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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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没了,真是可怜。”杜夫人盯着他,沉痛地叹了口气:“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没有?”

怎么没的,你自己最清楚不过,还问什么?蒋长义的心里有点乱,还有些恨,他想冷笑,可对上杜夫人的眼睛后,他又平静下来,坦然自若地轻轻摇头:“儿子没有……”

杜夫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没有?事到如今你还狡辩!”见蒋长义脸色变了,方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还不知吧,适才柏香的家人闹起来了,说你对柏香始乱终弃,你还不认!”她有些说不下去,轻轻叹了口气,“多亏得是在我面前闹腾,若是在你父亲面前闹腾,你父亲那个脾气,你才成亲就闹出这种事……”

蒋长义立刻跪在地上喊冤:“母亲替儿子做主,不过一个丫头,儿子若是有那心思,早就禀明母亲了,又怎会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让仵作去验……”蒋长义喊出这句话,就有些后悔。虽然他和柏香之间是清白的,但让仵作去验,万一真验出点什么来呢?他岂不是说不清了?

“你糊涂了,让仵作进了门,什么难听的话传不出去?”杜夫人淡淡地道:“我也是觉得你不会,可是别人不这么说。有人说那平安扣是你给柏香的,你还曾经给过柏香一瓶药。”她的袖子里露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来,探究地看着蒋长义。

一滴冷汗沁出来,蒋长义顾不上擦:“母亲明鉴,这是上次她被父亲惩罚了打板子时,儿子看她一心为您,这才给的。儿子再怎么不孝,也不敢往您屋里伸手。”

话说到这个份上,杜夫人也就沉默下来,片刻后才道:“你祖母让人盘问了金珠她们几个,估计很快也会叫松香去。”她顿了顿,“就连你大嫂屋里的人都被叫去问了。”

蒋长义不明白这事儿和牡丹、蒋长扬又扯上了什么关系,便沉默着不说话,以不变应万变。他只明白一件事,以后这样的母慈子孝扮演不了多久了。

杜夫人见他冷静如斯,便也站了起来:“罢了,我就是问问你到底和这事儿有关系没有,若是没有,便是一种处理方法,若是……那又不同。现在我放心了。”

“儿子没有。”蒋长义坚决否认,刚把杜夫人送出去,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的萧雪溪。

蒋长义看着萧雪溪不说话。她心里本来没有他,不过是狗护食罢了。

一直被他压着气都喘不过来,这回总算是找到点发泄的理由了。萧雪溪连连冷笑,就近推翻了一个花架子,丫头们见状,都躲了开去。蒋长义一言不发,把另外一个花架子也给推翻了。还连带着把一套茶具给砸了。

他明明做了亏心事,怎么比自己的脾气还要大?萧雪溪吃了一惊,探究地看着蒋长义,蒋长义扫了她一眼:“你信了?那她就如意了,她就是来给你添堵,想要我们互相憎恨的。”随即大声喊采莲进来收拾东西,待到采莲进来,却又压低了声音让采莲去打听消息,让去问老夫人那里怎么说,大管事那里又是怎么一回事,和大房又有什么关系,柏香的家人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闹的,赏了些什么,柏香的屋子是谁收拾的,都得了些什么。

还不算是个窝囊废,见他在那里有条不紊地安排。萧雪溪心里那股气渐渐的就平息了下来,她决定先收拾杜夫人这个毒妇。不要她过好日子的人,她也要她过不上好日子。

杜夫人立在院子门口,听到里头大呼小叫,噼里啪啦的砸东西的声音,若无其事地同身边的仆妇道:“看看坏了些什么,给他们添上。”

眼看着只等第二日萧雪溪拜祭了家庙这事儿就算了结了,牡丹便让人收拾东西准备事情一完结就回家。蒋云清只带了香橙走了进来,见林妈妈在收拾东西,便默默往一旁坐了,道:“大嫂什么时候回去?”

