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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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听王田说了那表妹的来历后,他总算是想起来了。不过实在是因为那位表姑出嫁年份太久,又因着她与家中并不长相来往,所以他才一时记不得。不过这会怎么只有这么个表妹在,那表姑人呢?

不过既然说清楚是亲戚,谢树元自然不会任由她们站在府门口干等着。他让王田将人领到自己面前。

林雪柔本就身子弱,又舟车劳顿了这么些天,方才还在谢府门口等了一个时辰。若是往常早就撑不住了,可如今倒是提着一口气,过来给谢树元见礼。

“雪柔,见过表哥,”她微微蹲了下身子,衣袍虽不是华丽的锦缎,可行礼间却颇有些行云流水的美妙。

谢树元温和地问道:“表妹是从家里过来的?表姑丈与表姑如今身子如何?”

“我娘,我娘她没了,”林雪柔此时抬起头,强忍着的泪水夺眶而出,紧接着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众人见她要倒下,孙妈妈和娇杏都惊呼了一声小姐,而林雪柔却是直直地往前倒去,正是撞向谢树元。

而谢树元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却是将人接了个满怀。

☆、平地起风

汀兰院内,两位姑娘刚下了学回来,丫鬟们早备了茶水和点心候着。谢树元对儿子的教养严格,就连女儿都不落后,府里专门隔了一处院子作为小姐们上学所用的学堂。就连先生都是请的中过举人的,学识自然是不差的。

谢树元不许丫鬟们在学堂伺候,更不许姨娘们将吃食送到学堂里去。

二姑娘谢明芳急急地抓了一块金丝芝麻卷,一口咬下去又软又甜,直叫人恨不得将舌头吞了下去。谢明芳三两口就吃了下去,旁边的丫鬟赶紧倒了杯蜂蜜水给她,着急地说:“我的好小姐,您慢点吃,小心噎着。”

江姨娘坐在依窗打的炕上,虽已是三月天,可上头还铺着厚实暖和的毛毡子,那一整块毯子通体全白,摸上去又软又暖和,是一整块白狐皮做成的。这样好的皮料就是用来做披风大氅也是做的,偏偏只做了一块铺炕用的毯子。

此时江姨娘面色有些阴沉,她看着春华一眼说道:“这事可确定?可别到最后听那些小蹄子乱说,坏了咱们老爷的名声。”

“奴婢就是刚才去厨房给两位小姐拿糕点,这才听了厨房的左大娘说的。她儿子就在咱们府上守着侧门,据说这个表姑娘在门外听了一个多时辰,也算他倒霉,恰好咱们老爷有事从衙门里回来,这才撞上的,”春华是江姨娘身边的二等丫鬟,说是二等的,可是这府里的就算是二等丫鬟和二等丫鬟之间也是有差别的。

就那太太身边的二等丫鬟来说,光是每月的月银可就比她们多一吊钱呢。江姨娘身边的两个一等丫鬟明心和如心,眼看着年纪大了,估计不出今年就是要被拉出去配小子的。到时候这一等丫鬟的位置自然是空了出来,所以这春华如今想着法的要在江姨娘面前表现。

江姨娘还是有些不信,她说:“真是咱们老爷将她抱进府里的?”

“可不就是,这位表姑娘一看见咱们老爷,话都还说上几句,就直挺挺地昏了过去。听说还刚好倒在老爷的怀里头,所以老爷只得一路将她抱进了府里,”春华说的有些夸张,不过却和事实没相差到哪去。

这府里的活计轻简,加上丫鬟婆子又多,难免会有些人多嘴杂。所以这会功夫,只怕府里头都传遍了,咱们府里又来个貌美如仙的表小姐。

江姨娘几乎是要将自个的帕子揉碎了,而一旁的二姑娘光顾着吃东西,压根没听见春华和江姨娘说话的内容。倒是一直吃的慢条斯理的谢明岚,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

当着两个这般小的女儿面,就将这些府中的秘辛,可见江姨娘着实不是个会教女儿的人。谢明岚自从重生了一世后,自觉眼光和境界比以前高许多。

她从前只觉得自己除了投生在姨娘肚子里这点比旁人差了些以外,无论人品长相还是才气都不比那些嫡女差。可自打回了京城之后,她却因为庶女出身处处被旁人看不起。

可自从嫁了人之后,她在磕磕绊绊中却慢慢明白过来,这嫡女和庶女差的并不是身份上,而是平日的教养上。

今日若是嫡母萧氏的话,只怕她定不会任由丫鬟在自个面前碎嘴,也不会让六姑娘听到这些话。

“姨娘,怎么今天没有栗子糕啊,”二姑娘吃了两块金丝芝麻卷后,就注意到今天居然没有自己喜欢的栗子糕,有些不高兴地叫唤起来。

江姨娘本就心烦意乱,再听到女儿这般不懂事的叫唤,气的立即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不悦地说:“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小心你日后成了个胖子,只怕连婆家都说不到。”

