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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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唯唯咄咄逼人:“您还记得么?这件事刚抖出来时,是您来替川离求情,让我体谅他的难处和不得已,原谅他,不要置他于死地。之后好几次,您提到他,话里话外都是对他的维护和赞赏。
前几天,我见到您,您还精神抖擞,走路不要人扶,不敢说大步流星,却是腰背挺直。今天,川离才殁去,您就垂垂老矣,路都走不动了!还有,您的眼睛是肿的,哭过了吧?”
“才没有。”大长公主立刻下意识地摸了自己的眼睛一下,突然意识到钟唯唯是在诈她,立时炸了毛:“你大胆!”
钟唯唯静静地道:“川离也许是因为秋氏的案子而死,却不是我逼死的。真要算起来,也该把这笔账算到始作俑者的头上。您若是为他报仇而来,找错人了。”
大长公主默默注视了钟唯唯片刻,道:“你这性子,真是够硬够胆大!川离自己寻死,的确怪不得你。本宫今天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她看向钱姑姑等人,钟唯唯手一挥,所有宫人尽数退出,只留了二人在殿内。
“就算当年的案子另有隐情,川离已经死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查了?”
大长公主握住钟唯唯的手:“只要你肯答应,我立刻收秋袤做关门弟子,把我平生所学全都传授给他,给他安排一门好亲,我死后,所有的人脉、财产都留给他,算是给秋氏的补偿,你看如何?”
钟唯唯的心一寸一寸地凉下来,川离不惜以死封口,大师兄弹奏的广陵止息,苟老五的警告,太奉衣的提示,大长公主给的补偿。
他们一些人,逼着她往前走,让她去查,一些人却千方百计求她不要查,这到底是多大的事呢?
大长公主见钟唯唯迟迟不肯回答,急了:“小钟,我不会害你,我是为了你好,为了郦国好。倘若你父亲在,他定然也会赞同,放弃吧。”
钟唯唯道:“所以您是知道的?”
大长公主叹道:“我不知道,我只晓得再查下去,会有更多的人像川离一样死去,对郦国和你都很不利。”
“停不下来了。”钟唯唯苦涩一笑:“您应该感觉得到,有一只手在背后推动,即便我不想查,他也会把真相撕开揭露出来。与其被动,不如主动。”
“希望你适可而止。”大长公主叹息一声,央求她:“你能不管川离的身后事,和不打压他的后代子孙么?”
钟唯唯郑重允诺:“与此事无关者,与我无关。”
大长公主起身告辞,提醒她:“忘了和你说一件事,今早有人告诉我,川离死后,陛下和你在宫中举行酒宴,欢歌乐舞,庆祝祸害终于识相地自己死了。”
☆、649.第649章 这个小妖精
这宫中,永远都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
分明是重华怕她心生间隙,特意设了家常小宴,好和她开诚布公地谈心,却因为吕氏姑侄的加入,把宫中所有妃嫔都扯进来了,然后就变成了庆祝川离自尽的欢宴。
钟唯唯解释:“陛下不是那种人,我也不是那种人。陛下头天夜里探访过川离,他怕我为此与他心生间隙,是以找个清净地方,和我说话。”
大长公主道:“我知道,风雨欲来山满楼,你好自为之吧。”
她的眼神一改之前的悲伤无力,变得睿智而精明:“今天我来,一是希望你心中有数,若能到此为止,那是最好;既然不能,那就要麻痹那些推波助澜的人。所以,我等会儿得被人抬出宫去,是被你气坏的。如此,狐狸得意忘形,才会把尾巴翘起来。猎人才好设下圈套,才好捕猎。”
大长公主的变化也太快了,刚还悲痛欲绝,一副要找她算账的样子,突然又变得如此犀利厉害。
钟唯唯有点适应不过来,心说,真正的老狐狸是您吧。
大长公主看穿了她的想法,哼了一声:“是不是在骂我?”
