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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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钧是当年为了对付共工大君,由当今天帝亲自捧炭铸造的天之宝剑,对天神堕落的气息极其仇视,所以才会对她有那么强烈的反应。

  它的剑气化神替她挡住过岁虎大君的长枪,它的剑气化龙今日也把她咬得伤重濒危。就像他一样,爱着她,又真正能伤害到她,都是他。

  她总是什么都不告诉他。

  可那些都无所谓了,不告诉便不告诉罢,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非要强撑着把事情都扛下来,让他们被她留下——那些都无所谓了,不要陨灭,做魔王大君也好,不要陨灭。

  扶苍将她的脑袋按在怀中,紧紧抱住,不要离开他。

  *

  玄乙再一次醒来,望见的只有满目苍翠,恍惚间她以为回到了青帝宫,只有那里的树木才会绿的这样疯狂而嚣张。她迷惘地眨了眨眼睛,这才发觉她是坐在一株枝叶莫名茂密的凡间的树下,不知什么缘故,它沉坠的枝叶如瀑布般落在地上,叶片简直像在莹莹发光。

  一双熟悉的胳膊自身后紧紧圈着她,他腰间的纯钧又在发出杀意浓厚的嗡鸣声。

  玄乙怔了半日,微微挣了一下,腰间又传来龙鳞脱落的剧痛,数片漆黑龙鳞滑在他腿上,漆黑的浊气从尚未长好的创处汩汩升腾,纯钧的嗡鸣声更响了。

  哎,他还是来了,每次都在她准备英勇就义的时候来,真是不给面子。

  她慢慢抬手,摸索着盖住扶苍的眼睛:“不许看。”

  扶苍握住她的手,另一手按住几欲疯狂的纯钧,低头在她浓密的长发上吻了吻:“没有变。”

  壳子没变,里面全变了。

  玄乙手腕一转,翻出的烛阴白雪犹如最深沉的夜色那般漆黑,其实她真的更喜欢白色的雪。

  “你用纯钧咬我。”她软绵绵地抱怨,听起来却好像一点怒气都没有,“好疼啊。”

  扶苍合上眼:“谁叫你不听话。”

  玄乙忍不住把头扭过去,眉头拧了起来:“你该不会还打算叫这蠢剑来咬我罢?”

  扶苍摇了摇头,没说话,将她脑袋按回怀中。

  后背和腹部的伤好像已经变得麻木,也可能是她已经疼习惯了,玄乙用指甲慢慢抠他领口上所剩无几的云纹,停了一会儿,忽然道:“回头万一有什么帝君大帝来剿杀我,你能别看吗?”

  倘若他伤心的跟着一起陨灭,她就太造孽了;或者害的他又灵性受损什么的,这次可没谁辛辛苦苦跑下界替他了结因缘了。哎,下界,他们俩跟下界莫名其妙的有缘,这浊气滚滚吵吵闹闹的地方真不知有什么好。

  扶苍的双臂骤然收紧,险些将她骨头掐断,她疼得“哎呀”一声,这会儿她没龙鳞了,能轻些吗?

  “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他声音很低,“不许再说一个字。”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得于飞(上)

  好罢,那不说这个。

  玄乙目光清澈地看着他,又停了片刻,她居然叹了口气,又把头垂下去,轻道:“那……四野八荒很大,嗯……神女也很多……”

  她又想说什么?扶苍凝视她苍白的面容,她微微翘着的唇角,任性妄为的作风,比铁块还要冷硬的心。她总是折磨他,从头到脚把他践踏过,却要说“神女有很多”的话。

  他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再度按入怀中,语气阴冷:“交代遗言?还不到时候。”

  他的生命早就被她践踏得光怪陆离,天上地下,到哪里还会再有第二个龙公主,给他无上的欢愉甜美,给他彻底的苦楚绝望。那些很多的神女,一个也不是他要的,所以,有也等于没有。

  这也不给说?那她说什么呢?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像梦幻泡影般,短暂异常,实在是不够,太不够了。她跳进这个深渊里,还未尝够甜美,便把酸苦辣全体会了个遍。

  她的愿望其实很简单,只想和他在一起,却不知为何它总是如此艰难,仿佛永生都难以实现了。

  玄乙垂头笑了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她原本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安静地方躲上一阵,不叫他们见着她满身浊气的模样,他们看了一定不好受。但他又找来这么快,她可是用龙身在飞,他难道栓了根看不见的绳子在她身上?

