虽然蔡国栋不在,她仍然在蔡氏族人的帮助下将喜事办得热热闹闹的,最起码在明面上就没让人挑得出刺来。
龚二夫人独自来赴宴,听说袁家只送礼人未到,便和周同知的夫人咬起了耳朵。原来袁司璞的小媳妇果然有了身孕,为此秋天里袁翰林老两口就乘船去了京中,如今袁家一家子都在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那小媳妇生个大胖儿子,将来好为袁司璞继承香火。周清在一旁听见了,又把这小道消息传给了明菲和陈莹听。
周清好奇地问明菲:“你从京中来,有没有见过袁家这位三少奶奶?”
明菲的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张堪比月季花瓣粉嫩的娇娇怯怯的脸来,低声道:“算是见过吧,很不错的一个人。”
周清道:“可惜了。我听我哥哥他们说,袁三是活不长的,这女子真是可怜了。”
陈莹叹了口气:“那又有什么办法?他们家的人为了银子要卖女儿,她哪里能有法子?但愿她能生个儿子,将来也有靠处。”
明菲道:“才十多岁的人呢,还有这好几十年,可怎么熬。”
周清道:“也不是不可以改嫁。只要她舍得孩子,找得到赎身钱的话。”
明玉喊了一声:“感谢老天爷,没让我等姐妹生在那等人家,遭遇此种待遇。”
陈莹捏了她的脸一把,笑道:“小小年纪就知道感谢老天爷了。”却又道:“你们可知,袁枚儿也要出阁了。”
周清忙侧起身子靠过去:“袁家没在这里,她的事我们怎会知道?许了个什么人家,你快告诉我们!”
陈莹长叹了一口气:“你们真真是想不到的!知道抚鸣新来的崔参政吧?他新近丧妻,求娶袁枚儿做续弦。袁家不知为何,竟然答应了!”
周清好半天才说:“怎么……怎么可能?你一定骗我们的。”谁都知道袁家清高得不得了,袁枚儿是嫡女也是独女,怎样也轮不到她去做人家的续弦。这消息犹如一块巨石砸入水中激起千层浪花,众人俱都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陈莹摊摊手:“我骗你们干嘛?我就是这么听说的。不过这位崔大人,年龄也不大,不过三十来岁,一表人才,还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我听我爹爹他们说,必是前途无限的。何况他先头的夫人只留下一个女儿,膝下并无其他子嗣,袁家如今已经败了,大不如从前,不答应不奇怪,答应了也不奇怪,正是门当户对。袁枚儿过去就是诰命夫人,也没辱没了她。你我哪有那个命?”
周清等人闻言俱都无语。现在想来,当初袁枚儿那个脾气没有少得罪人,水城府里有点身份地位的女孩子们极大多数都不喜欢她。
明菲暗想,假如当初袁家答应了龚远和这门亲事,后面会怎样?也不知道现在他们家后悔没后悔。原本大概是为了给袁枚儿选门好亲,嫌弃龚家复杂,谁想现在却弄了个更复杂的婆家,这人的命,可真是说不准。
说到这个问题,周清和陈莹都打趣起了明菲,明菲反笑回去:“你两个呢?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周清和陈莹都许了人,周清家不是水城府本地的,却找了个水城府姓钱的人家,对方是个秀才,家境不错,为人也憨厚。陈莹则由陈氏的伯父做主,许配给了抚鸣那边一个参议的次子。大家年龄都差不多,说起来也都是最近年把两年的事,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立刻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陈莹回过头看着无忧无虑坐在窗下晒着太阳荡着腿的明玉,冲过去掐住她的脸蛋:“你这个小东西!最好过的人就是你!”