谢明芳虽还是个小孩子,可一听到婆家这两个,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她嘟囔道:“不过就是一块栗子糕罢了,姨娘提什么婆家,真是羞也羞死了。”

“你这丫头,”江姨娘见她顶嘴,就是要教训她,却被谢明岚拦了下来。

她握着江姨娘的手,柔柔地说道:“姨娘日后可不得提这种话,若是传了出去,别人该说我们姐妹不珍重,只是徒增旁人的笑料罢了。”

江姨娘如今直将这个女儿当中掌中宝心中肉,对于谢明岚的话自然是百依百顺。她顺了顺鬓角的碎发,问了几句两个女儿今日的功课,见谢明岚进退有度的模样,格外满意地点了点头。再看着谢明芳明明比四姑娘大了三岁,可还是小孩子做派,不由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没有儿子这腰杆就是挺不直,不过是个上门打秋风的落魄表妹,都能让她惊出一身冷汗来。

萧氏作为当家主母,自然比谁都早知道这事。不过她即刻让秋水拿了二十两银子,去二门处找到陈管事,拿了府里的帖子去济仁堂请大夫过来,还特别点名请素来给她看病的许大夫来。

随后她又吩咐香云,替她换了衣裳,她这就去看看这位新来的表妹。

沈嬷嬷先前听了回禀时,就对这位表妹没好感。实在是不能怪她想太多,而是府里头已经有了这么个不安分的表妹姨娘,如果再来一个,岂不是添乱?

不过萧氏却大度道:“来者都是客,寻常就是仰慕老爷的穷书生上门,咱们都能做到以礼相待。更别说,这还是亲戚,这礼数不可废。”

“太太说的自然是对的,老奴只是觉得这位表姑娘早不昏倒晚不昏倒,偏偏老爷回来的时候就昏倒了。虽说是表哥表妹的,可规矩人家的姑娘哪会往男人怀中扑,”沈嬷嬷年纪有些大,难免有些唠叨。

不过因着她素来知晓分寸,又是为了萧氏好,所以萧氏从未怪罪过她。不过这会却是沉下了脸,说道:“嬷嬷万不可乱说,免得坏了表姑娘的名声。”

沈嬷嬷见萧氏不高兴,只得闭口不提。

此时香云已经将衣裳捧了过来,就是伺候萧氏换了一身。等她刚换好,就听见外面吵嚷地声音,她脸上立即有了笑意,:“定是那两个小魔星回来了。若是今日又玩得跟泥猴儿一样,看我不教训他们。”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萧氏眼底的温柔却是藏都藏不住。

说实话,她一共生养了三次,可四个孩子里面,一直到这对双胞胎时,才真正让她烦心起来。大哥儿清骏因着是长子嫡孙,从小就被谢树元严格教养着,行事作风颇为沉稳。

而到了次子清懋,这孩子也是个寡言的性子,萧氏养他几乎没废什么心思。待年纪一到了六岁,就被谢树元移到了前院,亲自教养起来。如今在学堂里头读书是一等一的好,就算和她这个娘亲说话,都动不动地圣人有云,子曰的,活脱脱地一个小书呆子模样。

一直到这对龙凤胎懂事起来,萧氏这才体会到为人母的辛苦。两个孩子因为一般大,颇有些谁都不服谁的样子,成日在她面前斗嘴。这会天气好了,天天要闹着出去玩,不过是在自家花园里头玩,昨个回来她一瞧,简直就是两只泥猴儿,衣裳皱巴巴地不说,还沾了好些草,雪白的鞋边上全是泥土。

“小孩子难免淘气些了,太太可不能教训啊,”沈嬷嬷也是满脸的笑颜。

实在是这对龙凤胎太会做人了,一个赛一个的嘴甜,寻常丫鬟们给倒了杯水,都要说一声,姐姐你真好。就冲着他们这一句姐姐的叫,丫鬟们可喜欢伺候两人。

萧氏刚掀了帘子出来,就见对面有个小人儿影如同小炮弹一般冲了过来,抱着她的腿,抬头就可怜兮兮地喊了声:“娘。”

萧氏一见谢清溪这般作态,便知她定是又有什么东西输给了湛哥儿,于是她假装板着脸说道:“娘不是教过你,要有姑娘的样子,不许再跟着你六哥哥乱跑。”

她再看了眼谢清溪的样子,头上扎的两个花苞因为跑的厉害,已经有些松散,小裙子的裙摆上面沾了点点泥土。她再瞧了一眼不远处的儿子,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他脚上穿着的黑缎粉底小朝靴,是按着谢树元朝靴的样子缩小了做的,不过此时那黑色的鞋面上头也沾了不少灰。

