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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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珅是个妻管严(晋江VIP正文+番外全完结/金牌推荐)

作者:时镜

宅斗失败,穿越女主二次重生。

勇斗渣爹姨娘,混吃等死才是真绝色!

上辈子嫁个好男人被小妾玩儿死,这辈子嫁个大贪官只求三餐管饱。

女戒女则,不懂装懂;辣手摧夫,谁有我通?

【——和大人,老实点给我当妻管严吧!】

管你在外面贪了多少银子,回家进被窝之前通通上缴。

“夫人,眼见着要下江南,刘墉跟纪昀,硬拉着爷,说要去吃花酒。”

“昨儿爷悄悄缝了千两私房银票在官服袍角,刘全儿,帮爷拆下来。”

备注:建议直接看第4章,之后跳到19章。

1、宅斗文;V后日更一万,谢绝扒榜;考据无能,错漏请包涵。

内容标签:清穿 重生 宅斗 历史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冯霜止,和珅 ┃ 配角:王杰,福康安,钱沣,纪晓岚,刘罗锅,乾隆朝众臣 ┃ 其它:清穿,历史剧,重生,宅斗,种田,复仇,和珅

☆、第一章 掌掴

北地春迟。

外面园子里的白梅谢了,残雪未消,风里却已经带着春日的暖意。

然而东院正屋里,却是一片惨惨戚戚的肃穆——

许氏面带着微笑躺在那榻上,双手交握在一起,还像是生前那样,平静端庄。她甚至还梳着规矩的两把头,描过眉、敷过粉,精致的妆容掩去了她病时的惨黄。

不管是真悲还装悲,院内上上下下都一副伤心的表情。

偏生这时候来了个满脸喜色的丫鬟,从院外奔进来,不顾外面的阻拦,直接闯进了正屋,兴奋喊道:“爷,爷——四姨奶奶有喜,恭喜爷,贺喜爷,四姨奶奶有喜了!”

冯霜止原本是跪在地上的,她看着额娘躺在那里,已经闭上了眼,再也不会醒来。在忽然听到那丫鬟跑进来说的这句话之后,冯霜止一搭身边喜桃的手,咬着牙,浑身流动的血液里都带着冰渣子。她缓缓站了起来,眼底却一滴泪也没有,竟然还惨笑了一声,却走上来,反手就是一巴掌抽在那丫鬟的脸上,冷声道:“四姨奶奶房里的丫鬟便是这般不懂规矩吗?来人,掌嘴!”

那丫鬟是四姨娘身边的,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如今这样的场面,已经吓得手足无措。看到二小姐冯霜止那可怕的神色,她方才所有的话全部哽在了喉头,全没了声响,当下只知道往后面退,捂住了自己的脸。

东院正屋里躺着个死了的太太许氏,站着老太爷和老爷,还有这丫鬟眼前的嫡出小姐冯霜止。

她是来报喜的,谁会想到东院这病歪歪的正室夫人恰好今日死了?她委屈极了,转过眼看到鄂章站在那里,顿时眼珠子一转,哭喊起来:“二小姐你好不讲道理,我哪里知道太太是今日去了的?路上碰见三姨奶奶也没听她告诉我!我满心欢喜地来为四姨奶奶报喜,这是府里天大的喜事,怎么能够瞒住?奴婢怎么想到撞见这种事?您不由分说便打了奴婢,奴婢向谁喊冤去?人说二小姐刁横无礼,奴婢原还不信,今日算是见识了!”

她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看在冯霜止的眼里真是不知道有多恶心,多么惺惺作态。

冯府也算是个有头面的人家府邸了,老太爷英廉是内务府正黄旗护军统领,二品官,是此时府里辈分最高的;他嫡子鄂章在户部捐了官,也是这府里头的爷儿,今日殡天的是鄂章的嫡妻许氏。

奇怪的是,嫡妻去世,却不见这鄂章有什么悲伤神情,他偷眼一瞧自家老太爷,咳嗽了一声,却训斥道:“霜止,你动不动就出手打人,前些日子我还以为你受了教训,不想今日还是劣行难改!你四姨娘怎么知道你额娘今日出事?不过就是个丫鬟,你竟然不分青红皂白,随意责难,把我家训置于何处?你这不孝——”

“阿玛——”

