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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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萝落下数行泪,咬住嘴唇,还是没有说话,直到刑部的侍卫进来,玄乙解了烛阴白雪,她方捡起那枚揉碎的腰饰,低声道:“古庭,抱歉。”
没有任何回答,侍卫们将她带离正则院,古庭在榻上重重喘息了许久,眼睛又盯向玄乙,不知是气还是叹:“……你这小魔头……是你把她带来的?”
玄乙点了点头。
古庭叹道:“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性子……你怎么会在上界?不是发了诸天屠魔诏令吗?”
玄乙一本正经:“我来看你。”
古庭合上眼:“我真是……受宠若惊……扶苍呢?”
玄乙正要说话,古庭忽然咳了几声,面上冷汗涔涔而下,延霞取出自己的手绢替他擦拭,目光里满是温柔怜爱。
玄乙索性起身:“我走了,得了空再来看你。”
谁知古庭反而紧张起来:“扶苍怎么了?”
延霞急忙解释:“扶苍师弟神力耗尽,还在青帝宫沉睡,只怕一时醒不来。”
古庭松了口气,这小魔头,话也不说完,吓的他差点又晕过去。他正想撑点气力把这两万多年里的牢骚好好斥责出来,玄乙却早已跑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帝君失踪
深秋时节的青帝宫,满目璀璨的深浅金色,曾经那些在春夏里疯狂嚣张的滔天浓绿,都已化为艳到极致的斑斓色彩。
台阶上落叶无数,因着太山这里老下雨,潮湿的很,软靴踩上面听不见清脆的裂声,反而软绵绵,像走纤云华毯上。
一路走至白石桥旁,密密麻麻的粗大青竹还是翠绿欲滴,幽冷的水滴掉下来,发出扑簌簌的声响。
领路的神官面上好像总带了一丝暧昧的笑意,躬身道:“玄乙公主,神君还未醒,怕是要怠慢了贵客,祈请见谅。”
说起来,华胥氏的神官真是胆子大,青帝不在家,神君在昏睡,他们也敢这样把她放进来,不怕她心怀叵测吗?
大约看出玄乙面上的微妙神情,这做了多年神官十分擅长察言观色的领路神官便笑道:“玄乙公主自然不是外客,请罢。”
为什么她就不是外客?玄乙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破开云境,第二次走进那座只属于扶苍的庭院。
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干净清爽的风,长长的楠木回廊,参天大树的叶片应了时气变成金黄的,地上铺了一层落叶,显见着是扶苍不给神仆们进来,落叶都放着没神仆清扫。
玄乙尽量放轻脚步,像第一次来的时候那样,有点鬼祟,推开第三扇木门,探头朝里面小心张望——这里变化也不大,满地蒲团,只是多了几扇书架,放满了书,上面还特意空出一排堆放着她在下界时替他捏的白雪小玩意。
大约因为时常被摩挲,白雪纯钧都有些钝了。
玄乙将那些白雪小玩意拿着一一看了遍,扭头又朝东面书案上望去,纸张齐整地放成一沓,用青铜镇纸压着,架子上挂着各色毛笔。她把镇纸拿开,一张张看那些染了墨迹的白纸,忽然翻到几张,上面写的都是“龙”字,她不禁盯着看了许久。
带着干净气息的风吹拂卧间外的青纱,玄乙一步步用最轻柔的脚步踩进去,撩开青纱,继续探头朝里面张望,扶苍的纯钧剑横放在南边的木架上,墙角纱帐笼罩了一张床,帐子没有合拢,黛色长袍的衣角坠了一截在床下,扶苍安稳侧卧,一把漆黑长发铺在枕头上,睡得正香。
她拉了个蒲团坐床边,趴在他身前盯着他的脸看,眼皮不动嘴唇不动,更不会说梦话,跟下界那个凡人皇子可不一样。
她来了,还不醒吗?