“娘,六哥哥把爹爹给的玉佩抢去了,”谢清溪此时指着谢清湛就开始告状。

一旁站着的谢清湛可不愿意了,他晃着手里的玉佩,笑嘻嘻地说:“娘,你别听溪溪乱说,这玉佩是她输给我的。我可没有抢。”

“谢清溪,你丢不丢人,愿赌不服输,你是小狗哦,”谢清湛虽只有三岁,可说起话来条理不比谢清溪这个新瓶装老酒的人差。

萧氏被这对兄妹闹的有些头疼,不过她还是板着脸说道:“湛哥儿,如何能直呼妹妹的名字,没规矩,小心你爹爹教训你。”

“娘,谢清溪趁你不在的时候,也直呼我的名讳呢,我可是她哥哥呢,”谢清湛告黑状的本事,可不比谢清溪差,一股脑的全给倒出来了。

萧氏如今要忙着去看那位表妹,实在没功夫教训这对儿女,就对素云和红云两人说道:“赶紧带姑娘和少爷下去换身衣裳,若是饿了,去厨房将做好的点心拿过来。玩了这么久,也该饿了。”

谢清溪抬头看着萧氏打扮一新的模样,便娇声娇气问:“娘,你要去哪儿啊?”

萧氏板着脸教训她:“小孩子如何能询问长辈的事情,赶紧去换身衣裳。要不然待会你爹爹回来,我可不替你们遮掩了。”

大概谢树元平日一副严父姿态,谢清湛一听他名字,就往里间跑去。谢清溪一见他跑了,急急地追上去要自己的玉佩。

萧氏摇了摇头,吩咐丫鬟们仔细看着两人,不许他们再出院子,这才带人去了前面。

谢树元将人安置在了前院里头,此时孙妈妈急的险些要哭出来。谢树元让身边小厮派人出去请大夫,不过没一会就听人回禀,说太太已经派人去济仁堂请大夫去了。

没一会,萧氏到的时候,谢树元就坐在外头等着,见她过来赶紧起身:“倒是劳烦夫人了。”

“老爷这是说的什么话,表妹是客人,到了家里自然该精心款待,这门子上的小厮着实是有些不像话,”萧氏柔柔地说道。

谢树元朝着里面看了一样,还没开口呢,就听萧氏说:“既然表妹已经过来了,妾身便让人收拾出一处院子让表妹安置。”

“夫人果然妥帖。”

娇杏在趴在门边上自然听到萧氏的话,待她回去告诉孙妈妈后,只见孙妈妈面色有些怪异,却还是说道:“夫人倒是好性子,愿意收留咱们,待小姐醒后,咱们可得给夫人磕头谢恩。”

☆、富贵眼前

“二哥哥,你回来啦,”只见穿着鹅黄裙子的小姑娘风一样地扑过去,谢清溪心底嘿嘿一笑,抓着谢清懋在他脸上就是亲了一口。

从谢清溪刚穿过来的时候,就觉得谢家这位二少爷实在是可爱,小小的人儿却偏偏小学究做派,天天之乎者也的挂在嘴上。待谢清溪刚回爬的时候,就想尽办法扭在这位二少爷身上,待她会走的时候,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黏着他。

就连谢清湛都偷偷对萧氏抱怨过,说六妹妹只喜欢二哥哥,根本就不喜欢他这个六哥哥。萧氏逮着机会对他一通教导,什么友爱兄妹,要礼让妹妹。刚开始两天的时候,他倒是礼让地很,让谢清溪以为太阳都打西边出来了。

等没过两天,他就故态复萌了,不是借着机会扯谢清溪的花苞头,就是想法设法地蒙谢清溪的东西。

谢清懋此时已经习惯了这个二妹妹的热情,而且对比谢清溪对谢清湛的态度,他心底很是默默欣喜。

“六妹妹今个在家里做了什么?”一旁的丫鬟将谢清懋身上的书院儒生装换了下来,给他换了套舒适的衣裳。

谢清溪立刻开始告状:“二哥哥,六哥哥将我的玉佩抢走了。”

谢清懋立即转头,神情有些责备地看着谢清湛,脸上的表情就是,你怎么能拿妹妹的东西呢,妹妹还这么小,你应该让着点妹妹的。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拿出兄长的架势说道:“六弟,六妹妹年纪还小,你应该让着点她,如何能抢她的玉佩呢?”

谢清湛对谢清溪处处告状的行为很是鄙视,他眨着眼睛无辜地说:“二哥哥,这个玉佩是六妹妹输给我的,不是我抢的。”

“输给你的?”就在兄妹两人说的正起劲时,便见有人便掀开帘子便说道。

“爹爹,”谢清溪原本坐在坑上,这会一下子跳起来,趿着鞋子就冲了过来。

谢树元习惯地将她抱了起来,只怕要是苏州衙门那些人看见了,都会跌破眼镜,这还是那位平日清正严谨的谢知府?