被训斥的冯霜止抬高了一点声音,站在正屋最中间,身边唯有一个贴身丫鬟喜桃,有一种孤零零的感觉。然而她脸上的表情是嘲讽的,高高在上的,像是在蔑视鄂章一般。只是两个字,就已经打断了正在训斥的鄂章。

冯霜止忽然就想起来了,额娘临走之前拉着自己的手说——把你的善心,藏起来。

她是该藏起那些不会有用的东西了,都是二次重生了,难道还要继续错下去吗?冯霜止扯起唇角,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这冯府上上下下。

她站在原地,那乌黑的眼瞳下面汹涌着的是一种滔天的恨意,然而声音却无比平静:“冯府家训,赏罚分明,请阿玛指出女儿何处做得不妥,再行训斥。”

这府里的局势,她算是看清楚了。

她额娘许氏本来就是不受宠的,好在有几分手段,震慑得住下面的妾室和下人。往日有额娘护着,她能在这府里过两天安生日子,现下额娘一去,她几乎成了孤女。有个宠妾灭妻的阿玛鄂章,她日子还能好过吗?今日这一关过不去,以后日日都是被欺负的命。

心慈手软换来的,不过是别人变本加厉的蹬鼻子上脸而已。

只是冯霜止的反击,却让鄂章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眼见着旁边的老爷子站在那里不说话,鄂章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上去就指着冯霜止鼻子骂道:“好你个小蹄子竟然连我也敢质疑了!春柳犯了什么错你要责罚她?这好歹还是你庶母的贴身丫鬟,你庶母有喜你身为府中嫡女应当高兴,而不是借着责罚春柳来针对你庶母!”

呵,连四姨娘身边的丫鬟都能把名字记得清清楚楚,真不知道四姨娘给他灌了多少迷魂药!

冯霜止对这个家没什么感情,上一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额娘长什么模样——上辈子穿过来的似乎不只是许氏,便是连鄂章都是已经躺在棺材里的人了。

“阿玛倒是记性好,连四姨奶奶身边的丫鬟都能一口叫出名字来。阿玛,女儿有名有姓,冯佳氏霜止,不是什么小蹄子。春柳有没有错,阿玛你一人说了不算——方才春柳进正屋时可曾有人通传?无人通传擅闯正室,冲撞我额娘亡魂,自然当罚。”

冯霜止此话一出,便已经瞧见那春柳变了脸色,她暗地里冷笑了一声,被喜桃扶着的那一只手已经掐紧了,另一手拢在袖子里握成了拳。

“女儿身为冯府嫡女,是府里的正经主子,一个小小的丫鬟敢出言顶撞于我,且言语之间处处辱及主子,也不当罚吗?不但该罚,且应当重罚!丫鬟出来代表的是主子的脸面,虽则四姨娘是个贱妾,算不上是正经主子,但是入了我们冯府,就应当有我们冯府的规矩,不是那什么烟花柳巷的腌臜地方了。阿玛您说是不是?”

烫手的山芋被冯霜止这最后的一句话,重新抛给了鄂章。

鄂章生得一副瘦竹竿的模样,两眼深凹,双目涣散无神,分明就是整日里胡混、纵欲过度的模样。四姨娘的出身他自己很清楚,当下被自己的女儿这么一说,几乎就是恼羞成怒,抬手就要朝着冯霜止掌掴而去。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一直站在一边没说话的老爷子英廉终于被眼前这一幕激怒了,高声骂道:“好个逆子,还不住手!”

冯霜止已经是咬紧了牙关准备挨这一巴掌,不想老爷子此刻出言阻止,她顿时想起前世父母去后,只有这老人护着自己的场面。那强忍着的丧母之痛联合着前世今生的凄苦,几乎就要压不住,从她鼓荡的胸腔之中翻涌出来,化作流不尽的泪了——

只是她还不能哭,她额娘说了,只愿她这一生平安喜乐,顺顺遂遂,她不能哭。额娘还在看着她呢……

冯霜止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抬眼看向老爷子英廉。

英廉乃是整个府里最高的掌权者,虽然平日忙于政事不管事,也已经对自己这个儿子失望,但他儿媳许氏却是个顶能干的。英廉丧妻,久未续弦,府里的大小事宜都是儿媳许氏操办的,可以说是贤良淑德,不想积劳成疾,病入膏肓,终于是在今日去了。他就算是再不理事,也不能眼见着自己儿子如此胡闹。

家宅不宁,也会影响英廉在朝中的仕途。

“老夫素日里是不管事的,你顽劣成性,我已是听之任之,不想今日竟然让我看到你这糊涂场面!”英廉已经快气得说不出话来,揪过鄂章就是好一顿骂。

冯章张嘴想要反驳,却被英廉那一瞪眼给吓了回去,只好私下里狠狠剜了冯霜止一眼,这女儿简直是给自己添堵的!