她抬手在扶苍面前晃了晃,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玄乙低头,朝着他的脸轻轻吹了口气,依旧没反应。
她往床上爬,鞋底的泥沙撒了他一被子,他身上那件黛色的袍子摇摇欲坠,露出半截后背上的伤口,她不大温柔地把那截袍子扯到下面,仔细查看伤处,确认浊气很快就会排净,便悄悄松了口气。
还是睡,他还是睡,动也不动,鼻息深邃绵长,真是不给她面子。
玄乙躺在他身后,手指在他紧致结实的后背上轻轻划过,低低叫他:“扶苍师兄。”
没声音。
她气馁地把脑袋靠上去。
日头渐渐西斜,这座庭院里安静的只有细细风声,刮在外面那些树上,像下着轻雨,在这一阵阵令她舒适的轻雨声中,玄乙慢慢睡着了。
她在这座庭院里一待就是两天,中途扶苍除了换了个姿势继续侧卧,自始至终都在昏睡,神力耗尽需要睡这么久吗?
玄乙把脑袋靠在床边,用白雪细细填补手里的白雪小玩意,这些年它们可能天天被摸,都摸圆滑了,她把形状重新填精致。
正将婆娑牡丹花瓣上的脉络重新顺齐整,忽觉右手腕上一点金印跳个不停——清晏在叫她。他可是极少会用这种方法来催她。
玄乙小心翼翼将填补好的白雪小玩意重新放回书架上,抽了张白纸,龙飞凤舞写上一行字,又扭头朝卧间看了一眼,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
匆匆赶回下界丁卯部的战将行宫,方落入清光大阵,便见清晏满面阴郁地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等着,见玄乙来了,他骤然松了口气,少见地上前一把抱住她,低声道:“……还好你没事。”
玄乙有些愕然:“怎么了?”
清晏皱眉吸了口气:“昨天乙亥部战将来找我,说父亲忽然失踪了,我立即想到你……你从上界回来的?他在钟山吗?”
钟山帝君失踪?玄乙摇头:“他不在钟山,南天门也没有他来回的记录。”
清晏叹道:“这事别让齐南知道,不然他得疯了。怕是这家伙又……姑且先不管,再等等。”
其实她也觉得钟山帝君故态复萌,不知看上哪位美貌神女,开始“发乎情止乎礼”的可能比较大,下界时间流逝快,一日不见实在正常不过。
因为小妹没事,清晏便不再担心,他对钟山帝君这些年早已心灰意冷,何况天底下能够伤害到烛阴氏的实在不多,他还是帝君,真要出点事必然山崩地裂,既然毫无动静,那十有八九是老毛病发了。
清晏见玄乙眉头皱成结,便笑着替她揉开:“何必担心他,走罢,回屋子。你在上界待了这些天,扶苍还没醒?”
什么送夫萝回去看古庭,他还不知道她?找一堆借口,就是想回去看扶苍而已。
玄乙故作冷淡别过脸:“睡得像猪一样。”
清晏想了想:“他最后那招是剑气化神,依照他的年纪与修为,华胥氏剑道剑气化龙、剑气化潮应当没问题,剑气化神大约还费些劲,兴许这次沉睡也有剑道突破的意思,那睡久些也正常。”
玄乙笑着去刮他的脸:“老气横秋,他可比你大。”
清晏有些戏谑:“再比我大,将来还是做我妹夫,管我叫大哥。”
妹夫?他真是想太多了,别的不说,想必青帝他老人家就第一个不同意。
玄乙不想跟他扯这些,索性把夫萝和古庭的事拿出来叽呱,刚说到一半,却听屋外“轰”一声巨响,整个地面都在颤,行宫里的战将们却似乎早已见惯这种情况,有条不紊地纷纷从屋子里出来。
但见清光大阵上悬浮了一枚血红令符,是往东北三万里处乙癸未部发来的火速召集令。太子长琴大约正在睡觉,衣冠不整地快步走来取下令符,它沾手便迅速化为灰烬,他的面色也变得十分难看:“乙癸未部撞上了胡申与商卯两位大君,令符已发往所有战部。”
两个大君!这帮魔族要翻天了吗?!
