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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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氏将全城的名门闺秀都梳理了一遍,这个年纪太小了,那个性子好像有些高傲,还有这个其他都还好,就是这样貌太普通了些,配不上我儿子。

要真说生了这样儿子唯一不好的地方吧,那就是看了这些个闺秀,也不是不好,但是就觉得配不上我的儿子。

我的儿子理应由这世间最好的女子来配。

于是萧氏也投入了无尽地宴会当中,以前她还推脱一二,如今这会真是但凡有个宴会的,她就直接去参加。而萧氏这番动作,有心人自然也能看出来。所以这家里有适龄女子的,别提有多亲热了。

上面一个清骏还没成婚,下面还有个十八岁的清懋,萧氏这一转头才发现,自己还有两个儿子没成婚呢。别说是成婚,就连这有意向的亲家都没有。

如今正是数九,谢清溪一向苦夏。而在现代享受过空调的人,到了这边,恨不能天天抱着冰块睡觉。所以谁都知道每年到了夏天,六姑娘院子里头要的冰块最多,她还喜欢吃冰碗子这样的东西。

萧氏刚开始还约束着她,觉得姑娘家哪能吃这样多的冰东西。结果一到了夏天,她就哼哼唧唧的不愿吃饭。谢树元看她这模样实在是可怜,便亲自同萧氏商量,说是每日让她吃一个冰碗子,再喝些绿豆粥。

结果谢清溪今天刚吃了一个冰碗子,就觉得肚子不舒服,她让朱砂扶住自己上床歇息了会,结果躺在床上睡了半天都没睡着,只觉得小腹坠坠地疼,实在是难受地紧。

“朱砂,朱砂,”谢清溪在里面叫了两声,朱砂就一溜烟地跑了进来。

朱砂看着脸色不太好的谢清溪,有些着急地问道:“小姐,你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立即去禀了夫人?”

此时丹墨正好也从外面进来,看见朱砂傻乎乎地在这边问话,也过来看她。结果一看,此时谢清溪脸色有些黄,头上还冒着虚汗,便赶紧也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肚子疼的厉害,还是那种坠坠地疼,”谢清溪捂着肚子说道。

朱砂没经过事,这会被吓得险些连眼泪都下来了。倒是丹墨年纪比她们两都要大些,她有些古怪地看着谢清溪,又仔细问了两句。

后来她才红着脸说道:“要不奴婢陪您去下官房?”

谢清溪一开始还想说,她不是肚子疼,是小腹痛。结果她突然感觉到有一个潮涌般的感觉,一个略有些不可思议地念头,在脑海里滑过。

待谢清溪由丹墨扶着去了之后,这才确定丹墨想的还真是对的。

她的大姨妈来了。

因着谢清溪是头一回来月事,所以她院子里头根本没有小姐用的月事带。因此丹墨赶紧让下面小丫鬟去了萧氏的院子中,将此时告诉太太,并从太太那里领些小姐要用的东西。

谁知萧氏一听,带着丫鬟亲自就过来了。

虽说是亲母女,可是谢清溪也觉得尴尬,只不让萧氏进来看自己。待她自己拿了东西之后,研究了半天才知道怎么用。

“我的清溪儿如今也是个大姑娘了,”萧氏拉着她的手臂,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角的发丝,看着她是满眼的欣慰和自豪。

都说女儿是娘亲的小棉袄,虽然自己这个小棉袄又爱玩又爱闹,不似寻常那些娴静的闺秀,可萧氏还是觉得她是天底下顶顶好的女儿。

如今这个当年襁褓中的小小婴儿,竟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就连萧氏这样内刚之人都忍不住有种潸然泪下的感觉。

她摸着谢清溪的脸蛋:“这两日可不能再吃冰碗子了,那东西性凉,你若是吃了只会让你小肚子更加疼的。”

“好的,我听娘亲的话,再不吃那些东西了,”谢清溪看着萧氏的脸也轻轻笑道。

谢树元依旧回来吃饭,不过谢清骏因同僚请客早早派人回来过来了。而清懋因送谢明芳前往安庆,到如今还未归来。而清湛则在书院里头与同学踢鞠蹴,说是要再一会才回来。

他看了一圈都没瞧见往常最爱围着萧氏的小女儿,便问道:“清溪儿呢,怎么还不过来吃饭?”

