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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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衙门里的事多。太祖陵寝失火好几天了,守陵的一直瞒着,瞒不下去了才报上来。还有一位老太妃的陵寝被盗,也是要追查的。”宇文初把宗室里的一些有趣的琐事说明珠听:“齐王的侄儿今早骑马摔死了,两个侄孙不忙着报丧,反倒为了爵位和家产打起架来了,弄得和仇人似的,闹到我那里去,要我判分明,我只好亲自过去致祭。总算是弄清爽了。还有,三天后是老九大婚的正日子,但实际上从今天开始许多准备就已经在做了,故而我回来晚了。”

明珠静静地听着,始终没有听到他主动和她提起他和江珊珊见面的事。等的时间越久,就越失望。

宇文初发现明珠一直在偷偷打量他,等他回过头去,她却又飞快地把目光转开,如此三番,他终于忍受不住了:“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明珠眨了眨眼:“殿下有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说完这个话,她突如其来地有些鼻酸,因为不想给他看见,就又把头低下去了。

宇文初皱了皱眉,他当然有话想说,然而这些话都没有必要告诉她,知道了对她并没有半点好处。他笑了笑:“当然有话要说啊,我今天一天都很想你。”

当然想了,遇到这种事,想得最多的肯定就是她了嘛,舍不得火药的改良配方和火器的改造方法,舍不得江山社稷,舍不得权倾天下,然后就会觉得她这样的霸道不容人实在是让人为难了嘛。明珠咬着牙,觉得自己哪怕就是再多看宇文初一眼都会忍不住破功爆发,她侧过脸,起身往水房里走:“我累了,想睡了。”

哗哗的水声从水房里传出来,宇文初静默片刻,出声喊人,素锦闻声进来,恭敬地道:“殿下有何吩咐?”

“今天谁来过了?”

素锦等人也在怀疑孟先生干了什么坏事,巴不得他过问一下,立即飞快地道:“孟先生啊。”

孟先生?他来找明珠做什么?宇文初皱起眉头:“还有谁?”

素锦生怕明珠会嫌她多嘴,有点不愿意说出来,却又有些害怕宇文初,便小声嘀咕道:“还有就是李总管他们。”

“退下吧。”宇文初猜得到明珠找李伯纯等人做什么,约莫还是为了商量做什么最赚钱,明珠不会为了这个生气,那就只有孟先生了。不管孟先生和明珠说了什么,也真是难为她这样的爆炭性子,居然能忍着不说出来。

他耐心地等着明珠洗好出来,然而明珠总也不出来,外头却又使了人来请他:“西北的马场出事了。”

西北的马场很重要,可以说将来起事所需的马匹来源大半就靠这个了。宇文初顾不得别的,匆忙和素锦交待了两句,往听雪楼去了,孟先生、敬松、周书屹等几个紧要的人都候在里头了,敬松的脸色很不好看:“有人半夜潜入马场放火烧了草料场,盗走了一批马匹,剩下的马匹断草料了。”

宇文初吸了一口气,示意魏天德把堪舆图打开:“先着手调送草料吧。”

周书屹道:“今年冬天比前几年都要冷,雪大冰重,草料运输很困难,最早的一批草料送到也要半个月以后,到时候马匹恐怕又要折损大半。”

宇文初沉吟片刻,一拳砸在堪舆图上,冷冷地道:“既然调运不到,那就去抢!”

西北的马场可不止是他们一家,中山王也在那边拥有私人马场,要抢的,就是中山王家的马场。大家都是瞒着朝廷弄的,抢赢了就抢赢了,没人敢去报官。

几个人很快达成了共识,坐下来制定了详细的行动计划。

明珠原以为宇文初发现她不高兴,怎么都该反省一下,然后自己和她坦白,说几句让她安心的话。她再根据情况决定该怎么对待他,反正她已经开始做准备了,是好是坏她都不怕。江珊珊一定要进门,她就成全江珊珊,把人弄进来再弄死,宇文初更爱江山,她就让他爱,她多爱自己和孩子一点儿,没什么大不了的。

谁知等她从水房里出来,屋子里空荡荡的,宇文初早就不见了影踪,她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素锦小声道:“孟先生他们使人来把殿下请去听雪楼了,好像是说有什么急事。”

