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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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长的,可此刻看上去竟像是一把枯枝,了无生气。

心底骤然有些钝痛。

这些日子以来,顾觉非的话都不多,好像昔日那个健谈的、善言的顾大公子,已经湮灭于尘埃中,再找不见半点的影子。

她的话也自然地变少,无法不沉浸在他的苦与痛之中,感同身受。

太师去后,停灵三天下葬;如今是第七日了,今日一过便算是过了最紧要的头七。

如今这局面,无法容他为太师守孝。

所以有一些事情,也总应该让顾觉非知道——

毕竟,这或恐是老太师临终前唯一留下的遗愿了。

送完药后,陆锦惜并未离去,而是将那一卷棋谱取出,看了片刻后,在心底叹息了一声,递向他:“这是太师大人不久前着人送来的棋谱里发现的,我想,该对你有用。”

一旁的孟济,一下就抬了眼眸。

以他对陆锦惜的了解,几乎是在看见她取出那一卷棋谱时,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会有玄机。

此时几乎是眼都不眨一下地注视着。

顾觉非仿佛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东西留下来。然而只怔忡片刻后,他便隐约了然了……

伸出来接这棋谱的手,再一次轻颤。

然而那神情中的复杂,却无论如何也让人分辨不清悲喜。

他打开了棋谱,垂眸看去,过了许久终于是笑了出来,嘲讽至极的笑,笑了很久,可笑到后面终是流出泪来。

这一天的雨没有停。

近暮的时候季恒来访,与顾觉非在小筑里说了很久的话。

天晚了,顾觉非回了屋,无言地搂着她躺了一夜,谁都没有睡着。待次日黎明,他便独自起了身,向她道:“我上朝去了。”

可陆锦惜知道,今天不是上朝的日子。

第203章 雾锁禁宫

今天不是上朝的日子, 方少行也知道。

自打接过了卫戍皇宫这担子之后, 他的日子便日渐无聊起来, 尤其是此刻的涿州兴许正在爆发一场大战, 而他却偏无缘参与,实在是让他心里面痒痒又牢骚满腹。

于是这天还没亮开的时候,便站在太极门前喝酒。

昨天下过了雨,又因天气还冷,这昏昏沉沉的黎明里, 竟是涨满了雾气,被远远近近的宫灯照着, 晕黄浓白的一片。

放眼望去,什么也瞧不见。

有时候这是方少行喜欢的天气, 有时候也是他厌恶的天气。但在这安安静静屁大点事都没有的皇宫里,却只让他生出一种百无聊赖的厌倦。

方少行从来不是个安分的性子。

他年轻气盛, 血气方刚,喜欢在沙场上驰骋,迷恋那交织在黄沙戈壁上的刀光剑影,热爱追逐胜利的鲜血……

因为只有那时候才能深切地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活生生的。

沸腾腾的。

但同时又是脆弱的,轻而易举就可以折断的。

上惯了战场的人, 其实很难适应太过安逸的环境, 尤其是方少行这种天性就好战的。

他巴不得薛况打进来。

这样的话,既可以欣赏他们这一位糊涂皇帝惊慌失措的神情,又可以彻彻底底与薛况分出一个高下了。

“涿州,涿州……”

嘴里面将这两个字又念了一遍, 方少行仰头又喝了一口酒,滚烫火辣辣的烧灼感几乎立刻蔓延到了五脏六腑,让身周环绕的寒意变得微不足道。

只是在放下酒坛时,他却忽然轻轻“咦”了一声。

因为前方浓重的雾气中,竟然走来了一道雪白的身影,脚步平缓,身形瘦削。唯那高彻的姿态,在霎时间唤醒了方少行并不特别好的记忆。

他微微地一挑眉,下意识就要一笑,但眼角余光一触他满身的白,想起京城里最近这一桩不大好的事情来,到底是颇为难得地忍住了。

当下只打了声招呼:“顾大人怎么来了?”

