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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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秀在她额头上一弹,道:“好,咱们打个赌,两个月之后你真的死了,我就赔你一条命,如果没死,你怎么办?”
小蛮呆了一阵:“你说怎么办?难不成把刚得回来的命再赔给你?”
泽秀本来想开玩笑,说如果没死,你就也把命赔给我,做牛做马也不许吭声。但见她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显然受伤不轻,这个玩笑却开不出口,只笑道:“没死的话,你也做一幅绣品给我罢了,绣一个天下无双独一无二的美人,我好挂墙上观赏。”
小蛮格格一笑:“我绣一只天下无双独一无二的母猪给你,让你天天想着剥皮。”
说完又开始咳嗽,再也说不出话来。
被他这样一说,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倒霉,不再像刚才那么难受。到底是他的话说得有道理,还是因为说话的人是他,她也不清楚。她只知道,她虽然胸口很疼,浑身痛得像要裂开,比一只土狗还狼狈,可是心里却顺畅起来。
这种荒山野岭的地方,走上两三天也未必能看到人烟,只得再一次过上野人生活,找了个山洞,铺些干草树叶,权当床了。
小蛮先时精神还好,到了捱晚时分就开始发高烧,昏昏沉沉地躺在地上,恍惚中只觉洞口有人进来出去,一会是她爹的背影消失在风月中,一会是她娘坐在床沿哭泣。最后好像来到了华丽的庭院里,春日正好,某人对那个拈花丽人一见钟情,辗转求之不得,便因爱生恨,做出种种扭曲变态的事,极尽言语讽刺之能事。
晃眼间,那人正是耶律文觉,他披着凄清的月光,似笑非笑,突然抬手拍了她一掌,小蛮轻轻叫了一声,睁开眼,只见黑漆漆的洞壁。她胸口不再窒闷,只是痛得十分厉害。
洞口有风灌进来,夹杂着冰雪,冷得彻骨,她微微一动,只听旁边有人低声道:“醒了?”
小蛮转头,就见泽秀盘腿坐在自己身边,裹着一件大氅,定定看着自己。她轻道:“夜那么深了,你没睡吗?”
泽秀没回答,只笑道:“你睡了两天,觉得好些了吗?”
她点了点头,坐起来,动动胳膊:“好多了,身上也不疼了,就是胸口还疼的厉害,不过比先前好多了。”
说着便要起身,泽秀拉住她的袖子:“你去哪里?”
小蛮脸上一红,声若蚊呐:“去……解手啦,你问那么多干嘛。”
泽秀把手放开,道:“快去快回,我数五十下,你没回来我就出去找你。”
“白痴啊!谁会算那么准!”小蛮红着脸瞪他一眼,披上厚厚的狐皮大氅,绕过他,只觉洞口的风呼啦一下拍在身上,她险些站不稳。奇怪,风有这么大吗?回头一看,却见他背后厚厚一层冰霜,像个雪人似的,心下登时明白他一直替自己挡着风雪。
她心中感动,飞快出去解了手,回来正要和他说谢谢,却见泽秀早已躺在大氅上睡着了,背后的雪水化了一地,湿漉漉地。
她睡了两天,他肯定一直没睡照看着她,小蛮蹲在他身边,用手在他脸上晃了两下,一点反应都没有,可见他是累坏了。
她回头见外面风雪越来越猛,洞里的火堆也没什么用,只怕很快会被扑灭。风专门钻山洞,在这里面没火堆睡上一夜,绝对能死人。
好在他俩的包袱都在,泽秀别的不多,大氅最多。小蛮取了绳子,拴在洞口上面,再取两件大氅当作门帘遮住洞口,那两件大氅都是皮毛做成的,十分沉重,风雪果然吹不动。再往火堆里加了一些劈好的柴,让它烧得旺一些。火堆上挂了一只锅子,里面留着一些残汤,小蛮正好饿得肚子咕咕叫,捞了一些来尝——“好难吃。”她一口吐了出来,肯定是泽秀做的,他的手艺和他的嘴巴一样可怕。
所幸这两天他劈了不少柴,还捉了两只雪鸡,洗剥好了堆在角落里。过去一翻,雪鸡下居然滚出三四支手指粗细的野山参来。
这可是比黄金还贵重的好东西,不知他哪里来的狗屎运能挖到。小蛮赶紧捧着木碗去外面舀了一碗雪,化成水去洗野山参,再将锅子里的残汤全倒了,洗干净,放了雪水进去,将两只野山参塞进雪鸡的肚子里,放在火上慢慢熬制。