明珠泄气地往床上一倒,睁大眼睛看着帐顶发呆,之前还恶狠狠地下定了无数的决心,想着宇文初若是真的和孟先生一样的想法,她就要怎么怎么样,然而总也等不到人回来,她便把这份恶气和愤怒全都转换成了委屈,恨不得立刻冲到听雪楼大闹一场。

但她知道这正是江珊珊所希望的,因此哪怕就是赌气,她也不让江珊珊如意。于是委屈又变成了愤怒,她就这样委屈着愤怒着,慢慢地睡着了。

四更时分,宇文初回了迎晖堂,他已经从孟先生那里得知了昨天下午发生的事。孟先生所得到的那封信,不用问也知道是江珊珊的计策之一,谋士眼里看到的更多是利益而不是人情,孟先生无形中就做了江珊珊挥向明珠的一把刀,成功地让明珠对他心生警惕怀疑。

江珊珊揣测人性的阴暗面果然是很厉害的,孟先生的做法也无可厚非。但他们都错看了他,他们都以为他会选江山,选火器,从而退让一步又一步。

第422章 憋死你

是的,他想要火药的改良配方和先进的火器,但这不意味着他会用心爱的人去换。江珊珊是一定不能入府的,她能入的地方只有南苑的刑房,而且是地下刑房,要再出来,就只能是死了之后。

宇文初环顾四周,黑而冷清。

今晚明珠没有给他留夜灯,也没有给他准备宵夜,就连孟先生他们的宵夜也全都取消了。虽然几个吃惯了美食的男人全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但没有人敢表示自己饿。

真是孩子气。就算是生气报复也只是这么简单明了。

宇文初在床铺的角落里找到了明珠,明珠缩成一团,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缩在角落里,把被子裹得紧紧的,就像是一只大茧,她藏在茧中,就会很安全不会受伤害。

他突然很是心疼,以她的性子,能一直忍着不和他吵想必很难吧?他就着窗外的雪光,注视着明珠的身影,想了很多事。始终认为,如果一个人,活了一辈子也得不到一份真正的心意,那么就算是爬到最高峰也没有什么意思。

宇文初张开双臂,把明珠裹成的人形大茧包入怀中,然后觉得很安心很踏实。

清早,明珠睁开眼就看到了宇文初俊俏的脸,她习惯性地伸手去摸了他一把,随即想起昨天的事,立时勃然大怒,猛地推了他的脸一把。

宇文初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被明珠踢梦脚,一脚踢在脸上,很有点痛。他揉了揉脸,翻了个身继续睡。

明珠推了宇文初之后就翻身坐起,叉着腰准备和他战斗,她想好了,不管今后要怎么来,她都得必须和他把话说清楚。憋了半天一夜,真是憋死她了!没那本事就不要学受气包。

然而宇文初只是翻了个身就又继续睡,她十分不甘心,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她扑上去,捏住宇文初的鼻子,又去揪他的眼皮。

宇文初终于醒了,他看着她笑:“早啊。”

明珠捏着他的鼻子不肯放开:“憋死你!”

他便张开嘴呼吸:“大清早的这么生气,对身体不好,更不利于胎教。”

明珠凶狠地瞪他:“要你管!”

“我不管你,谁来管你呢?”宇文初乖乖地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明珠,神情很是温柔。

明珠眼圈一红,不愿意和他对视,松开手径自下了床,素锦等人闻声进来伺候她盥洗,她很快收拾妥当,换了出门的衣服,坐到妆台前梳头打扮。从始至终都没有再看宇文初一眼。

宇文初侧卧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她梳妆,然后给她出谋划策:“戴那对红宝石的耳坠子,你戴红色最好看了!”

明珠直接对着镜子送了个白眼给他,赌气拿了一对祖母绿的耳坠子戴上。

“这个我记得你有一套,配上也很不错,很符合英王妃的身份,而且你肤色白皙,颇为出彩。”宇文初看得分明,继续建言。

明珠的手已经放在同套的祖母绿项圈上了,闻声就愤恨地把祖母绿项圈推到一旁,转而去拿珍珠项圈,戴上了又觉得不配套,怒气冲冲地把珍珠项圈拿下来,摘了祖母绿耳坠,换了一套蓝宝石的首饰。

宇文初刚要开口,她便转过身去怒目而视:“我戴什么是我的事!”