顾觉非没有换下那一身孝服,今日还穿着一身的白。要知道以这般的装束入宫,那等同于大不敬啊。

方少行下意识觉得不很对劲。

顾觉非却是站在这宫门前,抬首看着巍峨的宫墙,看着天边上渐渐喷薄而出的明光。

过了有片刻,他才向方少行看了一眼,淡淡道:“老太师头七方过,我来向皇上问个安。”

头七,问安。

这话不能连起来听,一旦连起来听,可有一种说不出的惊心动魄味道。

方少行拿着小酒坛子,将自己那青钢剑杵在地上,看向顾觉非的目光里却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然后莫名地笑了一声,竟然往旁边退了一步,给他让开了道。

这些年来,两人私底下的联系其实不少。

朝堂上不少人看不明白,总觉得方少行看谁都是那拽到天上的模样,更不觉得他除了与刘进走得近一些之外,还同谁走得近。

至于与顾觉非?那更是话都没两句。

所以从来没有人觉得,方少行与顾觉非之间会有什么联系,更不觉得他们会走到一路去。

一如此刻。

就算是给顾觉非让开了道,可他看上去还是那懒洋洋没把谁放在眼底的感觉,并不像与顾觉非有什么交情的样子。

宫门处的禁卫这些年都在方少行手底下,早对他是心服口服,更不会多言半个字。

顾觉非便这般轻而易举地进去了。

穿着这一身与堂皇的宫禁格格不入的孝服,带着那满面似霜似雾般不明而莫测的神情。

这时辰,萧彻才刚起身。

骤然之间听得管事太监来报,说顾大学士进宫来面见,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听错了。

直到瞧见太监那面色不对,才猛地一惊:“来了?”

“是啊,也不到乾清宫来,就说在太极殿上等您。只是,只是奴才瞧着……”

那一身的白,实在是太吓人了。

太监哆哆嗦嗦了半天,愣是没胆子说出来。

萧彻这些日子里心头本就憋着一股火,听得他口齿不清、犹犹豫豫,十分不耐烦,直接一脚就将这瘫软的东西踹到一旁去:“还不速速摆驾?!”

于是慌慌忙忙间往太极殿去。

伴随着一声“皇上驾到”,萧彻穿着那一身威仪黄袍的身影便自后方绕了出来,只是还未登上台阶坐上龙椅,便一下看见了殿上等候之人今日的服制,一时间也不知怎地一阵心虚恐怖。

但紧接着,便是汹涌的震怒!

披麻戴孝往金銮殿上来,他顾觉非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训斥的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可一想到老太师的确是刚去不久,只听说他前阵子病倒过,疑心是一时倏忽,所以强行忍下。

只是那面色,却是实打实地冷了下来。

萧彻先道:“这几日让先不在,朝野上下诸事繁杂,倒搅得朕成日睡不好觉。有心要夺情请爱卿还朝,又念及老太师头七未过,所以未有动作。今日你来得倒是正好,有关于涿州那边的事情,朕正要与你商议一二。”

顾觉非既未下跪,更未行礼。

他只是抬着头,注视着眼前的萧彻,这一个已经坐在皇位上十六年之久的皇帝。

帝王心是有了,可帝王术还差得太远。

眸光淡淡地一敛,他竟然是慢慢地笑了一声,云淡风轻问道:“国势危急,家中虽蒙不幸,亦不敢有所耽搁。只是皇上明鉴,今日微臣入宫,也是心中有惑,想先求皇上一解答。”

萧彻心头猛地一跳。

往日他从不在意顾觉非行礼还是不行礼,因为他知道不管自己免不免他的礼,他都会行礼,在这些细处上滴水不漏。

可今天他站在殿上,笔直极了,竟是半点行礼的意思都没有!

他要问什么?

人还在落座在龙椅上,可垂在身侧的手已悄然紧握,竟觉得额头冒汗,喉咙发干。

萧彻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顾觉非只问:“微臣想请教皇上,七日之前,下午酉时,是您派了内侍太监去见过家父吗?”

“……你什么意思?”

萧彻一颗心都要跳出喉咙口了。

他终于意识到了,顾觉非今天从上到下、从头到尾都不对劲!一种奇异的不祥的预感,已将他紧紧地捏住,让他紧绷而窒息!

什么意思?

顾觉非还有什么意思呢?

他这时的目光如此刻大殿外那忽然为天光照亮了的苍穹一样,寥远而空阔,唇角一勾时偏是那浅淡的讽刺。

在萧彻那震怒又暗藏了忌惮的注视下,他只从自己宽大的袖袍间,将那一封从棋谱上揭下来的陈旧的、明黄的圣旨取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一放,卷轴的一侧自然地垂落下去,如一幅画轴般在他手底下展开。

“皇上,你派人问询家父,是要找这个吗?”

第204章 冰冷的疯狂

那是……

瞥见这一抹明黄的瞬间, 萧彻整个人头皮一炸, 瞳孔立刻就紧缩了起来, 一时竟是连顾觉非话里的意思都忽略了。

他双目中迸射出危险又明亮的光来, 直接从上方走下,从顾觉非手中夺过了这一封圣旨!