没有风雪灌进来,加上火堆正旺,山洞里渐渐变得温暖起来。小蛮将干草树叶铺平整,取了两张大毛披风铺上去,过去推了推泽秀:“你上去睡,睡地上会生病的。”
他在睡梦中“嗯”了一声,就地一滚,居然滚了上去,小蛮扯下他身上湿漉漉的大氅,又扯了一条绳子系起来,把湿衣服放在上面晾干。一面又取了各人包袱里的衣服,细细缝补。
于是第二天早上泽秀醒来看到的就是一个井然有序干干净净的山洞,他怀疑自己没睡醒,揉了揉眼睛,四处打量,不敢相信这个温暖又干净的山洞是他们先前躲避风雪的那个破洞。
一阵鸡汤的香味传来,泽秀转头过去,就见小蛮挽着家常髻子,穿着狐皮小袄,用木勺子往碗里舀汤。他有一种错觉,还是不太敢相信,这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子能做出这些伟大的事。在他看来,任何会做家务的人都是天才。
“啊,你醒了。”小蛮端着汤,回头看见他眼睛便是一亮。她气色好了很多,不再像先前那样苍白。她笑道:“你真有运气,居然能挖到野山参,知道市价多少吗?和它一样大的黄金也买不到呢!多亏了你的野山参,我精神好多了。”
泽秀吸了一口气,只觉满腔香甜,不由伸手接过鸡汤,笑道:“好丫头,你以后必然是个贤妻良母,谁娶你便是有福了。”
难得他没毒舌,不过小蛮宁可他毒舌。他这句话不知怎么的,听起来令她很不爽,十分不爽。
她转身去翻绳子上的衣服,没说话。
泽秀一面喝汤,一面看她忙碌,她身材娇小,上身又穿着一件束腰小袄,下身着丁香色长裙,越发显得纤腰楚楚,十分惹人怜爱。他笑道:“对了,我想起你名字的典故,唐代白居易家里有两个姬妾,有诗云: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你这个小蛮可不知比那个小蛮如何。”
小蛮笑了笑,淡道:“是呀,我也只能和姬妾比较比较了,连名字都高贵不起来。”
泽秀一愣,她早已气呼呼地甩开大氅出洞了。
不一会又进来,原来是舀了一碗雪,等化了,弹在衣服上,拉平皱褶。
泽秀三下五除二喝完了汤,自己起身过来再盛一碗,道:“你厨艺也不错啊,真看不出你居然是个宝贝。苍崖城的秘术你一窍不通,倒是家务事做得井井有条。”
小蛮心中一动,冷笑一声,还是没说话。
她不是苍崖城小主,他总有一天会发现这个荒谬的错误,那时候他会深觉丢人,为了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付出那么多精力。然后他或许会骂她一顿,甚至打她一顿,最后背负这个耻辱走人。
她不愿意发生这种事。
比起做穷人的尴尬,她更怕承受这样的痛苦。
拍完衣服,她又要去洗碗,泽秀抓住她的袖子,将她扯得一个趔趄:“好了好了,不用这样忙。你的伤还没好,活蹦乱跳的,安静去坐一会吧。”
小蛮甩开他的手:“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泽秀心中不快,冷着脸将锅子从火上取下,自己出去洗碗了。进来的时候,却见她抱着膝盖呆呆坐在干草铺上,面前放着一把团扇,正是耶律文觉的那把。她孤零零坐在那里的身影令人感到萧索,泽秀的火气早没了,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把团扇拿起来反复看,笑道:“就是这把了,上面的女子是不是和你有些相似?”
小蛮没说话,呆呆看了半天,又从包袱里取出一块冰绡绸,那是给团扇子描花样的时候剩下的,还可以再做一把团扇。她取出画笔,将绸子和扇子都放在面前,自己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去描那花样。
因为先前描过一次,所以这次熟练多了,她先勾勒仕女的眉眼,手腕微微转动,描得活灵活现。
耳边听到泽秀的呼吸声,她心中顿时一乱,靠着他的半个身体都变得滚烫,耳朵也红了起来。他低声道:“怎么不画了,我看着呢?”