宇文初看了素锦等人一眼,素锦等人立刻识趣地退了下去,明珠跺脚:“不许走!”

宇文初起身走到她身后,将手握住她的肩头,低下头去和她脸挨着脸,看着镜子里的他和她轻声道:“我知道你在生什么气,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明珠冷笑:“问你什么?我没有问吗?你怎么回答的?”她学他的声音:“有啊,我今天很想你。呸!”

“我都听孟先生说了。那不是我的意思,是她的计策。”宇文初逼她回过头来面对着他,“我承认,我很想要那个东西,但是我不会答应她的要求,这一点我很清楚,你也要明白。”他很认真地问她:“你说的那本书,真的存在吗?”

明珠差点骗他说那书真的存在,如此就可以让他先把江珊珊给杀了,一了百了,过后的事再说。但她看着宇文初黑亮的眼睛,这句谎话怎么都说不出来,误导他,可能会除掉江珊珊,但也可能会造成很多人的无辜死亡,她狠不下这个心。

她看着宇文初,艰涩地道:“我不知道她有没有。但她的确比我厉害得多,知道得多,如果你能得到她的全力帮助,肯定是要轻松很多的。虽然我不愿意,但知道不能替你下决定,你自己掂量自己考虑吧。”

就连我所知道的这一切,都是占着重生的光,从她那里得来的。若非是我重生,她就是你的正妻,就会给你很大的帮助。明珠的眼睛湿润了。

要承认自己不如最痛恨的仇人,是很不容易的事情,要赌一个人的真心,也是很不容易的事,特别是在知道结局的情况下,简直就是煎熬。

但是清醒着总比糊里糊涂的好。

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很认真地道:“孟先生当然是为你选了一条最好走的路,也替你把不好说的话都说了,然而要我主动退让成全,我想来想去,始终觉得自己就是个心胸狭隘的小气女人,我做不到。”

她见宇文初张口要说话,举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继续道:“殿下是要做大事的人,你手底下有很多人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了你,我虽不愿意却也不能太自私,逼着你拿这些人的命去赌。所以殿下若是选择孟先生的方案,我会全力配合,不会让大家失望。”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的难过,所谓的哄进门来再任由她拿捏,不过都是骗人的罢了。江珊珊哪有那么傻,宇文初只要有了贪念,第一次接受了胁迫,就会接着有第二次,第三次。

然后,她就会像很多贤良大度的正室一样,表面一团和气,背里不遗余力地杀死江珊珊。不是因为爱情和嫉妒,而是为了生存。仔细想想,两个人走到这一步,可真是让人唏嘘。

第423章 殿下需要补肾

明珠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水,她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哭得越委屈越厉害越好,这样才能让宇文初多怜惜她一点,觉得她不容易,心存内疚,多给她补偿。但她不想给他看见她的狼狈和软弱,她迅速把眼睛垂下去,假装在整理手钏。

一直以为她不会忍,谁知竟然如此令他刮目相看。宇文初看着明珠的样子,心里一阵更比一阵难过,因为她能忍也不过是为了傅氏罢了并不是为了他,不然她根本不会忍半分,只怕站起身来就走了,头都不会回。

他越难过,语气越冷静:“到这地步了也不说谎,你实在是很难得。这样都能忍,真不敢相信这话是你说的。”

明珠一笑:“上贼船了嘛,不忍难道要跳下去淹死掉吗?不过有种情况我必然不能忍,不管是谁,都不能踩到我和我的孩子头上来,不然我会不拘一切代价杀了他!”

这回和她最亲的就是“她的孩子”了!宇文初愤愤不平,她愿意忍,是因为傅氏,她不能忍,是因为她的孩子,那么他在哪里?宇文初满腹的心酸变成了怒火,孟先生真的是在帮他吗?明显就是来捣乱的吧?江珊珊必须死,孟先生必须得到教训!

偏偏这个时候他还不能和明珠较真,他很是严肃认真地道:“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多心。事实证明,你果然多心了。这样吧,我先给你说说我的想法,有了第一次胁迫,就会有第二次,她不是傻子,不可能傻乎乎地由着人拿捏。做了侧妃,就会上玉牒,也不是随便就可以弄死的人。

关于你和她之间的事,你一定不肯说,我就不逼你。你心里要有数,我是不会容许她入府的,哪怕就是假的也不行,因为她已经威胁到了你和孩子的安全,我绝不会拿你们去冒险。不管别人怎么说,都请你务必相信我,务必配合我。我所说的你未必信,那你就等着看好了。”

明珠盯着宇文初的眼睛看,试图从里面找到任何可以让人怀疑不信的地方,然而他的眼睛里始终只有平静温和,她那颗一直狂躁的心终于安宁了许多,她回答道:“你要我怎么配合你?”

