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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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闺女,”谢清湛很是得瑟地看了一眼萧熙,气得萧熙直瞪她。
这会一直没说话的谢清懋一下子站了起来,结果谢清湛手里头的孩子,淡淡来了一句:“别带坏孩子。”
谢清湛这会正从怀里头掏出一个竹蜻蜓出来,这蜻蜓上面涂着五彩颜色,做的还挺精致的。还没等谢清湛拿到谢玮珂跟前献宝呢,谢清溪就眼疾手快地抢了过去,谢清湛着急地说道:“唉,清溪儿,你抢小孩子的东西不太好吧。”
谢清溪哪管他啊,只是把东西拿到谢玮珂面前,在她眼前晃了晃,笑呵呵地说道:“叫姑姑,姑姑就给你。”
坐在亲爹怀里的小丫头,笑呵呵轻脆脆地就叫了一声:“姑姑。”
“乖孩子,”谢清溪摸了一下她嫩豆腐一样的小脸蛋。
谢清懋抬头看了她一眼,便轻笑:“和你小时候一样可爱。”
谢清溪一听便笑了,坐在她二哥跟前,笑呵呵地问道:“可我小时候,二哥哥都不抱我。”
谢清懋看了她一眼,笑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抱你。”
谢清溪撇嘴,轻声道:“我就是知道。”
“那是因为我怕摔着你,”谢清懋轻笑着说道。
他这么一说,反倒是让谢清溪不好意思。以前她一直觉得谢清懋是个小学究性子,可如今看来,她二哥哥其实从小就是个心细的人。
萧氏见这满满一屋子的人,原本安静的院子也徒然热闹起来。
“她现在应该会走路了吧,”谢清溪指了指谢玮珂问道。
谢清懋没说话,倒是坐在不远处的萧熙回了她:“走的跌跌撞撞的,这几天手都磕破了。”
谢清溪赶紧握起她的小手,手掌处还真的有些磕破,她立即心疼地吹了吹,笑道:“姑姑给呼呼就不疼了。”
“看不出来咱们清溪儿还挺会带孩子的,”萧熙开玩笑道。
旁边的萧氏立即瞧了她一眼,轻声道:“你别寻她开心了。”
正好外头晚膳摆好了,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出吃饭。出去的时候,谢清溪非要抱着孩子,谢清懋就把谢玮珂交在她手上,说实话,这孩子养的瓷实,看着胖嘟嘟的抱在怀里也显得重。
至于生孩子的事情,说实话谢清溪还真没觉得她想好了。
毕竟她这会才十六岁,搁现代十六岁就是孩子,结果呢,如今就要当娘了。不过谢家两个儿媳妇不管是萧熙还是许绎心都是二十左右才生孩子呢。
没想到出去之后,谢树元就从外面进来了。谢清溪和谢玮珂一看见他就高兴,两人同时朝他笑。
谢树元如今就这么一个孙女,寻常在外头还会专门带些小玩意给她,就像谢清溪小时候那会一样,身上挂着的葫芦串都是羊脂玉做的。
“珂姐儿,想不想爷爷,”谢树元走到谢玮珂跟前就问她,小孩子其实一点都不笨,他们一直都知道谁是那种你要什么就给你什么的人,谁又是那种会管着你的。
所以谢树元一说这话,她就伸手让他抱。谢清溪一见就摇头,立马没好气地说道:“这孩子太实诚了。”
等吃完晚膳了,萧氏让他们都回去了,就留下谢清溪。母女两人坐在榻上,你瞧着我,我低着头的,最后还是萧氏问道:“怎么突然回来了?”