丁卯部战将们迅速披挂佩戴,清晏本想叫玄乙留下,但想了想,这话对她来说大概就是句屁话,他便道:“跟着一起罢,两个大君非同小可,保护好自己就行。”
商卯最善妖雷魔电,胡申最善呼风唤雨滔天大水,这必然是一场苦战,倘若再有其他大君跟着蠢蠢欲动,还不知要连着打多少年,钟山帝君又在这节骨眼上不知跑哪儿去,情况实在十分严峻。
战将们化为一团团狂风,往东北三万里处狂奔,但见苍茫夜色中,四面八方都有祥光闪烁,各处战部均出动了。
及至天方亮,玄乙忽觉远处妖云密布,一阵阵振聋发聩的巨雷之声震得她胸膛都在颤,漫天漫地的黑浪席卷,大水已发了千万丈,先行赶到的诸战将正与商卯大君战在一处,这位大君头生得像只诡异的兔子,身体却如猛虎般,丑的玄乙不忍再看。一瞥眼望见远处还有其他战将与魔族战将们打得团团乱,她一口气喷出去,霎时间天封地冻,巨大的冰龙卷起数百魔族,不断绞成碎末。
通体雪白的胡申大君端立妖水之巅,那些漆黑滔天的浪潮一层层叠上去,被他用手抓棉花似的抓出数团,对着诸神狠狠砸下,妖水落地既化为一滩奇臭无比的水塘,不小心沾上一滴,便要腐蚀皮肉,痛苦不堪。
太子长琴拨动五十弦瑟,一面有条不紊地厉声吩咐:“甲部去应对胡申的战将们!乙部协助勾陈大帝应对商卯大君!”
话音一落,忽觉地面开始迅速升高,一道道无比深邃的沟壑将那些黑浪归纳入内,使其不能汹涌翻卷,白泽帝君童稚却稳重的声音响彻天地:“本座已取来息壤,诸位不必惊惶。”
白泽帝君到了!诸神登时精神抖擞。白泽帝君从怀中取出一枚琉璃镇纸,为他轻轻一抛,落在胡申眼前,他伸手便去抓,谁知一握竟全部碎成粉末,落入他眼内,霎时间痛得惨叫连连,在妖水中乱打滚,众战将一拥而上,恨不能把他打成一团抹布。
先前让他们头疼不已的滔天巨浪也被息壤克住,它涨一丈,息壤便涨十丈,少了大水的泛滥,商卯大君的妖雷魔电威力登时大减,太子长琴震荡神力,瑟弦骤然疾射出数根,绕住商卯的脖子,他用力拽紧,竟硬生生把这位大君拉得狠狠摔在地上。
一场惊天动地的乱战,也不知下界这些凡人有没有吓死。
玄乙一面吹白雪冻住魔族战将们,一面四处张望,寻找清晏的踪影,她怎么没看到他的暴风雪?
一道幽蓝火光忽地擦着她的肩膀流星般窜过,刺入一一个魔族战将的眉心中,这可怜的魔族叫得撕心裂肺,玄乙赶紧捂住耳朵。
一只手友好地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少夷的声音在一片噪杂喧嚣中显得异样的清晰:“小泥鳅,你怎么也在这儿?”
第一百二十七章 清晏失踪
玄乙扭头淡淡瞥了他一眼:“少夷师兄为什么会在?”
真是难为他,从这乱七八糟惊天动地的战场里把她找出来,好罢,其实要找烛阴氏并不难,暴风雪太明显,可她就是认定他是故意的。
少夷指尖一勾,羽毛长刀飞回掌中:“所有正规战部都接到令符,我在这里也不奇怪罢?”
倒是她会在才真的奇怪,这小泥鳅向来只擅长临阵逃脱,一段时间不见居然开始一板一眼打魔族了。
玄乙冷道:“那你还问什么?”
