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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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贞生怕这场面污了谢清溪的眼睛,便拉着她急急离开。
“那两人是姐妹吧?”等她们走出去好远,谢清溪才轻声问道。
而身为庶女的谢明贞却是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象咱们太太这样的,便是整个京城都再也找不出来的。”
其实要不是谢明芳和谢明岚一味地作死,处处想要嫡系的谢清溪别苗头,萧氏刚开始待她们两还真不差。
可是你作为庶女又想嫡母待你好,又想着跟嫡母的亲生女做对,你说嫡母会喜欢你吗?
而谢明贞的做法显然就是合了萧氏的意,所以她才能在谢家享着这长女的尊宠。不过如今看见这庶妹被嫡出的姐姐这般欺辱,她也不由有些生气。
“大姐姐,也别因这点小事生气了。寻常规矩的人家,谁家不是把姑娘金尊玉贵地养着。”谢清溪撇嘴,不过她也没多说。
那个打人的姑娘看着是跋扈,不过那个被打的也未必就全然没错。如果那庶出的要是象谢明芳或者谢明岚那等性子的,谢清溪恨不得说一声打的好。
好在两人进了这花林,看着这满枝满桠开着粉白色的花,都不由有些沉浸在这美景之中。
谢清溪笑着说道:“如今咱们家比江南的宅子小多了,就算是春天这种百花齐开的日子,瞧着都没什么好看的景呢。”
“这话你也就在我这处说说,要不然让旁人听见,少不得又是一阵风波,”自从出了这杜家的事情后,在谢明岚心里头,已然将老太太看作了大姑姑的帮凶。只不过碍着孝道,她不仅不能和这两人撕破脸皮,见了面还是得恭恭敬敬地请安,叫声祖母和姑姑。
一想到这里,就连循规蹈矩如谢明贞,都不由有些厌恶。
两人一直往里面走,没一会便走到那树林深处。谁知走了一会,她们就看见这处叮叮咚咚的泉水声,待两人走到旁边溪水处时,谢清溪突然想到在苏州的时候。
她笑着说道:“姐姐可还记得苏州的寒山寺后山,便有这么一片桃林,里头也有这样一条溪水。”
“可不就是,这重元寺虽没寒山寺那般出名,不过这处的景致倒是不比寒山寺差,”谢明贞也笑着说道。
她笑着指着旁边的林子说道:“我看拿出好像是桃树,不知道这会有没有结果子呢。”
“哪儿呢,”朱砂一听桃树,就来了精神,她可最喜欢吃桃子的。
“那行,咱们去那边看看吧,”谢清溪转头看着谢明贞脸上有些疲倦之色,便说道:“要不就我跟朱砂过去看看吧,若是没什么好瞧的,便再回来就是。姐姐你们便待在这里等我们便是。”
不过谢明贞当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这会走了这样远的路便有些累了。只听她说道:“这样也好,不过也别走远,别让咱们看不见就是。”
谢明贞也是看这会树林里头没人,而谢清溪又说在不远处。她们站在这里看着,倒也不会出事。
谢清溪也点头。
不过就在谢清溪刚走不久之后,那个先前被打的姑娘却是垂着头一路过来。她一看见谢明贞她们,便哑着嗓子问道:“姑娘你好,我先前放了个风筝断了线,不知你们可有看见?”