谢清溪没好说是被陆庭舟凶了一顿,还遮掩道:“王爷说我好久没回娘家住,刚好大哥哥去庄子上有事,就顺便把我接回来了。”
萧氏点了点头,不过这会她却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谢清溪只听了大概就明白她娘想说什么了,萧氏的意思居然是让她先避孕,她如今年岁还小,十六岁可不少生孩子。
“娘,”谢清溪红着脸叫了她一声,这话题真是太有些尴尬了。
萧氏叹了一口气道:“我也知道你难做,毕竟恪王爷比你年纪大了十岁。”
谢清溪突然想起今天在门口的时候,谢清湛也说陆庭舟那么大年纪,她突然好心疼她的小船哥哥。
萧氏继续说道:“太后肯定着急你怀孕,可是你到底年纪还小。十六岁就怀孕的话,最后生产肯定是难的。所以娘的意思就是,先缓和两年,你看你大嫂和二嫂,不都是二十左右才生的。”
谢清溪点头,但还是没说话。她娘这想法倒是挺好的,她就是怕要是自个一直不怀孕,万一太后再给陆庭舟赏个什么小妾,她真是没地哭去了。
第二天的时候,朱砂她们就被送了回来。听说陆庭舟已经进宫面圣去了,至于丹墨和雪青两人则回王府收拾了。
谢清溪一瞧见她们两就问汤圆伤势怎么样了,朱砂立即说道:“王妃,放心吧,奴婢亲自给汤圆剪的毛,就是火撩了一圈毛而已。”
谢清溪这才真的放心,又想问陆庭舟怎么样了,可想了想却还是忍不住了。
等到下午的时候,月白去拿了东西回来,结果却是慌慌张张的。她一见着谢清溪便说:“王妃,我方才去厨房,结果就听他们在议论说,今个康王妃拦了咱们王爷的轿子,大街上就给王爷跪下了。”
谢清溪霍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朱砂还在旁边疑惑地说道:“康王爷犯了事,又不是咱们王爷说了算,她给王爷跪,还不如给皇上跪呢。”
谢清溪脸色都白了,这就是皇帝的用意吧,把陆庭舟拉出来,将这场皇家丑闻最后引到他身上。
☆、第185章 冷面王爷
第一百八十五章
谢清溪虽然这么想着,可转头又觉得不对。此事是因皇上和林雪柔而起,要不是皇帝纳了林雪柔,抢了人老婆,也不至于闹到如今这地步。
至于宁王和康王两人,谁都知道他们之间就是想相互坑对面,最后能弄死对方,结果不仅两人都没落着好,反倒相互都被坑了。
如今皇帝已经夺了宁王的爵位,而宁王府都被围了起来,谁都不许进也谁都不许出。
至于康王府倒是要好一些,康王如今也只是被软禁起来,并没有象宁王那般被关在宗人府。大概皇帝在盛怒之下也冷静下来,所以待康王府的幕僚再举报康王的时候,皇帝并没有象对宁王那般雷霆震怒,反而只是让人将康王关了起来。
所以这就让康王妃有了机会,况且文贵妃是康王的亲生母亲,如今儿子落难了,她如何都会全力以赴的营救。
而作为皇帝钦命主审此案的恪王爷,显然就是她们求情的第二对象。
只是陆庭舟都没想到,康王妃居然会当众拦了自己的轿子,这叫什么事,旁人还以为他这个做王叔的多不尽人情呢。
此时皇帝正在宫里头召唤几位内阁大臣见面,虽说这事他扔给了陆庭舟,可到底还是自己家里头的事情,也不可能就这么撩开手不管。
这会到底是两个儿子,真让皇帝狠下手段,他倒未必是真的。
此时谢舫便先开口劝道:“如今不过是几封来往信函和一个人证罢了,依着臣看,这些证据都尚且不能称为死证,若是就凭这两样东西,要定两位王爷的罪,还为时过早了些。”
谢舫早在家中同谢清骏商议过了,皇上如今将此事交给恪王处理,而恪王身为王叔,同两位王爷并没有冲突的利害关系,更可能是皇上想借着恪王的手,将此事的影响力压到最小。
谢舫这么说,自然是在替两位皇子求情。不过他从未参与过皇子之间的党争,并不存在为谁站队。
此时见他开口了,其他人也是纷纷开口,多半都是求情的多。不过这其中未必就是没有给自己求情的,如今皇上让恪王查宁王、康王两人,可他们自封王入朝参政以来,不知和这朝堂上多少人结交过来,要是真是论起来,只怕京城里一半的官员都能被打成两人的党羽了