钟唯唯才不肯承认呢:“没有,是敬佩,觉着自己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姜是老的辣。”
大长公主微微有些得意,想起死去的川离,又格外难过,幽幽地道:“我愿郦国兴盛,再不受魑魅魍魉祸害……我愿郦国,再不需要圣女清心寡欲,也不再会有川离那样的人,咬碎一口黄莲,身败名裂……”
她自言自语地走出去,站到殿门口,四处看了看,突然大声道:“秋茗!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气死我啦!”
仰头往后一倒,刚好倒在钟唯唯和锦云怀里,一点没磕着碰着。
钟唯唯无奈地和锦云对视一眼,还得把戏继续演下去。
她惊慌失措地让人去请重华、请太医,又让人把大长公主抬进去。为了造成良好的效果,还特意遮遮掩掩,不许其他宫人进来,只留了小棠和锦云在一旁伺候。
大长公主舒舒服服地躺在榻上,嫌弃道:“你也太不讲究了,虽说陛下和你好,不怎么分彼此,但你总得有个自己的地方,以便处理私事,待一下客吧?”
钟唯唯道:“太忙了,还没顾得上,我之前也有一间茶室的……”
大长公主嫌弃万分:“那个库房改成的小房间么?什么茶室,也配?我想想,这里什么地方合适……”
她眼睛一亮:“让陛下把三铭书屋给你吧!”
钟唯唯唬了一跳,三铭书屋和望梅轩分别处于清心殿的两侧,重华平时爱去望梅轩,后来郑刚中死在望梅轩之后,他就改去三铭书屋了。
把三铭书屋给了她,那他用什么啊。
大长公主不以为然:“他是皇帝,就在大殿里待着好了,想去哪儿都成,不比你没个地方。”
她叽叽咕咕地说个不停,看上去啰嗦又爱管闲事,钟唯唯却从她的眼角看到了淡淡的泪光,便想到,因为川离的死,大长公主此刻心里一定非常难过。
但她不能说出来,不能表现出来,所以只好不停地说话,分散注意力,以便好过一点。
钟唯唯默默握住大长公主的手,温柔地听她唠叨,同时拿了扇子轻轻给她搧着。
她的温柔安宁,通过那只紧握的手,传递给了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眨眨眼,两大颗浑浊的眼泪滴落下来,然后就觉得丢人和愤怒,冲着她嚷嚷:“你把尘土弄到我眼睛里了。”
钟唯唯没说话,只拿帕子给她轻轻拭去眼泪。
大长公主瞪着她,气呼呼地翻身背过去,嘟囔了一句话。
钟唯唯侧耳细听,依稀听到她在骂,这个小妖精!
重华先于太医赶回来,他顶着烈日急匆匆跑来,顾不得君主的风范,走得又急又快,满头大汗,只恐钟唯唯真的把大长公主气出毛病,那就真是要出大事儿了。
他一口气冲进内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大长公主躺在榻上呼呼大睡,钟唯唯在一旁给她打扇子,根本没有什么要死要活,要出人命的情况。
重华愣住:“这是怎么回事?”
钟唯唯小声把经过说了,重华皱起眉头,并不赞同:“计谋虽好,你却要受委屈,不行!”
大长公主立时醒过来:“怎么不行?戏已演了一半,难道要半途而废?总不能是你把我气死的吧?”
重华是皇帝,他站稳了,钟唯唯就能站得稳,若是他也跟着犯混,那就不好办事了。
钟唯唯道:“我自愿的,我可不想被人当猴子耍。”
重华看着这一老一小,只好点了头。
过了没多久,太医赶到,含含糊糊下了结论,说什么大长公主是年老体衰,急怒攻心云云……虽未明说,但大家都懂的,就是被钟唯唯气的嘛。
为了表示歉意,重华用自己的宽大龙辇送大长公主回去,因为大长公主被气坏了,只能平躺,不然就会出大问题!
