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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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非笑了笑,轻声道:“只要我下了决心,就不会后悔了,日炎,谢谢你。等以后我变得特别厉害了,我帮你去书院禁地把封存的妖气都偷回来,天底下还有哪儿封了你的妖气,咱们慢慢找,都给你找回来。”
“……你还记得禁地的妖气?”日炎惨绿的双眸有些意外地盯着她。
她伸指在他毛茸茸又虚幻的脑袋上弹了下:“自然记得,我答应过你的,怎么会忘。”
日炎哼了一声,骤然起身,九条长尾摇曳而起,他冷道:“封印即将解开,我又何须那点妖气做陪衬!可笑!小毛孩的胡话你还记着,丢人不?!”
“你害羞啦?”
“呸!闭嘴!”
黎非望着他后背上暗淡的红色封印,心中又是高兴,又有些不舍,这只千年九尾狐这么多年憋屈在自己身体里销声匿迹,他一定比任何人都渴望恢复重获自由,封印解开后,他只怕立即就要走。
她低声道:“我有好多事没帮上你的忙,就算封印解开,你能不能不要急着走?要不要再教导教导我?我还有好多东西不会呢。”
日炎黯然片刻,淡道:“你又不是以前的小屁孩,还这样粘人?”
黎非勾起唇角:“我是舍不得你,想喝喜欢的亲人朋友在一起不分开,不算过错吧?”
“哼!甜言蜜语,我不爱听!”日炎长尾一甩,身体忽地渐渐化为虚无,他的声音像在生气一样,“我须得沉睡运动,最快两三个月便可恢复巅峰。这是留给你的功课,届时若有一个练不好,老子把你头发都拔掉!”
一张空白的白纸皮飘飘荡荡地落在黎非手中,日炎苍老的声音立即响起:“流冰之法,取五分水行灵气,三分土行灵气,一分火行灵气。火海冰狱,四分火行灵气,四分水行灵气,一分……”
她静静听完他留的功课,日炎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眼前,将白纸折好小心放进袖袋中,她一把推开大门,封顶白雪反射着刺目的日光落入这间阴暗的闭关室,好一阵耀眼,三个月不见日光,她都有点不适应了。
“出来了?”头顶突然响起那个熟悉而清冷的声音,熟悉的灵气波动,黎非笑眯眯地抬头,便见雷修远站立在一直漆黑的旋龟壳上,不知等了多久,那只龟壳被他在脚下不耐烦地踩得溜溜乱转。
黎非一下没忍住,噗的一声笑起来:“这是你的法宝?”
真的是一直龟壳!还是黑色!怎么看怎么不适合他,雷修远这么清傲俊朗的形象,至少也该像秦扬灵那样踩个玉箫啊或者什么别的比较清雅的东西,踩个龟壳简直太违和了。
雷修远轻飘飘落在她面前,见她笑得快仰过去,当即在她脑袋上用力一按,板着脸道:“笑得丑死了。一个法宝炼制三个月,猪也比你快。”
黎非心念一动,瞬间的兕之角立即悬浮翻转起来,转瞬间变作三尺长短,像一座玲珑舟。
“这是我的法宝。”她得意地炫耀,“比龟壳还看多了吧?我们要不要骑着出去逛逛?”
她就盼着有人跟她一起骑法宝玩。
雷修远在她脸上揉了揉,轻笑:“三个月不洗脸还想出去玩?”
对了,她三个月没梳洗!现在的模样不知道有多荒谬,黎非赶紧捂住脸:“我还是先去梳洗……”
雷修远取出两块石牌给她,却是弟子出入无月延用的令牌,他抱着胳膊,显然等了三个月叫他十分不耐烦:“我已经和师父禀告过,出入令牌也都已取到,给你一个时辰。”
说罢他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微微一笑:“我耐性不好,别叫我等太久。”
……他居然连出入令牌都弄来了,黎非又好笑又期待,拱手朝他行礼,玩笑道:“遵命!雷师兄!”