皇帝的性子本就优柔寡断占据上风,也正是他这样优柔寡断的性格,这两人如今才能留得一条性命的。
此时陆庭舟正在宗人府内,这里关着的是宁王,他是被康王告发了的。结果康王这会却被自己府上的幕僚告发了,真是不可谓不是讽刺啊。
如今皇上要让他查,不过意思却是要查宁王、康王身边的帮凶,如今皇上还是摆出一副慈父的架子呢。和他说起的时候,只说不信两人会这般丧心病狂的谋算皇父,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怂恿二人行事。
陆庭舟听了只在心中冷笑,他也是和两人一块长大的,却是了解这两人的心性,真让他们干出逼宫的事情,他们倒是不敢,不过要是别的事情,估计两人谁都不会手软。
这会两人同时在皇上名声上做文章,目的就是为了除去对方,他们要不是这么相互下绊子,何至于就让一个成是非钻了空子。
他到了宗人府的时候,直接就去了后堂。这几日宁王府早被围了起来,女眷都是相安无事,只是前院从小厮到师爷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抓了过来。不过这会没被关在宗人府,这块可是关着皇室宗亲的地儿,他们就算想来也得掂量掂量自个的身份。
陆庭舟让齐心打了一盆水进来,这会正到了夏天最热的时候,他从皇宫里头出来,就被康王妃拦了轿子,这会又赶到宗人府。就算在辽关管着马市那档子事情的时候,都没现在这么累,不仅是人累,心也累,勾心斗角的。
齐心亲自端了水进来,伺候他将擦了脸,还让人拿了衣服过来,让他换上。
陆庭舟想了下还是摇头,这会正好要去看宁王,他那屋子算不得什么干净地方,换了也是白换。
等陆庭舟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宁王正吃着饭呢,见他进来的时候,还抬头笑呵呵地打了声招呼:“六叔来了。”
陆庭舟看了眼他出的东西,凉茶、馒头、一碟咸菜一碟炒青菜,青菜连个油星都不见。
他登时冷了脸,便让人叫了宗人府的府丞过来,开口就问他这饭菜是怎么回事。这府丞吱吱唔唔地说,谁进来宗人府都得吃这个。
陆庭舟这回听明白了,这就是宗人府的标准茶,他沉了半晌才说道:“以后给大皇子上热茶吧,就算这么热的天,喝凉的也容易拉肚子。”
大皇子听了这话,扑哧一声就笑开了。
他越笑越大声,最后连眼泪都笑得掉了下来,他看着陆庭舟说道:“还是六叔对我好哇。”
“我对你,岂有皇上对你恩重如山,”陆庭舟听完这话,就是冷着脸斥责道。
大皇子眼泪顺着眼眶流了下来,却又是低头咬了一口手里的馒头,那馒头早就硬了,得在嘴里嚼上许久才能咽下去。刚开始的他还不知道,嚼了两口就往下咽,差点把喉咙都给割破了。
他喝完水,吃完馒头,还颇为语重心长地对陆庭舟说:“六叔不该淌这趟浑水啊。”
“皇上既然有旨,做臣下的只管接旨便是了,”陆庭舟依旧是板着脸教训他。
宁王这时抬起头眯着眼看着面前的恪王爷,就这么间破屋子里头,他一身低调华丽的衣裳站着,不仅丝毫未损他的贵气,反倒有种让整间屋子都蓬荜生辉的感觉。以前倒是不觉得这位六叔有什么特别的,如今看来却是陆家里头少有的明白人。
要是他那会能做到陆庭舟的这份通透,也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对吧。是呀,他一直当自己的皇子,是皇帝的儿子,可在是皇帝之后,他还是皇上的臣子。有时候他只记得了儿子的身份,却忘了作臣子的本分。
所以他觉得自己去争去抢是对的,却又明白,其实父皇有时候并不想让他们抢的那么厉害。
父皇老了,所以他怕了。
若宁王还是宁王的时候,说不定他会开始警惕陆庭舟,但如今他只是大皇子了,大位已离他远去了,以后谁当皇帝反正都和他没关系。
