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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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绮摇头苦笑,“若不是她,我不会真同佑棠走在一起。”

这话倒叫念卿一惊,“敏言?她做了什么?”

燕绮只是苦笑,似乎不知该从何说起,静了片刻才淡淡道,“我和佑棠原本不是那样的,他与我早在国外念书时就认识,从同窗好友到莫逆之交,他待我……就如同晋铭待你。”

念卿哑然明白过来,却听她又说,“那时晋铭总不有容乃大中,我心里烦闷也只能同他说说话,天天在一处工作,免不了情分亲近些。有天夜里我们工作到深夜才离开医院,我心绪极坏,叫他陪我喝酒,不想竟喝得酩酊大醉。他把我送回家里,我看着空荡荡的卧房,一时伤心失态大哭起来,他便抱着我,劝慰我……敏言恰在门外瞧见我们,她那里才十三岁,我以为她不懂,也没想过同她解释,谁想到她竟记恨在心,将这事告诉了晋铭。”

燕绮似乎想笑,唇角牵起,却只有浓浓涩意,“我满心惶恐,以为他会质问我,我相好了满腹的话同他解释,向他道歉……可他什么也没问,竟像全然不在乎,不在乎我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我气急了,忍无可忍问他,我若有了旁人他会如何……你猜得到他说什么吗?”

念卿长叹,“他说愿意放你走,对么?”

燕绮一怔之下苦笑,“你们真是一对知己。”

念卿却笑不出来,忍不住有些恼了燕绮,更恼了薜晋铭。

这两个人分明都是冰雪聪明,偏偏遇在一起,都变得如此糊涂。

“于是你恨他凉薄,索性真与那个人在一起,他相信你红杏出墙,你就偏偏出墙给他看?”念卿脱口而出,声色俱是痛心,“燕绮,这样的蠢事,怎可能是你做出来的?”

燕绮笑,笑出声,也笑出泪。

“我自己也难以相信,这蠢事真是我做出来的……只是人若糊涂起来,又有干什么蠢事做不出?”她一面笑一面摇头,任由泪水纷纷落下,“可是你知道么,我不后悔,一点不后悔。失去了一个我所深受的男子,却得到另一个深受我的男子。从前苦苦渴求而得不到的,现在都有了,佑棠待我,真正是如珠如宝……夫人,这是我和你的不同处,你和先生的鹣鲽情深,我固然羡慕,却永远办不到。因为我无法像你这样牺牲,我爱自己远胜过爱任何男子。若不能得到所爱之人,那么得到一个爱我之人,也是极好的。”

念卿怔怔看她。

心口忽紧忽缩,微微抽刺的感觉,意忘了是不是痛。

“燕绮,我也同样羡慕你。”

这话从任何人嘴里说出,都不会比从霍沈念卿口中说出,更令林燕绮震惊。

“为什么?”燕绮脱口问。

“因为你真正拥有完整的自己。”念卿微微地笑,眼里神色复杂得令人迷惘,却又澄明得令人忘我,“你和我确是不同的,你属于新的时代,而我仲享都是旧式人,我们的时代已过去了,往后一切都是新的。我不让霖霖在家做大小姐,而要她读书,要她学着像男子一样处身立世,便是希望她能成为你这样的人,能去做我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日后必是你们这样的新女性,才可堂堂正正生存于世。”

“夫人……”燕绮失却言语,心中却是肃然起敬,对这个洞明世事而又坦然从容的女子,只有敬佩,除却敬佩便是感激,感激她所给予的尊重、谅解与鼓舞。

第十一章

「1999年3月茗谷废宅」

从废墟中修复重建,远比在空地上新建华厦高楼来得艰难。

单单是对照着一张图纸,重构茗谷的原貌,已花去一个星期的时间,却还有千头万绪的工作来不及展开。

启安伏在桌上堆积如山的图纸里,手边是从废墟原址测量回来的各种数据,半日看下来看得眼花缭乱。他叹一口气,抬眼看对面小圆桌后的艾默,她全神贯注几乎将脸都埋在资料中,认真模样看似兢兢业业的小学生,分外可爱。

