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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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父把能做到的都做到了,但他没有想到,他最为信任的几位辅政大臣也有野心。舅父长孙无忌在没了桎梏之后,断然独霸朝纲,再没了以往的勤谨恭顺。

现在的李弘就和当年的他一样,东宫属臣,有哪个是真正能予以器重的?

他原本属意由精明果敢的皇后辅佐太子,母子同心,总比把太子交给外人强。

然而皇后早已经不是当初的皇后了。

烛火的灯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李治独坐殿中,心事沉沉。直到月没参横时分,才在宦者的劝告声中囫囵睡下。

李令月说到做到,第二天果然让昭善牵来一匹蜀地进贡的果骝马,催促裴英娘学骑马。

果骝马身材矮小,只有三尺高,毛色油亮,性情温和。

裴英娘围着果骝马稀罕了好一阵儿,爱得不行,想了想,还是让马奴把马牵走,“后天就是樱桃宴了,等忙完那边,我再开始学。”

李令月早把樱桃宴上和赵观音抢风头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听裴英娘说起,才想起来,哈哈大笑几声,捧起裴英娘的脸,一通揉搓:“小十七,你真打算帮我搜罗宝贝呀?”

裴英娘挥开李令月的爪子,“言出必行,说到就要做到。阿姊后天等着看我为你准备的惊喜罢!”

李令月满口答应,“好,我就等着小十七让我大开眼界啦。”

心里却不以为意,小十七这么小,能找到什么好宝贝?不过她辛苦这么久,费心为自己忙活,到时候就算她拿出来的东西是块平平无奇的石头,自己也要表现得开心点,免得小十七失望。

春天院子里的花都开了,姹紫嫣红,婀娜妩媚。

李令月听裴英娘说花朵可以用来做成点茶的干花,泡茶时不仅香气不散,还能重新变回盛放的模样,来了兴致,让宫婢把各种含苞待放的花朵摘下来,预备做干花。

姐妹两个一边摘花,一边说笑,玩得正高兴,这时昭善走过来道:“公主,圣人唤您过去。”

李令月头也不抬道:“唤我过去做什么?”

昭善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淮南大长公主在含凉殿。”

李令月哎呀一声,皱起脸,有气无力道:“我当初真不该拜姑祖母为师!”

丢下装花朵的小篓子,不情不愿站起身,拖拉了一阵,终究还是被昭善劝走了。

忍冬等李令月走远,低声和疑惑不解的裴英娘说:“淮南大长公主是太平公主的蒙师,只要大长公主进宫,就会把太平公主叫过去,考校她的琵琶技艺。太平公主烦得不得了,好几次想装病混过去,都被大长公主识破了。”

裴英娘忍不住笑了,李令月肖似武皇后,体态丰满,脸色红润,看起来精气神十足,别说只是装病,她真生病的时候,也神采飞扬,生龙活虎。

李令月一去不回。

裴英娘听宫人说,李治留下淮南大长公主在含凉殿用膳,李令月在一旁作陪。大长公主说李令月的技艺退步了,午后要亲自教授她几种抹弦的新指法。

裴英娘可以想象到李令月垂头丧气的模样,摇头失笑。指挥半夏和忍冬把收来的花苞全部装进坛子里。

坛子底部铺有一层研碎的石灰,能祛除花朵的湿气,封好坛子,等上一段时间,点茶的干花就做好了。

殿中省的女官过来传话,看裴英娘在忙,笑着道:“贵主,清辉楼打扫好了。”

裴英娘没去过清辉楼,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情景。给李令月准备的宝贝前几天已经做好了,工巧奴们暂时安置在安平观,清辉楼对她来说其实没有用处。