谢明贞同旁边的丫鬟都是看见她被打的,见她可怜,便有丫鬟开口说道:“咱们一路过来倒是没见过,要不你再去旁边找回吧。”
那姑娘只哭着点头,那模样真是说不出的可怜。
只听她自言自语道:“我若是找不到,回去肯定会被打死的。”
谢明贞自己便是庶女,见这姑娘这样小的年纪,就受这些磋磨,难免生出恻隐之心。于是她便对旁边的几个丫鬟婆子说道:“要不咱们帮她去找找吧,左右咱们这会也没事做。”
于是谢明贞就带头帮这姑娘找风筝,这姑娘自是千恩万谢。她站在谢明贞旁边娇怯怯地说道:“多谢姐姐仗义出手,到现在竟还不知姐姐是哪家姑娘呢。”
谢明贞笑道:“这点小事不足挂齿,我姓谢。
那姑娘见她没说自己的名字,倒也没在意,只是抬头看了眼明贞的装扮,只见她穿着银红色杭绸面子的褙子,领口袖口都用金线镶了边,下头穿着一条月白六福湘裙,而头上则带着一枝鎏金碧玉簪子,那碧玉通体碧绿,颜色正的犹如滴翠一般。
“原来姐姐姓谢啊,可是谢阁老家的?”林雅心小声问道,明贞见她说对了,也只得点头。
林雅心打量着她的年纪,便猜测这大概就是谢家近日那个退亲的大姑娘吧。不过不是说她是庶出吗?这气度打扮便是比她那个嫡出的姐姐都不差。
她掩住眼底的羡慕,低头笑道:“我姓林,小字雅心,我爹爹乃是承恩公。”
她说完之后,别说是旁边的丫鬟重新打量了一番,就连谢明贞都忍不住瞧了她这一眼。谁都知道这承恩公乃是历代皇后父亲的封号,不过这种爵位可都不是世袭罔顾的。若是有些恩宠的,还能承袭个几代,可若是运气不好的,只怕一代便终了。
而如今的承恩公乃是太后的娘家,这会老承恩公已经退了,如今的承恩公乃是太后的亲哥哥。如今太后还在呢,所以承恩公上书说要传爵给儿子的时候,皇上可是大笔一挥,不用降等袭爵。
所以如今这林家的爵位依旧还是承恩公。
谢明贞因着回京之后,便开始议亲,并没出门交际过,对于这承恩公一家也不了解。她只是没想到,太后的娘家,居然也是这等没规矩的。
“方才同我一处放风筝的,是我嫡出的四姐姐,”林雅心小声地说道。
谢明贞一听这话,心中就对这个林雅心有些不喜了,谁说她这个姐姐当众打她确实不对,不过她如今在外人面前说这话,也未必没存着败坏她姐姐名声的心思。
这些丫鬟虽四散开来找,但也并不敢离谢明贞太远。
林雅心见久久还没找到,这眼泪便又要落了下来,她说:“谢姐姐,你们能帮帮我吗?帮我再往远处找一找吧。”
谢明贞虽心底对她的观感也有了变化,却也不好中途撒手,只得吩咐丫鬟说:“你们再往前面找一找。”
谢明贞也带着丫鬟往前面走了走,不过走到小溪边的时候,就停住了。此事溪水依旧叮叮咚咚地响着,谢明贞并不敢到溪水边上去。
倒是那林雅心胆子是大的,直直地往边上找,还扶住旁边的一棵树,朝前头看,“也不知这风筝是不是被这溪水冲下去了,我找了这样久竟是都没找到。”
谢明贞见她这般说,便对旁边一直陪着自己的两人说道:“你们也去找找看吧,多两人也好早些找到。”
这两个丫鬟都点了点头,见这处就姑娘和这位林姑娘,倒也放心,便开始四处去找。
结果这些丫鬟将大半的林子都搜了遍,都没找到那风筝。就在此时,谢明贞正要叫丫鬟们都回来,不必再找时,就听林雅心指着下游说道:“谢姐姐,你看那里那花花绿绿的,可是我那蝴蝶风筝?”
谢明贞往前踏了一步,谁知旁边的林雅心尖叫一声,她回头看她,就见林雅心好似没站稳要摔下去,两手胡乱地在空中比划着。谢明贞正要退后一步,以免被她带下去时,就见林雅心伸手抓住她的手臂。
而谢明贞正好被身后一块石头绊了下,身子晃了晃,人也旁边歪了去。而此时一直双手挥舞的林雅心犹如神助一般,一下子扒住旁边的树干,只留谢明贞一人滑进水中。
好在旁边的溪水并不深,就算是最中央都只到人的膝盖处,而谢明贞滑了进去,身子正往后仰的时候。突然从对面冲出一人,踩着溪水就冲了过来,将正要掉到水中的谢明贞一下子扶住。
谢明贞也惊慌失措,见身后有人扶着自己,双手也一把抓住这人的手臂。紧接着,这人就将她带着往岸上去了。
此时谢明贞的丫鬟也都注意到这边的情形,吓得只往这里跑。谢明贞一上岸,还没歇口气,一低头就看见自己的裙子已经湿到了小腿这边。而旁边那双黑色靴子也湿答答地滴水呢。她又惊又乱,一下子将人退开。
而慧心和兰心这会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过来,慧心一下挡住谢明贞,而兰心则是拿出帕子就给谢明贞擦脸。
慧心挡在谢明贞和那男子面前,她瞪着这白面书生模样打扮的人,怒道:“还看?”
