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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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玉算算日期,努力回忆,嗯,王正卿纳这位田绾绾,应该是几个月后。这位田绾绾虽美貌娇媚,但她既然是气死原主的女人之一,就不能让她进府来。

甄玉想了一想,决定去前头悄悄瞧一瞧情形,看看田绾绾和王正卿勾搭上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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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姬田绾绾

立夏禀报完,见甄玉沉默不语,不由有些担忧,低声劝解道:“三夫人,不过一名歌姬,济不得什么事,犯不着因此生三爷的气。”

甄玉一时有些困惑,哦哦,爷们召歌姬,后院的妇人应该要视如不见?料着原主是做不到这点,才被王正卿厌弃的。

立夏倒了一杯茶给甄玉,又低劝道:“从前为着这些事,三夫人便跟三爷闹,结果也没闹出一个好来。如今好容易三爷回转些,三夫人该当笼了三爷的心,到时生下一儿半女,有了依傍,比什么都强。”

这是劝她赶紧跟王正卿生一个孩子,别的不要多管?甄玉搁了茶杯,站起来推窗,一时负手叹息,闹腾了这些时间,确实也该清醒了,回不去便是回不去了,这一回,她不再是甄榜眼,而是一个妇人。

“立夏,找一套你的衣裳出来给我换上,我充个丫头往前头看看。”甄玉笑着吩咐立夏,又顺手在抽屉内摸了一个拇指大的小瓶子放进荷包中。

立夏听得甄玉的话,待要再劝,见她瞪眼,一时止了话,三夫人自打上次病好后,性情虽好了许多,容易说话些,但每碰她要做什么,却又比原先更难劝转,且她只一瞪眼,那眼神儿,令人无法违抗,更不敢再劝说了。

在甄玉的想像和认识中,身为妇人,便只能安份守已,生儿育女,依傍夫婿和儿女过活。如今自己成了一介妇人,不想认命,那么,能如何呢?跟王正卿和离明显不切实际,且莫说一个和离的女子无法面对父母,就是后半生,也定然坎坷流离,不若如今的境况。若说依了自己前世的见识,做出什么功业来,更是笑话,自己曾身为男子,深知道,这世道,是男子的世道,女子向来只是依附,若太过出头,没有男子容得。

思来想去,却也只能和王正卿好好过日子了。正因要和王正卿好好过日子,才不能让他纳田绾绾进来。须知道,田绾绾就是红颜祸水,败家的根本。

田绾绾今年十六岁,她六岁时,其父犯了事被流放,家产充公,她便被送入摘月楼中。摘月楼的老板娘见她细肤大眼,且又识字,十指纤纤,知道是一个好苗子,便令人精养着,教育琴棋书画,只等长成后送进宫中或者王府中。

田绾绾十五岁及笄后,却悄悄积攒私已,自有打算,只寻思要傍个如意郎君,待得见了王正卿一面,一颗芳心便系在王正卿身上,百般设法引王正卿注意,只希望王正卿能纳她进府为妾。

只王正卿似有意似无意的,田绾绾拿不准他的心思,便找门路托了章飞白,求章飞白帮一帮她的忙。

章飞白先前未投靠在王家当门客时,一度穷愁潦倒,那时节跟随友人到摘月楼,田绾绾听得他的口音,却是故乡之音,虽见他没钱,也没有白眼于他,反私下接济了一些。因着这个情份,章飞白自然要帮她一把。

今儿王正卿宴客,章飞白帮着待客,便提议喊田绾绾来吹萧。众人自然赞成。

田绾绾不愧是摘月楼的红牌,一曲萧音下来,众人皆有些沉醉,亏得章飞白暗示,知晓田绾绾心属王正卿,众人这才禁了要调笑她的心思。

虽则摘月楼的歌姬卖艺不卖身,但一些不过格的行为和调笑,哪能幸免?田绾绾也深知这点,急于傍得好郎君,而举目少年俊杰中,除了已故的甄榜眼,还有谁及得上王正卿?

今晚,须得破釜沉舟,博得郎君宠幸,下半世有靠。

田绾绾见调动了众人的情绪,因再吹一曲,这次却是对着王正卿吹,一边吹,眼角一边飞出媚意来,情思尽在其中。

王正卿见田绾绾小嘴凑在萧管上,上上下下的,引人无限瑕思,倒略略有些意动,一时又定了心神,转开头去端茶喝。

田绾绾见王正卿转开头,她倒是生了喜意,若不动心,何必掩饰转头?