她想来想去,始终想不明白李旦为什么让李治把清辉楼划给她使用,后来干脆不想了,反正不要白不要。

而且她之前曾想过,等将来出宫以后,可以在公主府里养点特别的花花草草。现在有清辉楼,或许可以把计划提前。

忍冬认识路,领着裴英娘去清辉楼。

路上碰到盘查的金吾卫,裴英娘把李治给她的一张贴金银制牌子拿出来,金吾卫们立刻让开道路。

一路畅通无阻,绕着太液池走了一大圈,远远地看到一座小巧别致的宫殿,朱门绮户,白墙高阶。

裴英娘直接越过空阔轩朗的大殿,踏上高高的石阶,拾阶而上,爬到高台顶端的小亭子里。站在小亭中,整座清辉楼的构造一览无余。

女官殷勤道:“贵主若想要添置什么,只管吩咐。”

“把园子里的花都拔了。”裴英娘站在栏杆边,俯视着流水环绕的庭院,“那几株梅树也移栽到别的地方去。”

女官一脸茫然,“贵主想在庭中修建假山吗?”

裴英娘摇摇头,“不必多问,照我说的去做。”

女官有些不服气,心道:果然是骄纵任性的金枝玉叶,仗着圣人宠爱她,就胡作非为。

心里不满,脸上便带出几分轻视来。

裴英娘没理会女官,发话的是她,干活的宫婢奴仆,女官不过是传话的人,如果女官敢阳奉阴违,换一个就好了。

忍冬在清辉楼后殿的小院子里看到一棵绿李树,李花已经开败了,细长的尖叶下藏着一颗颗豆大的青色果实。

忍冬笑着说:“等绿李成熟,可以摘来泡酒。”

裴英娘觉得有点好笑,唐朝忌讳吃鲤鱼,因为鲤鱼的“鲤”和“李”字同音。当然一般老百姓不可能真的因为鲤鱼的名字就不吃它,随便换个代称别名,照吃不误。

奇怪的是,绿李的“李”和李姓的“李”字是同一个字,却不用忌讳。

逛过清辉楼,几人按原路返回。

蓬莱宫北面是禁军驻守的地方,守卫森严,廊檐重重,寂静清幽。

周围越安静,从东面传过来的哭声就越突兀。

裴英娘侧耳细听片刻,感觉哭声离自己越来越近,想了想,没继续往前走,带着忍冬躲到几丛茂盛的紫薇花树背后。

两个神色仓惶的宫人从东边拐角的甬道跑出来。

一人声音发抖,哭着道:“怎么办?要不要去禀报姑姑……”

另一人捂住宫婢的嘴巴,不让她哭出声,“你不想活命了?他可是天后的亲侄子!”

两人惊恐万分,不敢多做停留,很快消失在宫墙背后。

女官和忍冬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裴英娘蹙眉,她不想惹是生非,可身为一个女子,她无法对另一个可能正在受到伤害的同性见死不救。

武皇后的侄子,是武承嗣,还是武三思?

无论哪一个,都不好对付。

找李旦求助?

不,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莽撞害得李旦和武氏兄弟结仇。

哭叫声越来越激烈,裴英娘不敢再耽搁下去,抽出藏在袖子里的银牌,吩咐忍冬:“去含凉殿找执失大郎。”

执失云渐人高马大,武艺高强,又是千牛备身,应该能顺利把武家兄弟吓退。

作者有话要说:

统一回复一下大家比较关心的问题:

绝对的1vs1,蛋蛋不会纳妃,咱都把人物年龄改了,早就和历史不一样了,肯定不会让他娶侍妾的啦~\\(≧▽≦)/~

一娘这个称呼史上真的有,大娘是比较普遍的叫法,因为我叫不出口/(ㄒoㄒ)/~~,就用了一娘,看大家都不适应,后面会改掉的。

女郎、娘子是比较尊重,比较郑重的称呼,平常一点就是“小娘子”,所以女郎和小娘子会混着用。

然后上上一章忘了说,寒门学子这个阶级和现在说的寒门不一样,武皇后她也是寒门出身啊,历史上的寒门,只是和世家门阀对比出来的,人家出身还是不错的,真正的平头老百姓,连认字的机会都没有。

最后,以后再也不相信什么古人很含蓄之类的说法了,大家要是看到李世民写给李泰和李治的家信,绝对会大吃一惊的,那叫个肉麻。感觉李世民把李治当成个姑娘一样娇养,都封他当太子了还不让儿子搬出宫哈哈O(∩_∩)O