“对不起,对不起,小生只是见这姑娘要落水,所以这才唐突了的,”那男子一边说一边转身。
而此时林雅心还站那里,并不敢过来,只哭着说道:“谢姐姐,对不起,都是不好。都怪我没站稳,这才让你被人轻薄了的。”
那男子一听这话,立即又摆手解释:“姑娘,小生只是救人心急而已,并未轻薄这位姑娘,你可不要胡言乱语。”
“你这人,竟是这般不知好歹,如今这是要推卸吗?”林雅心怒道。
“闭嘴,”谢清溪这会赶了回来,朱砂手里还拿着用帕子裹住的鲜嫩桃子呢。
谢清溪看了一眼谢明贞,便立即将她身上的披风脱下,而谢明贞头上的帷帽也沾上了水。谢清溪立即也将自己的帷帽脱下给她带上。
朱砂一见慌忙说道:“小姐,这里有外男啊。”
谢清溪这会可没空管这书生,她看着林雅心温和地问道:“你方才可有把全部的经过看见?”
林雅心此时看见谢清溪的容貌,还有些呆愣呢。明明这个女孩看起来比自己还小,可是这容颜竟是已经这般出尘,若是再过几年,只怕便就是倾国倾城貌了。
她呆了一下,回过神后就点头:“是啊,我看见了,就是这个男子,他刚才抱了谢姐姐。”
“那你帮我重复一下,他是怎么抱我姐姐的吗?”谢清溪柔声问。
此时谢明贞已经缓和过来,她见谢清溪还在同林雅心说话,生怕她也上了林雅心的当,便喊了一声,不过谢清溪却回头冲她摇了摇头。
林雅心回身正指着旁边的溪水,说道:“我先前没站稳,一时不慎害的谢姐姐落水。谁知这人便趁机……”
她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在惯性之下往水里冲。
谢清溪没等她说完,抬起一脚就送她进了水里。她脚放下时,就看见林雅心在水里扑棱扑棱着呢。
旁边的一众人被这一幕震惊地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朱砂长大嘴巴,双手抓着的手帕也松了,桃子落在地上,一个个滚了出来。
谢明贞还有身边的两个丫鬟简直是震惊的连眼珠子都直了,这会光顾着看威武的六姑娘了。
谢清溪干脆利落地拍了两下手,对着水里的林雅心说:“这等小伎俩,就敢出来害人。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脑子只有杏仁那么大。”
旁边同样被这位小姑娘震惊到的书生,此时也想憋住,却一下子扑哧笑了出声。
谢清溪歪头看他,只吓得他立即摆手:“姑娘请放心,今日之事小生一定会守口如瓶,谁都不说的。”
谢清溪冷哼一声,不过也没说他,毕竟人家也是出于一片好意地救人。
这会林雅心还在水里扑棱呢,谢清溪蹲了下来,冲她喊道:“好了,别装了,这水淹不死人。”
这话说完后,里面果然慢慢不扑腾了,林雅心趴在水中一脸愤怒地看着岸上的人。她不敢起身,因为衣衫已经湿透了,若是一起身只怕就被这书生看透了。
“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我就告诉所有人,你全身湿透的模样被男子看过,”谢清溪冷声说道。
那书生一听又立即闭着眼睛转身,背对着溪水,可是这会他又正面对着谢明贞了。慧心又怒道:“你怎么又转过身了?”