牡丹笑道:“明日祭庙以后就走。”

蒋云清犹豫了一会儿,道:“那你以后会经常过来么?”话说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太现实,轻轻叹了口气,“我犯傻了,你身子不便。”

牡丹知她是不愿意在这家里久待,便道:“你想不想跟我去住两日?若是想,过了这几日我便让你大哥来和老夫人说,接你去住。”老夫人一定不会拒绝。

“好。”蒋云清的脸上露出些笑容来,想说什么又犹豫着没说出来,转而问牡丹:“大哥呢?”

牡丹笑道:“他去书房了。”因见蒋云清一脸的为难,便道:“你有什么话就和我说吧。”

蒋云清吞吞吐吐地道:“那您听了别往心里去,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她看了一眼门外,低声道:“外面都在传,柏香遇到什么事,想求您帮忙,结果您不但不见她,还让林妈妈痛骂了她一顿,说她不要脸,柏香想不通,这才跳湖死的。”

林妈妈的脸一下子绿了,她什么时候骂过柏香了?传这话的人才不要脸。可真能扯,什么都能往牡丹身上扯。可当着蒋云清的面,她不能没规矩,只得生生忍着,气得不行。

牡丹也被噎住了,沉默片刻才道:“那她是想求我什么呢?外面人可传了?”

蒋云清红着脸道:“有人说她得罪了夫人,也有人说她是和三哥……嗯,那玉扣就是三哥送的。她家里的人也在闹,夫人给压住了。”余下的话她再也不好意思说。

“讹传就是讹传,很快就会真相大白的。”牡丹用猜也想得到下头怎么说,无非就是蒋长义始乱终弃,柏香赶在他成亲前来求自己,自己不愿意找事,狠心拒绝,柏香走投无路,于是带着蒋长义送的信物遥遥看着蒋长义的新房跳湖自尽。不然无法解释柏香怎会死在那里。

蒋云清到底是个大姑娘,一口气说了这些事,脸儿绯红,自己先就有些讪讪的:“三哥不是那样的人,您也不是那样的人。”柏香是杜夫人的人,她家的人说什么话,还不是看着杜夫人的意思办。她觉着一定是杜夫人逼死了柏香,然后趁机嫁祸给蒋长义,然后还趁带泼点脏水在牡丹身上。虽然只是死个丫头,京中的公卿人家谁家不会死人?可她却感到十分不安,这样不停地闹腾,杜夫人得有多恨他们?她打了个寒颤。

第三百一十八章 戳

蒋云清刚走不久,蒋长扬就从外踱了进来,牡丹便让板着脸又气又委屈的林妈妈退下去,自家端了茶过去给蒋长扬:“云清适才来过了,和我说了两件事。”

蒋长扬道:“我已然知晓了。”杜夫人无非就是不想要他们在这里继续住下去罢了,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给牡丹找麻烦。怕麻烦,搬走就好啦,不然以后的麻烦事还多的是。

牡丹笑道:“多亏得明日咱们就走了,不然对胎教可不好。”

蒋长扬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些,把手轻轻放在她的小腹上,低声道:“虽然马上就走,眼不见心不烦,可是也不能让她太嚣张了。不然她都要忘记自己姓什么了。”他不肯住在这里是他自己的事情,可不是因为怕谁才搬走,想往牡丹身上泼脏水,有那么容易么,得让老杜知道这个事实才行。

牡丹笑:“恰恰相反,她不是忘了自己姓什么,而是因为记得太牢靠了,所以才会这般目中无人。你打算怎么办?”

蒋长扬微微一笑:“适才三弟来找过我了,他是真冤枉。”虽然未必真冤枉,但他说冤枉就是冤枉。

牡丹挑眉:“你要帮他?云清也说他不是那样的人。”

蒋长扬的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来:“丹娘,说给我听听,在你眼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牡丹揉着眉头:“太模糊了,就是感觉挺老实挺谨慎的,对你我还算尊敬吧。”知人知面不知心,连蒋云清都觉着蒋长义是个好人,她这个只接触过两三次的人还能知道些什么?

