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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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是奴婢。”宫女慧茹快步走进来,伏在门前:“是崇明殿传消息回来了。太后娘娘赶过去哭诉了一回,皇上已经让人把那受刑而死的宫人取下来好好安葬。”

这对母子真叫人无语,做儿子的成日只会虐杀宫人,做母亲的则在儿子草菅人命的当口,还能分出心思来做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算计人。都是些不成器的东西!太皇太后心里一阵翻滚,皱起眉头道:“问问那宫人家里可还有人,多给些银子,再让人好好超度,让他下辈子投个好胎。”

“是。”慧茹低头退下,走到殿外安排好事情,忍不住朝着荣太监远去的方向发起呆来。那可是个太监啊,太皇太后这样高贵的身份,怎会和太监……

“你这妮子发什么呆?娘娘该歇午觉了,还不赶紧去准备?”慕姑姑快步走过来,匆匆吩咐了一句就赶进殿内,低声道:“娘娘,老奴追赶不及,英王妃和福宁大长公主、江二姑娘对上了。老奴瞧着王妃应对得当,就没有过去。留了人盯着,若有什么不妥的立即就会来报。”

“你做得对,干涉过多只怕会让敏太妃母子心里不舒服。婆媳关系最难相处,既然把她嫁过去了,就要多替她考虑几分。”太皇太后站起身来:“我有些累,扶我进去歇一歇。”

御花园内,明珠傲慢地从眼角瞅着面前的福宁公主和江珊珊二人。

江珊珊穿了一套淡粉色的衣裙,薄施脂粉,看上去楚楚可怜的,低着头侧着身皱着眉,一脸不悦地试图推开福宁的手,轻声央求道:“殿下您别这样。”

福宁则死死拽着江珊珊的手大声道:“江二姐姐你怕她做什么?既然太后娘娘有旨让你送东西到我母妃那里去,你就去得!那又不是她的家,凭什么你要避着她?我倒要看看,当着母妃和我六哥的面,她敢把你怎么样?”

江珊珊涨红了脸,愤怒地用力甩开福宁的手,阴沉了脸冷声道:“公主殿下这是想要害死我吗?”

福宁吃了一惊,好半天才回过味来:“江二姐姐,你如何这样说?我是好意。她抢走了你的正妃之位,她才是那个见不得人的,怎么你倒在她面前矮了一截似的?”

江珊珊眼里含满了泪水,屈辱地道:“我和你说不清楚。”用力擦了一把眼泪,转过身对着明珠行礼:“还没来得及给王妃请安。”

明珠的心情实在是很不好,淡淡地道:“不客气。既然没我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转身要走,却被江珊珊拉住了袖子,只好回头,只见江珊珊咬着唇,十分难为情地眼看着别处低声道:“不管你信不信,今日之事非是我本意。”

“我知道。”之前已经有了个突然冒出来挑衅的宇文佑,那么此刻再有个江珊珊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明珠很是鄙夷,难不成闵太后的手段就只有这么点?实际作用不大,但的确很恶心人。

“你知道就好了。”江珊珊噙着泪一笑,小声道:“祝你们,白头偕老。”眼里的泪终于忍不住,大滴大滴地滴落下来,她忙转过身快步去了。

“江二姐姐!你怎能走掉?就算是你怕了她,太后娘娘的懿旨尚未完成,你就不怕太后娘娘怪罪下来吗?”福宁恶狠狠地瞪了明珠一眼,冲上去拉住江珊珊,“你理直气壮地跟我走这一趟,母妃她其实也很记挂心疼舍不得你的,只是碍于……”

“快别说了。”江珊珊惊慌失措,举起手去掩福宁的口,手腕扬起,袖口滑下,露出欺霜赛雪的一段皓腕来,腕上一只晶莹油润的羊脂玉镯子刺得人眼酸。

原来另一只镯子在这里!想必是早前江珊珊与宇文初婚约尚存之际,敏太妃赐给江珊珊的吧?如若不是出了意外,此刻就该一对镯子都戴在江珊珊的手腕上才对。

敏太妃给她二人一人一只玉镯,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呢?明珠顿觉索然无味,心里又有一簇邪火突突地往上蹿,皮笑肉不笑地道:“江二姐姐,既然你是领命而来,就随同我一起去见过太妃吧。不然若是太后娘娘因此怪罪于你,岂不是我的罪过?”

“不必了,我稍后再去。”江珊珊连忙摇手,玉镯被日光照着,透出一段晶莹剔透的光。

“那你随意吧。”明珠不想再看下去,转身就走,恨不得将手腕上的那只镯子撸下来砸碎在江珊珊面前才好。

福宁死皮赖脸地缠着江珊珊:“母妃一直在念叨你,听说你病了也很担心,可惜不好去看你。我知道你是好心,怕她尴尬,但你也要为母妃和我六哥想一想,若是太后娘娘知道你没有去,指不定还要怪我六哥和母妃。你不忍心太后娘娘对我们生了误会的吧?”

江珊珊咬着唇犹豫许久才低声道:“那你答应我别再惹她生气了。”

福宁哼笑:“我答应你就是了。快随我来。”

江珊珊走了两步又犹豫不决地停下来:“我还是不要去了,免得英王殿下生了误会。”

福宁急道:“怎么会?他又不是糊涂了!又不是你自己想进宫想在这宫里怎么走就怎么走的。你放心,我会帮你把事情说清楚的。走啦,别犹豫了!”言罢拖住江珊珊,生拉活扯地将人拖着上前去追明珠。

明珠知道自己不该生气,偏就是很生气很火大,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就越发走快起来,她身体好,走得飞快,不多时就把福宁等人甩了老远。

福宁没能怄着她,很是不解气:“切!不愧是个没教养的野丫头,谁家的姑娘走路会像她!”