冯霜止巴不得在一旁看好戏,只是今日毕竟是她额娘的白事,又何必在额娘跟前闹出这许多是非来?然而该惩戒的人,还是要惩戒的。

“玛法,阿玛,今日是额娘离世的日子,她临走之前曾言希望清清静静地走。霜止不想多生事端,只是这丫鬟断不能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却是眼也不抬一下,不看那春柳一眼,却显出几分冷酷无情来,已经有了几分许氏在世时候的风范,“春柳——”

她只喊这一声,春柳已经明白今日是在劫难逃。她几乎是在喉咙里咽下了一口冒上来的血,咬紧了牙关,目光移到鄂章身上,却见鄂章低垂着头,因为怕被英廉责罚,一句话也不敢说,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春柳再次看向冯霜止,那目光怨毒至极。

颤抖着抬起手,她狠狠一耳刮子抽在了自己的脸上,只听得响亮地一声“啪”,脸已经肿起来了,只是下一手,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冯霜止当即冷笑了一声,一捏自己身边喜桃的手,喜桃便已经会意,立刻骂道:“小姐让你停了吗?你自己若是不打,便让婆子拖下去,一个接一个耳刮子地往死里抽!”

婆子们下手向来是心黑的,春柳如何不明白那些下等婆子遇到这种事会如何作贱她?她眼泪掉下来,看着冯霜止的时候已然是恨不得将她一口吞掉,使其万箭穿心!她一边哭,一边喊四姨娘,一边抽着自己的耳光,真是好不凄惨。

“啪!”

“啪!”

“啪!”

……

听着这声音,整个屋里所有许氏生前的丫鬟仆妇都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只是冯霜止也知道,从今往后的路,都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是宅斗戏码

不看宅斗,只想看和大人的姑娘戳

☆、第二章 四姨娘

“小姐,您去睡会儿吧?老太爷之前已经吩咐了,您不必时时去灵堂看着……”

喜桃今年十一,是冯霜止的贴身丫鬟,生得一张圆圆的脸,一双水灵的杏仁眼,太太许氏生前一见便觉得十分讨喜,因而亲自给喜桃取了个应景的名字,给派到了冯霜止的身边做一等贴身丫鬟。

冯霜止今年也不过才九岁,只是因为心理年龄不小,所以倒觉得成熟稳重许多。

此刻她坐在冯府后罩房最东边的吹雨轩里,外面的白梅已经谢了个干净,枝上抽出几片新绿来,眼见着春天就要来了,许氏的丧事却让整个府里的人都失去了游春的兴趣。

怎么也是个官太太,办丧事有一套讲究。

这些天,冯霜止脑子里的事情很多。前世今生,桩桩件件,因为许氏之死,一时全部涌上来,像是前世那淹死自己了池水,让她无法喘息。

她端过了喜桃沏上来的茶,搁在手里,却问道:“张嬷嬷跟巧杏哪儿去了,怎么这几日都不见人?”

喜桃一愣,答道:“这几日张嬷嬷家里的孙子出生,已经回去探了几日,说是再过三日便回。至于巧杏……”

一听到喜桃这话里的一顿,冯霜止立刻就明白了。“巧杏哪儿去了?”

按照府里的规矩,每位小姐身边是有两名一等丫鬟的,现在府里有三位姑娘。除了嫡出的冯霜止自己外,尚有庶姐和庶妹各一。别人那里的丫鬟都是整天跟在小姐的身边,她身边的倒好,早跑得不见影子了!

喜桃跟巧杏都是她身边的一等丫鬟,贴身伺候,现在只有喜桃一个,巧杏却不知影踪。

“前些天说开春了,大小姐想要扎风筝,所以叫她去了,现下整日里都看不到人。”喜桃垂着头,低声说道。

冯霜止当即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差点摔了手上的茶盏,太太许氏丧事,还放风筝?冯雪莹是真当自己是个宝贝了!