外头阳光明媚,三四月交替的暮春时节,花好柳绿,空气中弥漫这个季节独有的甜美气息。

启安伸个懒腰站起来,走到艾默身后看她誊录抄写。

桌上厚厚的笔记本里,是她走遍当地图书馆和文史馆收罗来的资料,凡事与茗谷旧事有一鳞半爪的相关,她都详细记下,再对照分析,加以摘取。

这是一份无比耗神的工作。

汗珠凝在她秀气鼻尖,鬓发也被汗水贴在脸颊。

启安轻轻抽走她面前一页纸,她这才惊觉抬眸,停下手中的笔。

“资料缺失得太厉害,需要考据的东西还那么多,照我们两个人的效率不知几时才能真正动工。”他叹口气,“恐怕我们需要帮手才行。”

艾默闻言蹙眉,“着手重建当然需要帮手,但现在还在搜集资料,我们完全应付得来。”

“你不累么?”启安审视她脸色,“昨晚是不是又熬夜写稿了?”

“也没有怎么熬……”艾默支吾着转动手中的笔,却被他一手拽起来。

“别那么辛苦,休息一下。”他摇头笑,推开身后玻璃门,拉她到露台上,“看,阳光多好。”

光亮刺得艾默眯起眼,暖洋洋的阳光洒在身上,温暖将人包围。

不经意看见一只粉白蝴蝶从栏外飞来,悄然停在他肩头。

白的衬衣,粉的蝴蝶,都被阳光照得清清透透。

风从海滨吹来,撩人鬓发,拂动衣袂,整个人似乎一瞬间轻盈起来。

艾默正想提醒他别动,别惊走肩上的蝴蝶,他却侧首对她一笑,那只粉蝶悠然振翅而起,从他乌黑鬓角掠过,飘飘随风去了。

“启安。”艾默靠上露台阑干,笑着叹口气,“我们到底认识多久了?”

这莫名冒出的傻问题令启安微微一怔,旋即莞尔,“好像很久了。”

艾默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凝视对方,笑而不语。

原以为邂逅似曾相识的陌生人,是小说里最俗套的情节,却原来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艾默仰头嗅到风中花香,“这样好的下午,应该泡一壶红茶来慢慢喝。”

启安微笑,“最好是薰衣草风味。”

艾默弹个响指,“好主意,一份薰衣草,加一份菩提叶。”

看着她欣然转身回房间,翻出茶壶径自去泡茶,启安凝望她背影,双臂环胸,心中又浮起盘亘过无数次的问题——她是谁。

艾默,她说这个名字是从拉丁文里取来,amon,爱神的名字,象征着“爱”。

她说出来到这里的原因,说出她笔下的故事。

她说她要写出茗谷的往日真相,找出湮没在时光背后的秘密。

她说她会找到答案,还原真实的茗谷,还斯人以客观公正的评价。

这些都不意外,都是他早早猜到的缘由。

然而当她拿出那本装帧精致,署名苏艾的书,当他以震撼心情,读完这本女子笔调的传奇小说,才知一切远不是这样简单。

如果书里悱恻往事都是真的,那么她知道的故事,远比他知道的还多。

如果说,字里行间深情都是一个后世女子的凭空假想——那些连他都茫然不知的隐秘,比他所知故事更久远的缘起,她又从何捏造得来?

数十年的岁月,生离死别,风流云散,还有谁会如此念念不忘?

印在书脊上的两个烫银字体,苏艾,是她在文字面具下的另一副容颜。

那么隐匿在艾默这名字之下的,又会是谁?