陈旧的圣旨,已经有了一些年头。

但因为保存隐秘,所以甚为完好,看不出边角有任何破损的模样。而圣旨上面写着的字, 落着的年号,还有那盖着的印, 无一不是萧彻所熟悉的!

遗诏!

竟然是先皇临终前留下的遗诏!

这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为七皇子定名为“埙”,立为储君, 于先帝大行之后登基继位!

好啊!

竟是真的有这一封圣旨的!

先前派人去太师府,那老奸巨猾的顾承谦竟然还敢冠冕堂皇地说当年的物证无一留存, 实属欺君大罪!

萧彻的呼吸变得急促,胸膛也不住地起伏,既有一种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的紧张,又有一种这封圣旨最终还是落到了自己的手中的庆幸与兴奋!

自古皇帝继位,要讲一个“名正言顺”。

那个被薛况扶持的什么“萧廷之”, 怕是当年连这一封圣旨的模样都没有见过, 更不曾知道这圣旨的内容,所以才一直用着“廷之”为名。

如此一来,却是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距离当年宫变,已过去了整整十六七年, 当年五岁的孩子,成长到二十一二,样貌变化堪称天翻地覆!

朝中老臣们死的死、退的退,谁还能分辨他身份?

只要这圣旨握在他手中,那这个萧廷之,这个薛况,就永远是名不正、言不顺!

萧彻的心底,忽然一片沸腾的火热。

就像是原本身处绝境的人,忽然之间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瞬间由满心的绝望变作满怀的希望。

他甚至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放肆地大笑了起来。

从头到尾,顾觉非就站在近处,无悲也无喜地看着。

对方才萧彻忽然抢夺走遗诏的举动,他未有半分的阻止;面对着他此刻肆意的笑声,他也没有半点异样的情绪。

倒是萧彻自己笑完了之后,终于想起了他来,也几乎在同时记起了他方才那两句极不一般的询问。

手持着遗诏,他眼底暗光闪烁。

在这一闪念之间想起了无数。多年高坐在这帝王之位上,岂能没有半点的算计?

变脸只在瞬息之间!

在一手将遗诏合上的瞬间,他抬起头来看了顾觉非一眼,已经是满眼的冷酷,竟是毫不犹豫高声一喝:“来人,顾大学士犯上作乱,涉嫌与反贼薛况勾结!左右侍卫,速速将其拿下!”

殿内伺候的太监们悚然一惊。

他们一直都站在这殿中,显然还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皇帝怎么就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时间都吓了一跳,愣在原地!

太极殿外守着的侍卫们,却是一下听见了声音,全部朝着殿中赶来。

只片刻间已是刀光剑影满布!

方少行走在众重甲侍卫之间,一身暗光银甲,威武不凡,大步走进来,按剑而立,高声应道:“末将方少行,奉诏护驾!”

顾觉非袖手站着,岿然不动。

这时萧彻还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满眼都是膨胀的欲望,还有终于将一切都掌控的得意!

他从来都不是真的器重顾觉非,尤其是这些年来,对方用尽了手段,明里暗里逼迫他为他加官进爵,三年半的时间就已经官拜一品,几乎触到了萧彻的底线!

如此年纪轻轻就已能操纵朝野,那将来什么样的地位,才能满足他的野心?

今日他本没想要直接动顾觉非,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且还亲手送上了这遗诏。

他怎能不动他?

这里可是先有顾太师之死,后有他亲眼看过遗诏啊!

斩草必要除根!

但凡对他帝位有威胁的,都决不能容忍!

萧彻紧紧地盯着顾觉非,几乎没有看进来的方少行一眼,大袖一挥,已是凛然地伸手一指:“快!将逆贼拿下!!!”

顾觉非站在金銮殿中央,被萧彻用手指着,可注视着他的目光中,却多了一分怜悯。

左右侍卫没动,方少行也没动。

萧彻终于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劲,浑身冷得一颤,那手也发起抖来,转而一指方少行:“方大人,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朕说他是反贼,你还不速速将其拿下?!”

“反贼?”

方少行眉梢微微地一挑,眼角下那一道旧疤顿时透出了一股邪性儿,只看了看顾觉非,又转过眼来看了看萧彻,竟是笑了起来。

“皇上,顾大人一心为国为民,此处哪里有什么反贼啊?臣怎么没看见?您跟顾大人,别是有什么误会吧?君臣之道,也是和为贵,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你、你……”

若是现在还察觉不出方少行有鬼,萧彻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了!他一眼扫过去,那些个侍卫全都刀剑在身,但极为整肃,有的面容中虽有疑虑,却是对方少行言听计从!