宇文初帮她把蓝宝石的耳坠子取下来,重新又替她换上红宝石耳坠:“就和之前一样,怒气冲冲地回家去,委委屈屈地吃饭,晚上不要回来,就够了。”

明珠不要他帮她戴首饰:“行,我今晚、明晚都不回来。你自己也好好想想,毕竟是大事,不是儿戏,我不希望你将来会后悔,然后又怪我,不然我就是罪人了。你怎么选我都不怪你,你是做大事的人嘛,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

她说这个话的时候,已经又恢复了冷静,表情仍然是不信他的。宇文初苦笑,到底是时日太短,没法儿那么容易得到她完全的信任,一遇到事就显现出来了。她的信任和那种毫无保留的热情,大概已经在前几年的光阴里被宇文佑一个人折腾光了吧?

他不可遏制地嫉妒起来,赶紧不停地警告自己,太贪心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见好就收,一步一步地慢慢来。人家爹娘养了她十多年,他不过是和她成亲几个月,太贪心了,太急了。这不好。

“周女史来给殿下和王妃请安了。”门外传来素梅的声音,紧接着香篱又问:“要传早膳了吗?”

明珠道:“传吧。”

宇文初皱了眉头:“你昨晚去北苑就是把周复颜放出来了?”

明珠理直气壮地道:“是你说的,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侧妃都要进门了,多个女史怎么了?”

他不和她吵,不和她吵,吵了就是上当。宇文初侧过头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把心里一拱一拱的怒火给压了下去。

早膳摆好,明珠和宇文初面对面坐下,伺膳嬷嬷刚要给宇文初布菜,就听明珠哼了一声,伺膳嬷嬷尚未反应过来,周女史已经行了一个礼,感激涕零又强作镇定地抢步上前,恭恭敬敬地给宇文初夹了一个酥皮莲蓉包。

周女史的身上散发着原本属于明珠的那股凝雪膏的味道,她这是要做什么!宇文初出离愤怒,他拿着筷子看向明珠,恨不得把她揪过来暴打一顿。

他越郁闷,明珠越笑得甜蜜:“殿下,这酥皮莲蓉包很不错,张师傅最拿手的点心哦。”

周女史含羞带怯地看着宇文初,一脸的祈求。

宇文初沉默了一会儿,如明珠所愿,夹起莲蓉包吃了。

周女史松了一口气,清秀的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她眼疾手快地又给宇文初夹了一个粉角。

明珠放下筷子,含着笑注视着他二人,再指点着周女史:“把这个枸杞猪肾粥给殿下盛一碗,这个粥啊,补肾健骨,补脾强身,最适合殿下用了。”

周女史不知联想到了什么,羞得头都抬不起来了,就连盛粥都差点手滑了。

宇文初的脸彻底黑了下来,他需要补肾?他需要补肾?他阴沉沉地注视着明珠,倘若不是她在特殊时期,他就要让她知道什么叫厉害!

明珠见他眼神不善,却半点不怕,她有意无意地把手把放在小腹上,抱着护身符挑衅地道:“殿下,粥再不喝就凉了啊。”她心里不爽,他还想过得舒爽?做梦!

周女史也眼巴巴地看着宇文初,宇文初气不打一处来,赌着气喝光了粥,再埋着头只管吃,不管周女史给他夹什么,他都吃。

周女史兴奋得手都是抖的,然而她天生是个谨慎人,得意时也没有忘记是谁给了她机会,她时不时地给明珠一个感激的眼神,神情说不出的讨好。

明珠吃不下去了,把碗重重一放,见宇文初抬起头来看向她,眼神里多是讥讽嘲笑,就又若无其事地扶住碗,道:“约莫是昨夜睡觉压着手了,手麻。”

宇文初就又低下头去继续吃饭,不忘好心地提醒她:“让唐春来给你看看,扎两针就好了。”

第424章 较劲(一)

要你管!虚情假意的,真这么关心她,周女史给什么他都吃啊!他是猪啊!难道不该是摔了筷子,黑着脸把人赶走吗?明珠翻个白眼,起身道:“我吃饱了,殿下慢用。”

宇文初客客气气地道:“王妃慢走。”

明珠一口气憋着上不来下不去,垮着脸出去了。

周复颜看出她不高兴,紧张地看着宇文初,低声问道:“殿下?”