同时还让钟唯唯陪着一起,让她照顾大长公主。
于是宫里宫外,谣言四起,都觉得重华这是为了让钟唯唯记住教训,同时也是为了平息大家的怒火,帮钟唯唯洗白。
也有坚定不移地站在钟唯唯这边的人驳斥,大长公主性烈如火,倘若真是被钟唯唯气坏的,那她肯定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钟唯唯,被强迫着,只会病情加重。陛下知道大长公主的性情,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
两派人马吵得不可开交,钟唯唯并不掺和,也不上朝,每天的日常就是,先去公主府看大长公主,再去司茶署处理紧急公务,然后就在宫里猫着。
三天之后,终于有人沉不住气,在街上拦住了她。
谦阳帝姬仍然是那副傲慢的样子:“听说你气坏了护国大长公主?我有特效药,你要不要?”
钟唯唯掐指一算,应该是许翰的兵马开始演练了,所以东岭人有些发急,想从她这里下手。
便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你是骗人的吧。”
☆、650.第650章 他该回去了!
谦阳帝姬轻笑:“是不是骗人的,你试试就知道了。”
钟唯唯犹豫许久,还是拒绝了:“还是不要了,你的价码太高,我付不起。”仿佛害怕谦阳帝姬再劝她似的,急急忙忙地走了。
谦阳帝姬微微一抬下巴,一条人影悄无声息地跟上了钟唯唯的马车。也不靠近,只保持平行,须臾回来,惟妙惟肖地学给谦阳帝姬听。
“姑娘为什么不要谦阳帝姬的药?如今陛下怪责您,其他人误解您,过得太艰难。哪怕就是她要价高,也可以先听一听嘛。”这是小棠的声音。
钟唯唯的声音:“因为大长公主的事,陛下已经对我很不满了,我再和东岭人做交易,陛下就更不会原谅我了。错误可以犯一次,不可以犯第二次。”
“那怎么办呢?”小棠很焦急害怕。
“也许,查清楚当年的真相,是唯一的办法吧。不论如何,我不能不管,不然我爹娘就算白养活我了。”钟唯唯很无奈,同时还充满了恨意和斗志。
听手下学完这段话,谦阳帝姬笑了起来:“看来宫中传出来的消息是真的,这丫头报仇心切,不但逼死了川离,还气坏了大长公主,这对咱们来说,是好机会。”
她回了住处,修书一封,交给手下:“想办法送去驿馆,交到王彦手里,他知道该怎么办。”
王彦是当初跟随东岭使团,前来郦国斗茶的鸿胪寺少卿,自李尚失利之后,他便独挑大梁,夺了李尚的权,遇事只由他和梅询出面。
而梅询又是不爱沾染这些事的性子,于是王彦大权独揽,虽然并没有什么权。
傍晚时分,一封信送到了王彦手里,王彦急速看完之后,低咳一声,左右看看,板着脸道:“郡王爷在做什么?”
手下道:“郡王爷在和自己下棋。”
李尚自从被钟唯唯打了一顿之后,就被郦国人单独“请”到了一个院子里住着,事无巨细,全由郦国人管照,理由是,李尚是杀人嫌犯,是人质,不能交给东岭人。
王彦想了想,走到李尚的院子外,向看守的人提要求:“保平郡王的家人托了口信过来,让我传给他知晓。”
看守请示之后,允许他和李尚隔着门说话。
王彦一脸不耐烦地道:“王妃问,听说郦国这边的秋凉来得早,要不要提前给您准备秋装和冬装么?”
李尚笑了笑:“有劳母妃挂怀,那就准备吧。”
王彦和李尚交换了一下眼色,照旧装作不耐烦和很看不起李尚的样子离开了。
李尚站在小小的庭院中,看向宫城所在的方向。
夕阳如金,洒在高大雄壮的宫城上,令这世间最至高无上的权力之所金碧辉煌,璀璨夺目。
他握紧双拳,轻轻出了一口气,双目熠熠生辉。是时候了,他该回去了!