蒋长扬把她的手拉开:“别揉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吧,怀了孩子操太多心不好的。你只管该吃就吃,该睡就睡,看到热闹,感兴趣就多看两眼,不感兴趣就当没看见。走,吃晚饭去。”

这顿晚饭吃得很沉闷。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柏香家里人来闹腾的事情以及在下人间流传的传言,但没有一个人主动提起——不管新妇如何讨人厌,出了这样的事情,都是丢国公府的脸。

萧雪溪立刻就意识到了众人的态度,当下便肆无忌惮地甩脸子给众人看,大着胆子要了两样她自己喜欢吃的菜,伺候老夫人也不是那么上心。用蒋长义的话来说,他一个人低头伏小就够了,萧雪溪完全没必要再跟着他无事总要低头伏小。一家人,总要有一个硬得起来的才行。既然人家都内疚了,她乐得自由自在的肆意一回。

老夫人忍了几回,终究都没吭气,第二日萧雪溪拜了家庙就要回门,总不能让她回去后乱说一气吧,面子都是互相给的,刚成亲就出这种事,让萧家怎么想?

蒋重则是恶狠狠地瞪了蒋长义好几回,最后终是化作无声一叹,眼看着蒋长义就要成个人了,到底还是在这男女之事上又栽跟头了。这个儿子,看着斯文谨慎的,怎么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性呢?上次发生那件事的时候,他原本就不该轻饶才对。

杜夫人是最平静的,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端庄文雅地用饭,该吃吃,该喝喝。当事人蒋长义还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只随便用了半碗饭,就放下了筷子。

待到饭毕,蒋长义夫妻二人告退,蒋重板着脸道:“义儿你留下。”

蒋长义唯唯诺诺地应了,萧雪溪哂笑了一声,扬长而去。蒋云清不由替蒋长义担忧极了,这二人看着似是关系更差了,只苦于没法子替他们居中转圜,却听蒋重也道:“清娘你也回去!”

蒋云清只好担忧地看了蒋长义一眼,心事重重地告退。

杜夫人这才提起柏香的事情来:“儿媳打算赏给柏香的家人十千钱,再加两匹缎子。好歹也是伺候了我这么多年的人,突然这样没了,别说她娘老子,就是我心里也难过。”

“还赏她?!”老夫人猛地发作起来:“你房里出来的好丫头!竟做出这种不要脸皮的事情!没得把孩子们给教坏了!家里还住着客人呢!这事儿传到萧家耳朵里,那得有多丢脸?就是你纵着的!”

“都是儿媳疏于管教。”杜夫人的表情沉默而冷静,怎么就断定是她房里的丫头不要脸呢?死老太婆还是一贯的作风,遇到事情的时候,不对的一定是旁的女人,而绝对不是蒋家的男人。她迅速扫了蒋长义一眼,不要脸的是这个不知感恩的臭男人,他是怎么才能来到这世上的?若非是她,他根本就不可能存活于这世上,一直欺骗她,还竟敢把手伸到她的房里去。柏香,原来多聪明多能干的一个好丫头呀,生生给弄得没了命。想到这里,她抬眼看着蒋长义:“义儿,溪娘知不知道这事儿?你和她说说,明日回去休要……”

杜夫人的话成功地挑起了蒋重心中的怒火,蒋重再看蒋长义那卑微畏缩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给了蒋长义一巴掌,打得蒋长义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了。看得牡丹皱眉不已,蒋长扬淡定地握了握她的手,稳坐不动。

蒋长义抬起头来,也不擦唇角的血迹,直愣愣地看着蒋重,一脸的委屈:“父亲为何打儿子?”

蒋重气得倒仰,指着他道:“为何打你?你还有脸问我?”

蒋长义难过而虚弱地一笑:“想来父亲是为了外头的流言吧?儿子也听到那些流言了。母亲尚且还问过儿子,到底有没有做这种事。可是您却问都不问就给儿子定了罪……”

杜夫人没想到蒋长义会和蒋重对上,听他这样说,忙道:“是呀,是呀,我问过了的。不干义儿的事。”

蒋重望着杜夫人冷笑:“他说不干他的事情就不干他的事了?遇事只管推得一干二净,和老二一样的性子,都是你教出来的!你这个母亲,做得可真是好!狗改不了吃屎的性,他敢对着萧……”说到这里,蒋重这才想起牡丹还在场,便气呼呼地止住了,抬脚又要去踢蒋长义。蒋长义敢对着萧雪溪做那种事,怎么就不敢对着柏香做那种事情呢?