“那是你嫂子,快别这么说!”江珊珊惊慌地四处看看,小声道:“让人听去了不好的。”

第149章 她不屑

广明殿中,敏太妃看着坐在身旁的宇文初很是感慨:“福宁说你打了她。”

宇文初神色坦然:“是。她做得太过份,母妃虽然心疼她,却也不要太过娇惯她,否则便是害了她,如今已然初现恶果了。我听说她前几天因为身边宫女不小心打碎了她心爱的玉杯,她竟然命人打残了那宫女的手?”

“唉,那个不是故意的,是意外。”被儿子当面指责,敏太妃脸面上有些过不去,难为情地道:“因为周贵妃的缘故,我生福宁时难产,生下来时她差点就憋死了,福大命大才救回来,小时候一直都长得不好,三岁才能把话说利索。先帝心知肚明,十分内疚,又舍不得惩罚周氏,故而格外宠她,太皇太后也是待她格外娇宠,甚至压制明珠让着她。她自小骄纵惯了,又是和明珠彼此闹了多年的,还和江珊珊亲如姐妹,难免有些接受不了。就算她不对,当着明珠的面你总该给她留点面子,骂几声就好了,何必动手?实在不行也可以交给我管教,到底姑嫂之间闹得太不开心,也不是什么好事。你这样硬顶着来,只会让她更不喜欢明珠。”

“正因如此,我向来对她多有容忍,但她不能仗着这个就无所忌惮,这是自寻死路。如若真的笨也就罢了,偏又有几分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上次被罚围着昭阳宫跑个半死也没能让她记住教训,想必母妃的话她也是不肯听的。说不好了,那就只有用打的,疼了她就记得了。母妃不想看到她把自己给弄死吧?”宇文初淡然道:“从长幼尊卑来说,明珠是嫂子,她是小姑,长嫂如母,她就只有尊敬明珠的份儿,对着出身显贵的嫂子尚且如此傲慢无礼,将来到了夫家更不必说。因此这个规矩必须立起来,不然以后更要乱套。更何况,从亲疏远近来讲,她和我是同胞兄妹,再怎么闹得厉害也还是我妹妹。”

傅明珠就不一样了,始终是别家的女儿,太皇太后最宠爱的侄女,闹得过了就要离心离德,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所以,怎么都该福宁让一步才对,既然她不懂得谦让顺服,还要恶意挑事,那就该她吃亏了。敏太妃明白这个道理,也知道儿子的选择和决断是正确的,但涉及到亲生女儿,话又说得如此冷静难听,心里到底舒服不起来:“道理我当然懂,但是……唉,不提这个了。听说明珠今早赶走了萱草……我倒不是可惜一个侍女,只是她刚进门你就这样抬着顺着她,恐怕以后拿捏不住。”

宇文初一笑:“母妃想多了,只要她和儿子同心同力好好过日子,我拿捏她做什么?何况今早是萱草自己挑事不敬于她,也是我下令让萱草离开的,并不关明珠的事。日后若是明珠犯错,我同样不会饶她。”

话说到这个份上,敏太妃就不好再追着要他表态了。这个儿子的性情她最清楚不过,最是心思深沉,却不是个薄情寡义的,他既然说了会秉公处理,就不是哄骗她的。他自来在男女一事上十分淡漠,府中的姬妾应制而设,在府里多年,却也没谁多得他爱怜几分,不过是锦衣玉食地养着罢了。他大费周章才娶了傅明珠,自然看得和眼珠子似的,自己这个做娘的再不识趣也要讨人嫌。

敏太妃想起早间幼帝奉上的那一份血淋淋的大礼,忍不住又叹口气,担忧道:“你房里的事我不管,早点让我抱孙就好了,但你在外头一定要小心才是。从前你只做个爱财惜财的闲散王爷,他们母子倒也不为难我们,只要肯破财,昭阳宫那位倒也大方。如今却不同了,你娶了傅氏的女儿,就等同于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去。今早的事还只是个开始。”

“母妃害怕么?”宇文初目光灼灼地看着敏太妃,幽深的眼里腾起两股熊熊燃烧的火苗,显得他整个人都和平时不同了。

这样的眼神,敏太妃从太多的人眼里看到过,当年文宗皇帝谋思太子之位时便是这种神情。她惊得一跌,失声道:“你,你……”

“儿子如何?”宇文初稳然端坐,轻笑:“母妃害怕了?”

敏太妃将手按住狂跳不止的心脏,低喘了几下,道:“你和我说实话,你娶她是想要借势多一点呢还是喜欢她多一点?”

宇文初摇头:“儿子不否认想借傅氏的势,但也是真的喜欢她。”

敏太妃默想片刻,沉声道:“既然你有如此雄心壮志,那我有几句忠告不得不和你说。你若只是为了大事并不爱她,倒也罢了,你既然如此爱她,我怕你到后头竹篮打水一场空,就算是心愿得偿,也要落下怨恨。傅明珠是什么脾气,你难道不知道?只为宇文佑一句娶她过门是为了报仇,她便可立刻抛弃了过往,视其为仇敌,你……”

“总不能坐以待毙。”宇文初眼里的光黯淡下来:“若不让我试试,我不甘心……”他等了那么多年,几乎已经以为再不可能而将绝望,老天却将机会送到他手里,怎能再错过?