章飞白冷眼旁观,一时也看出门道来,状元爷,这是有些意思了呢!若如此,事情自然更顺了。

田绾绾一曲吹奏完,起身端茶时,却是不慎碰翻了茶杯,被茶水污了裙子,一时央告道:“且容奴家去更衣,更完再来吹奏一曲。”

众人岂有不容她更衣之理?王正卿便随意指了一个婆子,让婆子领田绾绾去更衣。

田绾绾领着两个小丫头告退时,眼角瞥一下章飞白,见章飞白微点头,一时松了口气,能不能成事,只看今晚了。

王正卿待得田绾绾告退时,倒是多看她一眼。本来一个歌姬,他也不放在心上,更不会为美人乱了分寸。但谁叫这歌姬相貌有几分像白谷兰呢?

上次在王府见了白谷兰几次,倒勾起旧情,但如今各自婚嫁,再行纠缠下去,若被人发觉,则是祸事。只一时之间,又何尝能忘记当年初相遇,两心相许的时候?待见着这田绾绾,见她相貌有几分当年初相遇白谷兰时的娇喜可人,免不了略略留意。

但田绾绾既然是摘月楼的红牌,摘月楼自不会轻易放人。且这摘月楼背后的主子,甚至连九江王也要忌惮几分的,他可不想为了区区一个歌姬,动用九江王的情面去讨人。

章飞白自是明白王正卿的心思,美人若是唾手可得,便笑纳了,若要费老劲才能得到,则免了。只田绾绾请托了他,他总得费神给田绾绾铺路。只要王正卿沾了田绾绾,以王正卿的为人,定然会负责,到时不费老劲也要费老劲,想法把田绾绾纳入府中了。

再说了,摘月楼每年都要送数位歌姬进王府或是达官贵人府中,这些歌姬或者就有造化得了王爷或是达官贵人的宠爱,在府中立稳脚跟的。田绾绾是摘月楼的红牌,她也有私交颇好的歌姬。到时田绾绾成了王正卿的妾侍,想要探知其它府中的消息,只须通过原先那些歌姬们就能探知了。虽则这样一来,王正卿这边的消息,或也会不小心露些出去。但凡事有得有失,只要得大于失,便是可行之道。

章飞白这两年,却是十分忠心王正卿,百般为王正卿谋划的。他认为,现甄榜眼亡了,王正卿晋为九江王身边第一谋士,前途无量。若是王正卿得志,他这个门客,自然也水涨船高。因一心要帮王正卿更上一层楼。

且说甄玉扮作丫头模样到了前头,隔着屏风瞧了瞧,见厅内坐了王正卿几位旧友,却不见田绾绾的影子,一时回转身,唤了一个丫头问话。

那丫头一抬头见是甄玉,虽奇怪自家夫人作了丫头打扮,却不敢多看多问,只是答道:“田姑娘被茶水污了裙子,到后头换衣裳去了。”

“哪儿的后头?宴客厅这处不是有更衣室么?”甄玉问道。

丫头道:“说是男客在座,不便在这左近换衣裳,央着嬷嬷领了到内院的更衣室换衣裳呢!”

“哦!”甄玉意会过来,嗯,看来这田绾绾是收买了婆子和府中某人,这才让她进到内院的。

美人,你进了内院,便是我的,不可能是王正卿的了。甄玉轻笑一声,抬步就走。

被问过话的丫头怔怔看着甄玉仰首阔步而行,三夫人这么大甩步走路,若不是穿了女装,倒像个爷们。

宴客厅内,章飞白和王正卿谈说,却是一脚绊在桌椅上,手里的茶水倾了王正卿一身,一时失声道:“可烫着三爷了?快,火烫膏呢?”

王正卿抖了抖衣裳道:“茶水已冷了,却没有烫着,只是须得去换套衣裳。”

章飞白便自嘲笑道:“却是今晚的酒水好,多喝了几杯,这就醉了,持个茶杯也持不稳,倒倾了三爷一身茶,该死!”

王正卿倒不疑有它,笑着让众人自便,自进了宴客厅左近一间更衣室中,吩咐人找一套衣裳来给他换上。

在更衣室侍候的丫头却是低声道:“三爷,因今儿天气好,原本放在这处的几套衣裳却是拿去洗了,是一并收进内院的,想烫了再搁到这处,这会要衣裳,还得到内院找。烦三爷等一等罢!”

王正卿喜洁,现下身上粘湿,便不耐烦,摆手道:“罢了,我自己进内院换。”说着抬足走了。

却说田绾绾随着婆子进了内院一处更衣室,早命身边的丫头添香厚赏婆子。

这婆子姓章,因和章飞白同姓,早被章飞白收买了,安放在内院中看门,时不时探听王正卿一些内院之事。婆子这会接了添香的荷包,捏着沉沉的,似乎里面装了银子,一时大喜,不想今晚有这等造化,平白得一注横材。

田绾绾笑道:“因身上沾沾的,却有些不舒服,倒想泡一下澡,再换一套衣裳的。不知道嬷嬷可否帮着提两桶热水过来?”