杜夫人面无表情:“国公爷嫌弃妾身不好,怨怪妾身没有教导好孩子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您也莫要再打孩子了,孩子是我教出来的,丫头也是我身边的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您想怎样才能解气?不如给我一纸休书,就大家都解气了。”

蒋重又气又恨,脸都气白了,只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杜夫人,话都说不出来。

牡丹旁观着,觉着杜夫人这话实在是太有水平,听着是和蒋重置气,也是在护着蒋长义,可是再仔细一琢磨,其实就是间接地认定柏香的死和蒋长义就是有关系,只是压着不说而已。

蒋长扬轻轻咳嗽了一声,道:“都少说两句吧。既然三弟说和他没关系,听他怎么说。兴许中间真有什么误会。”

蒋长义感激地看了蒋长扬一眼,道:“父亲,儿子做过的事情儿子会认,但没做的儿子坚决不认。”随即一五一十地把杜夫人问过他的话说了出来,“送药之事实有,但平安扣之事儿子绝对不知。儿子和她清清白白的,没有任何苟且之事。若有半句谎言,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眼看着蒋重的表情要软些了,他再接再厉地道:“儿子若真是和她有私,还不趁着母亲赏儿子松香的时候讨了她?母亲待人一向宽厚,难道还会苛刻人么?是不是?母亲?”

杜夫人点了点头,她没想到这个都能做辩白的借口了,暗自内伤。老夫人却是深知其中的弯弯绕绕,嫡母要赏人给庶子,哪里轮得到庶子挑三拣四的?可是蒋长义这样说,却等于间接地告诉人,柏香的死和杜夫人脱不了干系。当下便瞅着杜夫人冷笑了一下:“既然和义儿没关系就好,这些流言是从哪里起来的,给我扑下去!再叫我听见谁乱嚼舌头,一家子都打出去!”

“祖母说得是,竟然还有人把这事儿都扯到夫人和丹娘身上去了!说是夫人逼死柏香的,还说丹娘见死不救。可见府里有些乱了。”蒋长扬淡淡地道:“依我看,那玉扣来得不明不白,人也死得不明不白,不当放任这事就此糊涂了账,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彻查。叫这些不知轻重的奴才们晓得厉害才好。”

彻查?杜夫人犹如被针戳了一下,看向蒋长扬:“谁敢这样乱说!说我和义儿倒也罢了,莫名其妙地扯上丹娘做什么?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蒋长扬道:“是呀,逮着谁咬谁,丧心病狂,这种奴才留着就是祸害。把玉扣给我吧,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柏香是怎么死的,堵住这些人的嘴。不然柏香的娘老子再闹上几次,还不知会攀扯上谁呢。”

杜夫人暗自心惊,有些后悔起来,想了想,道:“是该这样才对,先让仵作来验尸吧。”

蒋重怒发冲冠:“让仵作来验尸,亏你想得出来!京里还不知怎么传呢!”

第三百一十九章 种因

杜夫人要的就是蒋重这句话。她很忧愁地道:“还是把事情弄清楚吧,我也担着逼死人的罪名呢……”

“我还没死!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蒋重一口截断她,怒道:“要怎么办都是我们自家的事情,用不着给外人看笑话。你听着,柏香是你的人,她的娘老子和身后事都是你的事,我不管你怎么办,反正再有任何不利于府里的话传出来,我都唯你是问!”他的目光很严厉,口气很强硬,“不要和我说你做不到。”国公府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唯有快刀斩乱麻最妥当。

老夫人见状,连忙帮腔:“对!现在就是要赶紧把这些嚼舌头和挑事儿的给处置了。不过一个区区奴才,竟然搅得阖府不安,真是笑话了。从前我们府里哪里会有这种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话里话外都在暗指杜夫人故意放纵奴才闹事。

这个帮腔作势的老东西!有你后悔的时候。杜夫人几乎冷笑起来,淡淡地道:“我尽力。”

老夫人拧着眉毛,重重地道:“不是尽力!是非得做好不可!”