莫非——

启安下意识摇头,遣散那绝无可能的妄想。

人死不能复生,除非他自幼得知的一切都是谎言。

“茶好了,来帮我拿一下杯子。”艾默的语声从屋里传来。

启安收回思绪,见她托着茶壶走出来,长发束成马尾垂下一侧肩头,壶中薰衣草的香气沁人心脾。他笑着接过托盘里骨瓷郁金香杯子,摆在露台阳伞下的木桌上,细心将杯勺摆成相对角度。艾默浅浅笑着坐下,端茶轻啜,茶氛氤氲在眼睫眉梢,别是一番娴雅。

启安低低叹了一声。

艾默抬眼看来。

“这繁琐的工作,做起来远比预想枯燥,要不是有一个最好的搭档,真不知有多头疼。”他望着她,微微笑,毫不掩饰眼里的欣赏倾慕。

她是听惯异性赞美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迎上他温煦目光,总是颊热。

“怎么会枯燥?”艾默搁下茶杯,低头一笑,“能够做这件事,已经不知有多幸运。”

他深深凝视她,“那是因为你爱这个地方。”

艾默静了片刻,语声柔软,“难道你不爱?”

启安垂目想了一想,坦然说,“我对这宅子的感情,或许并没有你来得深。”

艾默挑了挑眉,以目光无声询问。

“我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为偿还长辈一个心愿,这你是知道的。”启安缓缓说,“在遇到你之前,我对废宅的好奇多过尊重,兴趣甚于感情。但你不同,你真心爱这里的一砖一瓦,尊重这里的一草一木,就像热爱自己家园。”

艾默侧过脸,心口发紧,像有一个隐秘的伤口突然被碰触。

启安的目光紧密追逐她每一分神色的变化。

“我只是对这个故事太投入了。”艾默不动声色垂下目光,“我找这么多资料来看,也不全是为了帮你重建这宅子。这些资料里很可能有蛛丝马迹的线索,能帮我推断出那段故事的原貌。”她端起杯子,小茶勺轻搅,苦笑道,“第二本的初稿其实早就写到尾声,卡在最后却一直写不下去,你想想看这种滋味,就像喉咙里卡着鱼刺,有多痛苦。”

“我知道,有时候对着设计图,为一个窗户的细节也要冥思苦想几天几夜,恨不得去撞墙。”启安深有同感,却又困惑地皱起眉头,“但是你不同,写小说不需要像我们做建筑一样严谨,毕竟这不是历史小说,也不是人物传记,你完全有自由想象的空间,即使为故事重建一个结局,也不是不可以的。为什么非要耗尽心思去寻找真相?”

艾默一时哑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的目光太亮,让她有一种想遁逃的感觉。

“每个人多少都有些解释不了的执着念头,我大概是钻在这个谜题里出不来了。”艾默搁下杯子,笑了一笑。他却凝视她,毫不放她回避的意思,放缓语声问,“第一本书里,茗谷男女主人相遇相爱的缘起,那些让人感动的细节,不也同样是你的想象和重构吗?”

艾默手里茶勺叮一声碰在瓷杯沿上。

“也只有女性作家才能这样细腻,我真佩服你想象出来的每个细节,竟像是亲眼见过,真正在这里发生过……”启安赞叹,“你把他们的相遇相知写得非常浪漫。”

“生活本身,原本就比小说更精彩。”艾默淡淡回答。

“小说可以很完美,生活却太残酷。”启安意味深长一叹,“小说里你可以安排他们做一对城堡里的王子公主,幸福生活到永远,现实里茗谷的传说却那么血淋淋。”

艾默一窒,脱口道,“那不是真的。”

启安深深看她,“可是茗谷毁于一夜大火、豹子伤人、督军遇刺,这些都有据可查,是当年报章披露过的,你不也在文史馆看到了拍摄茗谷大火的老照片。”

“苏联档案不也言之凿凿记载着安娜斯塔西亚公主早就死了么?”艾默嘲讽地笑,“真相和谎言,都是人写的。”

启安笑起来,“你是说那部电影?英格兰鲍曼很美丽,结局也很梦幻,我喜欢那个结局。你的故事也可以像那样,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何必非要追究一个结论。”

这样轻慢的态度,这样无所谓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令艾默真正失望。

她搁了杯子站起身来,表情冷淡,“休息好了,我接着去干活。”