“你啊,怎和先帝一样。”敏太妃无奈地叹了一声,低声道:“太皇太后贤能,先帝只敬重她,却不爱她。说是宠我,其实也不过是因为我乖巧懂事,伺候得他舒服如意,还可以分去几分大家对周贵妃的嫉恨。他心里真正爱的是周贵妃,周贵妃殁了后,他便也跟着早早去了……既然你有那种心思,就要晓得轻重取舍才是。早前江二姑娘使人来和我求情,求我替她在太皇太后跟前美言,恳请太皇太后不要撮合她与安阳王,我答应了。”

敏太妃说到这里,探询地看向宇文初,却只见宇文初面无表情地听着,一点表示都没有,只好把话给挑明了:“我今日给明珠的镯子原本是一对。早前你和江珊珊婚约尚存之际,我赏了她一只,原本是想要等到你们大婚之后一并给了她的,却没想到世事弄人。我没脸和她要回来,本想就此罢了,但她既然不肯嫁给安阳王为正妃,心里想必是还念着你……所以我想……”

宇文初神色淡淡的道:“所以母妃便给了明珠另外一只?”

敏太妃见他不高兴,心里也不高兴,赌气地将茶碗一扔,说道:“你不是想谋大事么?难道还嫌帮你的人少?长兴侯府虽然不及傅氏权势喧天,却自有它的独到之处,百年世家,根深叶茂,最难得那孩子深明大义,一心一意地对你,从正妃变成侧妃,她都不计较了,还要怎么样?论家世容貌,她可是不比明珠差,论才能就更不用说了。你还挑什么?反正都要纳侧妃的,娶妻娶贤,你身边多一个真心待你的人难道不好?”

宇文初皱起眉头来:“母妃是自己这么想的,还是有人和你这么说的?一样的镯子分别给了她二人,将要置明珠与何地?”想起江珊珊拿出来的那半幅图纸,他心里始终防备得紧。事后傅丛也好,他也好,都曾经查过那图纸的秘密是否泄漏,但非常奇怪,并无半点线索表明江珊珊有机会和相关人员接触过。看她的样子,似乎也没有想给其他人的意思,更没有想到他们手里有全图、甚至连实物都要制作出来了。仿佛那半幅图纸,真的就是她自己突发奇想画出来的。

“那镯子是先帝赐的,意义非凡!我若不给她,偏江姗姗有了,她会怎么想?一人一只,不落偏差!”敏太妃怒道:“在你眼里,我和你妹妹就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么?我告诉你,没有谁和我这么说,早年这桩亲事就是我看上并定下的,我喜欢那孩子,早就把她看做自家人。她受了委屈,我为她说句话怎么了?老六,做人要讲良心道义的。她病得只剩半条命,被人笑得不敢出门还要强撑着,你们倒是高兴舒坦惬意了,怎么就不肯稍许为她想一想?”

宇文初见她发了怒,也不和她对喊,等她说完了才平静地道:“那么她做了侧妃,然后再天天看着我们欢喜惬意舒坦,她就惬意舒坦了?”

“你……”敏太妃被他顶得说不出话来,随手抓起一旁的靠枕朝他扔过去,怒道:“敢情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些话都白说了?你容不下她,难道将来你也要只有傅明珠一个?那你还谋什么大事?”咬了牙道:“皇家就没有这样的规矩!我不许!哪怕就是太皇太后,也不能说堂堂亲王只能有她侄女儿一个!”

宇文初垂下眼理了理袖口,淡淡地道:“那只怕要让母妃失望了。”

忽有宫人在殿外轻声道:“娘娘,奴婢有事要禀。”

母子俩对视一眼,都抿紧了嘴。

宫人道:“不知何故,昭阳宫太后娘娘宣召江二姑娘入宫,公主殿下在御花园里遇到江二姑娘,还和王妃对上了。”

敏太妃本来就很喜欢疼爱江姗姗,婚事不成之后就更多了几分怜惜愧疚,闻言又急又忧:“可是闹起来了?”傅明珠若是个让得人的温柔性子倒也罢了,偏她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刚烈性子,又有唯恐天下不乱的福宁在一旁挑着,可想而知会闹成什么模样。

却听宇文初笃定地道:“她不会闹,她不屑。”

敏太妃知道他是指明珠,没好气地道:“你又知道了!”一迭声的招呼身边最得力的夏颜姑姑:“快去瞧瞧!”

夏颜姑姑尚未起身,宫人已经道:“王妃来了!”

第150章 忆往昔

明珠走进殿去,见那母子二人都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猜着他们已经得了消息。心中本有十分火气将要蹿将出来,偏要使劲压下去,露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灿烂笑容来:“母妃和殿下是在说话么?我打扰了。要不,我再去外面走走,你们继续聊?”

敏太妃温和一笑:“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和我们是一家人,又怎会打扰得到我们?看你脸都晒红了,快来我这里坐下歇歇气,让她们给你送个什锦冰碗来。”虽说明珠性子骄纵,却难得明媚率真,她也不是就完全不喜欢明珠,只不过看着喜欢和做自己的儿媳妇是两回事,多年来一直以为就是自己儿媳的人突然就变了,多少总有些遗憾。

哪里是被晒红的,分明是气红的。明明更喜欢江珊珊,对着她也能这样周到亲热。原来敏太妃的口才这么好,有些人果然要走得近了才知道是个什么人。你怎么对我,我便怎么对你。明珠笑眯眯地挨到敏太妃身边坐下,如同从前那般亲昵地抱住她的胳膊,笑道:“母妃这样一说,让我突然间有种回到从前的感觉。那时候我在母妃跟前就是无法无天的,您可劲儿地宠我,宠得福宁都吃醋……早间我不敢在您面前放肆,总想着要恪守孝道。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装的就是装的,我忍不住了。”盯住了敏太妃的眼睛,娇声道:“母妃,您不会嫌弃我无礼,怪我放肆吧?”