这也是他能在这里好吃好喝的原因,他能被关着就知道自己是死不的。毕竟他这点小事,远没到逼宫的地步,还不至于让父皇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手。
“如今皇上的意思是,彻查此事,你只管将事情说出来,到时候我定如数向你父皇禀告,”陆庭舟看着大皇子身上的衣裳都是污糟,头发只是束起来,没有任何冠饰。
“没什么可说的,”宁王虽然前头和陆庭舟聊得挺开心的,不过这会该不说的,人家还是不说。
他出了宗人府就直奔着内务府去了,这会宁王府上的小厮都关在这呢。这些人里头有太监也有侍卫,当然还有幕僚,这些幕僚是最紧要的,要是真撬开这些人的嘴,只怕京城真是有不少官员都保不住了。
不过他这边忙的跟陀螺一样,太后却是让人宣康王妃进宫了。这几日康王妃连递了两回进宫请安,都没被允许,结果今个在大街上跪了一回恪王爷呢,倒是连太后都能见着。
她如今已是心急如焚,都顾不上泛酸了。虽知道太后见自己,肯定是为了今日之事,不过她如今也算豁出去了。要是康王真没了,她这个王妃还有什么体面可言。
等被人领进了寿康宫,太后还没说话呢,她自个就先跪下了,眼泪刷地一下流了下来,她哭道:“皇祖母,孙媳知道自己行事无端,可是如今王爷被囚,孙媳也是实在没法子了啊。”
自打康王被关以来,文贵妃就去乾清宫向皇上长跪求情,后来却晕倒在乾清宫门口,皇上让太医去看了,说是中暑了,便让人好生照顾她,到如今都没出来呢。
文素馨也实在是没法子了,好在她父亲给她想了这么一招,拦着恪王爷的轿子,没想到还真能见着太后。
所以这会她只管哭,她不信太后就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孙子出事。这会文素馨倒是挺庆幸自家王爷先把宁王扳倒了,要不然这会就他一个人的话,连法不责众这话都不好用了。
太后是气她坏了陆庭舟名声,她这么一跪,如今这谣言满天飞的时候,指不定要传恪王怎么虐待自己的侄子呢。
可是如今看见她哭的这样,又想起还身陷囹圄的两个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忍不住叹道:“这会老大和老二都错的厉害,不怪皇上会这么生气。如今你还是皇上钦定的康王妃,随随便便在大街上拦轿子下跪,那是愚妇才会做的事情。你只管在府上等着,这事如今归你六叔管,左右他会如实办的。”
文素馨听了这话,只觉得一颗心好像活了过来一般,又是给太后磕了几个响头,这才回去了。
京里头的事情多,谣言散的也快,先前皇上和林贵妃的事情可是沸沸扬扬的闹腾了一阵子。这会宁王府被抄家却是被人真真切切地看见了,所以说什么的都有。
谁知没过几天,京城里头的风声竟是慢慢变了,说这会两位皇子是被奸人所害的,如今皇上还顾念着父子之情,所以不愿惩处两位皇子。
一时皇上的形象就变成了慈和好父亲的模样了,谢清溪在家里头待着,听着外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会又觉得自己那天纯粹是自己吓唬自己,一会又觉得后面肯定还有后招没使出来呢,又担心陆庭舟。
就又这么过了两三天,就连萧氏都觉得不对劲了,她这怎么就在家坐下了。至于谢树元早就问过谢清骏了,问他那天去接谢清溪回来的时候,王爷是不是不高兴了,要不然媳妇这么几天不回去,他怎么也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谢清骏是这么和谢树元说的,我和王爷都商量好了,觉得这几日康王妃和她娘家肯定会上门叨扰,所以索性就让她回来住。
至于中间这么点争吵,自然是略过不提了。
陆庭舟照旧把这几日审问出来的笔录送进宫给皇上看,不过皇帝不喜欢看奏折,他倒是喜欢炼丹多些。之前气得要杀儿子的心差不多都下去了,这会又想起大皇子和二皇子来,还拉着他说了不少他们两小时候的事情。