四个月前广微真人带着雷修远猎了一对妖,满满当当抱着先回无月延了,当日分别时便各自说好,入门排已有六年,可以随意进出,法宝炼制完后他们便去山玩水一番,结果出了点意外,她一个法宝就练了三个月,把雷修远急成这样。
这些年天天闷在门派,就算出去也都是跟着长老们试炼,不甚自由,如今终于能自由自在地出去,更何况还有八月的陆公镇之约,黎非越想越兴奋,匆匆洗了个澡换好衣服,便见桌上多了一封信,是叶烨他们寄来的。
毫无意外,叶烨和唱月的心里提的都是八月陆公镇相会的事,他们给纪桐周和百里歌林都发了信,歌林依旧没有任何音讯,唱月提到假如这次陆公镇聚会她没来,她和叶烨便打算去东海万仙会找人,不知道这丫头又出了什么状况。
黎非飞快写完了回信,收拾好包袱,向师父师姐道了别,又拽着黑脸的雷修远飞到尧光峰找到苏菀,刚巧邓溪光也在,与他们说明了八月聚会的事,邓溪光羡慕得眼睛都绿了:“八月我有试炼去不了啊!老天爷!太可惜了!那个去了东海万仙会的妖娆师妹难道我没机会见到了吗?!”
苏菀大笑起来,在他肩上用力拍了拍,她最近跟邓溪光关系好得很,简直要称兄道弟了:“邓师兄你别担心,那个妖娆的师妹我一定替你好好看个够!”
邓溪光看她的眼神根本就是哀怨,他叹息着按住雷修远的肩膀,低声问他:“雷师弟,你是人生赢家,请问你是怎么能征服姜师妹跟她成为道侣的?请传授你可怜的师兄一点诀窍……”
雷修远瞥了他一眼,笑了笑:“邓师兄须得换一颗脑袋。”
换个脑袋,是说他长得丑还笨吗?!邓溪光的心霎时碎成了一片片的,他怎么就忘了雷修远那张刻薄的嘴呢?眼看他二人交代完毕,驭使法宝疾驰而去,他羡慕得泪流满面:“他这趟出去,可以天天双修,享尽各种温柔乡,姜师妹又是那么天香国色……唉,老天无眼,老天无眼啊!”
苏菀失笑:“邓师兄你就是这样成天只想着看些那些猥琐的事,老天才不关照你的。”
邓溪光失神地看着她:“老天不关照我,苏师妹你可否多关照关照……哎,你别走那么快啊……”
第一百三十一章 秘密 一
出了无月廷大门痛快地飞了许久,第一次身边没有长老,黎非高兴得伸开双臂,只觉自由自在,久违了,这种感觉。
“我们先去哪儿?”
她回头笑眯眯地望着雷修远,离陆公镇的聚会还有一个月,天下之大好玩的地方又太多,一下子突然能到处逛了,她反而说不出到底要去哪儿。
雷修远还在卖关子:“跟我走就行。”
又是这么神神秘秘的,黎非与他并肩站在旋龟壳上,极目眺望风景。只与雷修远两个人出来,平时熟悉的风景看着都别有另一番风情,长天圆日,万里翠峦。这一片天地,竟像六年前初见。
冷不防雷修远突然开口问道:“双休你学会了吗?”