明玉捂住脸一声喊起来:“莹姐姐,你不想嫁人就去和舅舅舅母说一声便是,何苦掐我来着,我的脸好容易瘦了点,又要被你给掐大了。”言罢使劲揉了几下。
众人闻声一愣,俱都大笑起来。周清上前捏住明玉的脸,恶作剧地道:“让我看看,小明玉脸上的肉到底有多少?唔,果然很多……”
明珮扶着明玉的肩头道:“六妹妹休要理睬这些坏人,你这是婴儿肥,再长几年保证就和三姐姐一样好看了。”
明菲闻言抚了抚自己的面颊,不由微微一笑,实际上,她脸上的婴儿肥也还未消去,看着还挺稚气的,当然,不能看她的眼睛。人脸上,最难掩饰的就是那双眼睛,经历得越多的人越难有纯真的眼神。装是可以装,不过是短时间和刻意的时候,稍不注意就会露了马脚。所以她看一个人,最先看的就是对方的眼神,虽然不是完全相信第一印象,但第一印象的确能给她提供很多信息。
那边明玉反过来给明珮戴高帽子:“五姐姐才是咱们姐妹中最好看的。”
明珮闻言,看了明菲一眼,笑道:“哪里,最好看的人是三姐姐。”
周清闻言,“啧”了一声,道:“得了,你姐妹三人莫要互戴高帽子了,我听着就牙酸。依我说,都好看,最有气质的人是明菲,论到五官么,最精致的人还是明珮,而要讲到最娇弱动人的,当属明姿。小明玉啊,你还小,一团孩气,什么都看不出来。”
明玉眨着眼睛道:“就是因为我不如姐姐们,所以我才拼命想长瘦一点。”
陈莹嘲笑她:“得了吧,一天就爱睡觉,你不胖才奇怪。”
正说得热闹,外边来叫开席了,于是众女笑嘻嘻地入席不提。
话说当夜陈氏兴奋得睡不着,等人来回话一直等到了夜里两更时分,余婆子方快步进去告知:“似乎是没成。”
陈氏大笑:“明日早上你按时去收元帕。”
一夜无话。
第二日早上,因为新人要敬茶,明菲早早起了床,收拾妥当,正准备去陈氏处,忽见白露和丹霞二人躲在廊下小声嘀咕,二人挑眉弄眼的,看着就不像在说什么好事。便低声唤了金簪一声,朝那二人努努嘴,金簪会意,蹑手蹑脚地摸了出去,不动声色地躲在二人身后听。
片刻后,金簪脸红得滴血,不由分说,扬起巴掌就开始教训丹霞和白露:“我打死你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平白无故乱嚼这些事,半点规矩全无,待我趁早禀了夫人将你二人打发出去,没得败坏了小姐的名声。”
金簪嘴巴毒,又凶又恶,心眼又多,丹霞和白露最怕的就是她,见她扬手打过来,也不敢躲,抱着头哀声求饶:“姐姐,饶了我们罢,我们再也不敢了……”
娇桃闻声从隔壁屋子里走出来,沙哑着嗓子道:“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就闹得不可开交,是要叫人看笑话吗?说咱们小姐屋子里的人没规矩?”
因娇桃针线好,自从回到明菲身边就一直躲在屋子里帮明菲绣嫁妆,平时并不参与到日常随侍明菲的事情中去,但从前的余威尚在,又因大家都知道,她立刻就要配人,将来是要跟着明菲一道过去做管事娘子的,也没谁敢轻易违逆她。因此她一开腔,金簪也不打人了,白露和丹霞也不敢哭了。
金簪的脸还是很红,指着丹霞和白露道:“你问她二人刚才在乱嚼些什么?”不等二人开口却又跺了脚一下,恨恨地说:“罢了!我不好意思再听一遍。”
娇桃把门打开:“进来说给我听听,都是些什么。”听完以后淡淡一笑:“也没什么,以后再不许传了。金簪也别去夫人那里说这事,不然人家要笑话咱们。”然后自去了明菲的屋子里,轻声将此事挑简要地告诉明菲:“今天早上夫人让余妈妈去新房里收元帕,没收成。”