他看着她回到桌前,再度埋首于资料和图纸堆中,背影也透出倔强。

启安无声叹了口气。

试探、激将、旁敲侧击……各种法子都用过了,她就像一尊藏满秘密的琉璃瓶,幻异的光从里面流泻出来,明明已瞧见影影绰绰的藏宝,却无处下手,滴水不漏。

一切只因为,她不信任他。

露台外面浅棕的沙滩,细白浪花涌上又退下,启安缄默靠了椅背,心绪也随之起起落落,陷于淡淡寥寥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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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灯的橘黄光线将房间映得温暖安宁,艾默靠在床头,对着泛黄的旧日记本发呆。

翻到这里一连数页都是大片空白,泛黄的纸上只写一个日期,整页只有潦草的三五句话,字迹十分凌乱。艾默闭上眼,似能感觉到书写之人的悒郁无助心境——当那只纤瘦的手,深夜握笔,面对唯一可容她倾吐心事的小小本子,心中是否有千言万语如潮翻涌,笔下却是无尽艰涩,一字难描。

最后一页的日期定格在1926年的某一年。

纸上只有一句话,“没有你的信息,我仍在等待,等你回来。”

除此再没有多余字句,没有悲悲切切的倾诉,没有悱恻缠绵的相思,只有墨痕淡淡晕开在泛黄纸页,只有无穷惆怅泅漫于时光……那该是她最悲苦无助的日子吧。

一个个亲人好友接踵离去,日记本里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从出现到消失,胡梦蝶,方洛丽,顾青衣,最令人痛悼的子谦,最叫人怜惜的四莲……都走了,他们一个个都从她身边离去,徒留下空荡荡的茗谷在身后,留她独自守着幼女,朝朝暮暮,风刀霜剑,苦等那人归来。

明处是政局大乱,流言纷起,战事一触即发;暗处有毒蛇般的敌人,时刻等待将她一口吞噬。

如同她这半生,一次次走过的危局,总在风头浪尖,总是如履薄冰,稍有行差踏错,便落得粉身碎骨。昔日她是铮铮红颜,是一朵怒放的罂粟,谈笑直面生死,孤勇不惜蹈火;他却摘去她一身尖刺,用爱情磨去她的锋棱,将她变成一个隐忍坚强的女人,更变成一个柔韧仁慈的母亲,拼却薄弱之躯,守护在他征伐的终点。

纵是如此,看她留下的字里行间,仍是从容毅然。

要怎样的挚爱,才修得如此深沉情怀。

艾默泫然,只觉眼眶发热,悲从中来。

这样的深情眷恋,却被后世流言抹杀,再也没有人记得,没有人懂得。

家国家国,国不可一日有负,家却总被遗忘身后。

她有没有怨过,有没有悔过?

重病之中,垂危之际,子谦之死,四莲之伤……这样的时候,她有没有怨过那个千里之外的人,有没有想过,倘若这一生早在最初的路口掉头,又会是另一番泾渭分明的际遇?

她为他付出一生守候,而另一个人,又何尝不是为她痴痴耗去一生。

等待是无休止的磨难,亦是至死方休的坚持。

茗谷故园,尚且留有三生石上一段缱绻,可是另一个人呢,那倜傥翩翩佳公子,却将半生时光耗费在无望等待中,白茶花下一步之遥,只落得相思空寄。

偶现于字里行间的另一个名字,薛晋铭,一勾一画,无不将怅惘直渗到人心里去。

他们,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男子,如烈日如皓月,分明映照她生命的两面。

故园毁弃之后,那双俪影从此消失,而他呢,形只影单的四少,最后又去向了何处?