若是前世,这些小事冯霜止不会怎么计较,毕竟她甚至根本没见过许氏,只是在许氏死后为她上过几炷香,没什么母女情分。

更何况她还是一个穿越来的,上辈子也就短短的四五年,浑浑噩噩就过去了,从来没真正融入过这个世界。不管干什么,都觉得自己是个事外的人,是个看客,旁人的死活乃至是自己的死活,都不是太过在意。所以即便是上辈子嫁了人,被人推进水里淹死,重生回来的那一刹那,也多有几分浑不在意的淡定。

可是上天让她遇到了许氏……

刚刚重生过来的时候,似乎还是落水之后被救起来,是许氏悉心照料,也是她常常在自己的耳边说话。她将整个冯府的局势告诉她,给她讲一些老掉牙的可爱故事,说一些别人说过千万遍、可是由她讲着却很窝心的话……

——她已经将许氏视作了自己的亲人,此时又怎么能够像是上辈子一样无动于衷?

她冯霜止心再冷也是肉长的,旁人以真心待她,她又如何能冷血无情?

她说,我怀你的时候万不该吃斋念佛,生出你这么个菩萨心肠来,这府里险恶,善心最是活不久的。

她说,只盼你能有我十之一二的狠心,我便能放心地撒手了。

她说,霜止,藏起你的善心,有时候那会害了你,也害了别人……我只愿你平安喜乐,顺顺遂遂……

她说,倘若有幸你有一日起了恶心,也全部藏起来……

她说,都藏起来……

冯霜止伸手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她以为自己掉眼泪了,可是一抹脸颊,却是干干的一片。

还好,她还没哭。

——平安喜乐,顺顺遂遂,藏起来。

今日之我,已非昨日。

在许氏撒手西去的时候,就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冯霜止忽然按住了自己的眉心,摆手道:“不必说了,先前吩咐你的事情做好了吗?”

“已经炖好了红豆汤,装在盒子里了。”喜桃也松了一口气,毕竟现在自家小姐的处境不算是很好,若是她因为这件事再闹,怕是又要惹得大小姐那边不快了。

现在冯霜止是势单力孤,哪里还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呢?

冯霜止自己也知道,不过她也很清楚地知道,冯府里真正的掌权者只有一个,那便是老太爷冯英廉。

今日这红豆汤,便是送去给英廉的。

带着喜桃出了吹雨轩,到处都挂着白。方过了二三进之间的垂花门,冯霜止便听见了廊下闲着的丫鬟们的碎嘴。

“谁说不是呢?那天被二小姐赏了大耳刮子之后,春柳就到四姨奶奶跟前儿哭去了,四姨奶奶气得砸了屋里一对儿釉里红大花瓶。若不是旁边爷劝着,早就闹出去了!”

“爷向来宠着四姨奶奶,怎么可能拦着?”

“还不是老太爷那天骂了爷呗!我看四姨奶奶这暗亏是吃定了,贴身丫鬟被人打了,还找不回脸子呢!”

“说来也怪,我看太太去了,这二小姐愣是一滴泪没掉,都说是个不孝的,这话不假。”

冯霜止就站在廊上,她还没作声,身边的喜桃就已经忍不住了,上去就斥道:“有那起子嘴碎的闲工夫不知道做好自己的事情吗?主子们的事情也是你们议论得的?!”

毕竟是冯霜止身边的丫鬟,也是一等的,下面站着的都是些二三等的粗使丫鬟,见到她还有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冯霜止,都是齐齐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二小姐可不是什么善茬儿,四天前下令掌掴春柳时候的威势,已经被嘴巴大的丫鬟在府里传了个遍。

她们虽然不知道冯霜止什么时候转了那懦弱的性子,变得这么可怕,却知道现在的冯霜止是绝对不能惹的。面对喜桃的斥责,只能垂首:“奴婢们知错,求喜桃姐姐饶恕。”

喜桃恨恨瞪了她们一眼,才回到冯霜止身边来。

冯霜止也懒得搭理这些人,闲言碎语哪里听得完?她在意的人,从来不是这些无关紧要之辈。“喜桃,继续走吧。”

始终还是正事要紧,只不过似乎是天注定,该来的还是要来。

从后面的第三进院落到第二进,过垂花门便是东北角上的跨院,这里住着的恰好是四姨娘白氏,冯霜止主仆二人才从旁边经过,便听到里面有东西砸碎的声音。

紧接着是四姨娘那捏着忽然拔高的声音:“凭她是什么人!不过是个没了娘的小蹄子,竟然也敢让人打我的贴身丫鬟!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啊,好不容易怀个孩子,还要撞上那贱人许氏的丧期!老天爷,你待我不公啊……待我一举得男,定要这小蹄子好看!”