明菲眨了眨眼睛。娇桃垂着眼道:“说是因为三公子昨夜喝得太醉的缘故。刚才白露和丹霞二人又听人说,三公子昨晚根本没醉,大约是不喜欢新娘子。”虽然提这种话题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少女来说的确不妥,但娇桃就觉得,这种事情也该叫明菲知道才好。
明菲去了陈氏的屋子里,新婚夫妇还没到。陈氏神清气爽地坐在那里等着新媳妇来立规矩,三姨娘和四姨娘二人立在她身后,虽极力掩饰,四姨娘的嘴角仍然控制不住地往上翘着,果然一家子人都喜气洋洋的。
没过多少时候,蔡光仪和新嫁娘胡氏终于一前一后地来了。胡氏长得娇小,低垂着头,脸色很不好看。
蔡光仪比前些日子还显得要萎靡些,低着头耷拉着肩膀,一点精神全无。
待到了陈氏面前,胡氏才抬起头来,明菲看到她的长相只能算端正,可是眉毛却很长得很硬朗,就算是精心描摹过也还能看得出那往上飞的眉峰,加上略显下垂的嘴角,看得出是个有性格的。
蔡国栋不在,二人只敬陈氏,陈氏也没刁难胡氏,赏了个厚厚的红包,和颜悦色地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把家里的成员一一介绍给她认识。
胡氏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微笑着和大家寒暄了一番,每个人都一视同仁,既没有因蔡光华是陈氏生的而高看一眼,也没因为明姿是蔡光仪的同胞妹子而多看一眼,丝毫不见局促不安之处,颇有点八面玲珑之势。
待这边认亲完毕,陈氏方关心地问蔡光仪:“你这是怎么了?我看你脸色实在不好看。不会是昨日喝的酒喝太多了吧?要不我让人请唐大夫过来帮你看看?”
蔡光仪闻言,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惊慌:“不用了!谢母亲关心,儿子身体很好,休息两日就好了。”忍不住心虚地看了胡氏一眼。
胡氏脸上含着笑,手里的帕子却是被狠狠扭了好几下。明菲看得分明,不由脑补了一下,那元帕没收成,看这情形大概不是蔡光仪喝醉酒或是不喜欢胡氏,只怕别有隐情。
第124章 有病
元帕事件还有后续,一日没收成,家里上上下下就一日等着看热闹。陈氏越发地对新嫁娘好,除去第一日按习俗让胡氏立了规矩以外,后面都对她很客气,不曾特别要求她立规矩。这位新嫁娘看着也挺有意思的,不呆在新房里,一有空就往陈氏的屋子里钻,三天两头就和明菲姐妹打得热火朝天。
转眼到了新人回门的日子,陈氏早早按规矩准备好了礼物,命人套好车送新人回门。等到回来,蔡光仪的脸上还看不出什么来,新娘子的脸上明显有了几分笑容。第二日早上,新娘子身边的妈妈就用匣子托着元帕来交给陈氏,请她验看了。
陈氏托着腮对余婆子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别不会是别的什么吧?”
余婆子笑道:“那也不一定,胡家有钱,又是行商人家,有点什么稀奇古怪的药也不奇怪。兴许是对症了。”
陈氏摇头:“突然就能见效的,只怕是什么虎狼之药,用得多了,肯定要坏事。”
不管怎样,那日胡氏的脸色始终泛着粉红色。
安静的日子一直维持了约莫有半个多月。这一日,飘起了小雪,到处湿寒一片,明菲姐妹二人裹着大毛披风扶着丫鬟的手往陈氏处请安,顺便请陈氏在给娇桃挑选对象的时候也给金簪考虑一下,毕竟金簪的年龄也不算小了。
走到半途,忽听院子外传来一阵喧哗声,有人大声的哭喊了几声之后很快就平静下来。明菲在路上站了片刻,见不再有动静,也就拉着明玉去了陈氏的屋子。正和陈氏说着金簪和娇桃的事,胡氏身边一个婆子来了,站在帘下行礼道:“夫人,三少夫人身体不适……”
陈氏赶紧示意玉盘打起帘子:“进来说话。”