结果陆庭舟却发现,他说的居然一件都不对,一会皇帝将自个小时候闹得笑话按在了大皇子身上,一会又将三皇子生病的事情按在了二皇子头上。他倒是没反驳,只点头说是。
末了,皇帝拉着他说道:“朕如今只怕他们都好好的。”
好一颗慈父之心啊。
于是慢慢的风头就开始变了,来给陆庭舟求情的人不少,有女眷也想上恪王府的,结果一打听才知道,恪王妃这会正在娘家住着呢,好像是小两口拌了嘴。
所以谢清溪这边消停了,可陆庭舟那边却越发地艰难了,他是皇上让办差的,如今皇上虽然心软了,可是却迟迟不叫停,所以他就必须得往下查下去。大皇子府里的人得审,二皇子府里的人也得抓。
直到大皇子有个侧妃怀了三个月身孕,熬不住流产了,这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京城里头开始传陆庭舟审案子手段残酷,居然连孕妇都不放过。
这风声也不知是从哪儿开始传出来的,反正越传就越是有鼻子有眼睛的。老百姓就爱听皇家的这些事情,之前皇上的事情好不容易消停,这会又来了个硬心肠的王爷。
大皇子府上孕妇的事情,跟陆庭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府里的人是皇上让抓的,大皇子府是皇上让围着的,如今不管是受了惊吓落胎还是生了病落胎,那都和陆庭舟没一丁点关系,不过就是因为他如此是主审此案的,所以坏的烂的都朝他身上糊就是了。
不过这事情大概真的让皇上受了点震动,没一会京兆府就抓着一伙人,听说他们是见张梁跳了城墙,又听说张梁家财万贯,便想着趁机抢了他家。这伙人就是见财起意,想捞点银子,结果打劫的人里头有个在药材铺当帮佣的,偷了店里的蒙汗药给他们,谁知居然拿成了砒霜,所以才毒死了这一家子。
京兆尹去查了那间药店,几个月前还真丢了一包砒霜。
书上都不会有的情节,结果这会就出来了,京兆尹的人一审,各个都认罪画押了。再加上这伙人都说不认识二皇子,那二皇子杀张家人的罪名就不成立,更巧的是状告二皇子的那个幕僚在狱中自尽了,听说是奸计未能得逞,畏罪自杀的。
这会陆庭舟就又多了一个头衔,无能王爷,查了这么久什么都没能查出来,结果还是京兆尹的人先查出来的。
既然这事不管二皇子的事情,那人自然就得放了。二皇子一放出来就要进宫给皇上请安,结果皇上让他在家好生读书。
张家的事情算是了,那大皇子还关在内务府呢。结果没多久,就查出来了张梁和大皇子的信是伪造的,根本就不是大皇子写的。其实这些信是伪造的,根本就不难查,当初皇帝之所以信了康王的鬼话,那是因为他愿意相信,他需要有一个人出来给自己背黑锅。
你看张梁骂我的那些话,都是别人指使的,你看京城这些百姓背后议论我的事情,都是胡编乱造的,根本就不是真的。皇帝只是需要一个发泄口,等他发泄完了,大皇子和二皇子也就没事了。
陆庭舟这会是彻底闲了,他躺在自家凉棚下头,看着头顶上的那片天空。也不知人是不是真的在天有灵,如果父皇真的能在天上看见,看见皇兄这么儿戏地处理国家大事,这么玩笑般地对待两个皇子,会不会显灵呢。
陆庭舟不知道先皇会不会显灵,他只知道自己是真的厌了,厌恶了皇上这种行事作风,厌恶他说一套做一套的方式,厌恶他每每总要找人背黑锅。
上回是大皇子,这回是他。是呀,他是面冷心更冷的辣手王爷,他是心慈的皇父,皇恩浩荡,万寿无疆。
真的是皇恩浩荡啊。
☆、第186章 亲王就藩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京城风云变幻的太快,不过短短一个月之间,有些人便从天上地下走了一遭。原以为这回死定了的大皇子,自从被囚在宗人府之后,就连身在宫中的养母的德妃都没有帮他向皇上求情,而是选择了保存自身。