敏太妃本能地顺着她的话头笑道:“怎么会?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就和亲生女儿也差不多。你喜欢亲近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说到福宁吃醋,怪我太宠你,当年你不也吃福宁的醋,怪娘娘太宠福宁了么?”

虽已入秋,暑气却还未退,明珠见敏太妃鼻尖浸出几颗细汗来,便顺手接过宫人手里的绢扇轻轻给她打着,笑得眉眼弯弯:“可不是么?我记得是为了一只蝈蝈。西北那边贡来的,用精编的草笼子装着,好看得不得了,我想要,福宁也想要,俩个人就打了一架,言明谁打赢了就归谁。结果我打赢了,姑姑却把那蝈蝈儿给了福宁,气得我大哭,直说她偏心……”

敏太妃知道她没有和福宁、江珊珊在御花园里闹,心情已经很好,听她说起往事来就要给她面子,笑道:“福宁见你哭了还故意拿着蝈蝈儿去招你,我让她把蝈蝈给你,你却是个硬气的,坚持不要,只顾着生娘娘的气。还傻气的问我,娘娘是不是不疼你了,让我疼你呢。”

明珠一笑:“如今看来,我对母妃说的这话也没错的。”半真半假地抱住敏太妃的胳膊只是晃,“母妃,您可要疼我啊。”

敏太妃见她娇俏可爱,就也欢喜:“我疼你,他若欺负你,你只管来和我说,我替你出气。”

信你才有鬼!是儿子亲呢,还是媳妇亲?明珠回眸,只见宇文初懒洋洋地靠在凭几上,一双黑幽幽的眼睛猫儿似地半眯了看着她,眼里满是揶揄,仿佛把她看透了的模样。于是心里压下去的那股邪火腾地一下又蹿了起来,眯了眼恶狠狠地瞅他一眼,把脸转过去只管缠着敏太妃撒娇撒痴,一心就想要弄个热闹场景给后头来的江珊珊和福宁好好看看。

正弄得热闹,宫人通传:“公主殿下和长兴侯府的二姑娘来了。”

话音未落,福宁公主已经拉着一脸不安的江珊珊走了进来。福宁公主先得意洋洋地瞥一眼明珠,再把江珊珊往敏太妃跟前一推,道:“母妃,太后娘娘命江二姐姐把给六哥和六嫂赏赐送过来。江二姐姐也真是的,既然奉了懿旨,那就过来好了,偏她顾虑多,大太阳的在花园里站着发呆,若不是刚好遇到我把她强拉了来,还不知道她要站到什么时候,也不怕给太阳给晒昏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是江珊珊自己要往这里凑,而是奉了闵太后之命不得不来。同时江珊珊十分懂事体贴,生怕过来会引起别人不愉快,所以宁愿自己在花园里暴晒,冒着被闵太后责怪和中暑的风险也不肯来。敏太妃果然收了笑容,怜惜地看着江珊珊柔声道:“好孩子,前些日子听说你病了,可要好些了?”

江珊珊从始至终都垂着眼,不肯看宇文初半眼,听见敏太妃问话便娉娉婷婷地行礼下去,动作娴雅如流水行云,声音温和悦耳:“有劳太妃娘娘记挂,珊珊已经痊愈了。”

“那就好。看着你是瘦多了,快起来,赐座。”敏太妃正要示意夏颜姑姑替她把江珊珊给扶起来,明珠已经走到江珊珊跟前去,微笑着把人给扶了起来,轻言细语地道:“江二姐姐大病初愈,还要强撑着过来,真是太不容易了,快快坐下,我来招待你。”

福宁公主犹如见了鬼一样的,不敢相信地看着明珠问道:“你会这么好心?”

明珠挑眉一笑:“妹妹是什么意思?我替母妃照顾客人,难道不该么?”她是英王妃,是此间半个主人,由她来做这件事最是妥当不过了,显得她又亲切大方又和蔼有礼,要踩人,要膈应人,她也会的,不过是想做和不想做而已。

“你……”福宁公主还想多言,敏太妃已经不高兴地道:“福宁?”

“谢过太妃娘娘,谢过王妃,臣女叨扰了。”江珊珊垂着眼在绣墩上坐下来,斯文地喝了一口茶,微笑着和敏太妃说话:“有些日子没见着娘娘,娘娘气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敏太妃高兴地摸了摸脸,笑道:“是么?”

江珊珊道:“是呢。娘娘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王妃爽性活泼,谁不喜欢呢?”她笑着,话也是好话,却难免流露出几分落寞来。

敏太妃就又忍不住暗叹了一声,多好的孩子啊,怎么自己的儿子就是看不上呢?福宁把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就笑道:“母妃,我想让江二姐姐陪我在宫里住几日,您看可好?”

第151章 赏你了

敏太妃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更想好好补偿补偿江珊珊,但想到明珠还在一旁看着,就有些为难。江珊珊不等她开口就快速站起身来推辞:“谢公主殿下厚爱,这于礼不合。”

“怎么不合?”福宁不高兴地指着明珠道:“她可以在太皇太后的宫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偏你住两日就不行?这是哪里的规矩?”

