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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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凡妮莎不说话了，卢修斯稍稍缓和了脸色继续道：“那么，让我们再换一种假设——你有试着将我告诉你的那件事告知别人吗？如果你尝试过，你就会发现你无法说出它，甚至连书写它的能力都没有。你脑子里关于那件事的记忆也无法抽取出来，摄神取念也发现不了任何事，你又要怎么告诉邓布利多？”他盯着她，露出冷酷得有些残忍的神情，“一个改良版的保密咒，我在马尔福家的藏书中发现后修改的，可以通过双面镜起到作用，魔法界会使用这个咒语的，大概只有我一个。”

　　凡妮莎不可置信地望着卢修斯，他竟然一早就为今天可能发生的事情做好了准备，这个细致谨慎，习惯于未雨绸缪、掌控一切的男人，她不该发傻地以为他是真的毫无准备就告诉了她那么重要的消息的，她在他心里哪有那么重要，重要到会让他失去理智，鲁莽行事？

　　凡妮莎眼里蕴藏着浓浓的失望与绝望，她怔怔地注视卢修斯，片刻之后，卢修斯转开了头，或许是被她那种眼神看得心虚，亦或者有别的情绪，他的语气变得有些生硬，几乎是在向她解释他的行为：“我只是为了保护你，没有别的意思。你的一时冲动可能会犯下无法弥补的错误，那会毁了我们的一切。”

　　凡妮莎失笑道：“我们？”

　　“是的。我们。”卢修斯说得极其坚定。

　　凡妮莎瞪着他，咬唇道：“你在开玩笑吗？哪有什么‘我们’，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们’而已。”在这场关系里，她是个连名字都不能留下的人，何来的“我们”？

　　卢修斯重新望向她，他冰冷的眸子里没有丝毫闪躲：“从来都没有别人，凡妮莎，一直都只有我们。不管表象如何，在这个地方，一直只有我们。”

　　语毕，他戴着手套的手抓住了她的手，那种冰冷的感觉席卷了凡妮莎全身，她注视他将她的手放在他心口的位置，听见他重复道：“在这个地方，一直只有我们。”

　　凡妮莎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握着她的手，以及他隐藏在奢华长袍底下的那颗心，似乎不为所动。

　　卢修斯唇线紧抿，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别再想着寻求邓布利多的帮助，凡妮莎，如果你真的惹怒了那位大人，作为一个投靠敌对方寻求保护的斯莱特林，他会为了打击邓布利多而拿你开刀，你就是个活靶子，你真相信邓布利多到时能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吗？你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马上就要毕业的学生罢了，你甚至无法在他的组织里寻求一席之地——你还有一个母亲需要保护。”

　　卢修斯把现实剖析给凡妮莎看，凡妮莎脸色苍白，在他说完话之后就紧接着道：“那你呢？你就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我吗？”她执拗地盯着他，本来只是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心口，她说这句话时反手握住了他，他意外地站在那，怔怔地回望她。

　　她这个问题可把他问住了。

　　就在凡妮莎的眼神逐渐变得嘲讽的时候，卢修斯突兀地开口，对她说：“我会。”

　　凡妮莎愣了愣，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

　　卢修斯一字一顿地重复：“I will.”

　　凡妮莎嘴唇发白，她语调很轻地追问：“甚至不惜毁了马尔福家族？”

　　这是个非常严重的假设，卢修斯根本不愿意设想：“我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不要做这样的假设。”

　　凡妮莎倔强地望着他：“如果我一定要做呢？”

　　两人刚才交握的手猛地松开，双方都后退了一步，为他们对话里提起的假设感到恐惧。

　　卢修斯握紧了手杖，脸色苍白地站在那，他没看凡妮莎，只是望着禁林深处。

　　良久，他仿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轻声道：“那么，如你所愿。”他声音沙哑，透露着挣扎与矛盾，“即便是毁了我的家族，毁了我自己……我想，我也会保护你的。”

　　凡妮莎震撼地望向他，此刻，哪怕他说的是假话，她也无法做到完全不动容。

　　其实，连卢修斯自己都不知道他说得是不是真心话，他只是想达到目的，如果言语上的退步有效果，那他乐意那么做。

　　不过，凝望着凡妮莎红红的、充斥着复杂感情的翠绿眸子，他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说——即便你自己不肯承认，但你说的就是真心话，卢修斯。

　　卢修斯后来离开了霍格沃茨。

　　他来的目的是给邓布利多找麻烦，目的达到，也没理由在学校里过多停留。

　　凡妮莎在禁林边站了很久很久，才魂不守舍地拎着书包去上课。

　　她没吃午饭，也没吃晚饭，下课之后就直接回了寝室，放下床上的帷幔，装作在睡觉。

　　但其实，她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把脸埋在枕头里，一点困意都没有。

　　她根本就睡不着。

　　事情超出了她的预料，朝着她无法想象的方向发展着，她已经失去了控制一切的能力。

　　她再次想起那份至关重要的名单，在她就读霍格沃茨这几年，是第一次有人用纯血叛徒的女儿来形容她，是因为他们现在才发现她的家庭情况，还是因为如今世道变了，那位大人掀起了一股热潮，他的理念让他们开始偏激起来，亦或者…………他们认为她失去了某个保护伞，所以才敢那么做？