他一惊又赶紧转身,这会倒是谁都不对着了。
谢明贞这会才抽出空打量这书生,只见他身材很高,皮肤白皙,她这会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不过却也是个清秀的男子。
林雅心又急又怒,她这些手段甚少失手。就连她那个嫡出的姐姐,有时候都因为她被责骂呢。谁知今天竟碰上这等不按理出牌的人,她也只敢怒瞪着谢清溪。
谁知谢清溪却突然伸出右手的两根手指,做了一个插的动作,她脸上扬起笑容说道:“再敢瞪我,就挖了你的眼。”
她说的又轻又柔,可却吓得林雅心一下子不敢看她。
这会谢清溪才转身,对慧心说道:“你们扶着姐姐顺着这个下游走,绕一圈再离开,务必要避开先前放风筝那帮人。”
待谢明贞走后没多久,便见有人找了过来。谢清溪看着旁边还没走的人,便笑着问道:“你这是打算留下来为这位姑娘负责?”
那书生立即说道:“小生并未对这位姑娘无理,何来负责一说?”
“那还不赶紧走,她们家人来了,你想走都走不掉呢,”谢清溪摇了摇头,这书生也太呆了些。
于是她看着这人一溜烟的小跑。
此时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谢清溪看了一眼朱砂,说道:“喊救命啊。”
“我吗?”朱砂愣了。
“替这位姑娘喊啊。”
大概是被刚才姑娘那霸气威武踹人落水的姿势给震惊,朱砂都没敢问原因,立马扯着嗓子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救命啊。”
林雅心见这主仆两人一唱一和,又加上泡在水中许久冻的,险些要昏厥过去。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林家的主子丫鬟到场的时候,就看见自家五姑娘含着眼泪正泡在水里头呢。林雅心的丫鬟一见立马没了命地一般往这边跑,不过她也只敢站在岸边叫两声。
“哎哟,这是怎么了?”林家嫡出的四姑娘林雅娴看着这个庶妹泡在水里,那幸灾乐祸地表情可是一点没绷住。
还是她的丫鬟见旁边有外人在,拉了拉她的衣袖,林雅娴这才收敛些脸上的笑意。不过她朝着谢清溪走来,上下打量了一番,便发觉这姑娘无论是气度还是穿着打扮,瞧着都象是大户人家嫡出的姑娘。
于是她便笑着问道:“不知姑娘芳名,你今日救了我这庶妹,待日后我也禀了父母,派人上门登门道谢啊。”
林雅娴说这话纯粹就是客气,待这个林雅心被救上来之后,看她不编排死她的。就这么贱婢所生的女儿,处处都敢学着她。
“道谢就不用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谢清溪不客气地受了人家这声谢,看得旁边朱砂简直是目瞪口呆。
她甚至都有些怀疑,这几分钟前将人踢下水的,真的是我家姑娘吗?
这会林雅心慢慢地从水里站了起来,站在谢清溪面前的林雅娴瞧着她衣衫湿透,轻薄的衣裳贴着皮肤,属于少女的曲线也若隐若现出来。她白了一眼,不屑道:“贱人。”
谢清溪沉默,她不知道这位林姑娘是真性情呢,还是没脑子,还是无所谓?当着自己的面,这么骂庶出的妹妹真的好?不过联想到她方才打庶妹巴掌,逼着林雅心下跪,可见这个林雅娴在家中也是跋扈惯了的。
林雅娴见她迟迟不报上自家名讳,便微微仰起头,高傲地说道:“我姓林,小字雅娴,我爹爹是承恩公。”
谢清溪点了点头,脸色却依旧平常。
林雅娴见她在听到自己,自报家门之后,都没露出惊讶的表情,便猜测到只怕这人也是刚来京城不久吧。于是她勉为其难地又加了一句:“当今太后便是我的姑祖母。”
哟,太后的亲戚啊,谢清溪这会总算给了点反应。不过她又在换算亲戚关系当中,这姑祖母究竟算个什么亲戚呢?