冯霜止一听这骂声便冷笑了,对着早已经有准备的喜桃使了个颜色,喜桃便放下手边挂着的食盒,停下脚步往里面“呸”了一声。

只听她高声清了嗓子便骂道:“凭你是个什么下贱身份,也有那舌头长短敢议论太太和嫡出小姐?左右不过是个贱妾,生下来的也不过是个庶出。便凭着你的出身,也永远扶不了正!背地里骂,算什么本事!”

冯霜止最喜欢的就是喜桃这一点,该开口骂人的时候一点也不嘴软,话出口就像是刀子一样,既说出了主子心里头想说的,又不必主子开口说这些腌臜话叫人笑话了去。

她身上还穿着丧服,本是一点也不想在许氏的头七惹事的。方才听了那一干丫鬟嘴碎,也压着没生气。给英廉送汤去之后,她还要回灵堂守灵的,不想半路听见这些污言秽语,人善被人欺……

里面静了那么一刹那,紧接着就是一阵鸡飞狗跳,冯霜止二人站在院子月亮门外头,便听到门板拍在墙上的声音,却是那四姨娘白氏摔门从屋里出来了。

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先传出来了:“我当是谁?这不是才死了娘的二小姐吗?连我的人也敢打,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别以为爷劝着我,我就会放你一马。现在我肚子里有块肉,你们能耐我何?他若是生下来,便是这府里最尊贵的主子!冯霜止,我告诉你,你那贱人娘死得早是她运气好,若是她不死,犯在我手里,便是生不如死!”

话音刚落,气急败坏的四姨娘就已经出现在了冯霜止面前,一群丫鬟婆子拥在她身边,颇有几分声势。

四姨娘一身水绿的锦缎旗袍,鬓上歪插着一只青玉簪,纤细水蛇腰,抬手便是皓腕如雪,挂了对儿花好月圆苏攻白玉镂空镯,这一身的穿戴首饰,可比太太许氏在世的时候还要富贵。她眼含冷意,又有几分说不出的妖巧,便不善地来到了冯霜止的面前。

只一看这架势,冯霜止就知道事情不能善了了,不过在四姨娘走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现在四姨娘已经开口说话了,自然不能喜桃来对付。

她面无表情,“四姨娘有本事,扬州瘦马、贱妾出身,一举得男也是庶出,他是主子,你不过是个奴才。”

这话可以说是毫不客气,虽不见得刀刀见血,却是真正地戳中了四姨娘的痛处。

四姨娘乃是扬州来的瘦马,被京城里头的官宦子弟买来,转送把玩了好几手才到了她阿玛鄂章这里,从此心尖尖一样疼着,给抬了位分,成了府里的姨娘。她出身微贱,向来是所有人都不敢说的,只因着她得爷喜爱,都避讳着。更何况这大清的规矩,妾室生了孩子,那孩子是主子,庶出的不如嫡出,可是生孩子的姨娘却还是个奴才,算不得正经主子。

现在冯霜止一说,白氏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尖声叫道:“好你个小蹄子,今日必是要打死你,你方才知道现在府里是谁说了算!”

她说着就冲上来,扬手要打冯霜止,喜桃上来当初自家小姐,却被四姨娘一巴掌扇在脸上,打了个响,唇角渗出血来,已经倒在了地上。

四姨娘眉毛一扬,狠声道:“当日你不是还帮你小姐训斥春柳吗?这府里简直反了,还敢动我的人,今日我不打你,你且看着我教训你家小姐!”

冯霜止只在这眨眼之间向着下面倒着的喜桃一使眼色,意有所指地看了那食盒一眼,示意喜桃快走。

此时四姨娘已经上来了,照着冯霜止那本来就已经惨白的脸一巴掌,“啪!”

喜桃差点哭出来,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才强行忍住。

场面已经乱了,四姨娘那边有懂事的丫鬟知道事情不能闹大,上来拦人,冯霜止势单力孤……

喜桃趁着这乱局,悄悄地拎了食盒,顺着抄手游廊就往西边走,这个时候老爷子必是在正屋。

她擦着眼泪,一路疾走,却不想半路有人叫住了她:“哪儿的丫鬟,怎么这样狼狈?”