  扶苍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答案一定不是她愿意听到的。

  会找到龙公主,是因为纯钧尝过了她堕落天神的血,当年它就是凭借这一点,才能将共工大君从天上追到地下,紧咬不放。沉寂了无数年后,它现在终于又有了新目标。

  此刻它在不甘地低鸣,似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不允许它剿杀面前这天神堕落的魔族。扶苍用力握住锋利的剑身,神血丝丝缕缕缠绕在苍蓝剑身上,嗡鸣声终于平息下去,只余一阵阵颤抖。

  摸了摸她的头发,他的声音很轻:“你受了重伤,不要再说话,睡罢。”

  她怎么舍得睡。

  玄乙慢慢张望四周,半座幽静的森林显得异常生机勃勃,每一棵树的枝叶都好似浓绿的瀑布,直坠于地。

  是扶苍在释放华胥氏的金木神力,一定是为了与她受创而引起的阴寒之力相抗,不叫这股充满浊气的阴寒气息被战将们发觉。

  说起来,很久以前好像他们也有过类似的经历,那时候她被鲶鱼妖伤了右腿,他也是这样抱着她东躲西藏,只不过那时候躲避的是妖,如今躲避的是战将们。

  大约她真是他的一个重担,跟她扯上一块儿,他就没过过几天顺心日子。也可能阿娘陨灭留给她的影响太大,她就是不肯安安生生跟他一块儿琴瑟静好,以免好过就坏了。但其实现在想想,如果他们早在一块儿一天,至少他还能多开心一天。

  扶苍的手还是轻轻摩挲在她头发上,摸猫一样:“睡罢。”

  玄乙捉紧他的领口,其实她真的累了,自发现身体不对劲以来,她就压根没怎么睡过,受了重伤还到处逃窜,后来又跟少夷拼命,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么能撑。

  “如果有战将来了……”她含糊地咕哝,“就叫醒我。”

  不会有声音,他会将那些干扰她的声音全部驱散的。

  扶苍解开外衣,将她的身体裹住,轻轻抱在怀中,静静凝视着坠落在地上那些莹莹发光的叶片。

  在见到那片与离恨海相差无几的烛阴之暗后,他终于明白少夷早先那句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可以把事情说出去,不是替少夷隐瞒,果然是说出去后,龙公主便一定会陨灭,不是因着被浊气污染而亡,也不是因着少夷的那些阴谋,诸天屠魔诏令下,她会顷刻间被无数战将包围,第一时间遭遇彻底剿杀。

  天神堕落是神界最忌讳的事。

  少夷早就预料到大约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可他还是让她进了离恨海。

  扶苍握紧纯钧,所有痛恨都是因懦弱而生,他谁也不痛恨,只恨自己。是他不够强,所以才没有能够让龙公主全身而退,所以纯钧才会不受控制重伤她,这一切原本便不该发生。

  似是察觉到他的情绪,颤抖的纯钧终于畏惧地安静下来。

  扶苍手腕一翻,一柄木剑出现在掌中,他将之轻轻抛出,它骤然化作一条金龙,绕着他俩盘旋打转。

  第二条剑气化龙,他也是练了无数次,直到此刻才突然醒悟成功。

  他所有的辉煌与拼搏都是为了她,可还是不够,差的太多,倘若一夜过去便过了几十万年多好,他不在乎一生的长短,只要能将她护在掌心。

  金龙柔顺地飞舞而来,与纯钧的自有灵性不同,它毫不犹豫便张开巨口轻轻把玄乙吞了进去,随后化为木剑,又落在他掌中。

  好好睡罢,不会再有谁来打扰她。

  *

  细碎的脚步声惊醒了古庭的浅眠,他睁开眼,入目又是延霞熟悉的身影,她正用细嘴茶壶往杯子里小心地倒茶,随后捧了本书一面喝茶一面看的入神。她极难得这样懈怠一下,竟全然没发现他醒了。

  古庭静静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有一股暖意,一时想起当年因着玄乙的事,自己来气想把延霞撮合给扶苍的念头,如今想来竟觉好笑。

  他方欲说话,忽听屋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延霞像只小黄鹂似的奔去开门,紧跟着便笑道:“太尧师兄!”

  “古庭怎么样了?”