往常他刚到了门口,清溪就会从里头出来,拉着他的手臂给他说这个说那个的。不过多是抱怨今日先生在课上讲的有多无趣,不过也会说她弹琴又学会了哪首难曲。

今日他孤零零地走进来,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

萧氏抿嘴轻笑了一声,吩咐了旁边的秋晴领着小丫鬟去准备晚膳。这旁边没了人,她才悄声说道:“咱们女儿如今也是个大姑娘了。”

谢树元刚开始还没明白,待回过味其中的意思之后,一张老脸倒是红个透底,看得萧氏是听都听不下来。

还是谢树元过了好一会才摇头:“我倒是依旧还记得当年清湛和清溪出生时候的场景,那时候我真是欢喜坏了。毕竟这龙凤胎可天下的吉兆,当时我便觉得这是上天赐予咱们谢家的恩宠。”

萧氏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也有些忍不住地感慨。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陈年旧事了,提起来只会让我觉得自己老了,”还是谢树元哈哈笑了连声,便将此事掀过去不再提起。

萧氏突然轻叹了一口气,:“可不就是老了,如今连咱们清骏都到了说亲的年纪。”

“这些日子虽说少有人同我提起清骏的事情,不过我听说内阁有意在翰林院重新挑选抄录的人,平日在内阁做些庶务,帮助各位阁老们处理些日常杂事,”谢树元突然提起此事。

翰林院?

萧氏便立即说道:“那咱们家清骏会被选上吗?”

谢树元立即正色:“清骏如今还算年少,却已是春风得意。我观他近日不时与同僚出去饮酒,从未说过他一句。不过他如今年纪还小,身边又无妻室,我怕他被人勾引得往坏处学了。”

萧氏一听丈夫的话,立即被吓得险些说不出话来。她半晌才坚定地摇头,说道:“清骏不会的,他心智素来坚韧,岂会受不了外界的一点小诱惑。再说了,这同僚之间饮酒聚餐,我看老爷刚入仕途那会不也如此。”

谢树元老脸一红,没想到自己的陈年往事,还会被翻出来。

于是他一正色道:“我同清骏可不一样,我当时家中有美妻,外头的那些庸脂俗粉岂比得上我夫人的一根手指头,我连多瞧一眼都不会。”

虽然知他是夸张,可萧氏还是垂眸一笑。

此时谢清骏确实是与同僚在喝酒,其实是他们这一科的进士,有好几人都被分到了翰林之中。但偏偏蒋苏杭因有成婚,比他们都要晚来翰林院报道。

所以这会被今科的同窗兼如今的同僚逮住后,大家便闹着让他请客。蒋苏杭不太会喝酒,便赶紧把大舅哥一并拖着,于是谢清骏就被拉着一起走了。

“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们这大舅哥和妹夫一块对付咱们,那可不行,”郑明抢先说道,不许谢清骏替蒋苏杭喝酒。

郑明也是今科的进士,他是传胪,当时若不是陆庭舟从中作梗,说不定他也有机会当探花。不过就算是传胪,依旧也是光宗耀祖之事。郑明是陕西人,他父亲乃是陕西一个小县中当县令,听闻自家儿子中了传胪,当即将家中所有的财产都让人送了过来,说是让他在京中打点。

不过三千两的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他看着以前还不如自己的蒋苏杭,不过就是比自己高了一名,居然能娶到当今阁老的孙女,有个在监察院当都御史的老丈人。如今这个全天下都闻名的状元郎还为他挡酒,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好在他也算是心胸辽阔之人,只略想过后,便撩开了手。

其实象郑明这等未有婚配的男子,又是今科传胪,这京城之中有不少人家都盯着呢。其实也隐隐有人向他透过话,只是他都没回应而已。

蒋苏杭不善喝酒,又因这几日每每晚归,夫人便在家等着。他一想到新婚妻子在家中等着自己,这心头回家的念头便越盛。

旁边的谢清骏因被他灌了几杯酒,所以这会有些白皙的脸庞如同笼着一层粉色的轻烟般,带着一股撩人的醉意。

“恒雅,你可是醉了?”蒋苏杭坐在他旁边,看着他这般模样,便有些担忧地说道。

谢清骏略摇了摇头,启唇轻笑了一下,那一笑仿若能让千树万树梨花开。他一手捏着白瓷杯子,白玉般的手指在朦脓地灯光越发诱人。

因着这次聚会的都是今科进士,正所谓春风得意须尽欢,在场之人都是些二十几年的人,都是这一科最精英的人。所以各个都是心高气傲的,结果酒席之上,众人便提议饮酒作诗,到了最后各个都喝的面红耳赤才走。