第24章

执失云渐很快赶到夹墙下, 裴英娘还没来得及向他解释缘由, 他已经听到院墙后夹杂着低泣的呼救声。

他神情一凛,剑眉冷竖,“刷啦”一声抽出腰间佩刀, 径直闯进有几名宦者守卫的偏院。

俄而只听里头惨叫连连, 武三思的叫骂声越过墙头, 传得很远:“竖子敢尔!我乃堂堂尚书奉御,天后内侄……”

几声沉重的闷响过后,武三思的怒骂声陡然一停, 继而是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

忍冬神色惴惴, “贵主还是回避的好。”

女官也脸色苍白,强撑着道:“请贵主移驾。”

裴英娘前脚刚走,武三思披头散发,提溜着松垮垮的腰带,从院墙后面狼狈窜出来,一边骂骂咧咧, 一边哎哟嚷疼, 和见了猫的老鼠一样,一溜烟跑远,连鞋袜跑丢了,都来不及回身捡。

几个穿窄袖袍、戴纱帽的宦者跟在他身后,四散奔逃。

等武三思一行人全部跑远了,周围的宫婢才敢探头探脑,蹑手蹑脚进院查看里头的状况。

裴英娘站在附近的一间小亭子里, 看到宫婢们抬着一个面色惨白、泪流不止的年轻宫人出来。

她愣了一下,没想到救下来的竟然是她和李令月的先生——女史上官璎珞!

上官璎珞侥幸保住贞洁,仍然心有余悸,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不放,指甲深深陷进衣料里,连皮肤都抓出几道血痕。

宫婢想把她的手拉开,刚伸出手,上官璎珞呜咽一声,浑身发抖。

宫婢们兔死狐悲,眼圈微红,争相为她盖上干净的衣裳,把她带下去安置。

执失云渐最后走出来,脸上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唯有灰褐色的眸子里泛着冰冷的寒光。

裴英娘走上前,仰头看着他,想向他道谢。

执失云渐不等她开口,从衣襟里摸出忍冬刚才给他的银牌,往她跟前一递。

裴英娘接过银牌。

执失云渐一言不发,转身离开,皂靴踩在青砖地上,哒哒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阁间回荡盘旋。

裴英娘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挠挠脑袋,有点头疼。

她不想坑李旦,但她小胳膊小腿的,真不是武三思的对手,忙乱之中,把无辜的执失云渐给坑了。

执失云渐是李治最信任的千牛备身,将来一定会执掌兵权,又是执失思力的后人,自然是不怕武三思的。可等武皇后夺权后,情势就不一样了,届时武三思水涨船高,四处构害忠于李唐宗室的大臣,武皇后为了清除异己,对他还是很器重的。

武三思心胸狭隘,万一到时候他想报复执失云渐,她该怎么办?

毕竟执失云渐是被她喊过来的。

就当是欠下一份人情债吧。

人情债必须早点了结,拖得越久,将来可能一辈子还不清。

裴英娘拍拍手,拿定主意,“去含凉殿。”

忍冬猜出裴英娘想做什么,犹豫了一会儿,“贵主,何必节外生枝,反正人已经救下来了……”

裴英娘摇摇头,打断她的话,“趁现在武奉御还没逃出宫,早点把他的罪名定下来,才是最好的办法。不然等他明天缓过来,反咬执失校尉一口,我会良心不安的。”

忍冬不敢再多说什么,别看永安公主小小年纪,其实主意大着呢,行事待人,自有章法。她是身份低贱的宫婢,只能劝谏,不能替公主拿主意。

方才对裴英娘有诸多不满的女官神色震动,盯着裴英娘看了许久,脸上现出几分愧色。

裴英娘走到含凉殿的时候,淮南大长公主和李令月已经回偏殿去了。

先一步回到含凉殿的执失云渐看到裴英娘,眉头皱了一下。

李治方才和大长公主李澄霞说了很多家常话,有点疲累,摘下幞头,靠着隐囊假寐,宫人跪坐在一旁,为他捶腿。

看到裴英娘进殿,李治笑了一下,“小十七是不是来寻你阿姊的?她已经回去了。”

裴英娘行到李治身前,郑重行了个稽首礼,抬起头,眼泪刷刷往下掉,“阿父,英娘害怕。”

李治脸色一变,挥退宫人,“小十七,到我近前来,谁欺负你了?”