这种情况对于大皇子来说虽是在预料之中,不过到底也不能算是在情理之外吧。他和德妃之间也只是利益的相互纠结吧,他春风得意的时候,她便是辛苦养育他的养母。他成了阶下囚之时,她就避而不见。
皇帝派太监亲自来宗人府宣读了诏书,寥寥数语,没有安抚也没有训诫,只让他回宁王府闭门读书。
哦,如今那里不是宁王府了,那个地方只能被成为大皇子府,大皇子跪在地上叩谢皇恩浩荡。
至于比他早几日放回府里的康王,看起来比他要好许多,最起码爵位还在,最起码还有人愿意为他四处奔波,最起码不会象他这样尝过从高处摔下来时候的那种粉身碎骨的感觉。
陆庭舟还是又进宫了一趟,这一趟自然是为了交差,自然事情都落下了,自己这个主审倒也没了用武之地。
陆庭舟在陷入一种怪圈之中,他看透了皇上,知道他根本不能管理好这么一个帝国,可是如果真的让他退位了,那么又由谁继承呢?
他自己吗?
陆庭舟以前从来没有认真透彻的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并非恋栈权利之人。可是如今他面临的是整个王朝,只要他迈出去一步,那么历史都将重新改变。陆庭舟并非在乎历史的人,他在乎的是这个王朝,在他父皇手中生生不息,蓬勃向上的皇朝。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得到了这个皇朝,他会比皇上做的更好吗?
在陆庭舟幼年的记忆之中,皇兄并非一开始就是这样的性格,那时候他就象所有继承了皇位的人一般,想要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想要改变这个皇朝,想要将人民带到富饶美好的生活当中。
可如今呢,他沉迷在永和宫的美色之中,沉迷在无尽的仙丹灵药之中,不可自拔。
陆庭舟从不知道权势可以将一个变得这么面目全非,那么他呢?
“六弟,在想什么?”皇帝难得这般正式地称呼他。
陆庭舟轻笑一声,只道:“臣弟只是在自责,这样重要的线索居然一直没发现,险些误了大事。”
“你年轻又是头一回办这样的案子,难免有些疏漏,也不碍事,”皇帝倒是十分大方疏朗地宽慰了他两句。
没过一会,他便起身告退。
如今身边没有汤圆在,就只有齐心一个人跟在他身后,走到岔路口的时候,他突然顿了一下,齐心站在身后刚想问怎么了,就听他说:“去寿康宫吧。”
太后正在礼佛,宫里头上了年纪的妃子都爱这么做,不知是年轻的时候手上杀孽太多,还只是闲来无事找个寄托。陆庭舟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太后,此时寿康宫的大宫女给他端了茶水,还偷偷地瞧了一眼。
等太后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一身亲王装束地坐在椅子上,自是一股巍然不动的风范。
太后扶着宫人的手缓缓地过来,待走到跟前的时候,陆庭舟才站了起来,他过去扶着太后,将她搀扶坐在榻上,这才又回了自个的位置去坐。
“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让人去叫我,”太后有些嗔怪地说道。
陆庭舟轻声一笑,低头道:“不过是等了片刻罢了,倒是忘了母后这会要礼佛,所以才过来向母后讨杯茶喝。”
太后知道他心里头存着事情,也不多问,只是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自从陆庭舟从庄子上回来之后,除了头一天给她过来请安之外,就再没来过。太后知道他是接了差事,只是这差事却是办的不好。
太后看了他一眼,脸色还算好,并没有特别的差。她只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口中却问道:“清溪这几日怎么不进宫的?”