那婆子进去,低着头道:“昨日夜里三少夫人吹了凉风,今早起床就觉得头痛身上沉重……”
陈氏忙道:“余妈妈,你拿对牌去请唐大夫来。”又冲着三姨娘和四姨娘、明菲姐妹三人道:“走,咱们看看她去。”
那婆子赶紧说了一堆感谢的好话,忙忙地打前站通知胡氏去了。
明菲还是第一次到蔡光仪的院子里,只见和倚绣院同样的结构,正中三间正房,两边各一溜三间厢房,靠近转角的地方有间耳房。墙壁粉白,门窗泛着漆光,院子里铺着整整齐齐的青石板,雪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廊下一沿摆着几大盆开得正好的红梅,暗香浮动,再配上墙上还未撕去的红色喜联和门前挂着的大红灯笼,看上去倒也清爽得宜。
门口站着两个穿杏色小灰鼠皮袄子,系宝蓝棉裙,眉清目秀的丫鬟,看见陈氏等人过来,齐齐福了下去问安,打起帘子请众人入内。
胡氏头上扎着一块白色的绸巾,由两个婆子扶着,穿着半旧的家常银红缎面绵袄子,颤巍巍地迎到门口,看见陈氏就红了眼睛:“夫人。”
陈氏赶紧上前握住她的手,把她往床上拉,嗔怪道:“这是怎么搞的,既然少夫人身体不好,就该在床上躺着休息,你们也不知道劝着点。”
一个婆子陪笑道:“少夫人听说夫人带着姨娘和小姐们过来探病,什么也不顾了。”
陈氏亲热地道:“你这傻孩子……”絮絮叨叨地和胡氏说起话来,嘘寒问暖的。
明菲趁机参观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家具自不必说,都是款式时兴的好木料家具,漆上得极厚,油光鉴人。服侍的人也穿得不错,却看不见原来跟在蔡光仪身边服侍的翠儿等人。
明珮轻轻拉了拉明菲的衣角,示意她看摆放在窗边的朱漆泥金雕花三屏风式镜台。镜台精致的宝珠纹装饰上的漆掉了一大块,露出白惨惨的木料来,看着很刺眼。
见明菲等人都看那镜台,先前打帘子的一个丫鬟不动声色地移到镜台前将那处伤痕给遮住了。明珮朝明菲挤了挤眼睛,示意她肯定出什么事了。
陈氏已经问众人:“好不好的怎会突然着了凉?三公子呢?他到哪里去了?媳妇儿病了怎么也不见他在身边?”
胡氏委委屈屈地道:“夫君他一早有事出门去了。”却不答她为什么会着凉。
胡氏身边一个婆子带了几分气愤,低声道:“本来是不会着凉的,是昨儿夜里……”
胡氏赶紧截断她的话头:“是昨儿夜里儿媳起身时不小心着了凉。”
陈氏便知其中必有故事,怒道:“下人是干什么的?昨夜是谁当值?”
胡氏忙拉着她的手:“夫人……”
陈氏不由分说,“好孩子,你来了我们蔡家,就是我们蔡家的人,我一定疼你护着你。你身边的人自小服侍惯了你,肯定不是她们的错,必然是我们这边的人没做好。我记得这屋子里当初是翠儿管事吧?她去了哪里?去把她给我叫来!”
胡氏的脸色煞白,含了泪,半是感激半是为难:“夫人,她身体不舒服,这事和她没关系。”
余婆子拉拉陈氏的袖子,冲明菲姐妹几人努努嘴,陈氏便道:“罢了,天气不好,咱们这么多人杵在你三嫂的屋子里,气闷得紧,你们三个回去吧。”
明菲等人上前问候了胡氏几句告辞而去。
明珮拉着明菲低声道:“三姐姐听见今早那几声哭喊了没有?”见明菲但笑不语,便道:“我可是早早就听见了,啧,叫的那个大声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死人了呢。”
明菲低声骂了她一句:“年尾了,叫你乱说!当心被人听见。”
明玉道:“五姐姐可是知道什么?快说!”
明珮笑道:“我知道什么?不过就是翠儿和三嫂身边的一个丫鬟起了点纠纷,打上一架罢了。也不知怎地,竟然是在三嫂的屋里打,没看见那妆台子都砸坏了么?”