黎非忽地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憋了半天,他还真是喜欢搞这种突如其来的攻势,一提到双修她就开始想起刚才离开时,昭敏世界说的话。
她跟雷修远四个月前已经被两人的师父同意结为道侣,结果一向不拘礼数的冲夷真人突然讲究起礼数来,不肯传授她双修之法,回到无月廷她又忙着炼制法宝,把询问双修之法的事丢在脑后了,直到今天跟师姐道别,她才将她拉到一边,细细传授了双修之法,还提醒她:“双修虽能提升道侣间的修为,但初学者旺旺沉溺情欲无法自拔,你们莫要太忘情。”
这话说得黎非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此刻雷修远正站在自己身边,又提到双修,她越想越紧张,禁不住干咳两声,鼓足勇气故作自然地说道:“恩,算是学会了。”
雷修远似是笑了一声,半天没说话,他的衣袖随风拂动,轻轻刮擦着她的胳膊,他身上有一种冷冷的香气,像是正殿青铜鼎中常点的那种香,黎非有些怔忡,昔日那个在尧光峰摘了一支桃花给自己的惨绿少年已经长那么大了,一晃眼,他们已经是道侣,从此一路相伴,永不离弃。
“你好厉害,我可还没学会。”雷修远慢悠悠地说道。
黎非有些愕然:“那个……不难啊。”
连她听一次都知道了,他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学不会?
“是么?”他低头朝她脸上吹气,“那你回头要好好教我,仔细点教。”
黎非捂着脸倒退数步,差点从旋龟壳上栽下去,雷修远捞了她一把,却被她慌乱地推开,她面红耳赤低跳上兕之角,离他远远地,他又耍她!
“你敢不敢说点别的!”黎非怒瞪他。
雷修远将手放在耳边,奇道:“你说什么?风声好大我听不清。”
她凑近了些,大声道:“我说你敢不敢说点别的!”
“还是听不清啊。”
黎非又凑近些,突然醒悟过来,当即驭使兕之角再度躲他圆圆的:“满肚皮鬼点子!”
雷修远禁不住大笑起来,她已经很久没见他笑的那么放纵而开心了,一时反倒把赧然尽数丢在脑后,靠在兕之角上静静看着他的笑容,见他双目盯着自己,黎非不由朝他笑了笑,温言道:“以后你要常常这样才好。”
雷修远忽然纵身跳上了她的兕之角,坐在她身边,又朝她脸上吹了口气,这一次语气却不像方才那样半开玩笑:“我争取。”
黎非靠在他肩上,与他胡天胡地扯了一遍,从天亮扯到天黑,说得口干舌燥,她不禁四处张望,奇道:“你到底要去哪儿啊?怎么飞了这么久?”
法宝又不比腾云,他们飞的速度比以前要快了无数,居然飞了整整一下午,他是打断横贯中土么?雷修远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困了就睡,到了我叫你。”
黎非摇了摇头,这一路过来没见城镇,估计没法再客栈休憩,露宿山林对他们两个小辈弟子来说又十分危险,尤其最近大批妖物在迁徙,要是不小心撞上它们,只怕死无全尸,她怎么能让他一个人这么辛苦的赶路。
结果他们飞啊飞啊……又飞了整整一夜,黎非三个月一直集中精神淬炼法宝,就没怎么睡过觉,刚出来又跟着雷修远离开门派,实在强撑不住,靠在他身上一个劲打盹,恍惚中听见雷修远低声道:“把后面烦人的尾巴甩了,你坐好,马上就到。”
尾巴?黎非忽觉旋龟壳开始疾飞,竟比先前又快了无数,几下旋转盘绕,忽地落在一座低低的山崖之上,只见山下村落成群,正是午饭时分,村间炊烟袅袅,十分宁静祥和,黎非伸了个懒腰,眺望这许久不见的凡间景象,叹道:“我可不行了……不管是哪儿,快让我睡一觉。”
雷修远将她抱下旋龟壳,牵着一路下山,乡间小路崎岖而弯绕,黎非到后来看什么都是绿茫茫一片,跟做梦似的,晕晕乎乎感觉似乎是到了一个院落前,也不知多少年没人住了,墙上爬满了老绿的藤蔓,杂草丛生,遍地杂物。
耳畔听得雷修远似是无奈笑道:“看样子,得收拾一下才行。”
黎非下意识地卷起袖子:“我来帮忙。”
下一刻她就被抱起轻轻放在角落里,雷修远在她脑袋上按了一下,柔声交代:“在这里先睡,什么也不用管。”
小看她?黎非硬是瞪圆了眼睛不肯睡,只听院里稀里哗啦兵兵乓乓好一阵乱响,雷修远过来见她还把眼睛撑那么大不肯睡,连他都不由有点佩服了,一把将她拽起:“好了,来吧,你个猪。”
黎非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得,又是在哪儿睡的,她这一觉足足睡到半夜三更,身下的床硬邦邦的,没床儒也没被子,连枕头都没有,硌着浑身发疼,她迷惘地睁开眼,只觉幽然一点烛火在不远处闪烁,雷修远正坐在灯下,低头不知看什么。
“修远。”她喃喃唤了一声。
雷修远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走过去促狭道:“醒了?床上什么都没有你居然也能睡到这会儿。”
黎非揉着眼睛坐起来,四处打量,这里是一间极普通的民居,普通的木板床,普通的家具,却十分干净,墙上还贴着旧时的万年历,上面画着一个威风凛凛的仙人正执剑斩妖除魔,看服饰,竟是星正馆的式样。
她心中疑惑,先凑过去细看,但见那万年历写着癸巳年数字,癸巳年?!八年前?!