“这有何难?”章婆子一口应了,很快去厨下提了两桶热水过来给田绾绾。

待婆子退下了,田绾绾令两个丫头在门外把风,她一件一件脱了衣裳,把衣裳整齐折了放到一边,这才跨进浴桶中,坐了下去。

这当下,在门外把风的两个丫头却瞧见一个丫头端着两杯茶过来,不由微怔,不是说这处近着状元爷的书房,平素不许丫头过来的么?

名唤添香的丫头看着端茶的丫头走近,借着廊下灯光一瞧,不由暗吃一惊,这王家,连一个端茶的丫头也漂亮成这样了?

甄玉端着两杯茶走到更衣室这头,见里面隐有烛光,门外杵着两个丫头,便上前道:“章嬷嬷到了那头,却是记起两位姐姐今晚滴水未沾,只怕渴坏了,令我送两杯茶过来给两位姐姐解渴呢!”

添香确实渴了,一时寻思,可能是那婆子到了外头,解了荷包一瞧,见打赏丰厚,一时高兴,倒又想着她们滴水未沾的事了,因打发丫头来送茶,以表谢意?

“姐姐快喝吧,喝完我还得回去交差呢!”甄玉端起一杯茶递到添香手中,又端了一杯递在另一个丫头手中。

添香忙笑着道谢,和另一个丫头喝了茶。

甄玉看着两位丫头接过茶喝了,便把托盘伸到两位丫头的跟前,示意她们把茶杯放回托盘内。一时在心内默数一二三。待她数到三时,果然见那两个丫头腿一软,软倒在地下。

甄玉默默:老子这几日闲来无事,调配了一瓶子昏乎粉,不想倒派上用场了。现下放倒了两个丫头,里面的美人是一并放倒了拖着扔出去,还是直接以王正卿夫人的身份令她知难而退呢?咳,见到美人不能怜惜,却要打击,实在不是老子的作风!

田绾绾坐在浴桶内,伸手拨下头上珠钗,把珠钗拿在手中,轻轻旋转那颗珠子,珠子却是空心的。她旋出珠子,把珠子内一点黄色粉未倾倒在水中,这才重新旋好珠子,把珠钗插回发髻。

黄色粉未很快散于水中。田绾绾伸手泼着水,腕间两只手镯相撞,发出丁当响。渐渐的,她被水泼过的肌肤,散发出一股淡淡幽香,嗅之令人心神半醉。田绾绾满意的吁口气,这神仙粉就是神仙嗅了,也要销魂的,不怕王正卿嗅了不动心。

她这里正泼水,突然听得门响,不由略诧异,不是说好见到王正卿来了,添香进来禀报,她这里再发出尖叫,引王正卿进来的么?怎么不声不响就来了?她虽诧异,却还是依照先前设计好的,装作受惊,扶着浴桶半站起来,露出胸前浑圆诱人春光。一时见进来的是一位漂亮丫头,又怔住了,这是?

甄玉进得更衣室内,鼻端嗅得一股幽香,不由揉了揉胸口,再瞧向浴桶内的美人,差点流了鼻血,好香艳的一幕!

“田姑娘,章嬷嬷怕你自己一人洗不干净,特意令我来帮姑娘洗洗。”甄玉一揉胸口,揉到一团软肉,马上意识到自己现下是女儿身了,又略清醒,一时走到浴桶边,真个伸手要帮田绾绾洗澡。

田绾绾见这丫头古里古怪的,她识人颇多,这会却知不妙,待得甄玉伸手过来,不由自主就尖叫了一声,喊道:“添香!”

添香没有进来,闻声进来的,是王正卿。

甄玉一眼瞅到王正卿的身影,不由大惊,不好,美人要被看光光了。

她想也不想,两只手掌一拱,猛地伸过去,罩在田绾绾胸前两只大白兔上,遮住了一片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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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手柔无骨

尖叫声响起,是田绾绾发出来的。惊叫声响起,是王正卿发出来的。闷叫声响起,是田绾绾赏甄玉一巴掌,甄玉发出来的。

“玉娘,你在干什么?”王正卿喝了一声,一眼见田绾绾未着寸缕,一个转身,早就退了出去。

甄玉捂着被扇得通红的脸颊退后两步,一时醒悟过来,她以前不打女人,但现在她也是女人了,被女人所打,何妨回手呢?罢,摸了人家一把,就不回打了。她思想着,觉得光摸一把不够本,便多看田绾绾两眼,赞道:“好圆好白!”