少夷“啧”一声:“嘴实在太坏。”多亏得她是烛阴氏,不然根本逍遥不到现在。
玄乙不理他,她还没琢磨出新点子来折腾他,逼问是什么都问不出来,被惹火了还不能打他,又冻不住他,跟这家伙扯一块儿只有憋气这一个感觉,她决定先不自讨苦吃。
她吹出白雪冻住几个试图扑上来的魔族战将,忽然瞥见远处有清晏的暴风雪,顿时松了口气,他还在跟胡申大君相斗,这位大君上天入地各种乱窜,右眼鲜血汩汩而下,染红了身上雪白的皮毛,除此之外,战将们先前打上去的伤竟全无痕迹。
清晏怕是冻不住他,她也不行,大约要父亲来才行,可父亲现在可能正在发乎情止乎礼,肯定顾不上剿杀什么魔族,他们这一家子任性起来都够呛。
玄乙正准备过去帮他,忽见天顶掠过十几道祥光,刺目而庞大,想必是几位帝君战将赶到,清朗的风声盘旋而起,一条比扶苍那条金龙还要庞大无数的金龙骤然出现在天地间。
那一瞬间,整个苍穹仿佛都被映亮,金龙所到之处,浊气尽数消褪,胡申大君那些密密麻麻为数极多的魔族战将们迅速被金龙冲散,吞噬无数,诸神趁机与残余魔族缠斗不休,先前有些艰难的局面眨眼便被反转。
金龙倏地直窜入九霄,化为一根庞大的光柱,将到处乱窜的胡申大君困在其内,无论他怎样拍打踢踹,使尽诸般手段,竟丝毫不能脱离光柱范围。
密密麻麻如潮水般的剑光在光柱内来回穿梭,毫不留情刺穿胡申大君的身体,他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雪白的毛皮顷刻间变得血肉模糊。
没一会儿,那根光柱便迅速变小,化为细小的金龙急窜回一只手掌中,变成一柄通体碧绿的桃木剑,来者果然是青帝,他儒雅清癯的面上少见地有一丝凝重之色,方才那招剑气化天地大约十分耗费神力,他细细出了一层汗。
很快,巨大的金龙再度跃出,威风凛凛地冲散魔族战将们,化为一团金色的潮水,所到之处无可匹敌。
玄乙正看的出神,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少夷转身离开,她心中一时倒生出些疑惑来。
他刻意过来,她本以为要使什么诈,谁知居然打个招呼就走,这是什么意思?特地告诉她,他来了?还是再次提醒她,他一直在暗处盯着她?
少夷从不做这种无意义的事,从某些方面来说,他或许才是她真正极其慎重对待的敌人,她不信他会这样无聊。
似是发觉她的视线,少夷扭头看看她,又含笑朝一个方向指了指,用口型提醒她:小心。
玄乙疑惑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却见方才被剑气化天地重创的胡申大君大约是因着剧痛,反而比先前狂暴无数,一团团漆黑的巨浪从口中喷出,那么多战将在对付他,他偏偏只盯着清晏,动作奇快无比,把他追得犹如风中落叶。
她当即御风疾驰而上,重重喷了一口气,硕大的暴风雪落在胡申大君身上,只令他灵活无比的动作稍微迟缓了些许。
玄乙震荡神力,四条冰龙上下盘旋,捉住他的四肢,硬生生将他绊倒在地。冰龙绞紧胡申大君的四肢,令他又痛得大声喊叫,扭头就是一口黑浪对准玄乙喷出,她御风迅速躲闪。
清晏在远处似是发火:“谁叫你过来的?!”
咦?她也不知道,自己就跑过来了,别计较这些,先歇歇罢。
玄乙指尖一弹,又多出两条冰龙,死死绞住胡申大君的脖子。六条冰龙,齐南看到大概要吓傻,她拼命起来也很厉害的,能绊倒一个大君,真是牛逼哄哄。
战将们又是上来一顿乱打,专门捡这位可怜大君的伤处使劲揍,他惨叫的声音此刻听来还挺动听。玄乙指尖再度一弹,又多了两条冰龙,一圈圈捆住他的身体,勒得他巨大的骨骼发出断裂的声响。
八条冰龙,她真是拼了。
清晏的声音骤然凑近:“阿乙!不要这样用神力!小心旧伤复发!”