宫中,钟唯唯让钱姑姑给端仁长公主的宫殿里送果子,再让她绕过去问:“问问陛下要忙好了么?今晚是否回来吃晚饭。”
钱姑姑走出清心殿门不远,只见道旁站着一个小宫女,遮遮掩掩地往阴影里缩,便皱了眉头:“你是哪个宫里的?怎会在这里?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惊了圣驾你吃罪得起?”
小宫女慌里慌张地就给她跪下了,一双眼睛乱转,语音抖得不成样子:“奴,奴婢,奴婢给大,大……大司茶请安。”
简直就像是根本没有调*教过的,谁是大司茶都不知道,乱跑什么?钱姑姑给左右使了个眼色,宫人立刻上前将小宫女拽起来,拖到一旁询问。
过了片刻,回来禀告道:“说是从芝兰殿来的,想求见大司茶。”贴在钱姑姑耳边低声道:“菊嬷嬷清醒了,是她想见大司茶。”
钱姑姑一抬下巴,宫人就将那个小宫女捂住嘴,从传递杂物请夜香的小偏门里把人带了进去。
钟唯唯在检查又又的功课,见她们突然带了个满身汗味儿,邋里邋遢的小宫女进来,不由讶异地挑了眉毛:“这是谁啊?”
小宫女看到她,立刻瑟缩地往后面藏了藏,然而又眼馋地看着桌上的吃食,发出“咕咚”的口水声。
钟唯唯看到小宫女这馋猫模样,有心想给她些吃食,却又担心她会是别人送来找事儿的。
比如说,这小宫女之前在其他地方已经吃过不干净的东西了,再在她这里吃点东西下去,接着人就死了,就算不能把她怎么样,扯起来也是够烦的。
便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听钱姑姑说完之后,淡淡地道:“有事儿趁早说,我还有事。”
小宫女给她磕头:“奴婢是芝兰殿里给菊嬷嬷送饭的,她今天下午睡觉起来之后,突然不疯了,问奴婢,您在哪里。奴婢就照实说了,她便让奴婢替她传话,想见您。”
钟唯唯冷冷地道:“芝兰殿离这里可不远,我竟不知,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粗使宫女,竟然可以跑到清心殿来了,那些管事嬷嬷、太监、侍卫们都是吃素的么?”
小宫女虽然没见过世面,却是个聪慧的,当即道:“菊嬷嬷在砖缝里头藏了银子,让奴婢拿给奴婢的干娘,让奴婢和干娘说,这边需要一个剪花的粗使宫女。干娘便使了人送奴婢过来的,他不敢靠近这里,推奴婢过来后就跑了。”
胭脂立刻喝问:“你的干娘是谁?送你过来的人又是谁?”
小宫女见她凶悍,吓得抖成一团,但好歹是把话说清楚了。
钟唯唯翘了一下手指,胭脂立刻让人把小宫女拖出去关起来,亲自去查问,等到天擦黑时,就把事情全都问清楚了:“基本属实,您要去见菊嬷嬷么?”
钟唯唯淡淡地道:“不去。”
胭脂和小棠都奇怪了:“昂?”为什么呀?
因为钓鱼的时候,都是要先下饵的,心急,鱼就跑了,还会把饵也吃光了。耐心等着,鱼儿反而更容易上钩,一抓一个准。
钟唯唯不告诉胭脂和小棠因由,听说重华不回来吃饭之后,决定带着又又去一趟玉明殿。
☆、651.第651章 人情往来
虽然钟唯唯气病了护国大长公主、陛下很生她的气,已经接连几天没有回清心殿,而是留在昭仁宫中的消息在宫中肆虐。
但她在这宫里仍然是头一份,所以她领着又又踏进玉明殿时,仍然得到了宫人们最恭敬的奉迎。
端仁长公主也在检查阿彩的功课,见她牵着又又来了,温和地道:“先坐,我立刻就好。”
倒是阿彩,急急忙忙走过去,先是笑吟吟地给她行礼问安,谢她送来的果子,说很好吃,很喜欢,再去拉又又的手:“我得了两个新奇的东西,给你看看。”
又又立刻要跟着阿彩去,钟唯唯不许:“你还未曾与姑母打过招呼,不许去。”
又又只好先去给端仁行礼问安,端仁立刻放了手里的功课,亲手扶他起来,递个果子给他,温柔地问他:“今天跟着先生学了什么?在学堂里可遇着好玩的事儿了?”