杜夫人恨得牙痒。蒋重和老夫人从来都是要什么就只管张口,什么馊事烂事都是她去做,凭什么!好呀,她就按着他们的吩咐去把这事儿给做彻底了。

蒋长义幽幽地道:“父亲,还是让大哥背里也查一下吧,万一咱们府里有坏人,就绝对不能轻饶。这次还只是扯进夫人、大嫂和我去,下次还不知会扯进谁去呢。”

蒋重沉默片刻,道:“把那玉扣给大郎。”竟然是同意蒋长义的意见了。

“那我先去处理。”杜夫人略微站了一站,和老夫人行了个礼,默默退了出去。

屋里几人各怀心思,相对无言,蒋重叹道:“都散了吧。大郎,你随我来。”

牡丹走出老夫人的房门,但见外头已经全然黑了,相比适才老夫人屋里那股沉闷的热香味儿,院子里的空气格外冷冽清新。她不由得舒服地吸了口气:“真是够冷的,这样下去怕是要下雪了吧?”

宽儿打起灯笼,恕儿小心地扶着牡丹,笑道:“小雪已过,再冷几日可能真是要下了。”

主仆几人行往映雪堂外,宽儿上前叫门。却不似往常那般一叫就开,宽儿有些不高兴:“杨婆子是跑到哪里去了?”便大声叫门。

这回才听见脚步声,林妈妈来开了门,见着几人就道:“我在小厨房里头做吃食,一直竖着耳朵听,到底还是错过了。”

牡丹扫了一眼,但见映雪堂里头安静得很,往日拨过来伺候的丫头婆子一个都不见,便问:“人呢?怎是妈妈来开门?”

林妈妈道:“都被叫到前头去了,一个都不剩,也不知要做什么。丹娘您冷么?先往屋子里去捂着,火盆烧得旺旺的,老奴去把吃食端过来。”

牡丹暗想,蒋重不是要杜夫人把传小话挑事的都压下去么?多半是杜夫人又要借机整治这群丫头婆子,清除异己了,也不知有多少人又要遭殃。

她这里吃完东西,才盥洗完毕,外头众人就回来了,超乎意外的安静,那种沉闷的气氛牡丹在屋子里都能感受到。林妈妈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后同牡丹禀告:“看门的杨婆子和老夫人那边拨过来的采薇没回来。听说柏香在这里挨骂的话就是她们传出去的。那位事先就声明,是奉了老夫人和国公爷之命来的,各房的人都有,清娘子身边的武妈妈也在里头,一并处置了十多个丫头婆子,这些人打的打,罚的罚,卖的卖,样样有理有据,只等新妇见庙和回门后就要全都处置干净。”

牡丹微微叹了口气。杜夫人真是厉害,总是能在对她不利的情况下找出对她有利的事情来,并加以实施。可以想象,经过这件事,前段日子老夫人安插进去的那些人多半又被拔出了大半。老夫人事后必然要寻机会反击,这婆媳二人斗法怕是不死不休了。

却说蒋重父子二人一前一后入了书房,蒋重示意蒋长扬坐下,黯然道:“你对这事儿有什么看法?”此刻他心中无比的难过,他已经厌倦这种生活了。家里各种事情层出不穷,不管是萧家挑事也好,柏香之死惹出的风波也好,究其根由,无非就是他失了势,各人都在为各自的私利打算。杜夫人也好,蒋长义也好,只怕都不是清白的。

蒋长扬还被他给问住了,因见他殷殷地看着自己,仿佛无比信赖期盼的模样,不由心情格外复杂:“你有什么看法?”

去了祸根就好了,但这祸根岂是轻易去得掉的?他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蒋重愁苦的看着桌上的灯烛,轻轻道:“你查到结果后和我说一声……尽量不要让外人知道。”

蒋长扬有些讥讽的挑了挑眉:“我查到什么就是什么?”

蒋重缓缓点头,仿佛魔怔了一般,他问了蒋长扬一个从来没有问过的话题:“这些年,你们过得好么?”