方少行不说一个字,他们就不动一下!

有备而来。

顾觉非今日竟然是有备而来的!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萧彻整个人都被愤怒给淹没了,一双因多日没休息好而满布着血丝的眼睛里,是滔天的怒火!

“顾觉非,你想干什么?!”

殿内所有的宫人太监都被这一幕给震住了,即便是这几日眼见着就要被薛况兵临城下,也从未见过这样剑拔弩张的场面。

谁也不敢多动一下。

有些胆小的已经两股战战,站都站不稳了。

顾觉非显然是场中最镇定的一个。

对于方少行与侍卫们一起进来,以及方才那看似装疯卖傻的言语,他都没有露出半分的惊讶,好像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一样。

面对着萧彻的质问,他只是闲庭信步一般上前了一步,清朗的声音不重,却悠长地回荡在整座大殿之中:“我今天来,是想跟皇上您谈谈心的。”

方少行闻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萧彻原本觉得万般不妙,此刻心底却忽然蹦上来几分渺茫的希望,强迫着自己平复了自己面上那过于慌乱的失态。

他冷声开口,先为自己辩解:“朕知道,你因为老太师去世的事情,对朕心有不满,将老太师的死怪罪到朕的身上。可老太师死了,对朕又有什么好处?!他一死,落在那些谋逆叛党的口中,便是畏罪自杀!朕祈求老太师长命百岁还来不及,又这么会害他?当日薛况那檄文来得惊人,朕只疑心当年还有什么事情不为朕所知,所以派人前去问询,绝无任何逼迫之嫌!”

“是吗?”

顾觉非低低地笑了一声,转过了头来,没看萧彻,却是扫了一眼这几乎围满了太极殿的侍卫,最后又看向了方少行。

他走了过去,竟将方少行手中那一把剑接了过来,握住了剑柄,猛将那剑自鞘中拔i出三寸!

“铮!”

三寸寒光似雪!

如镜一般平滑明亮的刃面上,倒映着一双漠然又冷酷的眼。

顾觉非头也不回地问道:“那皇上您可知道,在您派来的人离去当晚,家父便横剑自刎了?就是这样的一柄剑,亮得很,还沾着血……”

“哐当……”

在看见顾觉非拔剑那一刻,萧彻便察觉到了一分危险,畏惧地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御案上的东西,顿时倒下来一堆。

他心里一下慌乱起来,色厉内荏地呵斥:“朕乃金口玉言,岂会欺瞒于你?!朕本不过只是派人前去问询当年之事,谁能想到他如此禁不得吓!人一走竟然会自戕!此事与朕全无干系!难不成你顾觉非要因这没有半分证据的一己私仇,做出犯上作乱、弑君之举吗?!”

“犯上作乱,弑君?”

顾觉非持着那拔过半的剑和剑鞘,踱步转身,反问的声音里是刺骨的嘲讽,说话的同时已踏上了台阶,一步步向上逼近。

“你倒还记得,自己是‘上’,是‘君”,可你是不是还记得,自己当初是怎样登上这皇位的?”

“你别过来!”

那步步逼近压抑感,几乎能将一个正常人逼疯!

萧彻几乎已经要为一种灭顶的绝望所笼罩,他扶着御案,不断地后退,同时疯了一般朝着四面大喊:“护驾!快护驾!谁为朕杀了这乱臣贼子,朕就封他为大将军,赏金千两,封邑万户!护驾,护驾啊——”

满殿上下,只有他这沙哑而仓皇的声音。

里里外外站着无数的侍卫,人人都将他的声音听了个清楚,可竟无一人上前去。

方少行更是神情都没动一下,只冷眼看着。

金碧辉煌的大殿,肃穆而森严。

四面的大柱上,头顶的调绘上,甚至那台阶尽头的御案上,都盘踞着皇室地位相争的金龙。

顾觉非一身的白,在这里显得突兀又森然。

便是当年那一场宫变上,萧彻都未曾经历过这般的危机,四下里孤立无援的情况下,竟觉得这金銮殿虽大,却无一处可令自己藏身!

他绝望,也愤怒!

他歇斯底里地朝着顾觉非嘶吼:“朕乃皇帝,一国之君,万民之主!你不过一臣子,怎敢谋逆,怎敢对朕动手?!”