裴英娘扑进李治怀里,小声饮泣:“英娘不敢说。”

李治看她哭得可怜,心中恼怒,小十七从来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恬淡模样,和谁都能融洽相处,何人如此大胆,把她吓成这样?

他抬起头,冷冷逼视随行的忍冬和女官,“你们是怎么照顾永安公主的?”

李治性情温和,少有动怒的时候,两人吓得冷汗涔涔,仓惶下拜,“奴等失责,求陛下恕罪。”

裴英娘原本只是假哭,但真的哭起来了,发现好像收不住,干脆放任自己趴在李治怀里,把眼泪全部糊到他身上穿的青织金麒麟锦袍上,把他的衣襟蹭得皱巴巴的。

李治感觉到怀里的小十七在瑟瑟发抖,目光一寒,愈加恼怒,扬声叫执失云渐,“执失!”

脚步声由远及近,执失云渐走进内殿,腰间挎着的弯刀刀鞘撞在腰带上,叮当作响。

李治一边轻拍裴英娘的脑袋,一边柔声安抚她,见执失云渐听召,抬头看着他,冷声道:“速去查清,是什么人冲撞了十七娘。”

执失云渐眉头轻皱,站在原地没动。

李治以为他听不懂自己的命令,想了想,侧头问还跪在地上的忍冬和女官,“永安公主是从哪里过来的?”

忍冬瞥一眼执失云渐,颤抖着道:“回陛下,刚才多亏执失校尉出手相助,公主才能安然无恙。”

执失云渐一声不吭。

李治搂着裴英娘,狐疑道:“执失,你刚才交班,碰到十七娘了?”

执失云渐点点头。

李治不想在这时候指责他,耐心道:“谁冲撞她了?”

执失云渐看一眼在李治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裴英娘,明白永安公主在做什么:她想让李治彻底厌恶武三思,同时把武三思的仇恨揽到她自己身上。

他顿了一下,老实道:“一刻钟前,永安公主的使女向我求救,我赶到清辉楼附近,看见武奉御意欲向宫婢施暴,出手把他赶走了。”

李治听到“施暴”两个字,脸色一变,眼底怒意翻涌。

他把裴英娘抱进内殿休息,留下忍冬和女官在一旁看守。

随即走到正堂,问执失云渐,“你说的武奉御,是武三思,还是武承嗣?”

执失云渐回想了一下,“应当是武三思。”

李治冷笑,“很好,带上几个金吾卫,速去捉拿武三思,天黑之前,务必把他带到朕面前来!”

执失云渐应喏,握紧腰间佩刀,转身离开。

李治深吸一口气,紧握着几案边缘,眼底黑沉。

一个武敏之,把令月吓得夜不能寐,如今,又来了一个武三思。

为了让皇后和太子将来能有更多可以依傍的助力,他愿意给武家人一个机会,哪怕朝中大臣反对,依然默许皇后把武家人安插进秘书省,让毫无建树的他们担任朝中要职。

可武家人一次次践踏他的宽容,实在可恶!

裴英娘一开始只是假哭,眼泪是硬挤出来的。不知怎么,被李治软语哄的时候,忽然想起狠心的阿耶裴拾遗和从来没见过面的阿娘褚氏,不由悲从中来,变成真哭,哭着哭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李治已经下令把武三思押进大牢去了。

裴英娘翻身坐起来,揉揉眼睛,救人真是麻烦呀。

她告诫自己,一定要记得找上官璎珞讨回报酬!