蒋家的车夫也是谢明贞从谢家带过去的陪嫁,所以看见大少爷亲自扶着姑爷出来,赶紧迎了上去。谢清骏吩咐他好生伺候姑爷回去后,这车夫还问要不要小的先送少爷回去。

“你如今是蒋家的人了,好生伺候姑爷便是,”谢清骏面色红润,眼睛也如朦着一层水光,原本就红润的唇此时更加潋滟。

他虽斥责了那车夫一顿,但车夫到底不敢真把他一人丢在此处。好在谢家本就有人接他,等谢家的马车过来之后,车夫才载着蒋苏杭回去。

“少爷,咱们上车吧,”此时天色已晚了,眼看着就要到了宵禁的时间。

谢清骏只觉得头脑昏沉,外面的凉风一吹,才略有些好受。于是他挥挥手,轻笑道:“我在外面走走。”

观言跟在谢清骏身边有十来年了,最知道自家大少爷的脾气,但凡他要的,就没人能劝得动。不过因着谢清骏素来温文尔雅,又没什么人会忤逆他的意思,所以他这脾气就只有身边伺候的小厮才知道。

明月当空照,清亮的月光将整条街道照成银白色,谢清骏走在前头,而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一个小厮,再往后就是马车轻哒哒地马蹄声和滚滚而动的车轱辘声。

在走到一处转弯时,谢清骏突然停住了脚步,因为前头不远处有个背着箱子模样的姑娘正在匆匆赶路。

不过她走到一半时,旁边正窄巷子里正窜出来两个人,那两人拦住姑娘的去处,三人站在一处不知说着什么话。

谢清骏往前又走了几步,一直走到离他们不远处,就听见那姑娘冷冷地声音:“我没功夫同你们纠缠,趁早让开。”

“廖公子,她说没功夫同你纠缠呢,要不你来说,”其中一个满脸醉意的男人开口朝旁边的男子说道。

那个被称为廖公子的男人见状,便伸手要拍姑娘的肩膀,谢清骏正想上前喝止两人时,就听见那个廖公子一声大吼,紧接着他便捧着自己的手臂,喊道:“你用什么东西扎了我,怎么我这条手臂没了知觉。”

旁边的人醉意一下子被吓走一般,刚要伸手去抓那姑娘,结果手上同样被扎了一针,他也觉得自己的手臂没了知觉,渐渐地从右手臂开始蔓延,竟是全身都渐渐没了知觉。

待两人躺在地上喊不出话来时,那姑娘才看着两人冷冷说道:“这可是我新提炼的毒药,你们如今是全身麻木而已,等待会就有野狗和野猫什么的,闻着气味过来,到时候你们就能看着那些野狗野猫啊,一口一口咬下你们的肉。”

那两人不过是喝花酒回来,见这姑娘大晚上一人独自走在街上,过来调笑两句,谁曾想居然还能惹来杀身之祸。可他们想求饶,这姑娘却绕过他们走了。

而两人就看见身后不远处有个男人,结果他们用眼神求救的时候,这男子也绕过他们离开了。

难不成他们身上真有什么气味能引来野狗不成?

前面背着药箱的姑娘似乎感觉到身后之人,霍地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月白色锦衣的男子跟着自己身后,他的样貌不说是天下无双,但也让人一眼震惊与他的风华。

“你跟着我干嘛,”这姑娘说话倒也不是冲,只是冷冰冰地问。

谢清骏双颊依旧绯红,一双眸子如染上一层轻纱般,带着撩人的醉意,他嘴角含笑不紧不慢地回道:“谢某只是略喝了些酒,想借着吹风散散酒气而已,并非存心跟着姑娘。”

那姑娘见他这模样,又看见身后不远处的马车,面色微红,便知道自己是猜想错了。

于是她再背着药箱往前走时,身后就有着不轻不重地脚步声,每一步都放佛落在她的心头。

待她到了某条略有些暗的巷口,往前走了好几步,身后的脚步却是听不见了。到了那户人家时,听见里头的动静,她赶紧敲门。

“沈姑娘,怎么就你一人啊,我们家大有呢?”开门的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

“因我有一味药用完了,便让他去买了,我一个人就先过来了。”