宇文初淡淡地道:“继续布菜。”

“嗳!”周复颜笑中带泪,手脚利索了许多。

郑嬷嬷等人都是一脸郁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没弄清楚呢,王妃居然就把人推给周复颜了。也没听见吵架,怎么就闹别扭了?

明珠气势如虹地在那里指使她们:“去瞧瞧车马备齐没有,咱们这就走了。”

众人看看天色,全都不言语了。冬天黑夜长,天亮得晚,这外头还黑乎乎的,她确定就要出门了?这么急?

“还不赶紧些?”明珠瞅一眼隔壁,宇文初和周复颜都在里头没出来,什么饭吃这么久?周复颜懂不懂规矩?主母要出行,不知道来送的?这两个真要是敢在她的屋子里干嘛,别怪她不给他们脸!

正火大时,周复颜总算是出来了,一脸喜意地给她行礼:“婢妾伺候王妃登车吧。”

宇文初并没有跟出来。

认真就输了。臭不要脸的臭男人!原形毕露了吧!明珠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留下来伺候殿下吧。”

周复颜笑得温顺恭敬:“婢妾伺候王妃。”

明珠也就没拒绝,顺水推舟地由她跟着往外头去。

宇文初站在窗前注视着她的背影,默默地数数,那样的爆炭脾气,就算是忍也忍不了多久的吧,他想他大概数到十,她就得冲回来找他算账,质问他为什么不肯送她回去。

“一、二、三……十”他数到十时,明珠果然停了下来,他的心顿时“砰砰”乱跳起来,巴望着她能回头冲杀过来找他闹,他便再不和她赌气了,什么都依着她。然而明珠只是顿了一顿,就又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真是无情。

她还真做得出来,毫不留恋,就连新婚时期那样不讲道理的醋意和独占欲都能忍住了,狂暴仍然狂暴,却被冷静理智给框住了,果然是人长大,心也跟着硬起来了,不拘是对别人,还是对她自己,都开始冷硬了。

宇文初扶了额头一下,实在是意难平。他看向香篱:“去把王妃请回来。”

“啊?”香篱正在苦苦思索王妃和殿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突然就被点了名派了苦差事,不由得傻了眼。

宇文初不耐烦,冷冷地看着她。

“是。”香篱硬着头皮小跑着追了出去。

明珠觉得两条腿上坠了沙袋,每走一步都很难,然而她告诉自己,她必须往前走。走出去就赢了,能忍自己所不能之事,便能赢所不能赢之事。

这件事按照宇文初的说法,他是没有什么错的,至少目前没有。但孟先生把她从美梦中惊醒过来了,今天是江珊珊,明天谁知道会是谁?要登上那个位子,前路何其漫漫,谁知道还会遇到些什么样的诱惑和不得已?

两情相悦、白首不相离固然很好,理智冷静地护住自己的人和心更好,不然她若是为了这种事气死了弄伤了自己,拿什么去拯救保护家人,拿什么去爱护腹中的孩子?

所以她要走出去,心软可不是什么好事。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是真的成长了。

“王妃,王妃。”香篱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讨好地道:“殿下担心您,请您回去呢。您看,天还没亮,路上还有冰雪未化。”

明珠淡淡地道:“不用担心,我坐车。”要留她,他自己不知道亲自来?没诚意!

香篱没辙了,求救地看向郑嬷嬷和素兰,然而这两人都假装没有看到她,把目光挪到其他地方去了。

周复颜左看看,右看看,陪着笑脸道:“也许是殿下还有事要叮嘱王妃呢。”

周复颜的话才出口,明珠就冷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吓得她立即闭紧了嘴。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她好不容易才出来,不管这俩神仙这么闹,她还是别把自己给赔进去的好。

“殿下要叮嘱的事早叮嘱过了。”明珠继续往前走,因为宇文初先忍不住使人来叫过她了,让她觉得自己小胜了一局,因此精气神特别足,走起来虎虎生风。

香篱又小跑着追了她一段路,好话说尽也不见她搭理,只好怏怏地回去禀告宇文初。

宇文初满心郁卒和不平,觉得自己真是受了无妄之灾,分明没有做什么,就算是孟先生背着他做下这种事不可原谅,他也解释了,怎么还是不依不饶的?大清早的就恶心他,冷落他,到底要怎样?