“溪儿,今日在家做了什么?”和谢清懋一样的问题,不过他边笑边抱着谢清溪走到了暖塌处。

谢清溪又开始告状:“爹爹,六哥哥将你给我的玉佩抢走了。”

“都说了不是抢,是你输给我的,”这会谢清湛都不愿意了,站在榻上就冲着她嚷嚷。

只见谢树元脸色一沉,气场十足地说道:“湛儿,怎么和妹妹说话的?”

谢清湛又觉得委屈,却又不愿轻易服输,只憋着嘴不再说话。而紧跟着谢树元进来的萧氏,也瞧见了这一幕,自然是心底摇了摇头。

待谢清溪好生在老爹面前刷了一把存在感后,萧氏便让丫鬟们带着三个小主子到东捎间去玩,而她伺候着谢树元换了身衣裳。

萧氏一边轻车熟路地替他解了扣子,一边柔声道:“溪儿如今越发地大了,待过了年也该跟着几个姐姐一起启蒙了。”

“她说了夫人讲的比先生的还有趣,况且早年你也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便是启蒙一个溪儿自然不在话下,她不愿去春晖堂,便再过几年也不迟,”谢树元对这个女儿简直是有求必应,这种小要求想都不想就点头答应。

萧氏眉眼一低,略皱了下眉头,却又说道:“老爷也不可太过娇宠了她,免得养成无法无天的性子。我瞧着她对她六哥倒是没什么敬意,在家里还好,若是在外头被人瞧见,只怕该说咱们家的姑娘没规矩了。”

谢树元不以为意,说道:“先前你带着溪儿去张府给老夫人拜寿,不是人人都夸她聪慧知大体,我瞧着她礼仪规矩甚好。况且湛儿同她是同胞亲兄妹,亲厚些也无可厚非嘛。”

萧氏见谢树元一味地偏袒谢清溪,也不再说话。

倒是一旁的谢清溪看见谢清湛不高兴,想想也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过分。虽说自己现在是个小孩子的身体,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当久了,连心性都变成了小孩子了。

她抓了一块谢清湛喜欢的糕点,递给他示好道:“六哥哥,吃糕糕啊。”

谢清湛撇过身子不搭理他,倒是旁边伺候他的红云,也哄他道:“六少爷,姑娘给你糕糕吃呢,少爷平日不是最喜欢吃芙蓉糕的。”

“六哥哥,你是不是生我气啦,”谢清溪看着谢清湛一张鼓鼓的小脸,越发地愧疚,觉得她干嘛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嘛。

她身子往前倾了下,将手里的糕点又递到谢清湛面前,谁知这孩子倔得很,一下子又转过头。谢清溪见他这幅小模样,愧疚之心更甚,赶紧又忙不迭的哄他。

等萧氏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这兄妹三人眉开眼笑的样子。

待到了晚膳的时候,林雪柔总算是苏醒了过来。大夫过来看过,说她郁结于心思虑过重,如今乍然去了思虑一时受不住才昏厥过去的。

虽是表哥可谢树元也不好在女子闺房中待着,等萧氏过来后,他便回了外书房。而萧氏见这表姑娘不过带了两个仆人过来,还老的老小的小,实在是可怜,便将身边的秋水留在这里。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孙妈妈见林雪柔醒了,立即便高兴地过来扶她起身。

林雪柔依靠在床架上,腰上垫了个枕头,她打量了一眼四周,只觉得富丽堂皇地很,就连这头顶的纱帐都是青绡帐,光是看上去就滑不溜秋,她偷偷地摸了一下,软软滑滑的布料,竟是比她身上穿的衣裳料子还好。

“妈妈,让你担心了,”林雪柔垂着头低低地说道。

“我的好姑娘,可别这么说,老奴只恨不能待你遭了这份罪,”孙妈妈说着就要抹眼泪,林雪柔幼年丧父,孤母带着她独自生活。先时靠着母亲的嫁妆,日子过的倒也富足,可谁知一年前,母亲却也因思念父亲,心中思虑常年不得舒解,最后病势竟是越发地沉珂。

此时,一直站在孙妈妈旁边未说话的人,突然开口道:“妈妈,表姑娘这才醒来,只怕是饿了,奴婢这就去小厨房吩咐她们弄些好克化的吃食,给表姑娘送来。”

林雪柔此时才注意到这女子,只见她穿着的葱绿长比甲,长的并不算出色,可胜在眉眼端正,腕上带着一直银包金的镯子,语笑吟吟从容不迫的模样。

“这位姐姐是……”林雪柔刚醒来,并不知眼前这人是谁。

秋水立即请安,急急道:“表姑娘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叫秋水,是太太派过来伺候表姑娘的。”

林雪柔一听太太这两字,便急急地要起身,一边挣扎着起来一边说道:“我初到府中便给表哥与表嫂添了这样多的麻烦,孙妈妈你赶紧扶了我去给表嫂请安。”