这可不只是针对明珠了,还牵扯到了太皇太后,敏太妃怒道:“闭嘴!”又看向明珠,柔声哄道:“你别往心里去。”

明珠哈哈一笑,轻快地道:“没事儿,芝麻大的小事我才不会往心里去呢。”想了想,笑眯眯地看向江珊珊道:“突然想起来,江二姐姐也有个和我一样的羊脂玉镯。”

江珊珊立时紧张起来,怯怯地揪住袖子看向敏太妃。

敏太妃神色尴尬,求救地看向宇文初。她是没想到明珠这么快就知道了,而且好像还有想把这事儿立刻撕开了闹大的意思。她开始后悔了,不该把那镯子给明珠的,但明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而且还这么快!

宇文初垂着眼喝茶,就和没看到似的。

敏太妃无奈,只好咬咬牙,笑道:“是啊,那是之前给的。因为玉质难得,又是先帝赐的,意义不同,所以……”她自己都难得说下去,只好东张西望。

江珊珊立刻站起身来,闷不作声地跪在敏太妃跟前。

敏太妃唬了一跳,道:“你做什么?快起来。”

江珊珊取下那只镯子,高高举过头顶,轻声道:“这是早前太妃赏赐的,我今日虽是奉懿旨而来,却也是为了还这只镯子。”

福宁大叫一声:“江二姐姐!”

明珠轻轻一笑:“原来是母妃早前赏给江二姐姐的。已经送出去的东西,怎能再收回来呢?又不是自家人,可以随便来。一只镯子不好看的,落单了,我借花献佛,再把这只也一并赏你了。”言罢上前捉住江珊珊的手,把另外一只玉镯给她戴上,温柔笑道:“说起来,这件事,虽不是我的错,但江二姐姐也着实是吃了亏受了委屈。这镯子就算是微不足道的一点补偿了。”回头看着敏太妃笑道:“母妃不会怪罪我自作主张吧?”

这话虽然都知道是那么回事,但听上去是没有破绽的,敏太妃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干笑着道:“不会,不会。”

明珠再看向傻傻反应不过来的福宁,笑道:“江二姐姐,福宁喜欢你,相信你,你可要多多教教她,我和殿下都感激不尽的。”

“那是自然的。”江珊珊皱眉看着手腕上的镯子,心想傅明珠今日怎么不按常理出牌?怎么都该当众摔了这镯子才对啊,反倒送给自己了?她该不是真的以为,这对镯子就能弥补自己的损失了吧?一时忍不住又愤懑起来,赏她了?傅明珠还真说得出,刚做了英王妃就高高在上,可以赏她东西了!!!

“我看福宁和江二姑娘一起玩了这么久也没学着好的,反倒越来越不懂事。以后江二姑娘还是不要和她一起了,免得她给你添麻烦。”宇文初突然站起身来,和敏太妃告别:“时辰不早,儿臣就此告退,过几日再来给母妃请安。”

敏太妃正愁他二人在此不好收场,既然他主动提出告辞就更好了,几乎留都没留:“那就早些回去吧。”

江珊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怯怯地抓住两只镯子要还给明珠:“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受之有愧……”

明珠轻飘飘地瞟她一眼,淡笑道:“江二姐姐谦虚了。刚才在御花园里我看着你也戴得很高兴,很喜欢的。幸亏我运气好看见了,不然一直蒙在鼓里,很不好。只是一对镯子而已,又不是什么稀罕物,我很多的。”说完再不看殿中人一眼,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敏太妃脸色十分难看,但真是说不出什么来。

见明珠和宇文初走远了,江珊珊又闷不作声地跪伏下去,半垂了脸,噙着眼泪轻声道:“都是珊珊的不是,给娘娘添堵了。”又解释:“我不是故意给王妃看见的,我只是,我只是……”说到这里,哽咽难言。

今天这事儿真的也太巧了,敏太妃的心情复杂难言,叹道:“和你没关系。你这孩子就是太小心了些。”

江珊珊哽咽道:“娘娘仁慈,总是宽我的心,我却不能假装不知道。今日本是殿下和王妃的好日子,难得娘娘母子几人凑在一处安享天伦之乐,偏被我给打扰了。若不是我来,王妃和殿下也不会这么早就走了,更不会让娘娘难做。”

敏太妃才要说也不打紧,日常宇文初得了机会就会来这里,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福宁已经不高兴地嚷嚷起来:“都是那个女人心眼小容不得人。二姐姐已经不计较了,她还拿脸色给人看,真不知道她要怎么样才满意?难道非要逼得二姐姐没有活路才高兴吗?”

江珊珊慌忙去拉她,着急劝道:“殿下快别这么说,王妃并没有对我做什么。”

福宁道:“也就只有二姐姐你软善心善,才总是为她说话。她的确是没对你做什么,但太皇太后不待见你,太后逼你,其他人嘲笑你,她见到你就不肯和你在一处,非要把六哥带走,还要怎么样?”

敏太妃蹙起眉头,斥道:“别瞎说!怎么尽扯到两宫太后?你信不信我让人掌你的嘴?”

福宁不高兴地噘起嘴来:“江二姐姐又不是外人。就许傅明珠做得,不许我说得?六哥帮着她打骂我,母妃你也要帮着她来欺负我吗?”