香篱见他脸色着实难看,只好道:“听说女子有孕,脾气就会变得特别古怪。针尖大一点事情可以给她想得有天那么大,还会越想越生气,往牛角尖里钻。”

“真的么?”宇文初总算是觉得舒坦一点了,这话很有道理。

香篱十分肯定地点头:“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宇文初默然坐了片刻,传令给魏天德:“去把孟先生叫起来!让他陪我往城外走一趟。”他不打算去送明珠了,既然要做戏,那就做全了,趁这个机会收拾收拾孟先生。

魏天德一看天色,不确定地道:“殿下,可能还会下大雪啊。”

“就是因为知道要下大雪,所以我才要出门。”宇文初平静地道,孟先生是他敬重的人,他不能明着怪孟先生做得不妥当,但他也要让孟先生知道他的不满和不高兴,要让孟先生以后再不敢自作主张。

魏天德只好往外走,边走边嘀咕,昨夜议事,殿下是四更天才睡,幕僚还要商讨后事准备文书,最快也得五更天才能睡下,此刻孟先生指不定才刚合眼呢,这个点儿把人弄起来顶风冒雪的去城郊,确定不是恶意折腾人吗?

第425章 较劲(二)

孟先生被晃醒过来,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听说英王要他陪着出城办事,心里就明白了,苦笑着道:“王妃呢?”

魏天德道:“回娘家了。”

孟先生默了片刻,不死心地问:“是骑马还是坐车?”

魏天德没好气地道:“殿下说是坐车耽搁时间,骑马利索。”想到骑在马上饮风吃雪的那个滋味,他先就打了个寒战,小声问孟先生:“您老怎么得罪的?”

孟先生苦笑着摇头,果然是逆鳞啊,碰触不得。匆忙收拾妥当了跑到大门处去,又一轮纷纷扬扬的大雪已经又落下来了,宇文初披戴了斗篷和斗笠骑在马上等他,见他来了也不多言,率先往前去了。

孟先生见他也是顶风冒雪地骑马,自是没得话讲,只好跟着上马,听敬松在一旁抱怨:“您说您多的什么事?殿下自有安排,哪里用咱们操这种心?这是殿下的家事。”

孟先生虽然觉得苦,却不后悔,顶了敬松一句:“天子无家事!”

敬松小声道:“咱们殿下还不是天子呢,就不兴任性任性?”

孟先生白他一眼:“再有这种事我还得和王妃去说。王妃都没说什么,你们较劲什么?”

敬松道:“王妃那是家教好,看你年纪大了,给你面子,换了别人得被泼一脸的水。得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跟上去吧。”

孟先生迎着风雪跑了一段马,只觉得冷风冷雪全顺着衣领往身上钻,须臾功夫手脚便冻得麻了,一把老骨头简直苦不堪言。

宇文初在前方不紧不慢地走着,见孟先生停下来就让人去催他,俩人较着劲儿一直出了城,在雪地里走了许久,孟先生的睫毛都被雪糊住了才道:“殿下,老夫受不住了!”

宇文初瞥他一眼:“我都受得住,先生怎会受不住?”

孟先生是聪明人,知道他这是点自己,表示自己不是他,不知道他的想法和感受,别替他自作主张。可是孟先生不服气,认为自己根本就没错,就又咬着牙跟上宇文初,雪越下越大,马匹步履蹒跚,敬松来拦人:“风雪太大啦,殿下回去吧!”

孟先生干脆从马背上滑下去,一屁股坐在雪地里不起来,他就是耍赖了,看英王要怎么办,莫非还能看着他这个最得重用的幕僚谋士活生生冻死在这雪地里不成?

宇文初也跟着下了马,一言不发地陪着孟先生席地而坐,一任鹅毛似的大雪在他身上堆积了一层又一层。

敬松无奈地看着这两个人,焦急劝道:“再这样下去要生病了!”又说孟先生:“我说,先生您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犟呢?您真要逼得殿下病倒才满意啊?”