忍冬听到声音,移灯入帐:“贵主醒了。”

裴英娘抬头看一眼槅窗,夜色深沉,已是漏尽更阑时候,烛火摇晃,软帐低垂,静谧幽暗,半敞的槅窗缝隙处,依稀能看到几点寒星。

忍冬把重莲团花纹帐帘卷起,挂在鎏金铜钩上,“贵主,您在含凉殿睡着了。是八王把您抱回来的。”

裴英娘刚睡醒,脑子还是晕乎乎的,李旦,他什么时候去含凉殿的?

忍冬俯下身,柔声问她:“贵主可觉得腹中饥饿?”

裴英娘不觉得饿,不过听忍冬这么问,还是道:“我想吃鸭花汤饼。”

鸭花汤饼很快送到东阁寝殿。

裴英娘漱口洗脸毕,举起银匙子,舀起一小勺雪白的汤饼。

半夏掀帘进来,找了个借口,支走忍冬,小声道:“贵主放心,天后得知武奉御竟然敢祸乱宫闱,也很生气,连武承嗣也被金吾卫抓进含凉殿,跟着被训斥一顿。天后还亲自去内殿看视您,怕您受委屈,让羊姑姑赏了您好多宝贝。”

裴英娘徐徐吐出一口气,忽然觉得今晚的鸭花汤饼格外好吃,笑着道:“你倒是机灵,晓得去打听这些让我宽心。”

武皇后对两个内侄只是单纯的利用而已,他们越被孤立,武皇后反而越满意。裴英娘自信武皇后不会因为她告发武三思而报复她,不过明白是一回事,真告发武三思的时候,她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

好在有李治做靠山,武皇后不会把她怎么样。

半夏噗嗤一笑,“公主谬赞——八王知道您害怕,特意嘱咐我,等您醒来的时候,立刻把这些事说给您听,奴哪里敢打听天后在想什么……”

裴英娘怔了一下。

她知道李旦面冷心热,但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细心,连这点小事都想到了。

第二天去东亭上学,李令月哈欠连天,“昨天姑祖母拉着我练了一下午的指法,我的手指头都肿了。”

她不知道武三思意图欺辱上官璎珞的事,看裴英娘眼睛红红的,疑惑道:“小十七,你是不是哭了?”

裴英娘也打了个哈欠,“我这是困的。”

李令月很轻易就被糊弄过去,举着十根手指头,继续抱怨:“我又不想当琵琶国手,为什么姑祖母对我这么严厉?”

裴英娘劝她:“大长公主疼爱阿姊,才会对阿姊如此重视,阿姊莫要辜负大长公主的一片苦心。”

李令月挥挥手,“我晓得姑祖母是为我好,可她实在太严肃了。”

裴英娘笑笑不说话,心想,阿姊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淮南大长公主恨铁不成钢,能不严厉吗?

儒学士的课依旧单调乏味,李令月本来就没什么精神,听到老学士讲解文章的声音,眼皮越来越沉,啪嗒一声,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瞌睡是会传染的,裴英娘昨晚有点失觉,也想学李令月光明正大在课堂上睡觉。

老学士讲到一半时,朝她笑了一下,捋捋长须,目光慈爱。

裴英娘摇摇头,迫使自己清醒一点,看着头发花白的老学士兢兢业业授课,她实在不好意思打瞌睡啊!

而且老学士前几天刚在李治面前夸过她呢。

裴英娘努力支起眼皮,用一种呆滞麻木的眼神,强撑到老学士离开。

等老学士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她立马丢下卷册,靠在凭几上呼呼大睡。

宫婢们看两个公主都累成这样了,不敢打扰,直到掖庭宫的女官过来,才叫醒姐妹俩。

裴英娘从睡梦中苏醒,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看到上官璎珞抱着一捆锦绸书筒走进殿时,她吃了一惊,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伸到一半的懒腰硬生生停下来。