又又很自然地靠在端仁怀里,说起了学堂上的新鲜事儿。
学堂里都是宗室子弟,他身份最贵,自然是没人敢欺负他的,但其他孩子打架是常事儿。
端仁温和性情好,他说得眉飞色舞,一点不怕会被骂。
钟唯唯点他的鼻头:“好啊,这些事都没听你和我说过。”
又又吐舌头:“那是因为唯姨太忙了啊,你要是想听,就让我说,什么时候我都可以告诉你。”
端仁就道:“我们又又真是个体贴的好孩子啊,姑母最喜欢了。”语气里有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讨好。
钟唯唯听出来了,却不以为然,毕竟又又是重华唯一的“孩子”,端仁和重华姐弟感情深厚,会多疼这个孩子几分也是常事儿。
端仁又常年不回来,想和小孩子搞好关系,就得多夸多哄。
阿彩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被端仁、钟唯唯、宫人嬷嬷们群星拱月一般围在中间的又又,眼神微黯,低下了头。
她的嬷嬷轻轻推了她一下,她赶紧漾起甜美的笑容,上前去讨好钟唯唯:“大司茶,我也想和殿下一起上学,可以么?”
钟唯唯道:“学堂里没有女孩子,你去了会很没意思,但若是你想去,我去和陛下说,只要他同意,就可以了。”
阿彩眨着眼睛:“陛下会同意吗?万一他不同意怎么办呢?”
钟唯唯俏皮地冲她眨了眨眼:“放心吧,陛下会答应的。”
未来的下一任圣女,一辈子都要交付给这个国家,多给一点补偿和自在,是很正常的事。
阿彩就去拉又又:“我们一起去玩吧。”笑眯眯地和端仁说道:“我会好好照顾弟弟的。”
弟弟。若阿彩算是她的养女,那么又又就算是……端仁被这一句话彻底打动,情不自禁露出了几分怜惜欢喜:“阿彩真乖。”
两个孩子说笑着出去玩,端仁和钟唯唯商量:“我打算请个客,阿彩离家太久,和家里的人都生疏了,这对孩子不太好,会让孩子变得孤僻小气敏感,爱钻牛角尖……”
这样郑重其事地打过招呼,哪怕阿彩的家里人还是不亲近她,也会慎重对待阿彩,不敢轻易给小孩子闲气受。
钟唯唯是真的觉得端仁很好:“阿姐太周到不过,需要我帮忙就让人过来说,我一定鼎力支持的。”
端仁笑笑:“我没做过母亲,见过的小孩子也太少,有些事儿不知该怎么处理才妥当,你到时候过来帮我的忙,提点我一下。是了,我还有一个客人要请,还想重重地感谢她一番,但不知什么礼物比较好,你给我出出主意。”
钟唯唯笑道:“谁啊?”