秋水悄悄打量了这位表姑娘一眼,见她面带急色,倒似不像作假的模样。不过想起今个她昏倒在老爷怀中的传闻,她还是细细打量了这位表姑娘一番。

因为府中已有一位天天作张作致的表姨娘,芝兰院的人都对表姑娘这种生物充满了莫名的厌恶。所以今个刚听了这样的传闻,秋燕就发了一通牢骚,说一个两个真当咱们府上是做善事的,什么亲戚都敢上门来。

秋水见她当真要起身去给太太请安,忙劝道:“姑娘身子还未大好,太太早就吩咐了,待姑娘醒了后,便好生用些吃食。待今晚好生歇息后,明日再同府中的小姐们见礼。”

“这可怎么好,我来府中本就给表嫂添了麻烦,如今再不去请安,只怕我心难安,”林雪柔瞧着虽娇娇弱弱的,可性子倒是执拗。

秋燕正暗暗发愁,就见娇杏从外头进来,一脸喜气地说:“妈妈,夫人派人送燕窝过来给咱们小姐吃了。”

娇杏此时见林雪柔醒了,更是高兴,就要过来同她说话。孙妈妈瞧了一眼秋水,生怕娇杏这样大呼小叫的模样被她看轻了去,便立即呵斥道:“姑娘面前也容你这般大呼小叫,还不赶紧出去请了送东西的姑娘进来。”

虽然孙妈妈平日也严厉,可因为她们三人也算是相依为命的主仆,倒也从没对娇杏这般呵斥。娇杏一时红了眼睛,还是秋水解围道:“妈妈,太太身边的姐姐我倒是熟悉,还是由我出去瞧瞧吧。”

说着,秋水便掀了帘子离开。

孙妈妈看着娇杏一脸委屈的模样,也不由叹了口气,她伸手将娇杏拽了过去,小声道:“你这丫头也没眼力劲了,如今咱们可是在知府大人的府里头,这样的人家规矩最是大。你这般在小姐面前大呼小叫的,岂不是让人觉得你没规矩,也看轻了咱们小姐。”

娇杏不过是个小丫鬟,又没在高门大宅里待过,如何懂这些道理。倒是林雪柔替她说话:“妈妈,娇杏年轻还小,日后慢慢教便是了。”

孙妈妈还要说话时,就见秋水掀了帘子,她身后也跟着一个穿着水红比甲的人。孙妈妈一见立即迎了过去,这就是下午跟着萧氏一起过来的香云。

“见过表姑娘,太太之前还说表姑娘约莫这会便醒了,怕姑娘饿了,特地让奴婢送了些冰糖燕窝过来,”香云是个长相甜美的,一说话脸上还有一对漩涡,看着也喜庆。

林家富贵的时候,林雪柔倒也喝过几回燕窝,不过那东西太贵,几两银子才那么点。要不是她母亲见她身子实在是弱,也舍不得花这样的钱。此时,见谢府随便就送了这等的好东西过来,多少还是红了脸。

可再多的话,这会也只憋成了:“劳烦表嫂了。”

香云又说了一会话,便推说还要差事等着,便告辞回去了。林雪柔让秋水送她出去,两人到了院门口时,香云才瞧了她一眼:“太太说你这几日辛苦了。”

“好姐姐,奴婢当差哪会辛苦,”秋水是萧氏身边的二等丫鬟,平日都是听萧氏身边四个大丫鬟的支配。香云虽比她大不了多少,可因着在太太面前得脸,所以秋水对她也格外恭敬。

香云知道她是个稳重的,只小声叮嘱了一声:“你好生伺候的,有什么事情,立即回来禀了太太。”

秋水回头瞧了里面一眼,有些犹疑地说:“奴婢瞧着这位表姑娘倒是个实诚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初那位不也这样过来的……”香云冷哼了一声,汀兰院的那位当初还不是一副老实相,太太还怜惜她流放时吃了不少苦,想拖了永安侯夫人给她相户好人家呢。

谁知人心不足蛇吞象。

☆、见礼风波

次日,萧氏正在梳妆的时候,就听见外头有丫鬟进来禀告,说表姑娘过来给太太请安了。萧氏听了这样的话,只略皱了皱眉头,倒是身后正在给她梳头的香云说道:“这位表姑娘倒是个懂规矩的。”

自打江姨娘进门之后,萧氏对于所有的表姑娘都不存在任何好感,特别是昨天这位林表姑娘一来就演了这么一出,她着实对林雪柔生不出什么怜惜之情。

如今不过是碍于亲戚的情分罢了。

虽然萧氏对林雪柔不了解,不过倒听谢树元说过,林雪柔的外祖父也就是谢树元的二叔公如今却是健在的。这位表姑娘不去投奔自己嫡亲的外祖,倒是跑到了自己府中,也不知是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萧氏让丫鬟请了林姑娘在前厅坐着,就又问香云:“六小姐可起来了?”