她心里好像被人打了一拳,再也忍不住,转头去看他,正对着他多情妖娆的桃花眼。
要说什么,好像忘了。
她放在心里的,想问他的那个问题,她这会却想不起来了。
泽秀盯着她看了半天,突然微微一笑,在她发红的耳朵上一捏,道:“耳朵这么红,被煮过吗?”
小蛮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你是看人还是看画?”
她清楚地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像是明明害怕,却又无比期待着。
“当然是看人。”
他的回答让她的心跳都停了,不知是惊还是喜。
不过接下来那句话立即让她清醒过来:“花有什么好看的,人才好看。”
原来他听错了,画,花,多么巧合!小蛮呆了半晌,突然“噗”地一声笑起来,把笔一丢,笑得在地上打滚。
她多傻,多傻!幸好他听错了,老天才知道她问出口有多么后悔。
幸好他听错了。
小蛮躺在那里,用手背捂住眼睛,笑得抽筋,眼底一片热辣。
她突然起身,抓起笔,继续描,一面笑吟吟地说道:“我就不画人,专门描杏花给你看。”
泽秀在她脑袋上拍了一掌,他没有笑,只是轻道:“傻孩子。”
于是她只有一直笑下去,笑啊笑。
以前她穷得叮当响,天天盼着做有钱人,也只有这样一个最想要的东西,活得多么轻松快乐。
现在她有很多很多钱,钱是个好东西,可以换来很多很多令人愉快的物事。
可它偏偏换不来自己真正想要的。
她果然是个贪得无厌的人。
顶着苍崖城小主的光辉头盔,正大光明剽窃人家的信任和宝藏,一旦头盔被剥去,其实她就是一只灰扑扑的土狗。
但她就是不说,就是不告诉他真相。
有他在的日子,多么美好,除了有很多很多钱,她还有很多很多快乐。
她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有点卑鄙有点无奈。
她真不是个好东西,一点也不是。
明明什么也没有,从外面到里面都是个穷光蛋,只能光着手和自己的影子赛跑,可还觉得自己最富有似的。
缭乱之卷 第八章 如果喜欢(二)
绣一幅画,其实半个月就足够了。
当小蛮绞去最后一个线头的时候,冰绡绸上的那个拈花仕女正对自己微微含笑。
如果细细看,这幅绣品或许没有她给团扇子那把精致,因为彩线不够了,她只能用别的颜色来代替。可是她从心眼里觉得这是自己有生以来绣的最好的一个作品,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
那拈花而笑的仕女活灵活现,尖尖的下巴,看上去又狡黠又不好亲近,半点大家闺秀的娴静温柔都没有,倒像一只野生的小狐狸。但是她现在很幸福,至少看上去很幸福。
她答应了耶律文觉,给他绣一把新的团扇,将她娘绣上去,可是绣到后来,她似乎绣错了人。
这个人,看上去……
小蛮躺在草铺上,把那块绸布举到眼前,仔细看。
这样子怎么给人?耶律文觉看到肯定会生气,他一生气那只手就要卡上自己的脖子,她的小命肯定保不住。还是不要给他吧,反正见到他总是没好事,她又不是破布,被人拍来拍去,迟早会死掉。
一只手突然抢走了那块绸布,小蛮微微一惊,就见泽秀坐在身边,低头仔细看那个绣品。她不知怎么的特别心虚,赶紧去抢,一面道:“还给我!不许看!”
泽秀才不理她,一只手按住她,一面转身过去看了个仔细,最后微微一笑,将那快绸布塞进怀里:“正好我少一块手绢,以后这东西就是我的了。”
小蛮急得手脚乱蹬,像一只翻不过壳的乌龟,叫道:“我又没说送你!好赖皮!”
泽秀的手指摇了摇:“这么难看的东西,不能流传出去,太丢人。我替你收着就好,嗯,就当你提前帮我绣了一个绝世美人,如何,这笔买卖划算吧?”