花婆子道:“小姐们,这外头雪大风冷,赶紧回房吧。”众人这才散了。明菲才回了倚绣院没多大会儿,便有人去告知她,翠儿被关起来了。
原来蔡光仪虽在新婚期间,在胡氏房里呆的时间却不长,特别是最近两天,都是躲在翠儿房里的。胡氏手下的人看不惯,便借故收拾翠儿,结果蔡光仪发了狠,拿起凳子砸了胡氏的妆台,虽有人拉着,却也有了损伤。胡氏气不过,索性装起了病,蔡光仪也不管,撒手就走了。
傍晚时分,蔡光仪才被找回来,喝得醉醺醺的,陈氏嫌恶地让人把他拉回去躺着,让人吩咐他酒醒过来赶紧到上房来领训。
蔡光仪酒醒过来,蔫巴巴地去见陈氏,陈氏劈头盖脸地骂了他一顿,句句都是大道理,砸得他抬不起头来。陈氏骂够了方放缓了声气道:“不是我说你,你做得也太过了些。不过就是小小一个通房丫头,也值得你和新进门的正头娘子闹腾?这才几天?你就把人晾到一旁,不给人家体面,也不怕寒了人的心!如今你媳妇儿倒是没说什么,她身边的妈妈却是咽不下这口气,嚷嚷着要回胡家去请胡老爷子来做主。你自己看着办吧,该安抚该赔礼的赶紧去,别闹出去让人家笑话!你将来还要在这世上行走立命,为了这种事被人笑话可是得不偿失!”
蔡光仪有苦说不出,咬着牙关应了。陈氏又盯紧了他,关心地道:“光仪,我瞅着你的脸色实在不好看,莫不是病了?还是赶紧请大夫来看看吧?”
蔡光仪飞速抬起头来,眼神毒毒地看了陈氏一眼,好半天才道:“不必了。儿子很好。”
陈氏被他那眼神看得发毛,等他走了绞着帕子道:“这条毒蛇,都成了这个样子,老婆的房里都不敢去了,还对着我那种表情。”想了想,咬着牙道:“他早死早超生,没得祸害别人的闺女!”
也不知蔡光仪回去后同胡氏怎么说的,安生了些日子后,却又闹了起来,这回闹腾的人却是胡氏,她的脾气日渐暴躁,三五不时地总要打骂一回人,通常被拿来出气的那个人就是翠儿。陈氏装聋作哑,根本不管,实在逼得急了的时候,又假模假样地安抚一回。
蔡光仪来个眼不见为净,往外跑了几回,日日喝得酩酊大醉,胡氏闹到陈氏面前,陈氏少不得让人拘着蔡光仪,不许他出门。两人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鸡飞狗跳的,好不热闹。
明姿可怜蔡光仪,只当胡氏是被陈氏给挑拨了,寻了机会去看胡氏,说了许多好话坏话,被胡氏冷笑着赶了出去。某日,胡氏更是闹到陈氏面前,直截了当地让陈氏请大夫来给蔡光仪看病。意思说的是,将来她生不出孩子,蔡家莫把这个屎盆子扣到她头上去。若是不看,莫怪她要回娘家了。
这样彪悍的女子……
陈氏啼笑皆非,也不管蔡光仪愿意不愿意,当真请唐大夫来给他看病。结果大夫回答,原本不是什么大病,以前是好的,不过就是中途被惊吓了,若是有耐心慢慢调养总是会好的,可是太过心急,又没找着好大夫,误用了虎狼之药,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开了张方子,让慢慢吃着看,好了也就好了……
蔡光仪终于被证实那方面确实出了毛病,羞愧得整日里关在屋中,连门都不敢出了。胡氏每日只顾着熬药给他吃,也管不上其他事。陈氏难得清闲,在过年之前把娇桃配了个庄头的大儿子,金簪却留着,只等将来明菲过去后,再让金簪嫁个龚家能干管事之类的,多个帮手。
抱歉,停电了。下午四点过才来的电。
第125章 前奏
且不论胡氏和蔡光仪怎样闹腾,明菲这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是趁着还在家的这些有限的日子里把明玉的事情安排好。她到底不能总将明玉一直护在身后,她这里出了门,蔡光庭不在家,明玉就只能独自面对这个复杂的家庭。
多亏明玉和陈氏关系一直处得不错,只要陈氏将她带去登州,就没人能把她怎样。饶是如此,明菲还是把明玉和周妈妈叫了来,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事情都一一交代了个遍。陈氏很能理解明菲的心情,笑着做了保证,说一定会将明玉带在身边,好好照顾。