因着谢清溪年纪尚幼,萧氏并不拘束她,平日都是想睡到几点便睡到几点的。不过因着今天有林雪柔在,姑娘们该给这位表姑见礼,倒也不好不出现的。

香云垂眸道:“奴婢方才让小玉看了一眼,素云已经伺候六姑娘起身了。”

萧氏点了点头说:“你让素云伺候六姑娘过来用膳,顺道同表姑娘见个礼。”

虽然这位表姑娘确实比打秋风的穷亲戚好不到哪去,可这是谢树元亲自认下的亲戚,萧氏自然也不会慢待。所以昨晚她还特地让身边的丫鬟,送了几件她从未穿过的素色旧衣过去。

林雪柔早已经坐在了前厅等着,不过听丫鬟说,表嫂还未起身,她又觉得惶惶不安,生怕来早了,打搅了表嫂歇息。

不过就在她到了没多久,就又见两个小姐模样打扮的孩子带着几个丫鬟一行浩浩荡荡地进来。原本站在外头的丫鬟,见着这两人先是一惊,随后便问安:“给二姑娘、四姑娘请安。”

“起来吧,我们来给母亲请安,不知母亲这会可起来了,”二姑娘谢明芳年纪更大些,这会自然是以她为主,所以她开口让丫鬟起身。

“太太已起身了,不过这会还在更衣,还请两位姑娘稍等片刻,”接着就有丫鬟引她们二人到前厅坐着的。

林雪柔急急地起身,可又想到这两位姑娘只怕是表哥的女儿,也算是自己的晚辈。她有些着急地看着身后的孙妈妈,生怕自己的言行被人小瞧了去。

谢明岚早就注意到了这位新来的表小姐,不过却还是规规矩矩地屈膝请安,她见谢明芳没动,只暗暗拉了她的衣袖,谢明芳这才不情不愿地蹲了一下。

不过两人刚坐下,就听谢明芳眯着眼睛打量了林雪柔,突然来了一句:“表姑这身衣裳可真好看。”

此言一出,厅里一片安静。

林雪柔有些不明就以,还以为自己哪里出了错,一张白净的脸涨的有些微红,看的谢明芳冷哼了一声。

倒是谢明岚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这位表姑一眼。虽说江姨娘生的也不错,可到底是流放过的,就是那一身皮肤都不能和娇生惯养的小姐们比较。而这位林表姑虽一身打扮素净,可身上倒是有种小家碧玉的温婉,倒也是男人喜欢的类型。

“表姑别放在心上,二姐姐是见表姑亲切才这么说的,”谢明岚此时并不想得罪这位表姑,要知道上一世这位可……

早就有丫鬟将二姑娘和四姑娘过来给太太请安的事情禀告给了萧氏,而萧氏听完忍不住冷笑一声。

倒是旁边的沈嬷嬷说了:“这个江姨娘真是够不安分的,平日不让姑娘们给太太请安。如今不过来了位表姑娘,就让两个姑娘巴巴地过来,生怕旁人不知道她的心思。”

“她自己不过是靠着表妹这个名分立足,如今又来了一位表妹,她自然是怕的,”萧氏岂会看不透江姨娘那点小心思。不过饶是她这样心性的,都已经恶心透了这些表妹。

“太太说的是,”沈嬷嬷说着就过来扶着萧氏起身,往外头走去。

前一世谢明岚便极少给萧氏请安,同嫡出的三个兄弟也不过都是面子情,以至于出嫁之后便是个替她出头的人都没有。原本这一世她想每日过来给萧氏请安的,可谁知萧氏却说姑娘们都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自然该睡足了觉。

原本谢明岚盘算的倒是好,想着萧氏只生了三个儿子,只要自己待她至敬,日后自己定是女儿中的头一份,却不想这一世萧氏竟生下了龙凤胎。虽说她自幼有慧名,如今与琴棋书画上更是甚有天赋,可爹爹最喜欢的却还是那个连字都识不得几个的小丫头。

萧氏出来的时候,正巧谢明贞和谢清溪两人携手进来,只见谢明贞牵着谢清溪的小脸,步伐迈的也小,显然是迁就她。

此时萧氏显然也瞧见她们两,只看了一眼便是满眼笑意的模样,待大姑娘和谢清溪走到跟前的时候,就听谢清溪抬起头认真地说:“女儿来给母亲请安了。”

“我的乖女儿,”萧氏笑的开怀,对谢明贞说:“好孩子,快带你六妹妹过去坐着吧。”

此时谢明岚等人自不好再坐着,都起身给萧氏请安问礼。林雪柔也跟着要请安,却是被萧氏旁边的香云跨了一步,一把给扶住了。

萧氏笑道:“表妹身子可好了?大夫可说让表妹好生将养着的,怎好这么早就过来的。”