“你才丢人难看!”小蛮猛然跳起来,踹了他一脚。
泽秀抓住她的脚踝,小蛮一个不稳又摔了下去,在草铺上爬啊爬,要多狼狈就多狼狈。
“一言为定,那绣品是我的了。”泽秀从怀里掏出那块绸布,在她面前一晃,得意洋洋地笑着走了出去。
小蛮慢慢爬起来,抱着膝盖坐在草铺上,又开始发呆。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或甜蜜或忧伤的心事。
一个人独处无非吃喝拉撒睡,偶尔来点小寂寞伤感,两个人在一起却不是两倍的无聊,反而幻化成无穷无尽的心事,想也想不完。这是多么奇妙的事情。
外面又开始刮风,鬼哭狼嚎一般的,挂在洞口的大氅被吹得一掀一掀,雪粒子从缝隙里钻进来,小蛮打了个寒颤,赶紧过去捂上,忽听外面有人在低声说话,她以为是连衣他们找来了,急忙揭开大氅探头出去看。
耳边听人暴吼一声:“不要出来!”
小蛮猛然一怔,只见一道寒光直射过来,她慌得甩了大氅连退好几步,“扑”地一下,那寒光穿透了大氅,直扎进来,却是一柄铁剑。好在大氅厚实,将力道卸去大半,不然她脸上必然要被扎个窟窿。
是敌人?!不归山还是天刹十方?小蛮定了定神,凑到洞口,听他们说话。
谁知他俩不说了,她只能听到乱七八糟的风声,还有短暂的金属交接的碰撞声,每一声撞击好像都狠狠打在她心上。小蛮捂住胸口,只觉掌心全是汗水。她实在忍不住,悄悄将大氅揭开一个角,朝外瞄去。
大雪下得十分疯狂,好似密密麻麻的鹅毛,地上的白雪被脚印踩得乱七八糟。有两个身影缠斗在一处,忽上忽下,像将要展翅飞起的仙鹤,却带着十分的凌厉。小蛮看不清谁是泽秀,不由又把脑袋探出去看,身量较高的那人突然反手一挥,又是一道寒光射来,另一人急用剑来挡,只听“当”地一声,火花四溅,一个柳叶大小的飞刀摔在地上。
只这一下,泽秀就被对方找到了破绽,那人当胸一脚,正中他的肋骨。泽秀疾退数步,回头厉声道:“回去!不要看!”
小蛮不等他说,早已把脑袋缩回去了。
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只会给他添麻烦。她两手紧紧攥成拳头,放在胸口,只觉全身犹如火烧般,也不知是恐惧还是担忧。
她看清那个人了,是耶律文觉,他原来一直跟在后面,阴魂不散。他是天刹十方的人,武功又那么厉害,万一泽秀打不过他怎么办?她肯定会被杀……
不,她死也好,活也好,那个以后再想吧。
她不想泽秀死!
如果他死了……
小蛮闭上眼,不敢想象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后就只剩下凌厉的风声。小蛮心惊胆战地揭开大氅,雪越下越大了,而原先缠斗的两个身影已经消失,只有一个人躺在雪地上,身上覆盖了薄薄的一层白雪。而在他身下,有触目惊心的大片血迹铺开,像一朵绽放的红花。
小蛮屏住呼吸,慢慢走出去,风雪没头没脸地打上来,她没穿狐皮大氅,只觉那些温柔的雪花像刀子一样刮在身上脸上,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有一种寒意从心里奔腾而起,她缓缓走到那人身边,蹲下,将他脸上的白雪轻轻擦去。
泽秀。
他的脸色苍白,像地上的白雪那样。他动也不动,像是用冰雪雕出来的那样。
小蛮只觉脑子里嗡地一声,顿时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用手去推他,叫他的名字:“泽秀!泽秀!你醒醒啊!”
他还是不动,睫毛上沾了几朵雪花,缓缓化成水,凝聚在眼角那里,像是流不下的眼泪。
小蛮“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揪着他的领口使劲甩:“你死了?!你这个白痴怎么死了!一天到晚夸口自己厉害,结果一个老头子就能把你杀了!你怎么那么没用!”