  太尧一面问一面绕过屏风,见古庭醒着,他便凑上前小心看看他背上那个洞。到底是文官,他始终见不得血淋淋的伤口,见上面浊气淡了许多,便赶紧移开视线,放心道:“好险你竟能撑住,我都要对你刮目相看。”

  说的古庭一笑,因见延霞在一旁傻笑,他便温声吩咐:“傻站着做什么?不给太尧师兄倒茶?”

  延霞急忙笑眯眯地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他,一杯递给太尧,随即又乖乖地缩到看书,不去打扰他们说话。

  太尧见他俩这个情况,不由笑意更深,带着点戏谑开口:“依我看,这次花皇与赤帝两位老人家都不必再担心什么了。”

  古庭还未有什么反应,后面的延霞已经把茶杯打翻了,赶紧低身去捡,耳朵上已是明霞般嫣红。她这样反应,古庭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声道:“太尧师兄,慎言。”

  太尧见他们俩脸皮一个比一个薄,便不再打趣,只问道:“其他师弟们近来如何?我上回听说烛阴氏一家三口失踪了,谁知后来又变成重伤,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战将这边消息应当更灵通些罢?”

  古庭摇头道:“这小魔头一家子都胡来的够呛,毓华殿这里也没传什么新消息……”

  他的话还未说完,屋门突然被狠狠打开,昔日一个与他交好的明性殿弟子飞奔进来,面色惊骇,一面大叫:“出大事了!说是玄乙堕落成了魔族!芷兮师姐因为包庇她被押入天牢!各战部主将都在商量怎么剿杀她!好像还要用到上次捡回来的后羿箭矢!”

  什么?!延霞和太尧惊得差点蹦起来,古庭也差点蹦起来,结果登时疼得满脸冷汗。

第一百六十章 不得于飞(下)

  “说清楚点!”古庭又急又疼,手腕子都开始发抖。

  那弟子喘了半日,方才理顺思路:“前些日子不是传离恨海里的烛阴之暗少了大半么?原来竟是玄乙做的,这会儿先生正跟主将们协商通融,总得把理由问清了再说去剿杀罢?可烛阴氏名声向来不好,玄乙下界后又不务正业,情况只怕不妙,朱宣帝君已经把后羿箭矢送到下界,好像说那东西能破开烛阴氏的龙鳞——真的要剿杀玄乙啊?!那钟山帝君和小龙君岂会放过?咱们难不成回头要跟烛阴氏一家子打罢?!”

  这一家子可比什么魔王大君要棘手多了,光烛阴之暗和暴风雪就能撂倒一大片,好好的天神不做,跑去做什么魔族呢?难不成又要出共工大君了?加上钟山帝君和小龙君,他俩若是来气也堕落成魔,那简直就是三个共工大君一样可怕。

  延霞急道:“小师妹怎么可能自甘堕落做魔族?肯定哪里搞错了!”

  以她对玄乙不多的了解,也知道这小公主的傲慢与懒散,放着悠哉的望舒不做,跑去做魔王大君,只怕不是她的作风。

  古庭吸了口气,忽地一个激灵:“扶苍呢?!”

  那弟子摇头:“倒没听说扶苍师弟的事,不过好像先前对付巴蛇大君的时候,有传闻他的剑气化龙打中了玄乙,依我看,以华胥氏的作风,他肯定是要大义灭亲!”

  大义灭亲个鬼!连他们这些弟子都做不出这种事,何况扶苍?玄乙若是出事,扶苍不得疯了?她简直把他迷得三魂没了两魂,以他的能耐,十有八九真能做出和战将们对着干的事情来,那才是真正糟糕至极。

  古庭撑着床榻想下去,他得去下界,他得把事情弄清楚,虽然他半开玩笑叫玄乙“小魔头”,可不承望她有一天真成了魔头,这其中必有缘故。

  可他的伤势毕竟过重,浊气尚未排净,不能以回春术治愈,这一撑之下又是满脸冷汗,延霞急忙扶住他,连连跺脚:“不要动!你又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太尧也按住他,神色凝重:“你好好养伤,等浊气排净再说,这事先交给我。”

  古庭颤声道:“和、和先生说……让他无论如何拖住……我这个浊气还须得几日才能排净……”

  太尧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回头问那弟子:“芷兮被押入天牢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弟子还是摇头:“这个真不清楚,说是她知情不报,意图包庇。”