转眼开了春,到了四月里,明菲婚前第五天晚上,蔡光庭竟然带着涵容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还给明菲带了两大箱子京城里最流行的衣服。到的时候已经入夜,明菲姐妹二人已经睡下,陈氏还在对账,听说二人回来了,赶紧叫人迎进门去,笑道:“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什么准备都没有。”忙着叫人收拾屋子,又叫厨房生火做饭。
“开始不知道能不能请到假,所以不敢写信。请着假了,又日夜兼程,想来信也不会比我们走得快,因此就没打招呼了。”蔡光庭不顾手里的茶烫,忙忙地灌了一大杯下去,惬意地道,“还是家里舒服啊,多亏赶上了,我带来的衣物后日送嫁妆的时候正好一并送过去。”
陈氏见他对明菲这样好,不是不羡慕,只希望将来他也能对蔡光华这般好,便笑道:“正好的,明日你们帮我看看,我给明菲准备的这些嫁妆怎样,趁着还有点功夫,若是差了什么也好补上。”
第二日一大早就亲自领了蔡光庭和涵容一道拿着单子去看明菲的嫁妆:“六十四抬,虽然比不上那些一百多抬的,但也是全副嫁妆。我想着,只要里子足就够了,不用太夸张,毕竟你爹爹和你都做着官,还是不要太刺眼的好。”边说边把首饰,衣料,地契等重要的东西翻给二人看。
蔡光庭点头认同:“母亲辛苦了。”
涵容跟在后面不动声色的查看,确认果然都是好东西,首饰盒里的首饰都是足金足银,好玉好珠子,衣料箱子塞得满满当当的,手都插不下去。至于古董字画类并不多,但也是精品,并不是敷衍了事。
床、镜台、桌子、柜子、箱子等重要的家具清一色用的都用的是红木,再看绣品,最吸引她眼球的当属一床百子千孙被面,大红缎子上绣了百余个形态各异的婴幼儿,绣工非常精致,不是市面上随便就可以买到的那种应景之物。
陈氏见涵容仔细查看那块被面,笑道:“我没什么好东西给她,这块被面是三年前就请人开始绣的,图个吉利。明玉也有。”
涵容诚恳地道:“光庭一直和儿媳说母亲对他们兄妹如同亲生骨肉一般的好,如今儿媳是见识到了。”这六十四抬嫁妆,的确是里子很足,看得出陈氏真的花了很多的心思。
同亲生骨肉一般的好,那是说不上的,要不然也不会在经济上想法子将蔡光庭挤开了,不过站在陈氏的角度来看,能这样维护明菲姐妹二人,也算是极不错的。好听话谁都爱听,陈氏笑了一下:“应该的,不说这些生分话。”心里却是暗自感叹,涵容这半年多来,口齿比从前利索多了,那种带着点憨直的性格变得圆滑了许多。
蔡光庭摩裟着明菲首饰匣子里的一件张氏留下的梅花纹碧玉簪,不胜感慨,道:“今日下午我想带明菲和明玉去拜祭母亲。我这几年都没能回家拜祭她,心头很是过意不去。这一去,又不知何日才能回来。”这个母亲,指的是张氏。
陈氏忙道:“应该的,应该的,涵容第一次回来,是该去给姐姐上香磕头。我这就叫人去准备。”陈氏喊那声姐姐的时候很顺溜,没有丝毫停顿,她才不和一个死人争这些。
待陈氏去后,蔡光庭摩裟着张氏的遗物和涵容道:“以前母亲活着的时候我只觉得她每日管我管得太严,这样不许,那样不许,小小年纪就拿根棍子逼着我读书写字。看到她哭的时候,又觉得她窝囊,又是心疼她,可等到她真的不在了,我才发现我其实是愿意日日都被她骂的。”
涵容见四下无人,大胆地搂了搂他的腰安抚他,蔡光庭反手搂住她肩头,柔声道:“你放心,我看过我母亲过的苦日子,必然不会叫你过那种日子……”
涵容感激莫名,靠在他肩头低声道:“我都知道。”
“咳!咳!”门边传来两声咳嗽声,屋子里的两人被吓得赶紧分开。涵容害臊地把脸背了过去,蔡光庭咳了一声,整整衣服,严肃地回过头去瞪着门边伸着的两个脑袋,板着脸说:“来了就来了,鬼鬼祟祟地,半点规矩都没有!”