他真的像死了一样,脸色越来越白,连嘴唇也变成了青色。
小蛮扯开他的领口,抓住他脖子上那一堆值钱的宝贝东西,哭道:“你既然死了,这些东西留着也没用。你我同路一场,你对我向来诸多照顾,这些东西我拿走换钱你一定没意见。你对我的恩情,我死了以后一定好好报答回来。”
他脸色渐渐发青,身子也越来越硬,睫毛上的雪珠已经不再化开,而是凝结成了一颗颗小小的冰粒。
小蛮突然停止了哭声,缓缓低头,地上的白雪早已被鲜血浸透,手按上去,冷的雪,热的血。她受了惊吓似的将手猛然缩回来,跟着却伸到他鼻子下——冰冷的,没有一丝气息。继续往下,按在他心口——心跳微弱的几乎感受不出来。
她一下子跳起来,抓住他的胳膊就往山洞里拖。他很重,根本拖不动,可是小蛮不管这些,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他拖回去,无论如何,她不会让他死。
山洞里依旧温暖如春,小蛮一路把他拖进来,也不知摔了多少次,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有泥有水。她抬手就去解他衣服,要看看伤口在那里。刚解到腰腹那里,旁边突然伸出两只手握住她的,紧跟着一个声音轻道:“小流氓,你要做什么?”
小蛮猛然转头,就见泽秀睁开眼,戏谑地看着自己,笑得很是不怀好意,露出一排白牙。
“居然趁我不省人事试图非礼,你对我果然有不轨之心。”
他笑吟吟地坐起来,脸色如常,没半点异样。
小蛮突然就哭了,捂住脸,一点声音也没有。
哪怕他跳起来揍她一顿,都完全不要紧,真的不要紧。因为他没有死,活得好好的。
泽秀在雪地里装死的时候,就想到了无数种她会有的反应,比如跳起来打他,破口大骂,或者吓得她晕过去。他实在没有想到,最后她的反应会是这样子哭,像是要把身体里所有的水都哭出来一样。
她只穿着单薄的衣裙,还光着脚,已经冻得又青又紫,裙子上又是泥又是冰,脏兮兮的。她看上去比他还狼狈,简直像个脏兮兮的叫花子。而且,哭得那么厉害,泪水从指缝里一滴滴往下掉。只有小孩子才会这么不要命的哭。
他张开手将她搂在怀里,用大氅裹住她,低声道:“对不起,我只是开个玩笑。”
她的手放了下来,眼睛都哭红了,睫毛湿漉漉的。她用袖子去擦脸,怎么也擦不干净,因为眼泪还在使劲朝下掉。泽秀情不自禁低头去吻她的眼睛,嘴唇触到的地方,先时冰冷,骤然变得火热,似是要急着避开。
他双手一紧,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很久很久也不想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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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呢,是这样的。”
泽秀换上干净的衣服,坐在草铺上,一本正经地给她讲述经过。
“他一直跟在咱们后面,伺机要下手,不过看你在绣团扇,就没舍得进来,等你把扇子绣完了他才动手。虽然他是天刹十方之一,不过年纪大了,肯定是打不过我的。如果不是你碍事,我早就干掉他了。”
小蛮背对着他坐在火堆旁搅汤,一声不吭。
泽秀只好继续说道:“地上的血自然不是我的,是我断了他一条胳膊,他的断臂流出来的血。如此一来就等于废了他一半功夫,所以你不用担心他再来找你麻烦了。说起来你也真够傻的,如果我真的死了,耶律文觉早就冲进来杀你,哪里还轮的到你把我拖进山洞?一点也不会观察周围环境,真傻。”
小蛮还是不说话,只端了一碗汤过来递给他,自己却靠墙坐着,继续发呆。
泽秀叹道:“是我不对,逗你玩呢。你先时不也说了那些话来气我?咱俩也算扯平了吧?”
她还是不动。
泽秀把碗一放,摊开手:“好了,我随你出气,过来吧。要打要骂要踢要踹,随时欢迎。”
小蛮突然抬头望过来,低声道:“真的随我出气?”
“当然。”
她爬起来就踹上去,正中他肩膀,泽秀作势倒下,一把抓住她的脚踝,两人一起滚在草铺上。小蛮揪住他的头发,还忙着又踹又打,泽秀急道:“别扯别扯!好好,我认输。”话刚说完,只觉她抓起自己的胳膊,一口狠狠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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