日记本里记载的往事,戛然中断在最扑朔迷离的时候。

后来的那些信,写了许多年,却从不曾寄出去的信,却已隔了整整一代人,隔了数十年时光……让她看不懂也猜不透,恰恰遗落了那一个血与火的时代,遗落了之间发生的故事。

仅仅只能从那五十多封信里知道,多年之后,霍沈念卿与她的女儿隐姓埋名生活在陪都重庆,在那个血火淬炼的时期,和亿万中国人一起投身抗日卫国之役。

日记本不能重现过往隐秘,那些信件却可以证明,当年大火中死去的绝不是传闻中的督军夫人,霍沈念卿并没有死,茗谷的男女主人只是一夜之间离开了这里,留下废墟和流言在身后,再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可是,言之凿凿的黑豹食人传闻,真的是空穴来风吗?

艾默翻动旧日记本,指尖从纸页缓缓拂过,思绪在字里行间沉浮,总觉得遗落了什么,且是极要紧的……那又是什么呢?反反复复看这本日记本已无数次了,却总觉得有个疑点被遗忘,有一个环节怎么也串不起来。

传闻中的豹子食人并非无稽之言,霍沈念卿的确曾在茗谷豢养过一只黑豹。

驯养猛兽为爱宠的女子,想来令人既惊愕又神往。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她到底有多少重迷离面目。

艾默想得恍惚,一时神不守舍,眼前浮现那红衣胜火的婀娜身影,群袂铺展,丝缎闪动华美光泽。低伏在她脚下的黑色野兽,皮毛如墨,眸子幽幽发光……“黑豹,那只黑豹!”艾默蓦地从床头跃起,脑中灵光闪现,被遗忘的一环故事刹那间露出端倪。()

第十二章

「一九四零年十一月陪都重庆」

咔嚓。

镜头里摄入天香酒楼前对比鲜明的画面,一位貂裘盛装,体态丰腴的贵妇人款款坐进豪华轿车,身后跟着戎装警卫,司机躬身为她拉开车门。不远吃是卖炒米的小贩,挑子搁在路边树下,一群面黄肌瘦的小孩正趴在地上争捡零星散落的炒米。

战争让百万难民涌入重庆,政府的赈济实是杯水车薪,国际上的援华物资源源不断在往重庆运送,从印度经缅甸,过昆明入重庆,飞机汽车日夜不停……然而陪都街头依然饥民遍地,军饷军需总在告急。与之对应的,却是重庆城中夜夜灯红酒绿,大官贵人们笙歌宴舞照旧,富商豪客出入街头,一如既往的鞍马辉煌。

《中央日报》上每日刊登的都是官员们勤勉政务,亲上前线的新闻。

凡有碰及政府,涉及“腐败”二字的消息都被新闻审查官员截下。

国外媒体都在追问,援华物资究竟援到哪里去了,政府为何总以政务机密为由,阻止境外记者追踪物资去向……虽然得不到答案,但这些对比鲜明的照片,或许能提供反思的启示。

Ralph小跑步穿过马路,在炒米坛子后面的树下屈膝半跪,换了个更近的低角度,打算拍摄一个孩子从脏污泥土里捡起炒米就往嘴里塞的特写画面。

按下快门的瞬间,一个伏下来的白色身影突然进入镜头。

那个孩子往嘴里塞脏炒米的动作被阻止,阻止他的正是这个穿白衣的少女。

Ralph的镜头沿着小巧的鞋子,匀长的消退,白色大衣衣摆渐渐上移……“是你!”他愕然抬头,惊喜地认出她正是昨天轰炸时遇到的女孩。她正牵起那个孩子,俯身拿手帕擦去他一脸污黑,闻声回头看来,也一脸诧异。

Ralph想起自己还半跪在地,姿势别扭,忙尴尬地拍了拍裤子,正要站起来却见她将一个包好炒米的纸包塞在孩子黑黢黢手里,亲切地拍了拍孩子脸颊,对他柔声说,“以后不要捡地上脏东西吃,会害病的,知道吗?”

“咔嚓”的快门声突兀响起。

霖霖一惊,下意识抬手遮脸,却已经被Ralph摄入了镜头。

她生气地瞪住他,“为什么拍我,你是什么人?”

“对不起,你让我想起仁爱的天使。”他微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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