喜桃立刻停住,看到是她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行礼道:“奴婢喜桃,给三姨奶奶,三小姐请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算计

许氏头七未过,富贵人家都是第五日或者是第七日出殡,冯家这边定下的日子是五日。阖府上下一片缟素,这丫鬟从东北跨院那边来,一边脸肿起来,带着五指印,嘴角还挂着血,身上脏兮兮的,怕是受了什么委屈。

三姨娘兆佳氏心里头寻思了一阵,便拦住了喜桃。

她乃是这府中唯一的贵妾,生了三小姐冯云静。如今冯云静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姑娘,牵着自己亲娘的衣角,有些怯怯地看着喜桃。

“你是怎么回事?”兆佳氏握了自己女儿的手一下,示意她别怕。

喜桃知道这府里鄂章有三名妾室,并几个通房丫鬟,这三姨娘是素日里最低调的,不像是二姨娘那样蠢笨,也不像是四姨娘那样妖巧蛮横,似乎是个很明理的人。

“四姨奶奶跟我家二小姐闹起来了,现在正打着,奴婢想去找老太爷……”

喜桃这话说出来之后,三姨娘眼底暗光一闪,却用手中的帕子掩了嘴唇,扫了她手中提着的食盒一眼,道:“二小姐也是可怜的,太太才刚去……唉,老太爷尚在书房里,你且去找找看,这事儿我不好插手……”

“谢过三姨奶奶,奴婢告退。”

“赶紧去吧。”

喜桃松了一口气,却抹着泪一阵小跑,顺着走廊去了。

后面三姨娘看着她的背影,却缓缓地将手上的帕子放了下来,一脸的思索。

这个时候三小姐冯云静松开了捏着兆佳氏衣角的手,再也没有了人前那羞怯的模样,问道:“娘怎么放她去了?若是请了老爷子去,岂不……”

“我的姑娘啊,你还小,算计不到这里去。”三姨娘笑了一声,又开始往前走,“我若是拦了她,冯霜止会不知道?日后计较起来没个完,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个嫡女,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你日后也不要与她冲突。今日我算是帮了她,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冯云静一脸的好奇。

三姨娘道:“四姨娘是有孕的人,二小姐又是嫡女,你说老爷子来了怎么处理?她们斗起来,我就……”

这一下冯云静明白了:“还是娘高明,您教过我,这叫做——坐收渔人之利。”

“是我的小云静聪明!”

兆佳氏牵着她的手,下了游廊,本是想去看看热闹,不想看见前面鄂章站在东院前面,她脚步一转,便向着鄂章走去。

却说这边的喜桃,好不容易到了书房,管家冯忠拦下了她:“哪里来的丫头敢擅闯老太爷书房?”

喜桃哭道:“奴婢是二小姐身边的喜桃,二小姐被四姨奶奶拦在东北跨院外面了……”

冯忠一下就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忙进去通报。

里面正在写折子的英廉立刻将笔搁下了,“叫人进来。”

“奴婢给老太爷请安,请您快去救救二小姐,太太办丧事的这几日,她几乎不吃不睡,那身子骨若是再被四姨奶奶掌掴欺负,怕是……求求老太爷了……”

喜桃直接放下了食盒,给冯忠磕起头来,额头出了血,看上去更加狼狈了。

只这一听,英廉便站起来了,一边说一边往外面走,“你好生说。”

喜桃将事情的始末交代了一遍,英廉皱眉不语,摸了一下自己下巴上的胡须。

倒是冯忠跟在自家主子后面,问喜桃道:“你提食盒是?”

喜桃抽抽搭搭道:“小姐说熬了红豆汤给老太爷的,不过路上被我洒了……”

因为跑来的时候太急,里面放着的汤早就没剩多少了。

英廉停下脚步,看了冯忠一眼,冯忠会意,上去打开盖子,之间里面那青花碗汤盅里还剩下一些汤水。冯忠在喜桃没注意到的时候,悄悄向着英廉点头,英廉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快步向着东北跨院那边去。

冯忠却笑了一下,慈眉善目对喜桃道:“喜桃姑娘你把这食盒给我吧,这已经都洒了,回头我叫人给你送过来。”

喜桃虽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将食盒给了冯忠,冯忠叫下人端下去了,于是几个人这才跟上英廉的脚步。

还没到东北角的跨院,就听到了喧闹的声音。

“好你个逆女!就知道惹你庶母生气,看我不打死你!”