明菲和明玉忍住笑跳出来:“不是怕打扰你们么!”
蔡光庭的脸一下子红了,随即又板了脸:“我和母亲早就来了这里,你二人现在才赶来,也不知平时都睡到什么时候才起身去给母亲请的安,真是越大越不像话了。再笑,再笑,罚你们去抄女戒!”
他越说得凶,这二人越是笑得厉害,笑得他心虚脸红无比。还是涵容心疼他,忍着羞笑道:“你也是,巴巴地赶了来,见了人就没一句好话!”
明菲见蔡光庭维护自己的哥哥形象维护得吃力,那红彤彤的脸看着也够可怜的,便转移了话题:“哥哥要来也不知道事先说一声,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不知有多伤心呢。”
蔡光庭笑道:“傻瓜,我怎么可能不回来?有条件要来,没条件创造条件也一定要来!”
明玉扑上去拉住他的手晃啊晃:“哥哥啊,人家想死你了。”明菲也学着明玉的样子上前去腻蔡光庭,蔡光庭笑得眼睛弯成弯月亮。
涵容笑道:“你们兄妹三个一见面就忘了别人。”话音才落,明玉和明菲就扑到她身边,一人一边挂在她身上不下来:“嫂嫂,我们对你也是一样的。”
蔡光庭含笑看着她姑嫂三人笑闹,待她们闹够了,方道:“我这次想把明玉接走。”
明玉睁大眼睛:“和你们去京城里吗?”
蔡光庭道:“是,我打算和母亲说,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嫂嫂一个人孤独的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要把你接过去给她做伴。”
明菲笑道:“好啊,我正不放心呢。若是能跟了哥哥去京城,我就放心了。”本来呢,假如能让明玉跟着陈氏在一起,多学一下待人接物的手段,学习一下后院争斗的经验,总是好的。但前提是她们能守在明玉身边,她当初是有一世为人的经验,所以不惧,但明玉和她明显就不同。这么一棵小树苗,一不小心被人折断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明玉也不想去登州,高兴极了,趁机提出要求:“那若是我想三姐姐了,哥哥要带我来看三姐姐才行。”
涵容笑道:“他若是不带你来,我都想法子带你来。”
有人敲了一下库房门:“大公子,大少夫人,夫人请您们过去吃早饭,三少夫人他们等着呢。”
声音非常的清脆动听,涵容从来没听过有这么好听的声音,不由好奇地回过头去,只见门口俏生生地立着一个穿粉蓝色上衣,系墨蓝色百褶长裙,腰肢不堪一握,脸蛋泛着桃花般娇艳红晕,眉如新月,额头光洁美丽,大约十七八岁的丫鬟。
那丫鬟眨巴着一双眼睛,怯怯地看着蔡光庭,满眼都是掩饰不住的激动欢喜之色。
涵容直觉不对劲,不由看向明菲。
明菲皱皱眉头,金桂怎么来了?陈氏让谁来叫蔡光庭不好,偏生要叫金桂来?少不得要同涵容解释一番:“这是母亲房里的金桂。”
金桂本来等着明菲介绍一下,说她曾经服侍过蔡光庭的,谁想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很是失望。再看蔡光庭,蔡光庭根本就没多看她一眼,目光还放在涵容身上:“走吧,让母亲和三弟他们久等不好。”
明菲牵着涵容的手从金桂面前走过。金桂大胆地打量了一下涵容,觉得这位大少夫人容貌可不能跟自己比,更何况,这成亲都一年了,怎么还没有身孕?子嗣可是件大事啊。歪着头想了想,唇角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笑容来,上前殷勤伺候:“有庄子里才送来的樱桃,一些要甜点,一些果子味要重点酸些,不知道大少夫人喜欢哪种?奴婢好去洗了送过来。”