没等谢清溪算出来,林雅娴又追加了一句:“我祖母乃是太后娘娘的亲哥哥。”
这关系确实是近,谢清溪立即摆出失敬失敬地脸色,笑道:“原来是林家姐姐,我初回京城,倒是不常在外头走动。”
林雅娴微微仰头,脸上摆出,我就知道你是个土包子的表情。
此时林雅心已经扶着丫鬟的人起身,而身上也披着披风,她抽抽泣泣地过来。林雅娴立即嫌恶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哭哭哭,就知道哭,咱们林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姑娘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我也好让父母去你府上说声谢谢,”林雅娴这会还没忘问谢清溪要名字呢。
其实她哪里是想上门道谢,她是准备回去告诉,然后找证人呢。因为先前她屡次同林雅心起冲突,还被这个小贱人害了几回,所以这次她可要抓住这种好机会,好生折磨折磨她。
谢清溪却笑道:“做好事不留名,这是我们家的祖训。”
旁边的林雅心听见她这句话时,颤着身体转头看她,那眼神简直是恨不能将她杀死。
不过谢清溪一点都不在意,反而笑着看着她安慰:“林姑娘看来这溪边你日后得少来了。这会好运是我撞见了,若是下回你再不小心落水,让哪个男子瞧见了,那可就不得了呢。”
林雅娴一见谢清溪这么说话,在两人之间瞧了两眼,突然笑道:“可不就是,我这个妹妹啊,自小就爱到处跑,连我娘都说她没有一点淑女的贞静呢。”
噗,谢清溪要吐血了,这个林雅娴这么坑自己的亲娘真的好吗?
其实京城里真说对庶女不好的,那比比皆是啊,不过大家明面上还都维持着好嫡母的形象,偏偏这个林雅娴在外人面前拆她娘亲的台。
尼玛,这真的是小船哥哥的亲戚吗?为嘛蠢成这样?
谢清溪忍不住替陆庭舟悲哀,有这么蠢的还不知所谓的亲戚,他也挺心累的吧。
林雅娴这会见谢清溪坚持不告诉她名字,倒也不再追问了,只带着林雅心和一众丫鬟浩浩荡荡地回去了。
待走到半路的时候,林雅娴便嘲讽地看了林雅心一眼说道:“我看你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吧?”
其实林雅心之所以过去整谢家姐妹,还都是林雅娴出的主意。她说只要林雅心能整到刚才走过的那两个姑娘,等过几日端敏郡主的生辰,她便带她一同去。
如今林雅心也有十四岁了,只比林雅娴小几个月,可是有这个嫡姐在,那个素来面热心狠的嫡母怎么可能给自己找一门好亲事。所以她要靠自己,谋取一份好亲事。
谁知她这次却是踢到了铁板,原还想着就算那谢家姐妹真的发现自己耍手段,左右死不承认便是了。
至于林雅娴为何这么做,全然不过是因为谢明贞在路过她的时候,往这边瞥了她一眼后,就拉着她妹妹赶紧离开。又加上她有意想整林雅心,便给她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如今她落了水,日后再不带她出门,可就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了。
谢清溪主仆两人是最后离开的,走的时候朱砂看着地上的桃子,还郁闷说道:“唉,这桃子这么水灵,掉在地上多可惜。”
“那你把它捡起来就是了,回去洗洗再吃不就好了,”谢清溪不在意地说道。
朱砂一转头赞赏地看着自家小姐,而这么金尊玉贵的生活下头,自家小姐居然还能保持劳动人民的朴素,可真是太难得了。
“要不你去溪边洗洗,咱们两在这就吃了,”谢清溪给朱砂出主意。
朱砂看了她一眼,谢清溪催促她:“去啊,赶紧去。”
好在这里都是泥土,就算桃子掉下去,也没有摔破。于是朱砂抱着几个桃子,颠颠地跑了过去。
就在此时,突然有个声音从谢清溪的头顶上传来,“没想到,咱们的清溪儿不仅长大了,居然还这么厉害。”
谢清溪一抬头便看见站在树桠中间的人,一袭浅色锦袍在粉红的花朵之间,居然是人比花俊。
她紧张地看着前面还在洗桃子的朱砂,一边又抬头看他问道:“小船哥哥,你怎么这么神出鬼没的啊?”