黎非慢慢下床,光脚走了几步,却见桌前有放了一只大木箱,箱子里的杂物被逃出来大半堆在桌上,多半是书,还有几件半旧的里子衣衫,看着十分瘦小,像是孩子穿的。一旁还放着数张折好的红纸,应当是凡间佳节庆典时挂在门边的对联。
她慢慢展开对联,但见上面的字迹虽然稚嫩,却十分端正齐整,她轻声念出对联上的字:“春回大地风光好,福满人间喜事多……这是、是你的字?”
雷修远的字迹很有特色,每一钩都习惯性翘起,显得极为不屈,对联上的字迹稚嫩难认,可那般不屈一点也没变,她放下对联,心中渐渐恍然,回头盯着雷修远,又惊又喜:“这是你以前跟鲁大哥住的地方?”
雷修远在她脑袋上重重一敲:“到现在才发现,无药可医。”
黎非哈哈笑起来,反手还了他一拳:“谁叫你不说!一天到晚神秘兮兮的!”
她四处匆匆打量一番,又一把推开房门,但见先前杂草丛生乱糟糟的院落早已被收拾干净,院中两间屋,一间是他们所在的主屋,另一间却是厨房,厨房后小小的土井都被弄得干干净净,院外罩了一层障眼法,更远处高耸的山峦在夜色中起伏,山体有一个极大的缺口,想来那里就是星正馆了。
他们飞了一天一夜,居然来到了星正馆这个是非之地。
“修远,你以前在这边住了多久?”黎非关上门又走回屋子,忽见雷修远正在将新购置的床褥被子铺在床板上,跟着又熟练地将帐幔挂在床头,她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不对,四处看看,这里、好像、只有一张床……
她再度紧张起来,手脚都没地方放了,磨蹭着走到桌边坐下,见上面有一杯茶水,她拿起来灌了一大口,烫得眼泪差点出来。
“住了三年,鲁大哥去屎后,我便离开了这里。”
黎非眼怔怔看着他洗了洗手脸,然后跟没事人似的解开外衣,又弯腰脱鞋子,她再也坐不住了,腾一下站起,浑身僵硬地咕哝:“我、出去再看看。”
身后忽有一阵轻微的风拂过,烛火卒一下被吹灭了,屋内陷入黑暗,黎非的心都吊起来了,却听雷修远窸窸窣窣地上床,声音平静:“来,有事和你说。”
有事?黎非毫无防备地走过去:“什么……”
话还没说完便被他一把拽上床,黎非狠狠跌在柔软的床铺上,只觉天旋地转,雷修远抓起她一只脚,飞快把鞋子给扯了,她惊叫一声,急道:“你你你你你干什么!”