“不像话!立刻退下!”敏太妃终于忍不住发了飙,夏颜姑姑忙把福宁拉了下去。

敏太妃尴尬地看向江珊珊:“让你看笑话了。”

江珊珊忙柔声道:“娘娘说的外道话。怎么会是笑话呢?公主殿下天真娇憨,大一点就好了。”

敏太妃想了又想,郑重道:“之前的事是我们对不起你,你放心,我总会给你个交代的。”

第152章 生气了

江珊珊膝行两步,将那对羊脂玉镯高高举到敏太妃跟前轻声道:“原本传了太后娘娘的懿旨就该离开,之所以厚颜留下来,主要还是为了把这个还给娘娘。虽然王妃全都给了我,但此物难得,是娘娘心爱之物,又是先帝御赐,不是寻常之物,珊珊实在没有这个福气……这镯子打眼,好多人都知道的,如今我与殿下已无瓜葛,再戴着就不妥当了。让别人瞧见知道了,恐引起是非。”说到这里,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流,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敏太妃见她如此懂事明理,不胜感慨,摇头叹了口气,终于是命令宫人接了。

江珊珊温柔笑道:“出来得太久,不好久留。”顿了顿,轻声道:“这些日子还是让殿下无事尽量少进宫来吧。”满满都是对宇文初的关怀,并无半点怨恨。

敏太妃忙让夏颜姑姑:“替我送送她。”

“姑姑快留步,伺候好娘娘就算是替姗姗尽孝了。”江珊珊一笑,安静退下。

敏太妃揉着眉头直叹气,和夏颜姑姑抱怨道:“明珠是打小儿娇惯长大的,便是一时安宁,骨子里的傲慢骄横也是去不掉的,定然容不下人,将来有得闹腾。何况她并不十分喜爱阿朗,如何比得过珊珊对阿朗的热诚?你看刚才那件事,换个人也就忍了,偏她……哎哟……我头疼。”

“王妃是天真直性,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总比什么都藏在心里的好。”夏颜姑姑正安抚着她,福宁公主忍耐不住又闯了进来,一眼瞧见那对玉镯,就道:“咦,江二姐姐怎么把这个还回来了?”不等人回答,又自顾自地道:“我知道了!一定是怕傅明珠过后报复。”

不就是一只镯子么,怎么个个都盯着这镯子?敏太妃悻悻地道:“不过是一对镯子罢了,也值得你们花这么多心思?”

福宁公主瞪大眼睛:“您不信?不信我们打赌!我早说过了,她仗着太皇太后宠爱她,仗着她父兄得力,看不起我这个公主,也看不起六哥,还看不起您!”

“闭嘴!把公主给我拉回她房里去关起来!今晚不许吃晚饭!再让她在先帝灵前跪两个时辰!今后没我的话不许她出门!”敏太妃骤然扬眉,怒喝一声,转过身去再不肯看福宁,只问夏颜姑姑:“再去把公主的教养嬷嬷叫来,每人二十板子,问问她们日常都是怎么教养公主的!这样的口无遮挡,粗俗刻薄,傲慢无礼,先帝和我的脸都给她丢干净了!”

福宁公主这才怕了,哀哀道:“母妃,我错了。”

敏太妃硬着心肠不搭理她,冷冷地道:“你别叫我母妃,我担当不起,我怕迟早我和你六哥都要被你这张嘴给害死!更怕你哪天出去就回不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福宁公主哇哇大哭着冲出殿去,心里越发恨透了明珠。敏太妃一心要给她教训,板着脸吩咐夏颜姑姑:“你去盯着,如果叫我发现没有惩罚到位,你就可以告老了。”

有宫人疾步而来,禀道:“娘娘,江二姑娘被太皇太后宣去长信宫了。”

敏太妃惊得坐直起来,夏颜姑姑道:“娘娘定然是对她生了误会,怎么办才好?”

“那也只有忍耐着,不然对她更不利。”敏太妃皱眉沉思片刻,轻声道:“太皇太后不比昭阳宫那位,兴许只是叫去问问话,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把她怎么样,你着人看着,若无大事就只当不知道好了。若是派去的人不小心给长信宫的人发现,也不必遮遮掩掩的,直说就好了。”她和太皇太后相交多年,最是清楚太皇太后的性情,遮遮掩掩的小家子气最为太皇太后不喜,坦荡些反而更好。她就算是遮掩得再好,太皇太后也不会相信她立刻就不再喜欢江珊珊了的。

夏颜姑姑担心得很,来回走了一圈,又飞快去报信:“江二姑娘进了长信宫,就一直跪着没能起来!”

敏太妃叹了口气,黯然道:“太后娘娘这是做给我看的。”转头又痛恨起闵太后来:“都是她搞的鬼!”

明珠走出广明殿就收了脸上的笑容,板着脸埋着头径直往前冲。宇文初也不叫住她,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走着,一路心情很好地和给二人行礼恭贺的宫人打招呼。他越高兴从容,明珠心里就越憋气,恨不得把他的肉给咬下一块来才好。都怪他害得她落到了这个尴尬的境地!

出了宫门,明珠身手利落地上了车,再狠狠地把帘子砸了下来。等在车里的素梅见她脸色不好看,由不得吃了一惊,小心翼翼地递了帕子上来给她擦手擦脸,悄悄问跟着明珠一道进宫的素兰道:“王妃这是怎么了?”