那妇人一边将她迎了进去,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道:“这么晚了,让你一个姑娘家过来可是不安全的。待大有回来,我好生说说她。”

此时的谢清骏看着她消失的小巷子,竟是在巷口对面的槐树前站着。

不远处的观言也不敢上前,主仆两就这么站着。一直到很久之后,那家门再一次吱呀响起。

背药箱的姑娘要回去,而这家的大娘便让自己的儿子去送她。这姑娘推脱不要,那个叫大有的青年却是不依。

待两人走到巷口时,便看见停在巷子不远处的马车。

此时四周寂静无声,只有槐树上的夏蝉在吱吱地叫着。就在此时,对面一个高大的人影慢慢地从树影之下走出。

明月的清辉当空照下,映在他的脸颊上,只让人觉得这是从月宫中飞下的仙人吧。

“大有,你看我朋友来接我,你快回去吧。你媳妇如今正病着,需要你照顾呢,”那姑娘转头对年轻人说道。

年轻人看着月光下的男子,竟是说不出一句话。

这一幕,想来让他一世都无法忘怀吧。

“这会,你总该承认自己在跟着我吧。”

姑娘走到他跟前,轻笑着说道。

☆、第107章 夜半救美

第一百零七章

月光的清辉照在两个人的身上,就连对面姑娘清秀的面容都被笼罩上一层薄纱,夜风拂过撩人又飘渺。

见对面之人,久久都不说话,这姑娘显然也有些怔住。半晌后,她轻笑一下,却也不再说话,而是转身往来时的路回去。

当当当,深夜的梆子声空旷又辽远,一下下地仿佛砸在人心中。

身后的脚步声并没再跟上来,姑娘背着略有些沉重地药箱,走在前面。她路过街道旁的马车时,一个穿着小厮衣裳的少年正抬头朝她看着。

“少爷,”旁边的小厮看了对面身子晃了下,赶紧上前扶着他。

谢清骏面色依旧泛着微红,眼眶里的水光越发地潋滟动人。前面的姑娘顿住了脚步,轻叹了一口。

待她匆匆回来后,观言还扶着谢清骏,她伸手便抓过谢清骏的手腕,搭在他的脉搏之上。过了一会,才面色古怪地说道:“没什么,只是喝多了酒而已,回去煮碗醒酒汤给他喝就可以了。”

“谢谢姑……大夫,”观言原本想叫姑娘的,可是她一抬头眸子看过来时,犹如两道寒光般,他赶紧换了个更尊敬的称呼。

“你这个小厮当的也有趣,自家少爷喝了这么多酒,你还任他在街上闲逛,”姑娘又轻轻摇了下头,打开药箱,在里面翻了一下,待翻到一个药包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居然还剩一包呢,”姑娘轻笑了一声,就递到观言面前,她说:“这个是醒酒用的,药效特别好,还有养胃的功效。”

观言看了姑娘一眼,又撇头看了自家少爷。谢清骏此时虽还睁着眼睛,可是眼神却犹如放空一般,只直直地看着前方。

自家少爷若是吃药的话,自然有福善堂最好的大夫给他开药,哪敢随便要路边不认识的大夫开的药啊。可是人家姑娘好心好意的,观言正想着要不先收下,反正喝不喝这药,这姑娘也不知道。

正他脑海里还做着思想斗争的时候,就见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慢慢伸了过来,用两只玉雕般的手指捏住药包。

皎洁的月光之下,这只白皙的手掌真真散发着玉质的光辉,晶莹洁白。

“谢谢,”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似乎是酒醉之后的声音。

谢清骏此时终于略回过神,大约是刚刚站在樟树下太久了,以至于整个人都如同放空一般。即便心思缜密如谢恒雅,也会有今日这等狼狈之时,他轻捏着手上的药包,却是笑得百转千回。

这姑娘也算是见过市面的,不过此时看着面前轻笑的男子,却还是忍不住呆怔了下。

她低笑也是忍不住笑了下,随即便转头离开。

“少爷,少爷,”观言看着旁边捏着药包就是不说话的谢清骏,吓得不轻,赶紧召了车夫过来。两人将人扶上了马车,赶紧往谢府去。

最后竟是连夫人和老爷都惊动了,萧氏看着躺在床上,面色绯红的儿子,一脸心疼地问道:“大少爷这是喝了多少酒?”