他一言不发, 扯了两只鞋子,又去扯她腰带,黎非慌不择路,本能地使劲挣扎,只觉外衣被他利落干脆地脱掉,然后她被塞进被窝里,雷修远长长舒了一口气,抱着她轻道:“好了,睡觉吧。”
睡觉……黎非又僵了半天,他谁在身边动也不动,安安静静,方才狂暴地脱鞋子又脱衣服,简直像个幻觉。
又被他耍了。
黎非恨得牙痒痒,她真想将这个人狠狠踩在脚底,从左踩到右,把他踩扁才能出这口闷气。世上居然有这么讨厌的人,最可恨的是,这个人居然让自己这么在乎,更可恨的是,他好的时候无比好,可恶起来也是无比可恶。
他好像完全能摸清是否会真把她惹怒的那条线,太狡猾。
“生气了?”雷修远的手指轻轻掐着她的下巴晃了晃。
黎非张嘴在他手指上重重咬下去,雷修远“嘶”地一声,却没动,手指放在她嘴里任她咬,他的另一只胳膊忽然勾住她的腰,将她朝自己这里一带,低下头,双唇落在她半张的上唇上。
黎非急忙松口,手指却还是不肯离开,掐着下巴他重重吻上来。唇舌交缠摩挲,零乱的气息一下子变得炽热干燥,他滚烫的柔软的嘴唇,还有独有的雷修远的味道,像是要扎穿她封闭的世界,一瞬间她的五感中只有他一个人,她的世界像是被他取代了一样。
她鼻间情不自禁发出近乎颤抖的喘息声,充满情欲的吻,这里只有他们两人,他再也毫不保留,像是要吃掉她,占据吞噬她唇间每一个秘密。
他发烫的手拿早已穿过薄软的中衣,在她赤裸的身体上游走搓揉,湿润的唇忽然离开她的,顺着脖子一路轻轻啃噬,黎非只觉头晕目眩,她分明在大口喘息,却又觉得像是窒息了一样,巨大的空虚再一次攫住她,她要陷入这柔软床铺的最深处,不停陷入,坠落。
第一百三十二章 秘密 二
脑中偶有一丝清明,好像、好像双修不该是这样的,他们还没运转灵气,也没让彼此的灵气互相试探。
黎非勉力稳定心神,试图在一片意乱情迷中运转灵气,两只手腕忽然被雷修远钳住,压在被子里。她的脉门被扣住,刚刚运转起来的灵气也瞬间被掐断,深不见底的黑暗中,雷修远的声音沙哑至极:“不要动。”
她颤声道:“双修……”
“忘掉它。”
居然说忘掉……黎非只觉身上凌乱不堪的中衣被他一点点咬下去,他的唇毫不犹豫落在自己胸前,她浑身都开始发抖,再也想不起什么灵气运转。赤裸的肌肤贴合,没有那些冷静的灵气试探,她慌乱而被动,像海里的一株水槽,被他揉着摇着瑟瑟颤抖,不知到底怎样才好。
她需要他,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如此迫切地需要他,想要求他将她带走一般,去向哪里都好。纠缠的节奏渐渐狂野起来,黎非本能地攀着他,抱着他,唇与唇乍然相触,忽又乍然分开,紧跟着,便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剧痛,一波一波,他正全然不留情地攻击她最柔弱的地方。
黎非的双手禁不住痉挛起来,用力掐在他肩上,雷修远喘息着将额头抵着她的,他的声音也在微微发抖:“没事么?”