田绾绾慌慌又喊一句添香,不见丫头进来,已是自行跨出浴桶,伸手去拿衣裳穿,一时恨得气痒痒。

“你是谁?”田绾绾恨及这个破坏她好事的丫头,咬牙切齿道:“冲撞了我,小心我叫你主子打死你。”

甄玉抱手臂看着田绾绾匆匆套衣裳,至这会重审视她眉眼,不由讶异,原来长得有几分像白谷兰啊,怪道王正卿上心呢!

王正卿在外间候着,用足尖去踏两个软倒在地下的丫头,早气得脸发白,好你个玉娘,居然迷倒人家丫头,跑进去摸她们的主子!像什么话了?上回摸两位姨娘的事还没跟你计较,这回居然摸起外间的女人来了。是可忍执不可忍!

“玉娘,出来!”王正卿扬声喊了一句,怒火在胸间奔涌。

甄玉见田绾绾也穿好衣裳,没什么可看了,且这会只觉更衣室内有些气闷,俏脸发了烫,心肝儿跳得呼呼响,略有不对似的,听得王正卿呼喊,就走了出去。

王正卿见她出来,一把扭住她手臂,气道:“不在后院待着,跑来这处折腾什么?且她是摘月楼的人,将来要侍候贵人的,你搞她作什么?”说着一眼见得她脸颊一个手掌印,分明是被扇了一巴掌,更是生气了,“怎么被打了?”

甄玉出来被风一吹,连身子也发烫了,一时嗅得王正卿身上清爽的味道,不由往他胸口蹭了蹭,马上又知道不对劲,只挣扎着道:“快放开我,我好像是嗅了媚药似的,很是不妥呢!”

王正卿一怔,松开甄玉,审视她一眼,果然见她俏脸通红,眼波如水,春情荡漾的模样,心中突然“咯当”一声,问道:“在哪儿嗅着媚药的?”

甄玉指指更衣室内道:“想来是这女人想迷倒你,不巧我想作弄一下她,比你先进去一步,就嗅着媚药了。”

王正卿脸色一变,眼神阴沉起来,不错,田绾绾长得俏丽,有几分像白谷兰,他也颇上心,但这不代表她就能来计算他。且是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当他王正卿什么人了?

“玉娘,你先回去,让胡嬷嬷熬一点清凉定心的汤给你喝,再泡一泡澡,上床先安歇着,待会儿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再来看你。”王正卿难得柔情,摸了摸甄玉的头,若不是玉娘先进更衣室一步,我岂不是要中了田绾绾的计,闹出不好的事来。

甄玉一听忙点头,转身走了。再待下去,只怕老子把控不住,把王正卿当了美人,搂进怀中怜爱哪!

甄玉才走,田绾绾便套好鞋子走了出来,她一眼见得两个丫头倒在地下,王正卿负着手着在一边,不由委曲万分,先去探两个丫头的鼻息,知道无碍,这才上前行了一个礼道:“状元爷,你府里那丫头无礼!”

“她怎么无礼了?”王正卿心内冷哼,打了我家娘子,还敢告状?

田绾绾听着王正卿这语气,不由猜测,莫非那美貌丫头是他心爱的人?一时便不敢十分抵毁甄玉,只照实道:“奴家在里面沐浴,她突然冲进去,对奴家无礼。且奴家这两个丫头倒在地下,只怕是她搞的鬼。奴家虽不是贵客,过门总是客,那丫头这般待奴家,状元爷不是该为奴家讨个公道,让她来赔礼么?”

王正卿冷着脸道:“她不是丫头,她是我的妻子甄玉娘。”

“啊?”田绾绾脸色全变了,天啊,她在更衣室沐浴要勾引王正卿,被他的夫人给抓个现行?还打了夫人一巴掌!

王正卿转开脸道:“好了,你喊醒丫头,赶紧走吧!”

“状元爷,奴家,奴家是得罪夫人了么?”田绾绾不死心,低声道:“待奴家给夫人赔个礼再走罢!”

王正卿道:“不用,你先走吧!”

田绾绾一听,知道事情已是不可挽回了,不由沮丧,只咬唇告诫自己不要急,以后还有机会。一时去掐两位丫头的人中,掐醒了她们,不待她们多问,便道:“走!”

目送田绾绾走远了,王正卿稍一寻思,便想起章飞白的异常,一时前厅也不去了,直接到了书房中,转头唤了侍书,让他去请章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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