观言垂头,有些害怕地说道:“回夫人,因为今日聚会的都是少爷今科会试同窗,所以各位大人都不要人在跟前伺候。少爷也没让小的在跟前,所以小的也不知喝了多少。”

萧氏回头瞪了他一眼,又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脸颊,有些烫。

“赶紧吩咐厨房,给清骏做碗醒酒汤,这孩子也真是的,”此时默言已经端了热水过来,结果萧氏一试,太烫了。

她看着这满屋子的小厮,这才发现清骏屋子里头竟是个丫鬟都没有。刚开始是她不愿给清骏房子放丫鬟,总觉得再老实的丫鬟,在这样的主子跟前,总会生出别样的心思。

后来是清骏自个不愿要丫鬟在跟前伺候,象是嫌麻烦了些,他自己心思又通透,对谁都和颜悦色,但是对谁又都不亲近。

如今看来这一屋子的小厮还是不好,这伺候人就没丫鬟们精心。

等观言要走的时候,床上一直闭着眼睛的人,突然睁开眼睛,将手中一直捏着的药包轻抛给他,哑着声音吩咐:“熬这个。”

萧氏看了眼那个灰褐色油纸包,却是没开口问话,只用帕子给他擦了擦脸颊,过了半晌才问:“清骏,头还疼吗?”

“娘在我身边,就不疼了,”一直轻闭眼睑的人,此时又霍地睁开眸子,轻声说道。

萧氏养的这几个孩子中,除了老二清懋是个不善言辞的,其他三个简直是一个比一个能哄人。清湛是属于那种张嘴就有甜言蜜语腻死你的,而清溪则是愿意和你撒娇说心事的,至于清骏便是平日里不显山露水,可关键时刻却让你甜到心底的。

此时萧氏虽还担忧儿子,可是嘴角的笑意却是拿都拿不掉,旁边的谢树元看着床上躺着的臭小子,哼哼……

如今的唐国公府那真真是烈火喷油一般地热烈,谁都知道文素馨文大姑娘如今是准二皇子妃了,日后那最差也是一个亲王妃了。如果二皇子真的能得登大宝的话,那这位可就是妥妥地皇后了。

不过想法是很美好,但皇上今年也才四十四而已,身子骨也还算健朗。所以二皇子这一系的就算是有想法,那也另说了。

可这都是聪明人的做法,有些蠢货找死确实挡都挡不住的。

唐国公的长子文选就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但凡是京城有名的温柔乡,那就能有他的身影。而他因为是唐国公府的嫡长子,又有个在宫中当贵妃的姑母,身边也聚集了一帮人,都是京城各家当中不学无术的。

如今他的亲妹妹刚被封位二皇子妃,那日后就是前尘似锦啊。要是差点,他未来亲王的大舅子,可要是二皇子一步登天了,那他未来可就是皇帝的大舅子了,真正的国舅爷了。

文选这个人没什么脑子,又好大喜功,被人稍微一追捧就飘飘然的。所以他身边能聚集这样多的公子哥也不是没原因的,毕竟象他这样手里有银钱,又出手大方的,谁都愿意同他交朋友。

春意楼是京城有名的青楼,这里不少姑娘都是从江南过来的,都说江南姑娘温柔似水,那吴侬软语在你耳畔那么轻轻诉说着,只怕就是再硬的骨头都能酥了两成。

“文公子,这么早就回去了啊?”青楼里老鸨见这才戌时,文选就摇晃着身子要往外头走。

里头的还在喧闹着,只有两三人跟在文选的旁边。他一见老鸨拦着自己,便嗤了一声,说道:“听说隔壁的万花楼新来了个姑娘,可是扬州瘦马出身,老子长这么大还没玩过瘦马呢。我倒要看看这扬州瘦马究竟是怎么个销魂蚀骨。”

“哎哟,我的大爷,这话您听听也就算了,什么扬州瘦马啊,还不就是从扬州来的小丫头而已,”老鸨挥了挥手上的帕子,一阵香风便从他们面前飘过。

如今两淮盐商富甲一方,生活之奢侈,简直能同皇家相比较。而扬州瘦马的出现也正是为了满足这些盐商的需求,这些瘦马乃是家境贫寒的女子被牙婆买走,自小学习琴棋书画、吟诗写字、打双陆、摸骨牌等百般奇、yin巧计。