涵容含笑看了她一眼,道:“我喜欢吃酸点的。”示意小丫鬟打赏了金桂一个银角子就不再理睬她,紧紧跟着蔡光庭兄妹去了。
到了上房,蔡光仪和胡氏早就等在了那里,蔡光仪看见蔡光庭,嘴唇嚅动了好几下,才把那声“哥哥”喊出来,显得很是费力。
蔡光庭却笑得阳光灿烂,亲热地使劲拍了拍他的肩头:“三弟,真是对不住,哥哥没能赶回来参加你的婚礼,你还好吧?闲暇时分还是要多看看书的。”
蔡光仪垂着头,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嗯”再无下文。
胡氏则和涵容互相施礼问了好,胡氏三句两句就打听出涵容成亲一年还没有孩子,脸色古怪的笑了笑,轻轻松了口气。明菲在一旁听见,忍不住替涵容着急,虽说二人才结婚一年,也还年轻,但按道理还是该有动静了,便想着得找个机会好好问问才行,不然若是迟迟没有孩子,就算是陈氏不插手,只怕依着蔡国栋那个脾气也是要插手管的。
吃饭时金桂故意在蔡光庭面前晃过来晃过去的献殷勤,陈氏也不管,涵容哽着一口气,面上勉强笑着,就看蔡光庭怎样对待。蔡光庭却是不管金桂多么殷勤,面不改色,目不斜视,只不停地给涵容夹菜:“多吃点,你一路上都没怎么吃好饭。”
涵容心情大好,一顿饭吃得分外香甜。
陈氏看在眼里,彻底死心。就这样吧,不管蔡光庭和涵容什么时候能把孩子生下来,蔡国栋要管是蔡国栋的事,她是不在中间掺和了。至于金桂,将来带着去登州,既然登州的官员们喜欢互赠侍婢,小妾什么的,她也拿去赠人好了。金桂面容姣好,特别那把嗓子和那双天生的漂亮小脚可真的是稀罕,好好包装调教一下,真是不错。
饭后蔡光庭骑着马,带着涵容、明菲、明玉三人一起出城去给张氏扫墓。
陈氏这一点做得非常好,不时都会让人来给张氏的坟墓拔草休整一番,清明时分也总是备了香烛纸钱让明菲、明玉来跪拜祭扫的。因此张氏的坟看上去也没多么萧瑟。
蔡光庭祭拜时少不得流泪痛哭一番,扶着墓碑大哭道:“母亲,儿子如今终于扬眉吐气了,没有叫您失望,娶妻江氏涵容,贤良淑德,温柔稳重,持家有道;三妹妹也寻了回来,她后日就要出嫁,夫家不错;六妹妹我会把她带在身边,好生教诲,给她寻个好人家;大姐家里隔得远,但日子也是过得极好的。您泉下有知,一定保佑我们平安喜乐。”
明菲想起自己被孤独地遗留在那个世界的母亲,不由肝肠寸断,痛哭失声。明玉见哥哥姐姐都哭作一团,也放声大哭。
涵容被引得直流泪,劝了这个劝那个,蔡光庭好容易忍住泪,拉她过去,“我们给娘磕头敬茶吧。”
明菲赶紧擦了泪起身将早就准备好的茶递给蔡光庭和涵容,涵容将茶高高举过头顶,朗声道:“儿媳江氏涵容给婆婆敬茶,请婆婆放心,涵容自当与夫君相持相亲,爱护小姑。”夫妻二人将茶洒在墓碑前,又重重磕了三个头才起了身。
回城途中,离城约有三四里路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蔡光庭与人在外说了几句话,随即有人用马鞭轻轻敲敲马车壁。涵容将车窗帘子拉起一只角来,捅了捅明菲含笑道:“你看看。”
明菲依言凑过去一看,只见龚远和穿着一身鸦青底色白团花的圆领箭袖袍,腰间系着金色的缂丝花鸟纹腰带,牵着马立在路边,正侧着头往这边看。
此时正当傍晚,彩霞满天,夕阳将他的头发和脸都照成了淡淡的金红色,越发显得一双眼睛黑的发亮。二人目光相对,他用马鞭柄轻轻在手里敲了敲,懒洋洋地往马身上一靠,眯起眼睛扬起嘴角冲明菲嫣然一笑,慵懒风骚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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