“呜呜……爷,都是妾身不好,不该嘴碎说二小姐不孝的,想来二小姐是个嫡出的,怕是万万不想我这肚里的孩儿出生的,都是妾身不好啊……冲撞了二小姐,二小姐恕罪!”

“你听见了吗?你听听你庶母是怎么说的?!还敢狡辩!按住她,这马鞭子就是用来打你的!你那贱人娘死了,倒留下你这拖油瓶,在我面前惹人烦!”

“阿玛,我额娘生前可有对不起你之处?她做了一辈子的贤妻良母,把自己的丈夫往别人怀里推,对你的小妾们仁至义尽,可是换来的,却是这些妾室对她女儿的污蔑——阿玛,你冤枉了霜止啊!”

装白莲花?谁不会!

冯霜止脸上带着伤,左右脸颊上都有手指印,背上已经被鞭子抽了几下,初春的袄子已经开始减薄,她背上见了血,看上去惨惨戚戚,哪里还有个冯府最尊贵的嫡女模样?

“阿玛,你口口声声说女儿对庶母无礼,可你不曾听女儿一句解释,都是听信旁人之言!女儿不过是当日打了四姨娘的丫鬟,四姨娘便要亲手打我出气,我年纪小小如何能够反抗?四姨娘身边这么多丫鬟仆妇,还能真的如她所说是我欺负她不成?”

这声声控诉,如泣血一般,只让人听着心惊,便是连一旁四姨娘的丫鬟们都有些看不下去,别过了脸。

鄂章最厌恶的就是别人反驳自己,他一来就看到自己最宠爱的四姨娘喊着“不活了”,哪里还能冷静下来思考?脑子太久没用,也就废掉了。

听了冯霜止的反驳,他更觉得心中有一股火在烧,举了鞭子就往冯霜止身上抽。

她不过一不到十岁的姑娘,当下便没站稳倒在了地上,脚下绊住,再也躲不开,她哭出声来,却是暗暗估算着时间。

她本没有想到,鄂章也会出现,等英廉等来了鄂章,真是倒霉透了。不过这个时候,英廉也该来了……

上辈子她嫁人之后遇到过很多算计,也十分看不起别人算计的行为,可是这一世她知道了——人在被逼入绝境的时候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如今冯霜止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谁知道下一刻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她必须尽快地、牢牢地,抓住英廉这一根救命稻草。

许氏的话,不断地在她耳边响起,藏起来,藏起来,藏起你的善心,也把你的坏心肠藏起来。藏起你的笑容,藏起你的苦痛,在任何人都无法发现你的伪装的时候,便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你了。

她埋着脸,没有人看得到她唇角挂起来的那一抹笑,浅淡又充满嘲讽的。

鄂章又是一鞭子抽出去,正打得起劲,却不想再往回抽的时候忽然抽不动了。

他愣了一下,又发现整个跨院外面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冯霜止的哭声,断断续续……

抬起头,那鞭子已经握在了一只常年拿兵刃的手上,不是英廉又是谁?

鄂章一下吓软了腿,打着摆子,颤抖道:“老、老太爷,你怎么来——”

“啪!”

英廉抬手就是一耳光扇在鄂章的脸上,直将鄂章扇得倒在地上,摔了个头破血流,脑袋后面挂着的鞭子也挂得七零八落,整个人一瞬间就狼狈了。

四姨娘院儿里的那些丫鬟婆子全部吓得瑟瑟发抖,便是四姨娘也站在一边,脸发白、唇发青,骇然看着英廉。

以往鄂章不听话,英廉从不下这样的重手。

冯英廉是什么人?外放出去做了那么多年的官,身上积威之重,岂是他人可以想象?

只见他随手扔了鞭子,扫视了在场所有人,没人敢吭声。

他走过去,将冯霜止从地上扶了起来,看着自己这嫡亲的孙女竟然这般狼狈,当真如那丫鬟所说的一样,瘦极了,双唇发青,更不要谈身上其他伤处。冯霜止的孝心他是看在眼里的,这府里上上下下,还有谁想着他这个老头子?

冯霜止红了眼眶,眼泪簌簌落下来,“玛法……”

英廉将她搂进怀里,“我嫡亲的孙女,谁敢欺负你?”