林雪柔垂着头,一副羞涩的模样:“昨晚就该给表嫂见礼的,实在是身子不争气,还请表嫂宽恕了我的失礼。”

萧氏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安慰道:“表妹说这样的话可就是生分了,既来了府上就当成是在自家便是了,何须这般客气。”

谢明芳在一旁听的不耐烦,又见林雪柔那样娇滴滴的模样,忍不住嗤了一声,还是谢明岚在一旁扯了下她的袖子,这才没让她太失礼。

这前厅的地方并不大,萧氏自然听到谢明芳的小动作,不过却是面上没显。待她让香云扶着林雪柔坐下后,也扶着怡云的手坐在了上首。

谢清溪自进来后便安分地坐在位置上,她同谢明贞都坐在林表姑的下首,而对面坐着二姑娘和四姑娘,此时谢明芳脸上隐隐的不屑,只怕在场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倒是谢明岚虽年纪尚小,却端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前视并不闪躲,瞧着倒是进退有度的模样。

“按理说,昨个就该让你们四个给表姑见礼的,不过表姑一路长途跋涉大夫又让歇息着,故而今个才让你们给表姑请安的。”

萧氏这么说着,几位姑娘都从位置上起了身,萧氏挨着指点道:“坐在表妹你旁边的是大姑娘明贞,今年七岁了,对面穿着鹅黄裙子的是二姑娘明芳,今年六岁了,旁边的是四姑娘明岚,今年三岁了,只比我生的这个小魔星大上半岁。”

林雪柔跟着萧氏的指点一一看着谢府的这几位姑娘,几位姑娘年纪虽然都小,可是却各个如珠似玉的,小小年纪早已经瞧出了美人胚子的模样,四人皆带着金项圈,只是下头坠着的玉石却各不相同。

大姑娘是橘黄的玉皮子,打成方方正正的模样,瞧着玉质也是极好的。而二姑娘项圈下头坠着的是一块绿莹莹的翡翠,瞧着是冰糯种的,站在她旁边的四姑娘下头却是一块白玉带墨的玉牌,那玉牌上的墨如同染上去一般。

萧氏这会才笑着指向最后也是最小的那个姑娘说:“那便是六姑娘,同她哥哥是对龙凤胎。不过哥儿如今都在前院,待晚膳的时候再让他们过来给表妹见礼就是。”

林雪柔听了这话便仔细打量起这位六姑娘,她同其他三个姐姐都带着同样的金项圈,只不过她项圈下头坠着的是一块羊脂白玉,那玉远远瞧着就晶莹洁白而无暇。

四人虽心中各有想法,却都是规规矩矩地给林雪柔行了礼。林雪柔面色一红,回头对丫鬟说:“娇杏把荷包拿上来。”

娇杏从袖子里恭敬地拿出四个绣着各色花草的荷包,林雪柔拿了荷包一一递到几人手里,最少那个说着:“没什么好东西,还往几位外甥女莫嫌弃。”

四人齐齐说了声多谢表姑。

萧氏见这边见过礼,倒让丫鬟在花厅摆了膳桌,留了几人吃饭。众人依次坐下后,就连最小的谢清溪都坐的分外规矩,林雪柔瞧了这提着膳盒来来往往却丝毫不见混乱的丫鬟,暗暗观察起萧氏的动作,生怕错了规矩让人耻笑。

用膳的时候格外的安静,因着谢清溪年纪小,便让身后的素云伺候着,她喜欢哪样素云便给她夹到碗中。别人吃没吃好,她不知道,反正这是在她亲娘的院子里头,她自然是不会亏待自己,爱吃什么吃什么。

谢明贞倒是常在芝兰院里用膳,因而吃的倒也好,可谢明芳和谢明岚却甚少在这里用膳。谢明芳是个爱吃的,可碍着有这个表姑在,又不好随便夹东西,只略吃了几口。而谢明岚却是安安静静地吃饭,瞧不出什么来。

这一顿饭吃下来,倒也安静。待用完膳后,萧氏便让姑娘身边的丫鬟伺候她们去春晖园上学。

萧氏留了林雪柔下来,却让人带着谢清溪出去玩了。

谢清溪出去后,便直奔着院子外面,要往前院跑。要不是素云在后头拦着,只怕还真的被她跑了出去。

谢清湛昨晚去同谢清懋一起睡在前院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谢清溪疑心他是趁机甩开自己偷溜出府玩去了,便闹腾着要去前院找他。

素云见实在安抚不了她,便让小丫鬟同香云讲了一声,自个带着谢清溪往前院去了。

而萧氏这边正和林雪柔说到她母亲去世的事情,待听完后,她唏嘘了几声,直说到应该派了人过来通知一声,好让她们去吊唁的。

“母亲是寡居之人,哪好外出走动,”林雪柔一想到这里,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掉了下来。