　　是因为卢修斯在去年毕业了吗？

　　翻来覆去睡不着，凡妮莎整个晚上都是睁着眼睛度过的，她渐渐冷静下来，将一切都推到毕业之后再做决定，她开始恢复正常作息，上课、吃饭、复习、休息，只是她很少再和别人交际。她现在无法再相信任何人，包括同寝室的安吉。

　　她脚步匆匆地借了书便离开图书馆，回地窖，没发现身后不远处有人在盯着她。倒也不是什么坏人，而是这段时间一直想要联系她，却总是连她衣角都摸不到的西里斯·布莱克。

　　“嘿，你们暑假有什么安排？”波特没察觉到西里斯的不正常，跃跃欲试道，“我搞到了伊万斯家的地址，我们去找她玩吧？！”

　　彼得摇摇头，用怪异的语调说：“不了，我暑假家里安排了别的事，没办法出去。”

　　卢平脸色苍白，他刚刚经历了一个月圆之夜，虚弱地笑着说：“虽然我很想陪你，但詹姆，我也有事要做。”

　　波特把希望最后寄托在西里斯身上，西里斯皱皱眉，回过神来看他：“你确定不会在伊万斯家看到她和那个鼻涕精在一起写作业？”

　　波特脸都绿了。

　　距离暑假还有不到两个月。

　　那意味着七年级学生的N.E.W.Ts考试即将到来。

　　也许这就是凡妮莎最近行色匆匆，面色凝重的原因？

　　西里斯心事重重地思考着，根本没心思去安慰倍受打击的波特。

　　凡妮莎的确在专心复习。

　　学习可以让她心无杂念，过得舒服一点。

　　临近毕业，越来越多的男孩会堵图书馆等她，意图很明显——有些话等她毕业就没机会说了。

　　为了避开这些“麻烦”，凡妮莎最近都没去图书馆，就算是去了，也是借了书马上就走。

　　她大多时间都在寝室复习，今天也不例外。

　　卢修斯离开那天，最后说的话是，希望她这次能重视起双面镜，随时带在身边，毕竟这关乎到她的安全。

　　凡妮莎无法拒绝，他的理由太正当了，她甚至都得想法子好好谢谢他，哪怕他居心不良。

　　双面镜就放在桌上，前面是她的课本和作业，她专心致志地看书，过了好一会才发现双面镜在发烫。

　　她伸手拿过来，很快，镜子里出现了卢修斯的身影，她直接说：“我刚才在看书，抱歉，没有及时回复。”

　　她这种态度让卢修斯最近压力很大的心情缓和了不少，他应该是在书房，身后是厚重的书架，书架上摆着密密麻麻的书籍，看上去年代久远。

　　凡妮莎似乎瞧见了其有《马尔福家族史》、《至高无上的纯粹——纯血家族的荣耀》之类的书籍，这都不稀奇，稀奇的是，书架上还有关于麻瓜的书籍，这让她有点新奇和意外。

　　“你在准备N.E.W.Ts考试？”卢修斯简单问了一句，他精神不太好，俊美的脸庞萦绕着一股魔力透支造成的苍白、虚弱。

　　凡妮莎有点担心，虽然她对他的行事风格不甚赞同，也对他近乎于胁迫她的态度感到厌烦，但他的的确确帮了她很多，她现在还能这么安安稳稳地学习，也得益于他的保护。

　　莫名又想起了他在禁林边那些话，那是凡妮莎从未想过能在他口中听到的。

　　她晃了晃头，低声说：“显而易见，我在准备考试。”

　　她说完话，就把镜子放到了桌上，继续看书。

　　很意外，卢修斯对此一点意见都没有，好像并不介意她拿复习来避开与他面对面，甚至是深入交谈。他就那么安静地在镜子那面看着她学习，过了一会，在凡妮莎苦恼于某个难题的时候，他才不咸不淡地开口说：“我的N.E.W.Ts考试拿了12个O。”

　　非常卓越的成绩，在霍格沃茨校史上，拿到这个成绩的人除了他之外，就只有那位大人。

　　凡妮莎抬起头，她当然知道，对于他的事……她大多都知道，有时候是听人说的，有时候是那些事太张扬了，预言家日报连续报道了很长时间，更多时候，是不自觉地关注和查阅。

　　略显憋屈地抿抿唇，凡妮莎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卢修斯却突然对她说：“你把镜子放到另一边，给我看你的笔记。”

　　凡妮莎怔了怔，下意识拿起了镜子，等他看见了她的笔记之后，就开始用轻蔑地态度批判她的智商，好像她往年拿到的好成绩都是因为运气好而已。

　　凡妮莎也在卢修斯的指导下瞬间破解了自己心中的难题，她无语凝噎，意识到自己的确在学习上不如这位学长之后，她虚心求教，把最近一段时间还没来得及去问教授的问题一股脑抛给了他，已经经历过考试的卢修斯像一套真题题库一样，解决了凡妮莎目前的所有困扰，甚至还让她对考试情况掌握了七七八八，她现在对在考试中拿到满意成绩非常有把握。