“说起来你们是认识的。是你的师姐钟欣然,她救了阿彩的命,这是大恩,不闻不问说不过去。”
端仁也是下过功夫打听了一番宫里的事,知道钟唯唯和钟欣然师姐妹之间不是那么和谐,也知道钟欣然在斗茶大会时丢的丑。
不过,在做姐姐的人眼里看来,这姐妹二人矛盾之所以大,还是因为都爱慕重华的关系。
她向钟唯唯征求意见,正是尊重钟唯唯的意思。
若是钟唯唯实在不乐意见到钟欣然,那也就算了,另外换一种方式补偿好了,总不能为了一个外人,让家里人不舒坦。
钟唯唯有种“果然被猜中”的感觉,大大方方地应承下来:“救了阿彩的命,的确是大事儿,必须重谢的。阿姐想请客就请吧,我知道大师姐爱吃什么,稍后让人把菜单给你送过来。到时候我也会过来帮阿姐操持的。”
端仁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看向钟唯唯的眼神更和蔼了:“阿唯,你真是一个很不错的好姑娘。”
若是为了其他事夸她,那她当之无愧,若是为了她应允钟欣然入宫赴宴,那还是算了吧。
钟唯唯扯着唇角“嘿嘿”笑了两声。
端仁没看出来,热情地让她看给又又做的鞋袜和衣服:“我第一次做这个,做得不是很好,你看看大小合适不?”
端仁的手工的确不大好,只是勉强可以看而已。
钟唯唯有些头大,难道亲戚之间相处,女眷们除了给彼此的孩子做针线活计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可以表达的方式了吗?
那她岂不是也得给阿彩做那么一两件衣服作回礼?想想就头痛。
端仁不知道钟唯唯的心思,欢欢喜喜和她商量许久,委婉地提起了她和重华之间的事:“陛下今晚还是不回清心殿么?”
钟唯唯和护国大长公主之间的秘密只有她、护国大长公主、重华三人知道,因此她略带了些落寞:“是。”
端仁就安慰她:“这些日子陛下太忙,东岭人爱出幺蛾子,那个新来的使臣也是滑不留手,你不要怪他。”
钟唯唯道:“我没有怪。”
端仁体贴的没有提护国大长公主的病情,只道:“我已然安排了手下的人去活动,东岭的宋太后和谦阳帝姬不和,只要略加挑拨,宋太后就会出手,届时,谦阳帝姬就不足为惧了。东岭那边割让了州城,再交了赎金,你的压力立刻就会变小。”
☆、652.第652章 因爱生恨(1)
等到钟唯唯从端仁长公主那里出来,宫里已经传遍“大司茶让人去求陛下回宫,然而陛下没有理她”的消息。
钟唯唯很满意,回去之后找个借口,骂了小棠一顿,小棠跑到墙角“抽泣着哭了一场”,于是谣言又演变为“大司茶要失宠了,心情不好,所以骂了最心爱的小棠”。
天黑之后,钟唯唯精心打扮一番,挑着灯笼去了昭仁宫,李安仁见她来了,连忙把她迎进去:“陛下等您好一会儿了。”
重华坐在书案后批折子,头也不抬地道:“立刻就好,等一等。”
钟唯唯随意在旁边坐下来,看到桌上摆了三四个食盒,都是没有动过的样子。掀开盒盖往里瞅,一看就笑了,各色精致的小碗装着卖相极好的补汤,不用猜也知道是各宫妃嫔送来的。
看来大家都知道她激怒了重华,失宠了,钟唯唯根据碗的品种来猜测:“我猜这只玉碗里装的补汤是贵妃送的。这只朴实无华的白瓷碗是惠妃送的,这个小巧玲珑的琉璃碗么,是陈谨嫔送的……”
重华道:“管它是谁送的,我又不吃。你喜欢都给你好了。”
钟唯唯道:“别人的东西,我不感兴趣。”
扣着手在一旁晃,晃得重华眼睛花,索性放了笔:“几天没见着,你是想我了?”
钟唯唯道:“可不是么?我这是来求陛下回心转意的呢。”
重华就问:“那你是否悔改了?”
钟唯唯摇头:“没有。”
“那就走吧。”重华作势要再拿起笔来书写,钟唯唯立刻上前抱住他,恶意地将****在他背后蹭啊蹭:“陛下,不要这样嘛……明天你通知尚衣局,暂时停下制作皇后袍服吧。”
重华直叹气:“你又想出了什么花招?”