孟先生心里有些打鼓,却还不肯认输,他就是没错!他是为了殿下好!为了大家好!王妃让一步怎么了?不就是个女人吗?哪个有出息的男人没个三妻四妾的?难不成将来殿下做了皇帝,傅氏还想独宠后宫不成?没那种事!

宇文初紧紧抿着唇,半闭了眼睛,一言不发。若是换了旁人,他早就追究其自作主张之罪了,但对于孟先生这样能干又忠诚的谋士,打不得骂不得,他就只有和孟先生别,看谁别过谁!反正他年轻,他撑得住。

两个人的脸和嘴唇都冻成了青白色,雪仍然没有变小的趋势,孟先生早就冷得受不住了,颤抖着想要找个梯子下:“今冬很多地方想必要成雪灾啊。”

宇文初不理他,孟先生又忍了片刻,终于忍不住,一连打了好几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挣扎着要敬松扶他站起来,气呼呼地道:“红颜祸水!”

宇文初睁开眼看着孟先生,面无表情。

孟先生一边哆嗦一边打喷嚏,气愤得口不择言:“殿下太过宠爱王妃了!太过看重情爱了!哪有为了这种事就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的?我本是为了殿下好,怎奈殿下要拿自己的万金之躯作赌,我就成了不忠不义!您可真够狠的!我输了,行了吧?以后我再不管这种事了,行了吧?”

“行了。”宇文初这才借着魏天德的力量站起来,淡声道:“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总不能谁有用我就把谁娶回来,那我成什么人了?”

孟先生冷得不行,大声嚷嚷道:“是,是,您有理!”又低声嘀咕:“祸国殃民!祸国殃民!”这骂的却是明珠。

目的达到,宇文初也就假装没听见他后面那句话了,忠心得用的幕僚谋士不好找,一味强势镇压不行,一味示弱也不行,和他们斗智斗勇也蛮累的。

敬松等人总算是松了一大口气,忙着招呼二人回去:“快快,先找个地儿弄点姜糖水喝下去,别冻病了!”

傅相府。

明珠含笑打量着傅明诚和傅紫霏父女俩,始终是血脉相近,这父女俩的面貌一看就知道和傅相府的人是一家人。

天生的好相貌,又加上江南人的婉约白净,傅紫霏算是她这一辈里的第一人。傅相府这一辈的女孩子们或许气度比她更出众,相貌温婉却是没有一个能和她比的。

太皇太后很会挑人。明珠甚至怀疑太皇太后是在很早以前就让人去江南本家打听过了,才能挑出傅紫霏来。再看那位被挑出来和傅相府打擂台的堂兄傅明诚,一脸的踌躇满志,俨然是要大展宏图的样子,他被困在江南太久了,眼看着二房的风光,不可能不动心。野心勃勃再加上太皇太后做推手,傅氏分化在所难免。

明珠把目光从傅明诚身上收回来,把手上的七宝彩虹手钏捋下来戴在了傅紫霏的手腕上,微笑着道:“你们来得匆忙,家里没来得及给你另外准备住处,就先住我出嫁前住的地方吧,那里地势好,冬暖夏凉的,景色也不错,你应当能住得愉快。”

傅紫霏早就对这位天之骄女一般的堂姑姑有所耳闻,一直都以为是个骄横不知事的,此刻见了真人才知道传闻不可尽信,再想到自家瞒着相府悄悄赶路入京的行为,由不得有些羞赧:“我住了姑姑的地方,那您回来又住哪里?”

第426章 我好命苦

明珠大笑:“这么宽的地方还怕我没住处吗?你放心,我是家里的混世魔王,想住哪儿他们都不敢不让我住。”边说边抱住了崔氏的胳膊,靠倒在她肩头上,嬉笑道:“娘,您说是不是?”