她竭力忍耐,像是安慰他,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口中只是含糊地呢喃着:“没事……没事……”
他轻轻吻着她颤抖的双唇,紧紧抱住她,他最细微的动作都让她感到痛苦,黎非连呼吸也不敢重了,他的脸贴着她的,耳鬓厮磨,身体与身体每一寸都紧紧贴在一起,他们是一体的。
雷修远的手指划过她汗湿的脸颊,顺着脖子,最后慢慢落在她心口,她的心脏跳得那么快,像是要蹦出来落在他手中一样。他零乱地在她面上亲吻,像叹息一般:“我是你一个人的。”
与这世间一切礼法无关,与道侣也无关,他们不过是最普通的相恋的爱人,现在,他们在一起。
黎非手指插入他发中,他是这天下间,只属于她的雷修远。她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苏醒,仰头轻声道:“我也是你一个人的。”
再也没有人说话,一切言语都成了累赘,静止的节奏再度运转,渐渐变得本能而狂热,黎非的手指一直死死掐着雷修远的肩膀,她像是被迫上了一条尽头就在眼前的路,无处再逃,只能战栗地蜷缩在他怀中,他们的长发纠缠在一起,四肢也纠缠在一起,好像再也不能分开了。
他已在她身体的最深处,她所有的秘密都已被他占为己有,她也已占据了他所有的感觉。雷修远将她无力的双臂抓起,环在自己脖子上,他的动作甚至没有办法稍稍温柔一些,一切理智早已被摧残殆尽。
枕头早已掉在地上,大半个被子也耷拉在床沿,黎非无意识地发出呻吟声,双手忽地离开他,在床褥上无助地纠缠拉扯,情欲的狂潮将她吞噬,在体内各处游走肆虐,生平第一次,如此陌生,汹涌得叫人感到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脑中喧嚣的一切终于渐渐平息,黎非散乱的视线也慢慢变得清明,雷修远搂着她,在她额上轻轻印下数吻,低声又问:“没事么?”
她只觉得倦且疼,摇着头翻过来,把脑袋埋在他怀中,落在地上的枕头和被子早已被他拽回来,她蜷缩在被窝里,累得眼皮一个劲耷拉,什么也说不出,几乎瞬间就沉入了梦乡。
睡到半途,迷迷糊糊又感觉一双滚烫的唇在她身上轻噬,黎非微微哼了一声,隔着被子摸到他脑袋,这不知餍足的人再度将她揉进怀中,顺着她的胸前一路啃咬下来,好像她真的是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他不知吻在何处,黎非忽地瑟缩了一下,整个人钻进被子里,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雷修远的声音在被窝里听起来闷闷地:“说好的叫我双修呢?”
“你先运转灵气……”
“我不会。”
“然后将灵气从头顶释放出来。”
“还是不会。”
黎非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这可恶的人。雷修远偏头含住她的双唇吸吮舔舐起来,勾魂摄魄的异香笼罩着他,他渐渐不能自持,贴着她的唇呢喃:“抱着我,别躲……别让……”
被子在剧烈地颤抖,初尝情欲的两个人在黑暗与窒息中放纵无比,身体与身体,四肢与四肢再度像蛇一般纠缠在一处。黎非再也无法压抑,发出近乎哭泣般的呻吟,他从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总是突如其来又直截了当。
疯狂的欲望堆积在脑门李,他在叫它们越叠越高,令她辗转反侧,左右难安,每一次探入与蜷缩都令人无法忍耐,黎非紧紧捏着他的手,他在把她往惊涛骇浪的顶点推拉。
多么可怕又叫人沉醉不休,仿佛他们可以永远这样互相抵死欢爱,极致的愉悦和不断攀升的狂喜会一直追随,没有尽头。