话音刚落,却见被打得如一滩烂肉的胡申大君把脑袋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转向清晏,一张嘴,一口比先前汹涌无数倍的黑色巨浪喷向他,此乃大君的搏命最后一击,威势何等巨大,清晏架起的冰墙“当”一声被撞碎,他的身体瞬间被黑色巨浪带走,倏忽间推在群山之外。
玄乙眉头一皱,八条冰龙一下子消散于无形,她转身便追过去。
烛阴氏万法无用,龙鳞长齐后更不惧神兵利器,清晏不至于有事,她只怕那些恶心的黑水伤到他的眼睛,他们唯有眼睛是极弱的。
在黑水弥漫的群山间找了无数遍,却始终没见到清晏的踪影,玄乙不禁焦急起来,急急叫他:“清晏?你跑哪儿去啦?”
她的声音在下界群山间回荡不停,连千里之外的老鼠们都惊得纷纷窜动,他会听不到?晕过去了?这点黑浪就把他泼晕?那还当什么烛阴氏!
玄乙心中烦躁,骤然将手一挥,方圆千里被黑水吞噬的群山间一层层冰雪垒砌起来,将黑水下的万物都托起,她细细寻了一遍,还是不见他的踪影,他好像是突然被黑浪推去九幽黄泉似的,一点痕迹不留。
她催动右腕上的金印,这是她心伤复发之后,清晏催着齐南教给他的一种神官才会的术法,原本是方便神官安置神明之府里成百上千的神仆女仙们,可他大约是怕她再出什么状况,自己又是最后一个才晓得,便迫着齐南传授。
以前她也曾好玩催动过金印,他都给过回应,可这一次无论她怎样费力催动,他一点回应也没有,一点也没有。
玄乙倏地转身,赤红的战将装似火一般掠过山林间,她一定要找到他!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三根心羽(上)
与商卯和胡申两位大君的战斗结束在下界的三个月之后,中途还有宫酉大君前来捣乱,所幸那些负责剿杀大君们的帝君与大帝纷纷赶来,最终剿灭两位大君,重伤宫酉大君,终结了连续三个月的修罗场。
太子长琴匆匆清点丁卯部战将,所幸伤亡不重,最叫他感到意外的,是烛阴氏的小龙君居然不在,陨灭了?烛阴氏有这么容易陨灭?临阵脱逃?不像,清晏跟他那个成天乱来的小妹倒不同。
他正在奇怪,忽见一团火红身影急急落在面前,正是清晏那个小妹,她本就生得苍白,此刻看上去更像是一团月光搓出来的,马上就要散开一样,一落地她毫不客气开口就问:“清晏在不在?”
他正想问她呢!太子长琴摇头:“你们兄妹俩搞什么,小龙君去哪儿了?”
话还没说完,这团火红的身影“唰”一下又飞走了,倒让他呆了半日。
玄乙急急飞回南天门,往钟山一路疾驰而去,闯入山门后,一派莫名的齐南连声追问,她什么也没说,四处看了一圈,又骤然离开,往天北玄冥帝君那里飞去。
哪里都找不到清晏,上天入地,他彻底消失了。
或许父亲的失踪也并非因为他的寻花问柳,下手的是魔族?不像。
这专门把她单独留下的行事风格……是青阳氏?他们怎么做到的?为何抓的不是她?
她想起那天与两位大君激战,少夷突如其来的招呼,他在暗示她?
她始终以为少夷的两根凤凰心羽是用她的命来要挟烛阴氏,难道竟是相反的?现在他用清晏和父亲的命来要挟她?这两根心羽他究竟有何用处?