她用帕子擦了擦脸,有些羞愧道:“我身上带着孝,本不该来打扰表哥同表嫂的。可家中伯父却……”她竟是说不下去的样子。

此时旁边的孙妈妈却是开口道:“太太,咱们姑娘实在是可怜。自从没了爹妈之后,那族里的人,占了老爷夫人的家产不说,还要将我们姑娘随便嫁给别人做填房。姑娘无法只得带了老奴和娇杏,准备回安庆投靠舅老爷一家,可这山长路远,我们姑娘是个女子,又带着我这个不中用的老婆子,只得先投奔了到这里。”

孙妈妈的话将林雪柔臊的半死,她一个未婚姑娘家,听着填房这样的话总归是不好。

萧氏暗暗叹气,这主仆三人老的老小的小弱的弱,能从沛县到这里只怕路上也是受了不少苦。可是前车之鉴尚在眼前,萧氏又岂容再埋下祸根,只听她款款道:“表妹如今既然到了家中,只管安心住下便是。这送信到叔父府上的事情由家中小厮去便是。”

“送信?”林雪柔有些疑惑地抬头。

萧氏见她这迷惑的样子,依旧笑意盈盈,她说:“表妹既然是想去堂哥府中,我这做表嫂的岂有不帮忙的道理。我先遣人送封信回安庆,待同堂哥商议后,或是咱家派了人送表妹过去,或是让堂哥派人来接,都是妥当的。不过现在表妹只管安心住下,从明日开始可不许再起这般早了。表妹在府中做客,若是得闲了过来陪我说会话便是了,可不能再象今日这么早起了。”

林雪柔被萧氏的一番话说的不上不下,她先前听母亲说过自己有个在苏州做知府的表哥,但母亲是寡居之人,并不好带自己上门拜访。如今母亲去了,她过来投奔表哥,却从没想过要去安庆外祖家。

实在是外祖一家同自己的来往实在是不密切,父亲尚在的时候,每年都往安庆送年节礼物,可回回却得不到回礼,就连只言片语都没有。每年她都能听到母亲在房中暗暗哭泣,因为她也不喜欢外祖一家。

可表嫂说的也是,哪有不投奔自己正经舅舅家,反倒赖在隔房表哥府中的道理。

林雪柔想起萧氏那绵中带刺的话语,一路忍着直到了听雨轩这才落了泪下来。秋水正在院子里吩咐小丫鬟事情,见她一路落着泪回来,被唬了一跳。不过看着孙妈妈尴尬的脸色,却还是没有跟进去。

☆、藏书藏精

此时谢家几位姑娘都去了春晖园中,正等着先生过来上课。虽说男女大防,闺阁中的千金不好日日见外男,可如今谢家几位上课的小姐最大的不过七岁,而先生却已经五十有余。若不是于科举一途不再有希望,只怕也不会安心在谢家当个教书先生。

不过能在谢家当先生,即便只是教姑娘们,这学识都比外头的一般教书先生要好。这位彭先生规矩严,姑娘们上课时不许丫鬟在旁边随侍,因此姑娘们上课时就连研磨都需自己来。

二姑娘谢明芳有些不耐地看着面前的砚台,她身边的丫鬟春碧正在给她研磨,她撇了撇嘴不耐烦地说:“快点,可千万别让先生发现了,不然他又得让我抄大字了。明明就有丫鬟,还非要让我们自个磨墨,害得我那件金绣彩蝶的绸衫都沾上了墨汁,如今都不能穿了。”

就在谢明芳抱怨不停的时候,另外两位姑娘却是一言不发,谢明贞让丫鬟给自己卷了卷袖子,站在书桌旁边按着先生教的法子,一点一点开始磨墨。

而谢明岚因个子太矮,有些够不着放在案桌上的砚台,便让丫鬟搬了个小马扎,自己站在马扎上也一言不发地磨墨。谢明芳四处瞧了两眼,见她们都不搭理自己,只觉得无趣,于是便翻出先前林雪柔给的荷包。

荷包上绣着兰花图案,绣工倒是中规中矩的,不过用的布料瞧着还没她身边丫鬟的好呢。待她打开了荷包后,看着里面两个笔锭如意的银锞子,立即不屑地冷哼了一下,这还是长辈给的见面礼,未免也太寒酸了些。难怪姨娘说这个林表姑,就是来家里头打秋风的。

“四妹妹,你也瞧瞧林表姑究竟给了你什么好东西,”谢明芳扬了扬手里的荷包,声音虽还稚嫩,可带着与年龄不太符的鄙夷:“我瞧着这两个银锞子,还没太太过年时打赏下人做的精致呢,而且一个连一两都没有吧。春碧,你拿去玩吧。”

说着,谢明芳就连荷包带银锞子推到了桌子一角,让正在磨墨的春碧拿着。这两个银锞子虽说不精贵,可到底是长辈所赐,二姑娘这么做可是对长辈的大不敬,要是让老爷太太又该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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