“你?你又算什么东西!”

顾觉非喉咙里冒出来的,竟是一声前所未有的冷笑,笑出声时,剑也彻底出了鞘!一双深邃的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憎恶!

“若非当年先皇为平衡各皇子间的势力,特指了我为你伴读,凭你的平庸无能,也配当皇帝?!”

当年顾卫两家明争暗斗。

顾承谦无论如何也不敢让先皇后卫嫱所出的七皇子承继大统,又逢永宁长公主暗中设计,煽动四皇子发动了宫变,这才将计就计。

纵使卫秉乾有千般的痛心、万般的不甘,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被逼自戕!

皇位的继承者,顿时只剩下了两人。

一者是德皇贵妃所出的四皇子萧齐,一者便是背后有永宁长公主撑腰的三皇子萧彻。

但最终老太师还是选了萧彻。

对两大辅臣来说,其实在这两人之中任选一人都无差别。因为剩下的任何一位皇子,都与他们两家没有太大的干系。

新皇登基,依旧是顾卫两家分庭抗礼。

当时的萧彻实在是不起眼到了极致,若真论聪明才智和谋略被本事,他连萧齐的一半都赶不上!

顾承谦为什么选了他?

一则看中了他的平庸,二则不过因为早年顾觉非曾在宫中伴读一段时间,算得上与萧彻还有些不错的交情。

人都有私心,老太师也不例外。

他既要挑选一个合适的皇帝,同时也要为顾氏一门铺下前路,让顾氏未来的掌家人走得更顺当一些。

否则,选谁不是一样呢?

可以说,正是顾承谦这一位老臣、重臣、权臣,一手将当年的萧彻扶上了如今的皇位,甚至还曾是萧彻的先生!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教你诗书礼仪,为君之道,扶你登上了帝位,甚至当年为了护你,在混乱之中为流矢射中,落下了十六年的病痛!你便是这样对他,要逼他去死!!!”

胸膛里压抑的一切,全都燃烧了起来。

仿佛化作了炽烈的岩浆,在顾觉非四肢百骸之间奔流涌动,激得他声音在颤,手也发抖,可浑身上下全无半点温度!

他冷。

犹如昨夜看见这一封圣旨时,犹如那晚推开了书房门扇之时,犹如今日黎明从挂满了白的太师府走出之时!

一腔冰冷,一腔寒凉!

他倒提着那青钢长剑,向萧彻走去。

锋利的剑尖拉在台阶描金的绣纹上,发出悠长而刺耳的锐响,拖出了一道长长的、颤抖的划痕……

萧彻却是要躲,绕过了那御案,便想闪避!

可在这样的一个刹那,他慌乱失措,顾觉非却始终冷酷而冷静,在他绕过御案的瞬间便大步赶上!

“砰!”

竟是骤然而沉重,一脚将萧彻踹倒在地!

他虽是文臣出身,可当年游历四方,练得一身强健体魄,射御之术也不曾有过敷衍,自强眼前这多年养尊处优的皇帝不少。

萧彻哪里躲得过?

猝不及防间,不仅倒在了地上,还顺着那台阶往下滚了几阶!

头“咚”地一声磕在了阶前突出的棱角上,原本就因为惊慌躲避而歪斜了几分的十二旒官面更是掉了下来。

一国之君,登时披头散发。

他双手在地面上摸索,连滚带爬地,已然被顾觉非吓破了胆,嘶哑地呼号起来:“不,不,老太师乃是自戕!你不能杀朕,你不能——”

顾觉非浑然没听到一般。

他冰冷的神情甚至没有半点变化,只走下去,重重地一脚,将已经爬起来一半的萧彻给踩了下去,如同踩着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这一刻,便是连方少行都忍不住面色一变!

可顾觉非都看不到。

他只是依从了自己内心那忽然奔腾而出的魔鬼,让那浪潮似的冷血将他携裹,而后高高举起了沉重的长剑!

“噗嗤——”

滚烫的鲜血霎时飞溅,洒满台阶,也溅上了他森白的衣袍,苍冷的面颊。

“咕咚……”

普天之下最尊贵的头颅顺着染血的台阶滚落下去,吓晕了这殿中一众伺候的宫人,停在了方少行的脚边。

那染血的脸翻转过来,一双惊恐而不甘地眼瞪视着高处。

顾觉非却只垂首看着那没有了脑袋却还穿着黄袍的身体,那因病枯槁苍白的面容上溅着妖异的血色,一双平静的眸底是刻骨而冰冷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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