崔氏宠溺地捏了她的鼻子一下,道:“果然是混世魔王的。”又和傅紫霏笑道:“你别理她,她已经出嫁了,哪有无事跑回娘家居住的道理?你且安心住着,缺什么只管来说。你妹妹平时也是闲着的,你只管去找她们玩。”

傅紫霏就又客气地去和其他女孩子行礼客套。

傅氏的女孩子不多,明珠这一代只有她一个,下一辈的有四个,长房就得一个霓霓,年纪还小,不过五岁,二房也只有一个,就是早前差点被选入宫的雯雯;三房倒是有两个,但最大也才六七岁。

除了雯雯,其他都还是小孩子,一团孩子气,什么都不知道,除了好奇还是好奇,嘻嘻哈哈地和傅紫霏玩笑。雯雯今年有十二岁了,知道傅紫霏是怎么回事,当即喝止了妹妹们,十分和气认真地和傅紫霏道:“大姐姐不要和她们计较,她们还小不懂事的,有什么事你只管和我说,我来照管你。”

傅紫霏也是知道自己就是顶替雯雯入宫的,有些不服,却又隐然有非得争一口气的意思在里面,于是做出比雯雯还要懂事大方的样子来,客气着,和几个女孩子卷到一起去了。

钱氏等人叹了口气。还这么小呢,就开始勾心斗角了,果然遇到事儿才能让孩子们迅速成熟起来。

明珠轻声问二嫂苏氏:“雯雯的亲事说定了吗?”她怕夜长梦多,临时又生变故,再把雯雯赔进去。她记得雯雯是在明年定亲的,定的是苏氏的娘家侄儿,约定等到雯雯及笄之后过门,然而苏氏这个侄儿却在雯雯即将过门的前一个月得急病死了。

之后雯雯替未婚夫守孝,二哥又替她挑了定国将军许家的孙子,还没来得及嫁过去,家里就出了事,许家退亲,雯雯立誓不嫁,最后在家变之日投井自尽。

苏氏笑道:“正在说这事儿呢。我娘家嫂子特别喜欢雯雯。静轩那个孩子你也见过的,为人知趣上进又斯文懂礼,你二哥也是很喜欢他的,问了雯雯,她没说不好。”

若是从前,明珠早就明着反对了,现在却知道,她就这样明着反对并不能起决定性的作用,还会让二哥二嫂反感她。她总不能说,啊,这桩婚事不妥当,那个苏静轩是个短命鬼吧!哪怕就是家里再宠她,也得把她骂个狗血淋头。

所以这个事,最根本的解决办法就是设法找一家比苏家和许家更合适的人来求娶雯雯,再从父亲和母亲那里下手,二嫂就没得话说了。

明珠拿定了主意,也就不再多说雯雯的事,转头和崔氏撒娇:“今晚我不回去了。”

崔氏吃了一惊:“为何?”

明珠撒娇撒痴:“就是想您了,家里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我想和你们一起热闹热闹。”

崔氏想到她天刚亮就回了娘家,下意识地觉得出事了,本来么,按着他们的想法,明珠嫁去英文府,正常情况应该是隔三茬五就闹得鸡飞狗跳的才对。偏她居然一直和宇文初很好,一直没有闹腾,这就不正常,现在可算是开始闹了。

年轻夫妻么,闹的别扭无非就是那几样。

崔氏找了个借口把明珠带到里屋,逼问她:“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里没有外人,就是咱们娘儿俩,你有什么委屈都能和娘说,娘能出主意就给你出主意,实在不能也可以开导你。怀着孩子呢,赌什么气!没得气坏了自己,便宜别人!”

明珠一听崔氏后头这句话,不由得笑了:“果然姜是老的辣,娘怎么知道和别人有关系啊?”

崔氏长叹一声:“怎么不知道啊,娘也是这样过来的。就算是你爹,够好的了,不是也有你四哥?男人就是这样的,他们的话啊,你只能信一半。早前说你有了身孕,夫妻不分房,我就有些不踏实,觉得他不可能一直忍着,想劝你吧,又觉得事情还没发生,劝你就是给你添堵,因此就没说。现在既然发生了这事儿,你就要想开了,安心养胎养身子,顺利生下孩子才是最要紧的,其他都不是事。和我说说,他看上谁了?”

明珠委屈地道:“他看上江珊珊了,要纳她为侧妃。”

崔氏吃了一惊,随即坚决不信:“你随便说谁我都信,唯独江珊珊我不信。英王是什么人?他若是看上江珊珊,早就纳了,哪里会等到现在来折腾?不信,不信!”

明珠撅嘴,分明就是因为江珊珊嘛,怎么还不信?宇文初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会管不住手底下的人?何况是这么机密的事情。她一直给他机会,偏他一直都不提,还假装自己没和江珊珊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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