钟唯唯挨着他坐下来:“阿姐要请客,大师姐救了阿彩的命,让我作陪。我觉着,我越是凄惨,越是好。”
事情到了这一步,重华也由得她:“你自己掂量着,别玩得太大了。”
钟唯唯几天没见他,确实是有些想念了,赖着不肯走,重华就哄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东岭人松了口,在交割文书上签了字,落了印,吴王明天出发,去代朕接受割地仪式。”
“总觉得不踏实。”钟唯唯跑到堪舆图旁,指给重华看:“元洲、泾川纳入我国版图之后,等同于东岭面对郦国的门户大开,对他们绝对无利,我以为,他们怎么都不会给的,最好的结果就是拿宾川换下元洲。”
重华气定神闲:“是啊,所以我让吴王去看,也让许翰不要闲着,那些才招来的新兵需要多练,粮草不够就问东岭人拿。”
钟唯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是想不出别的来,只好按下此事,和重华说了一会儿话,起身告辞。
刚回到清心殿,外头就又传遍了:“大司茶厚着脸皮亲自跑去求陛下回清心殿,或是想留宿昭仁宫,却被陛下赶走了。”
小棠和胭脂不服气:“这些人都是闲的,不如和陛下说说,压缩今年秋冬的开支,每个人都要做事才能有衣穿,有饭吃,看她们还有这个空不。”
钟唯唯笑而不语,自顾自地睡下了。
次日清早,一切如常,到了下午,又有人来找她,这回抛出了诱饵:“请大司茶过去,会告诉您有关秋泽案的消息。”
钟唯唯这回一点没耽搁,急急忙忙去了芝兰殿。
菊嬷嬷被关在一间耳房里,耳房向阴,终年不见天日,芝兰殿的管事太监才开了门,一股恶臭就扑鼻而来,差点没把人熏晕死过去。
钟唯唯捂着口鼻往里瞅了瞅,看到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太婆扶着门框,站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她。
往仔细了看,的确是当初伺候韦桑的菊嬷嬷,便道:“把人简单的梳洗一下,再带到偏殿里头来。
管事太监应了,三下五除二洗涮干净菊嬷嬷,把人往钟唯唯面前一推:“您请。”
菊嬷嬷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沉稳气度,瑟缩又惊恐,说话的时候眼珠子总是控制不住地四处乱转。
她要求钟唯唯把其他人赶走:“老奴要和您说的这个事儿,是绝密的事儿,若让别人知道,老奴就活不下去了。”
钟唯唯从善如流,却不放心她:“万一你又想不开,突然跳起来给我那么一下,我可不划算,所以要委屈你了。”
菊嬷嬷没懂这个“委屈你了”是什么意思,讨好道:“老奴不会的。”
话音未落,已然有人上前将她扑翻,四马攒蹄绑起来,拎着往钟唯唯面前一扔,再退了下去。
钟唯唯这才道:“你可以说了。”
菊嬷嬷眼里露出几分怨恨,却是一点不肯隐瞒:“萱嫔娘娘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被人谋害……”
钟唯唯曾听重华提起过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因此只是淡淡的。
菊嬷嬷见她不感兴趣,急了:“您还不知道吧,福润宫为何为一只银盒子大动干戈,非得要弄死萱嫔娘娘,那是因为那只盒子牵扯到了您的父亲,秋老司茶。”
钟唯唯闻言,冷冰冰地注视着菊嬷嬷:“说!”
菊嬷嬷却不说了,提条件道:“老奴这一辈子都在漂流奔波,干的都是伺候人的活儿,原以为靠着萱嫔,再不济也可以安老,却没想到这人倒霉啊,喝口水都塞牙缝……这么着,老奴可以什么都告诉您,但也要请您高抬贵手,拉拔老奴一把。”
钟唯唯勾起唇角:“可以,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别太过分。”
菊嬷嬷道:“五十两黄金,一张路引,送老奴出宫,咱们无冤无仇的,想必这个开价不算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