玄乙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很厉害,天底下没有什么事能难倒她,任何为难与刁难她都可以轻松化解。可她现在发现,她对目前这个局面一点办法也没有,且全然摸不着头脑。她的父亲和哥哥,万法无用神魔惧怕的烛阴氏,忽然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回到下界时,那片曾作为战场的破碎群山已被大神通重新造好,弥漫山林的黑水也已消失,玄乙落在林间,感到一种没顶的茫然。
这天地之间好像突然只剩下她一个了,扶苍始终沉睡不醒,而清晏和父亲不知所踪。
她要不要等扶苍……这个念头一起,便迅速被她压下去。
父亲和清晏等不得,如果她惨败,大约便要丢了命。亲眼看着她陨灭的话,扶苍师兄大概很痛苦——嗯,不是大概,他一定会痛苦得也想跟着陨灭,她就是如此自大。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伤害他,一点也不想。
喉咙里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右腕的金印无数次被催动,到现在也没得到任何回应。
玄乙慢慢转身,御风而起,往一个方向疾飞而去。
*
或许是因为众战将连着剿杀数位大君,下界魔族近来安分了许多,曾经令符落个不停的清光大阵也有了数日的短暂平静,可今天乙丙寅部的战将行宫好像不怎么平静,一道火红身影落在行宫前,不等任何通报,直接闯了进来,弄得侍卫们一个个都在叫。
待看清闯入者是谁之后,连匆匆赶来的执掌主将也不管了。
又是那个烛阴氏的公主,她本来是乙乙亥部的战将,偏生下界后不听调动到处乱跑,可她又十分厉害,两次剿杀大君都帮了大忙,搞的白泽帝君都不管她,他自然更懒得管,她爱闯便闯罢。
玄乙一步步慢慢在行宫里走着,她的五感忽然锐利到了极致,每一个战将庭院里的清气气息都瞬间被她掌握,青阳氏的木火味道在东南角。
好像有什么不好的画面在脑海里掠过,被她忘记的那些。
一根根被烧红的针刺穿皮肉,阿娘的哀嚎,她那些低微压抑的哭泣声。
她紧紧皱起眉头,刻意忽略它们,穿过藤影弥漫的回廊,停在那座木火气息浓郁的庭院前。凡间的花草树木都喜欢九天凤凰的气息,这里的草木比别处要旺盛无数,青翠的藤蔓爬满墙壁,一丛一丛凡间的花盛开在庭院中。
玄乙默然盯着窗下的一只茶花,过得片刻,门忽然开了,少夷披了一件单薄的银白长袍,似是刚刚沐浴完,长发上还滴着水,怀里揽着一个身姿妖娆的神女,与她含笑道别。
一抬眼见到她,他狭长浓黑的凤目眯了一下,柔声道:“小泥鳅?你又来找我斗气?”
那妖娆的神女见着是烛阴氏的公主,立即狂奔远去,头也不回。
玄乙慢慢走近他,抬头盯着他额上那粒火红宝珠,低声道:“你把清晏和我父亲弄哪里去了?”
少夷见她面上全是乱发,便用手指替她轻柔拨开,轻道:“为什么来问我?你觉得我能做到这些?”
玄乙缓缓道:“不必装傻废话,除了青阳氏我想不出还有谁这般大胆。你那天晚上既然出声了,不就是等我来找你么?”
少夷哑然失笑,将她的手一拽,拉进屋子:“进来说话罢。小泥鳅,是青阳氏做的话,你要怎么办?你是来求我?还是来和我同归于尽的?”
说到“同归于尽”,他反而笑了一声。
玄乙被他按坐在床沿,床上被褥凌乱,枕头都掉在地上,方才那神女身上盈盈清气的气息还留在上面。
她眉头皱的更紧,脑海里那些不愉快的画面越来越多。
陨灭时阿娘的鲜血与眼泪、紧紧抱住她的那双胳膊,叫她一定要活下去。
她很厌恶这种感觉,只有她被留下,她心中牵挂的那些重要的东西全都被带走,令她不得不终日与寂寞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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