蒋长扬没有回答,只问:“知道了结果,你会怎么办?”若是从前,蒋重问他这个问题,他一定是非常愤怒的。可是现在听蒋重问起这个来,他只是觉得好笑,连气都懒得生了。他不知道蒋重这个时候问起这个来是什么心思,但他觉得,他们之间剩下的,大概只有一个姓和一个称谓。

自己该怎么办?无论是杜夫人还是蒋长义,都不能怎么办。若是蒋长义失德,自己最多就是严加管教,加以惩处;若是杜夫人,自己还能怎么办?休了她?休了她皇帝会饶他么?蒋重愣住,不知该怎么回答。

难怪得杜氏会如此嚣张,肆无忌惮,原来是早把他看透了,拿住了他的七寸。蒋长扬的好笑又变成了轻蔑:“我其实并不想掺杂到这件事中去,之所以会多嘴,是因为不想有人无事总给丹娘添堵。事实的真相如何,难道你真的半点都想不到?柏香果是意外倒也罢了,倘若是有人要了她的命,要么就是她知道得太多,威胁太大,她不死不能安心,要么就是她招了人的恨,不死不能平恨。我去帮你查玉扣的事情,府里的其他事情你自己料理。”

蒋重目送着蒋长扬的背影,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耷拉下肩头,头脑一片混沌。柏香是杜夫人的丫头,她知道得最多的就是杜夫人的事,她为什么会死呢?一阵寒凉从他的脚底处升起,渐渐浸透全身,冷入骨髓,冷得他不停地打颤,他大声喊着:“来人,来人,给我上火盆!”

回答他的是窗外呜咽的风声。他愤怒起来,难不成连下人也在看不起他?他气冲冲地走出门去,大声暴喝:“人都死哪里去了?”还是没有人回答。大红宫灯在寒风中来回转着圈,显得空旷的长廊上越发冷寂。

蒋长扬穿过重重树影楼阁,行至映雪堂附近的一个转角处,忽见蒋长义从斜刺里走将出来,一把将他拉进阴影里去,倒头便要拜倒:“多谢大哥救命之恩。”

蒋长扬一把提住他的胳膊,不让他拜下去,淡淡地道:“三弟言重了。何来救命之恩?”

蒋长义沉默片刻,低声道:“大哥待我好,我会一直记着的。我有事瞒了大哥,玉扣是我送柏香的,但人真不是我害死的。”

蒋长扬的语气很平淡,半点惊奇都没有:“我知道,过几日我把玉扣还你。”言罢径自走了。

蒋长义的唇边露出一个微笑来。他用不着骗蒋长扬,骗也骗不了,不如趁早自己说了更好。他和蒋长扬有什么仇呢?没有,他们没有利益冲突。蒋长扬会不会帮一个曾经帮着杜夫人害过他和牡丹丫头呢?不会。相反,和蒋长扬有仇的人是杜夫人。但柏香是怎么死的?因何而死?柏香还知道什么他不知道的要紧事情?他一定要知道。

不过刚成亲,杜夫人就这样逼迫。长此以往,他在这府中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要想好过起来,必须得搬掉杜夫人这座大山。怎么才能把这座大山搬掉呢?杜夫人现在靠的无非就是娘家和儿子。杜家他是碰不着也惹不上……那么蒋长忠呢?他摸不着蒋长忠,萧家可以呀。剩下的就是如何打动萧家了。萧家兄妹都不是甘居人下的人,只差一个合适的契机。等到那个时候,没有了依靠的杜夫人会怎样?他想着就很愉快。

第二日清早,新妇见庙,礼仪完毕后,老夫人拉着萧雪溪,难得亲热地问好问歹,然后又暗示,让萧雪溪回家去以后不要乱说。萧雪溪的脸色不好看,却委委屈屈地答应了下来。应这一声并不难,反正她和蒋长义昨夜就商量好了的,她一定要把这些事说给尉迟氏听,让尉迟氏知道杜氏是怎么欺负她,挑拨离间他们夫妻感情,不要她过好日子的。

于是新妇登车往萧家而去,牡丹和蒋长扬自回自家。牡丹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了个热水澡,洗去从国公府带回来的一身晦气。

第三百二十章 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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