鄂章被人扶了起来,有些跌跌撞撞,心里却惶恐得很。

只听英廉道:“冯忠,带二小姐下去治伤,回头立刻着人将白氏院里刁奴发卖出去!鄂章劣子,宠妾灭妻乃是大罪,着令思过半月,不得出去鬼混!至于你那些个小妾,若是要惹是生非,统统给我撵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人物关系理一理:

冯府人员:

冯家:

第一辈:老太爷英廉

第二辈:鄂章(英廉之子)。妻妾:许氏(出场时已死)、二姨娘张氏(贱妾)、三姨娘兆佳氏(贵妾)、四姨娘白氏(贱妾)

第三辈:大小姐冯雪莹(二姨娘所出)、二小姐冯霜止(正室嫡出)、三小姐冯云静(三姨娘所出)

☆、【和珅】

最险恶的那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冯霜止快要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熬下来的了。她躺在床上,才喝完了药,从喜桃端过来的蜜饯盘子里拣出一颗,塞进嘴里压了压味道,这才有气无力地问道:“外面什么情况?”

冯霜止这话问得有些模糊,不过喜桃一向比较了解她的心思,斟酌了一下,回答道:“已经如老太爷说的那样,四姨娘被罚禁足,在东北跨院不得外出,老爷也已经思过去了,那些个敢帮着四姨娘或者袖手旁观的,也已经准备发卖了。”

看样子还是英廉的话有用——这是她冯霜止的救命稻草。

“只不过四姨娘这惩罚也……”喜桃有些愤愤不平。

冯霜止反而劝她道:“毕竟现在还没子嗣,发卖了下面的奴婢,已经算是警戒,最要紧的——宠妾灭妻乃是罪,本朝已有因此落罪的,老太爷也不敢闹得太大。怀孕的小妾逐出府,这事儿怕是全京城都知道了……老爷子不是那么糊涂的人……”

嘴上这样说,她心里终究是不甘的,想着自己前世的那些糟心事儿,冯霜止按了按自己的额头,“明日便是额娘出殡的日子了……”

“可是小姐你身上到处都是伤,不能——”喜桃端着那蜜饯盘子,看着冯霜止那苍白的脸,立刻出言阻止。

只是冯霜止心意已决,又哪里是她一个小丫头能够轻易改变的?

冯霜止慢慢道:“我是她唯一的女儿,当送她最后一程的。我额娘苦了半辈子,我必须去。”

她话音刚落,就瞧见外面帘子一动,却是老太爷英廉来了。

英廉一摸自己的胡子,叹了一口气,已经是在进门的时候便听见冯霜止的话了。他叹道:“是冯家对不起你额娘,你阿玛顽劣,竟然对你……唉,是我老了……阿霁,你躺下吧,不必行礼了。”

冯霜止身上的伤才请了大夫治过,的确是起不来,她只能在床榻上弯身一礼,“玛法言重了,总归是女儿先惹了阿玛不高兴的。我不该顶撞庶母,只是……额娘方去,孙女实在忍不住……”

她这话,无疑又是给四姨娘身上抹了一把黑,要的就是四姨娘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英廉还不知道这小姑娘已经有了如此深沉的心思,他感念于她的孝心,还是接着方才的话题劝道:“你身上带伤,出殡的事情……”

冯霜止这一下忽然掀了被子,下了床来,便直接跪在了英廉跟前,磕头道:“为人子女者,若是连父母出殡都无法哭灵,又怎配为人子女?霜止年纪虽小,也未曾识得几个字,却还懂得这个道理。额娘膝下无子,还请玛法允许孙女带子哭灵。”

她深深地叩拜下去,额头贴在地上,一片冰冷。

英廉长叹一声,弯下腰来扶她起身,“许氏是个会养女儿的,玛法允诺你了,只是千万注意身子,你阿玛虽然思过,但出殡还是要去的。具体事宜我让冯忠与你细说。此次你额娘的丧事,是你二姨娘操办,还要同她商量一下。”

“孙女知道了。”冯霜止起身,抿唇咬牙,还是没哭出来。

英廉是个人精了,怎么看不出她是在强忍悲痛?此姝之心智,远超过旁人。

冯霜止重新坐下了,英廉这边跟她说了会儿话,就有宫里的事情来找,所以没一会儿又去了。这个时候,冯霜止才有机会松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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