  太尧沉吟片刻,望向延霞:“我应当可以进天牢,我去找芷兮问问情况,你去找先生,请他无论如何拖住,把事情弄清楚再让战将们行动。”

  “好!”延霞转身便奔了出去。

  *

  玄乙这一觉睡得非常久,也非常沉,自发觉身体不对劲后,这还是她头一次没有短暂地惊醒过。

  先前始终折磨她的龙鳞不停掉落的痛楚,已不知什么时候不再出现,干净的气息一直包围她,这味道令她又安心,又舒适。

  她翻了个身,好像腹部与背部的伤口也不疼了,当下慢慢睁开眼,却差点被满目金光璀璨把眼睛闪瞎,急忙用袖子捂住头脸,下一刻,似是察觉到她醒了,耳边风声一闪,她的身体落入一双手臂中。

  “你睡了下界的半个月时间。”扶苍托住她,撩开袖子低头细细打量脸色,她的面色终于不再苍白的像要化开,唇色也恢复了往日的粉嫩。

  玄乙放下袖子,谁知下界那对她来说向来朦胧的日头竟又晃得她眼睛疼,奇怪,难道做了魔族连眼睛也脆弱了?她难受的眯起眼,头顶瀑布般的枝叶立即伸展开,将所有的日光全部遮蔽。

  “觉得怎样?”扶苍低声问。

  谁知这爱美的公主第一时间先用漆黑的烛阴白雪捏出个镜子,对着上下左右前后反复看,一面软绵绵地抱怨:“哎呀,变丑了。”

  ……明明和以前一模一样,连这跳脱的行为都一样。

  扶苍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想笑,抑或者,是将这些日子压在最深处的脆弱不安发泄出来,他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她,把脸贴在她蓬松的发间,连气息也没有变,幽冷而甜美,只属于龙公主的味道。

  幸好她没事。

  她像没有骨头一样软在他怀中,隔了一会儿又轻声道:“骨头要碎了。”

  她的龙鳞已全部脱落,再也没有可以庇护身体的东西,即便有再生神力,该痛还是会痛,以后他要是想敲打她,真是一打一个准。

  扶苍放松手劲,低头在她头发上吻了吻,手掌贴在她冰凉的面颊上,指尖细细摩挲,旋即突然在她头顶轻轻一敲,果然疼得她“嘶”一声。

  “以后就在木剑里待着罢。”他声音里有一丝森然冷意,“不会再放你出来。”

  玄乙关注的东西立即歪了:“木剑?不是纯钧?”

  她这才发现他腰上挂了两把剑,一把纯钧,还有一把十分普通的木剑,看着竟像是那会儿在毓华殿,他教她剑道时用的那柄。

  扶苍声音还是很冷淡:“木剑关你已足够。”

  玄乙“嗤”一声笑了,娇声软语:“你这样轻视烛阴大君。”

  烛阴大君?扶苍又不知是怆然还是轻笑,摸了摸她的脑袋,轻道:“泥鳅大君罢。”

  她蜷缩在他怀前,抬手将他肩上的落叶掸去,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在这里坐了下界半个月的工夫,都积灰了。

  扶苍的手忽然穿过她层叠的外衣与战将装,在原本后背的伤处摸了一下,触到的肌肤已是光滑如昔,看样子伤处因着那些再生神力已经痊愈了。他复又绕到她身前,去摸腹部的伤处,结果痒得她乱笑乱扭,一只手抵在他额上使劲推。

  他握住那只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复而沿着手腕一路轻缓地吻去手肘,忽地张嘴在手肘内侧咬上一口,舔吮啃噬,这次终于咬出了一块痕迹。

  和曾经的七皇子咬在一个地方。

  玄乙垂下头吃吃地笑:“这么喜欢咬人,你要吃大君?”

  如果真的可以吃下去也好,藏在腹内,她是泥鳅、是魔王大君、是烛阴氏公主、是什么都可以,只要别离开他,别离开。

  “扶苍师兄,”她轻声细语地唤他,“既然把我装木剑里,那还不赶紧爱带去哪里就带去哪里?”

  扶苍合上眼,重新抱紧她纤细的身体,现在在这里就好,让他这样抱着就好。

  她一定能够听懂他的心,只有她可以。所以,下一刻她的双臂便主动环住了他的脖子,脸贴在他心口,给予他真正的温柔。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尘封秘密

  清透的日光穿过墙壁最高处的一个小孔,落在芷兮的脚边,她怔怔盯着那个光点,已发了很久的呆。

  阴暗的走廊上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很快,脚步声停在她的牢房前。她慢慢抬眼,隔着真言束缚的清光,却望见太尧关切的脸,她不禁低低开口:“……太尧师兄?”