素兰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多问。

明珠气呼呼地端起茶一口饮尽,犹自觉得心火未消,无处发泄。就算是先给了江珊珊,又何必再给她这一只?当她没见过好东西么?素梅和素兰见她实在气得够呛,只好小心劝道:“王妃不要生气了,您正逢喜事呢,要高高兴兴的才好。”

当然是正逢喜事啦。一对镯子分了两个人,想来不久江珊珊就要进府做侧妃了,真恶心。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明珠就被吓了一跳,她这是怎么了?之前家里和太皇太后劝她要想得开时她不是都挺想得开的么?反正她也不喜欢和宇文初做那种事,只要让她生了孩子就可以隔绝了。不对,是敏太妃的态度不对,让她感觉到威胁了!就是这样的。

江珊珊的家世容貌才情都不比她差,又和宇文初有那么一段往事,要是真的让江珊珊入了英王府,对她和她的孩子都会造成极大的威胁。就算是怕麻烦,明珠也不认为自己是那种大方大度到傻帽的人。侧妃是谁都可以,她绝对不容许那个人是江珊珊!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再觉得抱歉也不能用这个去相抵的!敢抢她盘子里的菜吃?哼!

明珠杀气腾腾地一拍桌子,吓了素兰和素梅一大跳,面面相觑了一回,正要硬着头皮上前去劝,车帘子又被人从外头打了起来,宇文初跨上车来,淡淡地道:“退下。”

第153章 弄死她

素兰和素梅忧心极了,却不敢不从,只好给了明珠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安静地退了下去。

宇文初看一眼板着脸撅着嘴的明珠,平静地在她身边坐下来,也不和她说话,自己提了茶壶斟了一杯茶,慢悠悠地饮着。

明珠看不得他的悠闲样儿,从他手里夺了茶杯,道:“这是我的茶!”

宇文初也不生气,懒洋洋地伸长两条腿往靠枕上一靠,问道:“你气什么?”

气什么?还问她气什么?明珠转过身去瞪着他皮笑肉不笑地道:“殿下不明白么?”

宇文初道:“不明白。等你说给我听。”

难道让她告诉他,她嫉恨江珊珊吗?明珠说不出这个话来,这太没风度太小气了!也显得她太在乎他了!话在嘴里打了几个来回,终是气呼呼地道:“福宁她太过分了!”

“确实如此。”宇文初答应了一声,闭上眼不说话了。

明珠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再开口说话,实在忍不住,俯身去拉他:“我累了,想快些回去,你快回去坐你的车。”

“我就在这里了。让他们走吧。”宇文初这回好歹是回答了她,眼睛却仍然没有睁开。

明珠气急,阴阳怪气地道:“各人的马儿各人骑,您有您的车驾,妾身有妾身的车驾,您在这里,于礼不合吧?”

“这世上于礼不合的事儿多了去,真要一一细究起来,这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况且,这规矩礼仪不就是身份最高的那个人定的么?我说合礼就合礼。”宇文初睁开眼看着明珠,见她气得脸都红了,嘴噘起老高,不由微微一笑,将声音陡然压低了道:“王妃这么生气,是为了什么呢?”

明珠白他一眼:“谁说我生气了?”

“你当然没有生气,我的王妃最是大方和善不过的一个人,小气的都是别人。”宇文初翻个身,笑眯眯地看着她轻声道:“之前你和母妃回忆小时候的事情,说笑和谐如同亲母女一样,当然也不是因为想要故意让有的人听见了心酸难受,而是真的想要讨母妃欢喜,让我放心。”

“那当然!这是孝道!何况母妃之前对我一直都很好。我是有良心的人!有良心的人!”明珠恼羞成怒,眼圈又隐隐红了,瘪着嘴委屈地道:“哪有这样的,就是再喜欢江珊珊,也不要这样打我的脸。我一直当她是亲人的,要不是为了这个,为了你,我就能把那镯子当场摔碎了!”

“嗯,你是有良心的人。这我知道。”宇文初的神色温柔起来,拉住她的手细细摩裟着低声道:“你既然记得和福宁打架争蝈蝈,那你是否还记得那只蝈蝈是谁送来的,那草笼子又是谁编的?”

扯这个做什么?明珠不屑:“谁还记得这种小事啊。我只记得那蝈蝈儿本来就是给我的,是福宁不讲道理硬要来抢。我也不是就稀罕那蝈蝈儿,不过是她非要来抢,就越发觉着那蝈蝈很稀罕罢了。”又想到他不可能无缘无故问她这个问题,少不得多问一句:“莫非这蝈蝈和那草笼子的来历不一般么?”

宇文初不答,低声问道:“你是说,你之所以生气不舍,是因为有人来抢你的东西,并不是因为觉得那东西很稀罕?”

明珠脱口而出:“当然!”话说出来,突然就觉得车内气氛一滞。

原来她愤怒,不是因为觉得他稀罕,而是因为江珊珊来抢了。宇文初垂着眼,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睛,白净的脸上透出一层玉一样的光辉,清冷不可侵犯。

他虽然还在拉着明珠的手轻轻摩裟,动作也从始至终没有改变停顿过,明珠却本能地察觉到他生气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生了气,但明显此时不是可以赌气的时候,她必须得把宇文初哄到和她保持一致才能战胜敏太妃和江珊珊,以及福宁。

明珠眨眨眼,佯作没有发现他生气,反手包住他的手,再将身子俯过去靠在他肩上,娇蛮地道:“你让我别惹福宁,可我还是忍不住要生她的气!小时候抢我的东西也就罢了,终究是些无关紧要的。现在我和你成了亲,你就是我最亲近的人,孩儿的爹,无可替代,她居然要帮着外人来抢你!我忍受不了!”

边说边从睫毛缝里偷觑着宇文初的神色,见他脸上那种清冷不可侵犯的神色渐渐淡了,唇角慢慢勾起来露出一丝笑容,便暗道一声“还算好哄嘛”,忍不住又抱怨这男人心眼太多,心眼太小实在不是一件好事,好累。

“孩儿的爹?”宇文初已经抬起眼来看向她,似笑非笑:“孩儿在哪里?”