黎非的脖子情不自禁向后仰去,她想要呼吸,可被子里没有能让她吸进身体的东西,下一刻沉重的被子便被雷修远扯开,他将她抱起,吻掉她狂喜而惊颤的眼泪,他好像说了什么,她已全然不能理解,蚀骨的欢愉紧紧攫住她,从身体到灵魂,它们都在灼灼跳跃着,收紧,又膨胀,最后变成亿万细小的碎片,无意识地悬浮。
最终那些碎片又将她整个人完完整整地拼凑好,落在雷修远双臂间。黎非只觉倦到了极致,他在耳边还轻轻说着什么,她唯有无力地摇头:“……累,让我睡……”
一语未了,她的脖子已经软在了枕头上。
这一次昏昏然睡了很久,黎非又觉脸上有人在轻轻吻着,她疲倦地睁开眼,只见窗外已然大亮,雷修远漆黑的双眸近似眼前,睫毛微颤,他忽悠垂头在她赤裸的肩上亲了亲,黎非环住他的脖子,轻声撒娇似的:“不要再来了……”
她隔着他的肩膀,昏昏沉沉地凝望窗外的日光,不知是什么时辰,这座村庄显然十分热闹,外面不时有人声传来,刺眼的阳光穿透纸窗,撒在桌上墙上,那古旧的万年历上画着的星正馆仙人栩栩如生,像是真人一样,威风凛凛。
这是雷修远小时候每天会看到的景象,一个星正馆的弟子待他如兄如师,那时他一定满心期待着要进入星正馆修炼,连万年历都选了个星正馆仙人的图画,然而他的期盼终究没能成为现实。
可是,感谢上天,他来了无月廷,和她在一起。
黎非抬手轻抚他的脸颊,他像只猫,惬意柔顺地合着眼任她摩挲抚弄,几绺长发散在腮边,她轻轻拨开,开口问:“你不困吗?”
雷修远抱紧她:“你觉得呢?”
黎非笑着在他额头上撞一下:“双修学了跟没学一样。”
他也笑了,把脸埋在她肩窝,声音闷闷地:“下次再双修。”
黎非缓缓梳理他柔软的长发,他肩部与胳膊的线条有力而漂亮,指尖摩挲上去,光滑结实,不知是阳光的缘故还是什么别的,他的肌肤里隐隐透着一层金色的光,摸上去微微发烫。
“不是有秘密要告诉我?”她柔声问,“现在能说了吗?”
雷修远抬起头凝视她,他漆黑的双眸里也隐有暗金色的光芒闪烁,这种光辉让他看上去璀璨却又冰冷,黎非不由捧住他的脸。
他似是想了很久,才道:“我和你说过,六岁前全然没有记忆的事吧?其实,随着年岁渐长,我偶尔会梦见一些片段,直到斗法大会那次,我做了很长的梦,梦见无边无际漆黑翻卷的海水,我在海上漂浮了很久,后来上了岸,一个人沿着山林慢慢走,走到了城镇中,被牙婆发现,将我几经转手,最后被高卢的雷夫人买了去当养子。”
黎非听得呆住,隔了半天才喃喃道:“在海上漂浮?只有这些吗?你不可能漂六年吧?”
雷修远摇了摇头,淡道:“我不知道,只能梦见这些,剩下的都是零碎的片段,理不出头绪,在异民墓见到那根臂骨,让我有所领悟,却依旧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或许我们都是从海外来的,这还不算秘密么?”
辗转千万里,黄泉碧落,天雷火海,最后她还是他的。日炎或许没有说错,他真的想要她做自己的禁脔,若是能将她藏在自己胸膛中多好,从生到死,她永远只属于她一个人,脑海与思想里也永远只有他一个人。这可怕的独占的欲望,一直被他劳劳锁在灵魂最深处。
他对她应当不仅仅只是想要独占而已,那些茫然又警惕的年少时期,只有她是有色彩的,无法抗拒,情不自禁,深深地被吸引。他可以为她做一切,拥抱她直到双臂断裂,亲吻她直到嘴唇破碎,然而爱护与独占总是在交织,连他也无能为力。
雷修远低头吻她,他体内的灵气开始运转,在奇经八脉忠流窜不休,最后自头顶缓缓溢出。
“来,我们开始双修。”他低声笑,“好好教我。”
黎非手忙脚乱,他突然丢下“可能都是从海外来的”这样一句惊天动地的话,不给她任何反应时间,又要什么双修。
她挣扎着急道:“等一下,等一下!话、话还没说完!”
雷修远将溢出的灵气又缓缓收回:“那就不双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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