陆庭舟抬头看太后,没说话,脸上却扬起一层笑意,太后见他笑了,还以为阎良打听出来的消息不属实呢,谁知就听他不紧不慢地说:“最近事多,我让她回娘家住两天。”
“胡闹,”太后轻斥了一句,不过却还是顿住了。
好在没多久,她又缓缓说道:“你如今也是成家的人了,再不能象从前那样了,好生过日子,早日有了子嗣这才是紧要的。”
陆庭舟突然说:“如今母后都是曾祖母了,有这样多的孙儿,何必再逼儿臣呢。”
太后一听便十分地不高兴,立即便道:“这能一样吗?那是你皇兄的儿子、孙子,母后如今就盼着你的孩子。”
“那母后也着急了些,我如今大婚不过才两月而已,”陆庭舟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口吻。
太后知道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同你不紧不慢地的说话,可真要论起来,却是谁的话都不听,他自个该如何还是如何的样子。
太后实在是有点拿不住他,这会只得走苦情路线,她说:“母后如今都七十多岁了,七十古来稀,能活到这个年纪的不多。你皇兄儿子十几个,日后这些皇子们再成亲了,子子孙孙就更加繁茂了。可你呢,如今都二十六岁了,连个孩子都没有,母后都不知能不能看见你的孩子。”
陆庭舟突然低头,半晌才说:“母后要好生保重自己,千万别再说这样的话,要不然日后儿臣不能在身边伺候,只怕心里头都难安。”
太后没注意他说的话,还念念叨叨说着孩子的事情。
陆庭舟上了马车的时候,便开始闭目养神。等到了家里头,齐心扶着他下车,他也没多想,抬腿就往王府后院里头走。谢清溪虽然不在,不过他依旧还住在正院里面。
他一到了正院,正在院子里头给睡莲换水的朱砂立即给他请安,这株睡莲是谢清溪养的,平日里换水都是朱砂或者月白亲自弄得。
朱砂?
陆庭舟看了朱砂一眼,她不是回谢家伺候清溪去了吗?
陆庭舟快步往屋里头,穿过正堂掀开通往东捎间的珠帘,就看见住在榻上的人,只见她怀里抱着汤圆,似乎在跟它说话。
谢清溪看陆庭舟还维持着掀起帘子的东西,便抿嘴轻笑一声,她问:“干嘛不进来?”
此时盘坐在她腿上的汤圆,也抬头冲着他看,张嘴就是露出尖锐的牙齿,显然是高兴极了。
陆庭舟想问她怎么回来了,可是话到嘴边又没问出口。还是谢清溪看了他一眼,拍了拍身边的榻,说道:“过来坐,傻站着干嘛。”
陆庭舟还真的听了她的话,坐在她旁边,谢清溪这会正在看汤圆的脚,其实根本就没怎么烫伤,早就好了,如今就是在脚上留了一圈光秃秃。
谢清溪叫了月白进来,让她将汤圆抱了下去。
此时房间里头就留下他们两人,谢清溪扭头看他,过了半晌等陆庭舟也终于转头看他的时候,她问道:“咱们会走吗?”
“去哪儿?”陆庭舟反问她。
“叶城,”谢清溪脆声开口。
陆庭舟突然顿住了,因为在这一瞬间,叶城的湛蓝的天空,蓝的清透的海泡子,一望无际的草原都出现在他的眼前,那是一个辽阔壮美的地方,不过也是个贫乏的地方。
陆庭舟这次认真地在打量谢清溪,她精致的发髻,华丽的衣着,就像是所有富贵乡中娇养着长大的姑娘,是精致而华美的牡丹,却也脆弱无比。
“我知道你肯定在想,谢清溪可不行,她从小到大从来没离开过爹娘哥哥的保护,就象是一枝好看又不中用的鲜花,搁在暖房里头还能养的活,要是放在外头打一晚上只怕就恹了,”谢清溪认真地看着陆庭舟说道。
陆庭舟没反驳,也没说话。
还是谢清溪忍不住笑了,她盘着腿坐在榻上,没有一点儿规矩,可是却看得陆庭舟有些恍惚。
她说:“这是最后一回。”
陆庭舟问她:“什么最后一回?”