明珠将手按住小腹,十分期待地轻声道:“兴许已经有了吧?”她是真的希望一次就能中招的,这样就意味着她可以暂时脱离苦海了。但想到前世她和宇文佑成亲多年也没能有孩子,心里多少又有些忐忑不安。不安过后,又想到自己从前也曾经十分渴求能和宇文佑生个孩子,但后来却又无比庆幸多亏没有孩子,不然她死了倒是干净了,那孩子怎么办呢?

所以世事艰难,今日不知明日事,还是随意吧。想到这里,明珠又将此事放下来,笑着去给宇文初倒茶:“不说这个了,天热,喝茶。”

宇文初却收了笑容定定地看着她,并不去接茶杯。明珠给他看得颇不自在,忍不住伸手摸摸脸颊:“怎么了?”

“我原本还担心你不愿意生我的孩儿,却没想到你居然如此迫不及待。既然如此,我自会成全你的心愿。”宇文初一笑,很不正经地将手揽住她的腰,在她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明珠吓了一跳,生恐给外头的素兰等人听去,连忙往后一缩,低声嗔道:“正经些!”

“我哪里不正经了?”宇文初却似是得了趣,长而有力的手臂不屈不挠地缠上去,整个人朝她压刀过去,低声在她耳边道:“是你先提起你不能忍受别人来抢我,接着又说想和我生孩儿,如今倒骂我不正经?”

热热的气息吹在明珠的耳后,弄得她心慌意乱面红耳赤,只想尽快躲避开来,偏宇文初就是不肯放她,还恶意地在她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低声道:“你这里最是碰不得,是不是?”

明珠口干舌燥,一颗心似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手脚也有些酥软,于是大恨,怒道:“这就是你对我的敬爱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这是在马车上,在外面!在外面!”

“你的意思是说,回去就可以?”宇文初不气不恼,笑呵呵地拉起她的一只脚褪了鞋袜,顺着肌肤摩裟上去,缓缓道:“你是我的妻,明媒正娶的,昭告过天地宗亲,最是光明正大不过。我想和你亲近,又有什么错呢?谁敢说不对?叫他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明珠说不过他,敢怒不敢言,抬起脚就朝他踢过去,刚有所动作,他已经合身扑了上来,将她压得死死的,不等她开口骂人就狠狠一口咬在她的嘴唇上,疼得明珠大叫一声,他却又飞快地放开了她,轻轻舔着她的唇瓣低声道:“你是想要我的孩儿呢,还是想要和我生个孩儿?”

“这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她和他生孩子就是了。明珠被宇文初弄得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整个人绷得紧紧的,警觉地盯着他的眼睛道:“我就算是想生孩儿,也绝不愿意在车里来!让人知道了,我颜面何存?”

“也是,没什么区别。总之你孩儿的爹只能是我就对了。”宇文初恍若没有听到她的话,也丝毫不管她是个什么态度,自顾自地笑了笑,低下头去噙住她的唇,温柔绵长地细细吻了起来,一双大手更是不规矩地四处活动起来。

明珠被他吻得晕乎乎的,顾此失彼,又气又恨,好不容易得了空闲便使劲喘了几口气,骂道:“你们一家子都欺负我!”再红了眼圈:“什么破镯子,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笑话!是你非要娶我的,却变成我对不起江珊珊去了!下一步,你们是不是要把她纳了做侧妃补偿她啊?”

宇文初拿着她的手指细细地吻:“如果我告诉你,的确有这个打算,你要如何?”

明珠立刻张牙舞爪地朝他扑了过去,大怒道:“你休想!她敢进门我就弄死她!你信不信?”

宇文初敏捷地抓住她的手,将她固定在怀里,笑道:“你原来这么爱我?醋得竟这样厉害?是谁要做个贤良淑德的英王妃的?这可算不得什么贤良淑德啊,这样善妒可是犯了七出之条。”

“我就是这样善妒!”明珠被他攥住手腕,没法儿动弹,却又不甘心,张口要去咬他:“是谁都可以,就不可以是她!”不管怎么样,他已经是她的了!谁想动,只管来试试看!

第154章 她顽皮

宇文初腾出手来捏住明珠的下颌,恐吓她道:“再乱咬,我就要使劲了啊!”

他也要像宇文佑那样对她?明珠愣了愣,眼睛莫名一酸,泪水就流了出来,使劲推了他两把,趴在他身上大哭起来。她这一哭有五分触景生情,又有五分是想要试探宇文初的真实性情。她倒要瞧瞧这男人究竟会不会心软怜惜她的?是装呢,还是装呢?

因为唯恐哭得不够伤心真实,便刻意去想那许许多多伤心事,于是越想越心酸,越哭越热闹。哭到后面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哭了,反正就是要哭到宇文初认输就是了。

宇文初也没想到她居然哭得如此伤心,颇有些束手无策,想了又想才伸手去拉她,安慰道:“别哭了,我逗你玩的。谁耐烦要那个女人,我又不喜欢她。”

不够。明珠不理,背过身继续哭。

宇文初沉默了一会儿,改为恐吓:“你再哭,我可不哄你了啊。”

“不哄拉倒!”明珠立刻抬起头来呸了一口,哽咽着道:“你要不要试试看谁更狠?要不然你趁早休了我,不,我没错,我要和你义绝!”说完又转过身继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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