陆庭舟正要说话,谢清溪突然看见朱砂身形一动,好像要起身,于是她立即竖着手指在唇瓣上,做出一个嘘地动作。
于是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恪王爷,便乖乖地闭嘴不说话了。
待谢清溪看清朱砂只不过是换个姿势洗桃子,她才又轻声说:“小船哥哥,你快走吧,免得待会被朱砂看见了。”
她一边紧张地盯着朱砂,一边做挥手的动作,示意她赶紧走。看得陆庭舟却是又笑又无奈,突然他心头浮现起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好像他们两人正在幽会,却又怕被旁人撞见。
这种念头简直犹如一颗种子一般,在脑子里一种下,就迅速地生根发芽。他半靠在树干上,摸着下巴看着底下小小的人,算了,还是再等几年吧。
此时朱砂已洗好桃子了,谢清溪恨不得捂住自己的眼睛,然后祈祷朱砂眼睛突然失明了,根本看不见树上站着的这么大个人。
朱砂用帕子系成一个结,将桃子放在里头捧在手里,就在她转身准备回来时,就见旁边突然窜出一个雪白的影子,犹如一道闪电般,冲了过来。朱砂被瞥见这雪白的影子,人往后退了两步,那帕子就又掉了下来。
谁知那个雪白的身影却快如闪电地跃起,叼起东西就往前跑。朱砂愣着看着自己空空的手,便听不远处谢清溪对她喊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敢进去追啊。”
于是朱砂居然还真的拔腿就跟在后面跑。
那雪白的影子好像知道她跟来一般,跑出几十米远后,居然还回头看她。于是朱砂看见这雪白一团的动物,原来想逮住它打死的心,迅速地转变为我要摸摸它。
谢清溪撇头看着朱砂还真的一路追过去,不由吐了一口气,这丫头确实是不靠谱。
此时身上那个浅蓝的身影,也是一跃犹如轻盈地豹子般,从树上跳了下来。不过他落下时,整个枝桠都晃了晃,粉色的花瓣洋洋洒洒地从枝头落下。
陆庭舟伸出修长的手指,捻起落在谢清溪头顶的一枚花瓣,笑着递给她:“花姑娘,这是你的花瓣。”
谢清溪被他逗乐,接过他手中的花瓣,突然说道:“最起码也得是一朵花吧,花瓣有些敷衍。”
陆庭舟迷惑地看着她。
谢清溪这才轻笑出声,他并不知送花的典故。不过看着面前这个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小少年的高大男子,她的笑意却深入眼底。
“想去放风筝吗?”陆庭舟低着头轻笑问她。
谢清溪豁然抬头,有些诧异地说:“你突然知道我想放风筝?”
“你猜,”他的声音又柔又轻,在这和煦春风之中,更添了一抹春光。
不过还没等谢清溪说话,陆庭舟突然靠近她,拦着她的腰身便突然往前跃去。这是谢清溪头一次体验到一种叫做风驰电掣的速度,她忍不住攀住陆庭舟的手臂。
一直到一处空地之时,她才被放下后,还尤为定魂呢。
她哭丧着脸对陆庭舟抱怨:“小船哥哥,你该告诉我一声的?”
“我看你骑马倒是很好,”陆庭舟还真没想到她会害怕。
这姑娘从他认识开始,他就觉得她是真的胆大。
不过就在此时,谢清溪看见旁边地上摆着的两只风筝,她瞧着这片空地,原来这处就是溪水的另一端。只是方才她们一直没找到能横跨过溪水的办法,所以才没能过来的。
“这个重元寺倒是别有洞天呢,”谢清溪轻轻赞道。
这处空地极为宽阔,远处则有一座凉亭。而此时凉亭旁边,居然还有几匹马正在那处吃草。
谢清溪眯着眼睛看着那几匹马,突然指着前头那匹枣红色高头大马问道:“那匹马可是汗血宝马?”
“你倒是有眼力,”陆庭舟夸赞说道。
这匹汗血宝马乃是西域某国进贡到大齐的,而整个大齐这种汗血宝马也只有两匹而已。而陆庭舟这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不夸张地说,全京城只怕是无人不识得。
谢清溪兴奋地看着那匹正在悠悠吃草的马,只见它外面英俊神武,体形优美,四指修长,那一身枣红的毛皮在阳光之下金光灿灿的,犹如会发光一般。
阿哈尔捷金马,这是世界上最古老也是最神秘的马匹,因为此马的皮肤较薄,在奔跑时,那流动的血液便极易被看见。而它的颈部和肩部汗腺发达,一流汗便会加重这两处毛皮的颜色,所以才又会被称为汗血宝马。
这种马在现代的成交价都是以千万英镑为单位,就算是有钱只怕都难买到。
这还是谢清溪这辈子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到这种国宝级生物,她忍不住地问道:“它叫什么名字啊?”