“把我放在什么安全的地方,你自个一个抗风挡雨的,这是最后一回,”谢清溪坚定的说道。
陆庭舟没再说话,手掌就被她抓住,她说:“我知道现在的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可是庭舟,我不要你护着我一世,我也不要大哥哥他们护着我一世。人生这么长,我总该学会担当,我是恪王妃,我是你的妻子。不管未来是好也罢,是坏也罢,我们总该在一起。”
“叶城挺繁华的,朝廷原本就想将茶市设在叶城的,不过就是风大了点,”陆庭舟看着她轻笑说道。
谢清溪抿嘴笑,回他说道:“没关系,我可以带帽兜。”
就像是一阵风般,朝堂上上书请求藩王就藩的折子,象是雪片一样地飞向了皇帝的案桌。如今藩王中,皇帝的兄弟还有两人没就藩,至于皇帝的儿子中,大皇子如今被夺了爵位,他反倒是不用烦恼就藩的问题。
至于三皇子和五皇子,他们两人都已大婚,按着本朝律法,是到了就藩的年纪。而底下这些皇子,因还没大婚,所以暂时也不用考虑。
三皇子和五皇子还有可商量的余地,毕竟皇帝还活着,要是不愿让他们就藩,就留在京城之中,情理中也是说的过去的。
但成王和恪王两位王叔,却是再没理由继续留下去了。
自从大皇子和二皇子事发之后,成王便开始担惊受怕,生怕陆允琅之前同两位皇子之间的交往被人查出痕迹来。
谁知最后对两人的处理也是雷声大,雨点小,成王刚以为逃过一劫,谁知就又遇上这件事。以前他之所以没就藩,就是因为有陆庭舟在,太后为了留住他,让成王一家也留在京城里头,这样恪王也不至于这么显眼。
如今他大婚了,朝中突然有这么多的折子上书要求藩王就藩,成王可是一点都不相信,这其中没有皇上的手笔。
当年皇帝继位之时,成王可是亲自经历过事情的,那时候皇上表现出来的杀伐决断,直让他以为自己的性命都能保不住。好在皇上杀了闹得最凶的两个人,就对他手下留情了。
这些年成王也算是战战兢兢了,如今真让他就藩去,他反倒是庆幸不已,总算是能离开京城这个漩涡了。
太后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她原以为皇帝怎么也会等到她死了之后,再让陆庭舟就藩,可是她没想到皇帝将陆庭舟利用了一遍之后,就让他提着包袱滚蛋了。
虽然就藩是祖制,可太后一想到只怕临死才能再见他一面,心里头就忍不住地难受。
以至于皇帝过来的时候,她屏退众人,便问他:“你答应过哀家什么,要好生对你弟弟,如今你这是要干嘛?”
“母后,藩王就藩是祖制,这不是朕要逼六弟走,只是朝中大臣觉得六弟和成王都已大婚,特别是成王如今连孙子都有,在留在京城实在是不合适。所以这才让上书的,朕自然也舍不得六弟,”皇帝还在狡辩。
太后听的更加气氛,她指着皇帝便怒斥道:“你答应过哀家的话,如今是通通都不算数了是吧?庭舟到底是你的亲弟弟,你便留在他京城之中又能如何,宁王、康王的事情,他处理得还不够妥善吗?你就这么容不得他?”
“母后,朕也是你的儿子,你这样一味地偏袒六弟,置朕与何地。”皇帝忍不住反驳道,不过说话间却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太后突然顿住了,她看着皇帝,良久之后才有些失神地说道:“我实在是担心庭舟,你弟弟从小就生活在京城中,我怕去外头过不惯。”
皇帝看着她,这才温和地说道:“母后你实在是担忧过了,庭舟之前在辽关待了两年,朕瞧他开心着呢。只怕这会让他去叶城,他高兴还不及呢。”
你觉得他高兴,你为什么不替他去呢。
太后看着他浑浊的眼睛,以及纵欲过度而苍白虚浮的脸,在心中想着。
☆、第187章 藩地叶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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