上官璎珞神色如常,只是脸色看起来格外苍白,轻扫裴英娘一眼,朝她微微颔首。

除非武皇后的耐心耗尽,直接命人把她拖出宫去斩首,否则她绝不会服输。

裴英娘不由佩服起上官璎珞来,武三思昨天的暴行差点就成功了,她受到那样的侮辱,竟然还能坚持来授课。

这一份固执,即使有些不合时宜,也不免让人动容。

等课堂结束,李令月邀裴英娘一起回寝殿,“我下午不弹琵琶,你也别练字,明天咱们要出宫去曲江池玩一天,今天可以休息。”

裴英娘让李令月先走,“我和上官女史说几句话,一会儿就过去。”

上官璎珞知道裴英娘有话对她说,站在甬道前等她。

甬道两旁栽了一排手腕粗细的海棠花树,海棠花开得正艳,朱红的花朵,浅碧的枝叶,层层叠叠,富丽端庄。

上官璎珞穿一身宦者的装束,倚着花树,脸色雪白,没有一丝血色。

她也曾是个锦衣玉食、备受娇宠的小娇娘,忽然家逢大变,全家女眷被没入掖庭为奴,从此只能任人驱使。

就像簌簌飘落的海棠花,一旦离开枝头,只能随风飘荡,零落成泥。

裴英娘带着半夏走过去。

“咚”的一声,上官璎珞跪在地上,“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她曾看不起裴家十七娘,觉得对方是个胆小如鼠、溜须拍马的庸俗之辈,不屑和她多说一句话。可昨天生死关头,绝望之时,却是裴家十七娘想办法把她从武三思手中救出来。

那么多宫人路过,没有人为她出头,其中甚至有她原先的家人。

她的亲姐妹,眼睁睁看她落进武三思手里,第一反应,不是救人,而是捂住自己的脸跑开,不想让她认出来。

上官璎珞那一刻忽然觉得无比讽刺,她的坚持,她的傲骨,到底是为了什么?阿耶教会她诗书,教会她琴棋,唯独没教她怎么识别人心。

在上官璎珞心如死灰,以为自己无路可逃,准备咬舌自尽时,只有年幼的裴十七为她驻足。

没有她,执失校尉不会来得那么及时。

上官璎珞想及从前对裴十七的种种怠慢之处,脸上像火烧一样,满面羞惭。

她确实高傲,但还没糊涂到好赖不分,裴十七从来没有害过她,还冒着得罪武三思的风险救下她。

救命之恩,她无以为报。

裴英娘看到上官璎珞眼里的真诚和热切,微微一笑。

不管怎么说,至少她没有救错人。

“女史想报答我的话,不如听我一劝。”裴英娘示意半夏把上官璎珞扶起来,“女史聪慧不凡,苦学多年,才有如今的渊博学识。难道你真的甘愿一辈子在掖庭宫当女奴吗?”

上官璎珞拂去眼角的泪珠,经过此事,她不敢再把裴英娘当成一般的小孩童看待,垂眸道:“公主是想劝我投效武皇后吗?”

她曾对裴英娘说过相似的话,但那时是讽刺居多,今天她是真心询问,语气不再是质问和鄙夷。

裴英娘仰头看着上官璎珞的眼睛,“女史想过要为家人报仇吗?”

上官璎珞浑身一颤,良久无言。

第25章

为阿耶报仇?

上官璎珞垂下眼眸, 眉眼间浸出几分苦涩。

即使她无比憎恨武皇后, 心里也明白,上官家的荣光已经一去不复返, 只剩下在掖庭宫中苟延残喘的孤寡幼儿, 报仇太虚无缥缈了,缥缈得她们甚至从未起过这种念头。

裴英娘肃礼,笑着道:“既然女史没想过报仇的事,那么我有个不情之请。”

“不情之请?”上官璎珞来回咀嚼这四个字,似有所悟。

裴英娘两手一拍, 大大咧咧道:“我救了女史,女史想报恩的话,答应这个请求,从此咱们就一笔勾销啦!”

“我可以答应公主。”上官璎珞想了一会儿, 垂眸看着裴英娘,“不过, 公主为什么笃定我会真心臣服于武皇后?公主不怕我假意归顺, 其实是心怀不轨、卧薪尝胆吗?”

裴英娘笑了一声, “女史日后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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