不过就算是扬州瘦马也都被分为好几等,所以老鸨轻笑一声说道:“这真正的一等扬州瘦马,谁会到这秦楼楚馆里头做营生,那都是被两淮盐商珍藏在家中呢。这到了咱们青楼楚馆的,多半只是卖不出去的。所以那些瘦马可比不上妈妈我精心教养出来的姑娘。”

她原意是为了贬低别的姑娘,谁知这如今确实连着对面的一帮贵胄子弟都贬低了。

还没等文选说话呢,旁边一个瘦如竹竿的少年,一脚便踢了上去,怒骂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小爷比不上那些两淮盐商有钱,觉得咱们不配玩那一等的瘦马?一帮贱皮子,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千金闺秀了。就是那些两淮盐商,看见小爷们,还不照样得舔、跪。”

“哈哈,”旁边的几人都哄然大笑起来,那老鸨被踹了一脚,也不敢吱声,只觉得胸口跟针扎了似得疼着。

随后文选带头就往外头走,虽然这会青楼楚馆还在营生,但是街上早已经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万花楼就在前面不远处,咱们就别坐马车了,我觉得我这胃里都是酒水,要是再坐马车上颠一颠,只怕就要吐了出来。”文选朝旁边啜了一口说道。

于是几人悠悠荡荡地就往前面走。

谁知刚走到离万花楼不远处,就看见一个少年和一个背药箱的女子迎头走了过来。今晚天气不是很高,月亮被乌云遮蔽,就连星斗都是稀稀疏疏地看不见几颗。

此时唯一的光亮,便是前面小厮手上提着的灯盏,两个小厮手上都提着灯笼,一左一右倒也让整条街显得没那么阴暗。

那少年穿着的衣衫打了不少补丁,他一边走一边不好意思地说:“许姐姐,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这么晚还要麻烦你。”

“没关系的,你娘这病就是累的,你要好生看着她,让她别在洗这么多衣裳了,”旁边的女子轻声安慰。

“许姐姐,你人真好,这么晚了除了你之外,别的大夫都不愿意出诊,”少年垂着头显然是有些难受,他小声嘀咕道:“若是你能一直留在京城,那该多好。”

“帝都居大不易,”女子轻笑一声,头上插着的玉簪在夜幕中竟是发出莹莹光亮,她微一转头,玉质流苏犹如一道流星般,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曲线。

文选本来没注意到这姑娘,可是她头上的流苏玉簪在夜幕中微微划过时,他眼睛一亮。

而此时小厮的灯笼的光亮正好照在姑娘的脸上,这姑娘一张白皙的脸蛋在光亮之下,犹如最上层的羊脂白玉般,身材纤合有度,人虽不算顶美,可淡淡看着脸就有一种让人挪不开眼的气度。

文选这脚就轻飘飘地踩了过去,拦着正在走路的两人,一张口一嘴酒气就飘了出来,姑娘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这位姑娘,你这是前往何处啊,这么大半夜的,你一个人可不安全,”文选开口便笑了下。

旁边几个人此时也围了过来,这些都是家中有勋爵的,平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所以这会站在旁边都是一脸看好戏地瞧着。

小少年见这些人虽衣着华贵,可是不比在他们坊市经常欺负人的流氓好到哪处去。他刚要上前护着大夫姐姐,就被女子伸手拦住了。

“我要回家去,麻烦各位让个道,行个方便,”女子不卑不亢地说道,言语间也并没有被几人拦下的慌张。

不过这会她扫视了周围的人,原本收在袖口内的手掌已经慢慢拿了出来,一丝银光闪过。

“我要是不行个方便呢,”文选是个性好渔色的性子,这等话简直是顺手拈来。

就在大夫姑娘不耐烦和这些人再说话时,手臂微抬时,就听见一阵马蹄声和车轱辘声由远及近。

这马车一路狂奔,眼看着要经过这几人时,突然赶车的车夫缰绳一拉,整个马车就在片刻后停了下来。

姑娘抬头看了眼前面的马车,心中暗暗惊了一下,这竟是……

文选见她看着那马车,便轻笑一声:“姑娘是不是觉得坐马车比走路要舒服些,你若是想坐,我倒是可以带你日日坐呢。”

这姑娘忍不住笑场,难不成京城的纨绔就是这等的?