“元宝,”陆庭舟也抬头看着不远处的爱驹,笑着回答。
谢清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又问道:“什么?它叫什么?”
于是陆庭舟又耐心地重复了一边,“它叫元宝。”
这么霸气威武的一头骏马,你居然把它叫做元宝,你对得起它上亿的身价,你对得起它显赫的出身,你对得起它吗?
谢清溪那又惋惜又不平的表情,让陆庭舟笑了不停。也不知是因为她的表情才自己笑,还仅仅因为是她做这样的表情,自己才会笑。
反正同谢清溪在一起的这短短时间里,他嘴角的笑意就从未停止过。
不过谢清溪这会正忙着要替人家元宝谋求一个高大上的名字呢,她痛心疾首地说道:“小船哥哥,你不觉得元宝这个名字未免有些太对不起汗血宝马这么高贵的马了?”
陆庭舟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可谢清溪不管啊,她又继续说道:“我觉得叫什么疾风啊、闪电啊、追风啊都挺好的,还有叫翻山也行啊,或者越岭也可以嘛。”
谢清溪还在想着叫什么才能配得上这么高大上的一匹马时,就听陆庭舟突然朗声笑出来,她惊诧着看着笑得捂着腰的陆庭舟,想着,自己说的真有这么可笑吗?
“翻山?越岭?清溪,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想到这种名字的吗?”陆庭舟真的不是想嘲笑她,可是这些名字未免也太古怪了些。
谢清溪抿嘴,努力想营造出一种,我已经在生气了,你赶紧不要笑的表情。可是在看见陆庭舟眉开眼笑成这般模样,她也终究是忍不住了。
待两人笑过了之后,这风筝还躺在地上呢。
陆庭舟见她对元宝实在有兴趣,便问:“要不我带你过去看看元宝?”
要矜持,要矜持,谢清溪在心中重复了三遍,结果最后还是差点蹦得老高。
待走进之后,她才觉得这匹马实在是漂亮,简直是马中具俊表啊。她的双手原本还垂着,这会却已经握成拳头,她要克制自己摸它的冲动。
可就在这时候一只温暖的手掌,握在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掌放在马背上,温和地声音鼓励道:“你摸摸它看看?”
谢清溪摸着马的肩部,这马大概先前有奔跑过,所以她一摸上它的毛发便是湿湿的。她马术并不差,相反她自小便骑马,对于马这种动物不但不害怕,反而特别地亲近。
只是这马太过传奇,以至于她连靠近他,都带着小心翼翼。
“要上去骑两圈吗?”陆庭舟见她这般虔诚小心的模样,便笑着逗问她。
她一听只觉得身上所有的毛孔都舒张开来,全身都在叫嚣,去骑它,赶紧的。可是她一垂眸看着身上穿着的裙装,脚上踩着的这双绣鞋,鞋尖上还有两颗晶莹的珍珠呢。
“今天的衣裳不适合骑马,”谢清溪惋惜地说道。
陆庭舟倒是不在意,他安慰:“无事,这会骑不了,便下回吧。”
谢清溪抿嘴,如今回了京,她出门又岂会容易,她也只当陆庭舟是安慰自己。
此时他拍了拍元宝的背,喊道:“元宝,去跑两圈。”
于是这匹高大的汗血宝马被在阳光之下,肆意地奔跑起来,金色的阳光照耀在它枣红色的皮毛上,它的身上犹如镀上一层金光一般,耀眼夺目。
谢清溪看着它奔跑起来都那么优雅舒展的动作,忍不住叹道:“若是能骑着元宝在草原上跑一圈,此生无憾。”
“这又何难,”陆庭舟转头盯着她,认真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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