　　还来不及感慨学神就是学神，凡妮莎就听见卢修斯带着些倦意道：“你填写圣芒戈的治疗师申请了吗？”

　　她一怔，摇了摇头对他说：“这件事不用你帮我，我可以自己搞定。”

　　的确，以她的成绩，稍微努力一下是可以通过申请的，不过他打个招呼的话，她可以轻松一点，但她不需要的话……那就算了。

　　没人愿意别人过多插手自己的事，哪怕是好意。

　　卢修斯微微敛眸，点了一下头，凡妮莎看着他镜子里苍白的脸，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你还好吗？你脸色特别难看，你是不是……是不是去参与了什么活动，受伤了？”

　　自从他提出那个交易之后，凡妮莎一直对他百般抗拒，这样的关心，卢修斯几乎久违了。

　　他有点没回过神来，过了好长时间才抿着唇说：“我没有受伤，只是有点累。”

　　凡妮莎满心矛盾，最后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我知道我可能没资格说这些，但……那位大人的计划并不完全正确，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他太极端了，我知道那样的理念也许能为马尔福这样的家族带来利益，可利益之外呢？你应该考虑得更全面一点，马尔福先生。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极端的人，你至少不要伤害无辜的人，哪怕他们血统……不纯净。”她还是无法用“肮脏”这个字眼，矛盾地提醒他，“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就尽量少参与集体活动，你至少得为自己留条后路。”

　　她能说的仅仅就这些了，说完就关了双面镜，懊恼于自己的多管闲事，卢修斯也许根本不屑于她话里提到的那些，甚至还会感到被冒犯，但反正说都说了，怎么想就是他的事了。

　　镜子这面，卢修斯其实没想那么多。

　　他也并没有不屑凡妮莎说的那些话，他甚至已经是在按照她说的那么做了。

　　食死徒目前的那些行动，在那位大人真正掌控魔法界之前，是完全非法的行为，尽管行动时食死徒都有面具和斗篷遮掩，可万一谁认出了他，或者认出了他的魔杖呢？

　　在这一切合理合法之前，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即便有些人已经笃定他加入了食死徒，但他们可没有切实的证据，他也不会让他们拿到。

　　就像凡妮莎说的，他要尽可能减少参与这些行动，更倾向于在帷幕之后做一个指导者。

　　可他也不能一直都不去，那会引起怀疑。

　　今天是一场恶战，他们在行动时遇上了傲罗和凤凰社的人，卢修斯有些魔力透支，他勉强撑着和凡妮莎在双面镜里交流了很久，等一切结束后，才摇摇欲坠地靠到了沙发背上。

　　耶达出现在他身边，送上熬制好的魔力稳定剂，卢修斯面无表情地接过来，喝下去，身体里依然感觉空荡荡的。

　　这感觉真糟糕。

　　卢修斯抬手按在额角，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人近乎狂热的神情，他皱着眉，对自己曾经做下的判定产生了一丝丝动摇。

　　凡妮莎的话回荡在耳边，卢修斯长舒一口气，舒展双臂，闭上眼睛。

　　他要休息一会。

　　就这一会儿。

　　时间如流水般逝去，凡妮莎终于结束了她七年的霍格沃茨学习生涯，并在N.E.W.Ts考试中取得了相对优异的成绩。

　　她向圣芒戈递交了治疗师职位的申请，弗利维教授和斯拉格霍恩教授都很友善地帮她写了推荐信，她安排妥当一切，收拾所有行李，踏上了霍格沃茨特快。

　　这将是她最后一次坐这辆火车，从此以后，她将彻底告别学校生活，作为一名成年巫师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了，也要开始面对所有她在逃避的抉择。

　　望着车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象，似乎连这些看了七年、几乎都能倒背如流的风景都变得令人不舍起来了。

　　凡妮莎上霍格沃茨特快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大部分人都找到了车厢，她挑了一个位置很偏僻的空包厢，理应无人打扰的，所以当西里斯·布莱克推开包厢门走进来的时候，她很意外。

　　早知道就下一道忽略咒了。

　　她缓缓坐正身子，望着走进门的少年，开学之后他就要上四年级了，英俊的五官褪去了以往的青涩，越发富有成熟魅力。

　　他懒洋洋地坐到了她对面的位置，手里拿着一袋比比多味豆，捏了一颗丢进嘴里，瞬间皱起了眉。

　　“什么味儿？”凡妮莎好奇地问。

　　西里斯脸色难看地沉默了一会，说：“清洁剂，大概。”

　　凡妮莎顿时笑了出来，刚才还微妙凝重的气氛瞬间轻松起来，西里斯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随后玩笑般地说了句：“你在躲着我？”

　　凡妮莎愣了愣说：“没有啊，为什么这么说？”

　　“情人节之后我就很少见到你，猫头鹰给你写信也全都退了回来。”他说得语速很快，气都不喘一下，说完了就有点生气地盯着她道，“这不是躲着我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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