  太尧叹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一下子小师妹变成魔族,你又一下子被送进天牢了?”

  幸好他这个九帝子身份在,不然连天牢都进不来。

  芷兮摇了摇头,忽然间泪盈于眶,轻道:“都怪我……都怪我……我真是疯了……”

  太尧一见着神女哭就不自在,手忙脚乱安抚了半日,连问带猜,总算弄出个梗概来。他反而沉吟了半晌:“她为了什么缘故要去吸纳离恨海的烛阴之暗?”

  她只是摇头,她也不知道。

  想不到竟是白跑一趟,太尧摇了摇头,方欲转身离开,想了想,终究还是又站住。

  “以小师妹的性子,跟少夷撞在一处,那还得了,何况他们两族还有宿仇,依我看,是你多虑了。”

  哭泣不止的芷兮终于被他这句话说的安静了片刻,最后声音沙哑地开口:“其实,我都知道。我只是……”

  太尧却笑了一声:“只是昏了头?这么点小事也值得哭成这样。”

  她被这份感情折磨得死去活来,在这帝子师兄嘴里居然就成了风轻云淡的一句“小事”,芷兮有种自尊被损的难堪,低头沉默不语,使劲用袖子把眼泪吸干。

  太尧又道:“既已昏过了,便该醒醒了,莫忘了你的骄傲。”

  他说完便转身,延霞那边去找先生,他怪不放心的,这位师妹办事能力实在不敢恭维,扭头最后看一眼芷兮,他说道:“偏生你被困在天牢,若有你在外面斡旋,我也放心些。”

  太尧走后,芷兮又出了很久的神。

  她的骄傲,她好像已经忘记自己的骄傲很多年了。以前她的奋斗目标是去刑部,做一个公正严明的神官,可为了少夷,她把自己的目标全部抹煞,像是专门为了他而活的。

  少夷的最后一句话回荡在耳边:以前我至少还有些欣赏你。

  芷兮用袖子按住额头,泪如泉涌。

  她太蠢了,太蠢,总是自以为是地去想象恋情,掩耳盗铃地给予自己希望,感动了自己无数遍的执着,如今想来愚不可及,害了自己,也害了玄乙,如今身陷囹圄,连挽回的余地也没有。

  *

  琉璃杯里的茶冷了热,热了冷,已经有无数回,里面浸泡的茶叶都快烂了。白泽帝君端起来看了看,又把它放回去,目光又落在灵犀院内一百二十名各战部执掌主将们身上。

  为了玄乙的事,他们在这破院子里已经讨论了整整一天,他试图弄清楚玄乙堕落成魔的缘故,但看起来诸神对这个并不感兴趣,昔年共工大君的阴影太深,天神堕落四个字让他们谈虎色变。

  冲天的祥光晃得眼睛有点花,他不由揉了揉眼睛,暴躁的勾陈大帝立即厉声道:“白泽帝君!现在是打瞌睡的时候吗?您老人家始终扣着召集令不放是什么意思?!难道眼睁睁看着再蹦出个共工大君?天地秩序已经够乱了!”

  又拿这讨厌的大帽子来压他,白泽帝君终于不顾茶叶糟烂,大喝一口,忽然道:“钟山那边……”

  当即有文华殿的执掌神官应道:“已扣下所有往来信件消息,虽不知钟山帝君与小龙君重伤告假是否为实,但还是莫要惊动他们为好。”

  勾陈大帝对烛阴氏的怨气大的很,离恨海都是他们折腾出来的,上回又因着钟山帝君的烛阴之暗被吞,搞出了诸天屠魔诏令,他冷道:“说不定这一家三口都去吸了离恨海的浊气,还是派战将严守钟山罢!”

  白泽帝君和蔼地望着他:“要不勾陈你去?”

  勾陈大帝立即垂头不语。

  正胶着时,院外忽然跑进一个朱宣玉阳府的神官,气喘吁吁地躬身行礼:“诸位上神有礼了,好教青元大帝陛下知晓,我家帝君应了您的吩咐,已将后羿箭矢送去了下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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