此时马车上走下一个人,一身锦袍腰间简单挂着一枚玉佩,衣着虽简单,但是穿在他身上却有芝兰玉树的风姿。

文选这边的人有人瞥见了来人,便拉了文选一下,此时他正忙着搭讪对面的人,哪有功夫搭理这些人。

“这么晚了,公子我送你回家吧,”他见这个姑娘挺好说话的,就又开口。

“那倒不必了……”

“那倒不必了……”

一左一右的声音几乎是同时想起的,文选一转头就看了身后来人一眼,挑眉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插嘴。”

旁边素来都是跟文选混惯了的,见对面青年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便存了看戏的心思,于是一人挑道:“文大公子,我看这小子是想英雄救美来着了。你就让他瞧瞧你的厉害。”

文选是个没什么脑子的,被人一挑脾气就上来了。他撸了撸宽松地袖子,三步两晃地走到后来人的跟前,“嘿,小子,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吧,敢和我文大公子抢人。”

“文选?”来人挑眉道出了他的名讳,又追了一句:“唐国公长子?”

“哟,既然知道小爷的名讳,还不赶紧滚,要不然我把你打的满地找牙的,回去可别和爹娘哭啊,”文选说着就哈哈大笑。

铺面而出的酒气,让对面的男子轻蹙了下眉头。

“辱骂朝廷命官,”男子轻声说了一句。

不过文选因笑的太大声,一时没听见他说什么。他转头问身边的狐朋狗友,哈哈笑道:“你们听见他刚才说什么了吗?”

也有喝的没他这么醉的,不过也只是模糊听到朝廷命官四个字,于是指着他便说道:“他说他是朝廷命官呢。”

文选又转头看了来人一眼,轻蔑地说道:“你要是朝廷命官,那我还是玉皇大帝呢。”

结果,下一秒钟,他的手臂就落在了对方手中,他哎哎唷唷叫唤了半天,旁边的人赶紧上来帮手。结果他们虽然人数多,可是却都喝得醉醺醺的,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等谢清骏收拾了这些人后,便喊道:“观言。”

在后头看了半天的观言,赶紧上来,谢清骏吩咐:“你去顺天府一趟,去把顺天府尹叫来,就说有人袭击朝廷命官。”

观言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横七竖八,大声唉了一声,就赶紧一路跑去找官差了。

“前日得了姑娘赠药,还未有机会感谢,谢清骏再次谢过,”谢清骏清清冷冷地说道。

这姑娘依旧背着药箱,只是手掌已经重新缩回了袖口处。她看着对面清冷疏离的男子,突然觉得那日那个风华潋滟的人似乎同眼前之人竟重叠不起来了。

果然,他还是喝醉酒更可人些。

谢清骏见她没说话,便又说道:“如今晚上并不太平,我看日后姑娘还是不要晚上出诊吧。”

旁边站着的小少年,也一脸歉意地说道:“许姐姐,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药堂的大夫晚上都不愿去这些贫苦人家出诊,我若是也不管还何谈医者仁心,”姑娘轻轻说道,不过随口她便莞尔一笑:“不过我也不是圣人,我出诊也是要收诊金的。”

旁边少年的头垂的更低了,十文钱也算是诊金吗?

“在下谢清骏,还一直没敢问姑娘芳名呢,”沉默了好一回,谢清骏才缓缓开口。

“我认识你,”这姑娘轻声开口,“你游街的时候,我有看过。”

谢清骏面色一下染上一层薄红。

“我姓许,名唤绎心。”

“有美一人兮心不绎,”片刻后,谢清骏轻声念叨。

☆、第108章 南故人

第一百零八章

今科状元,翰林院编修谢清骏,夜半也一群贵胄子弟袭击,这等侮辱朝廷命官之事,简直是目无王法,无法无天。

其实事情起因还是唐国公府自己家闹出来的,唐国公府人一见家中长子一夜未归,便急急让人去他素日常去的青楼找寻。谁知找遍了青楼楚馆都说没人,文夫人一下子就着急了。

结果她派人出去找儿子的时候,别人家也在找孩子,后来还是春意楼的老鸨说,是文选带着一帮公子哥去万花楼了。

结果现在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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