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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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阿璇自个便说了:“是不是比先前好了许多?”

何芸正仔细看呢,就听她又喜道:“自打用了你的膏药之后,便越发地变小了,可见这药膏还真是圣药。”

其实何芸心里是清楚这药膏的作用,可是她真仔细看阿璇的额头时,又觉得她说的是对的,好像真小了些。

所以这会她这心里又是着急又是难耐,想问阿璇是不是又抹了别的药膏,可又不知从何处开口。

阿璇看她憋着不说的模样,便更加有意说起,这药膏的效果是如何如何明显,只怕再用上一个月胎记就能褪掉了。

何芸被她说的有些魂不守舍,待她告辞要离开的时候,阿璇还特意拉着她的手,让她要经常过来玩。

卫氏没见何芸,只让人送她出去。她只怕自个见了何芸,就会忍不住手撕了她。

“给老爷和大少爷的信送到哪里了?”卫氏忍不住问道。

旁边秦嬷嬷立即轻声道:“您吩咐说要加急的,就走了水路没敢耽搁,估摸着再过三日就能到京城了吧。”

“那就好,”卫氏咬牙。

她一个妇道人家到底手里没什么人,要给女儿报仇,还得丈夫出手再行。

只是她不知,其实已有一股势力开始彻查何家了。

☆、第十九章

徐炎从外头匆匆回来的时候,就见院子里头气氛有些不对劲。正好顾十三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因为年纪小又机灵,很得三爷的喜欢。当然三爷那样的性子,就算真喜欢谁,也不会嘴上说出来,这也都是大家猜测的而已。

顾十三一见他,便立即说:“徐大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怎么了,”徐炎朝里面看了一眼,小心地问。

这座小院只是个二进的院子,乃是他们为了落脚,临时租住的。此时两人站在院子里头说话,四周都静悄悄的。

因徐炎身手很是了得,顾十三便时常缠着他讨教,因此对他甚是恭敬。他见徐炎什么都不知的样子,便一把将他往远处拉了拉,低声说:“张大人醒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徐炎一听张大人醒了的消息,便是高兴地很,脸上禁不住露出喜色。

毕竟他可是这次负责保护钦差的侍卫首领,张子周在他的保护下,还被人刺杀自今昏迷不醒,如今听说他醒了,徐炎自然是异常高兴。

顾十三见他这模样,便忍不住打击道:“可张大人坚持要回京城?”

“为什么要回京?浙江的事情还没查清楚,就要这么双手空空的回去吗?”徐炎不解地说。

顾十三到底是个十几岁大的孩子,这会撇撇嘴,不屑地说道:“可不就是这样,他是被这刺杀吓破了胆子,生怕一条小命交代在这里,所以这会死活要写折子回京。”

徐炎立即又问:“那三爷怎么说?”

宋寒川虽说年纪不大,可他乃是当朝皇孙,身份是他们整个队伍中最高的,他的话自然是份量十足。再加上他性格虽沉默,却是极坚定的,但凡认准的事情便会坚持做下去。

如今浙江之事他们还毫无头绪,一路上却被人追杀了两次,上一次宋寒川甚至不得不亲自冒险,可最后不仅他自己受伤了,顾命钦差张子周还昏迷不醒。若不是有季铭这个神医在,只怕张子周这条命可就真的交代在了这里。

明宝从里面出来,就看见徐炎和顾十三站在院子里。他一见徐炎就跟见着亲人一样,赶紧过来就拱手道:“徐爷你可算是回来了,主子让你一回来就进去见他呢。”

宋寒川正在书房里头练字,相比这有些简陋的书房,桌上摆着的歙砚、徽墨、以及书写用的澄心堂纸,这些笔墨纸砚显然要精贵地太多。

都说练字能让人凝神静气,所以他觉得心中有些烦乱时,便会静下心来写上一帖字。他出身皇室,乃是当时皇孙,他父王是今上的第五子,如今被封为晋王爷。

至于他则是晋王的嫡次子,不过他爹一共娶了三个老婆,娶一个死一个,娶一个死一个,等第二个王妃,也就是宋寒川亲娘去世的时候,他爹在京城里头都有了克妻的名头。

可他爹再怎么不济,那也是皇帝的亲儿子,别说是死了两个老婆,只怕就算是死了二十个老婆,都照样有人嫁。

不过皇上大概也觉得儿子落得一个克妻的名声实在是不好听,于是便再赐婚的时候,专门找了八字硬些的,就算门第小些也没关系。反正他们宋家都已经是天下第一尊贵的人家了,也不需要媳妇的家世再增光添彩了。

于是第三位晋王妃的身份就有些低了,但好在人家命硬,成婚到现在都活蹦乱跳的。唯一的缺点吧,就是娘家有点太拿不出了手了。

至于宋寒川这会为什么会得了这样的差事,还不就是皇子之间相互争斗。谁都知道晋王资质平平,再加上没什么大才能,同上面几位哥哥相比,实在是有些普通。如今京城虽不至于暗潮汹涌,但是皇帝的儿子都四十来岁了,各个都正值壮年,但凡有点胆色的,就盯着那皇位看呢。

所以这会浙江杀百姓冒作敌人的事情一出来,皇上那叫一个震怒,在勤政殿骂了好几天的人。不过这事到底没有实际的证据,还得亲自到浙江来查访才能得知真相。

于是皇帝就派了张子周为钦差,就是为了专门查访此事而来的。但谁知他们刚踏进浙江地界,就被人追杀了。他们实在是没想到朗朗乾坤之下,还真的有人敢做这杀家灭族的事情,一时不被就落了别人的陷阱。

最后宋寒川自己以身犯险,这才让张大人逃出,谁知他却因身中毒箭,而一直昏迷未醒。

宋寒川将毛笔放下的时候,再看见纸上写着的帖子,怎么看都觉得太失败,实在是太差劲。

他就算是安排地太妥当,也没想到这帮人居然敢这么正大光明地在驿站里面暗杀他们。就算他这个龙子龙孙,这会真到了别人的地盘上,居然被这帮地头蛇压得喘不过气。

说实话宋寒川心里头是真窝囊,出京的时候,他爹还专门把他叫到书房里头详谈了一回,当然大概就是,儿子啊,这回差事是真不简单,你看看要不别去算了。

宋三爷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只觉得他爹这个龙子当得太安逸,这普天之下还不就是他们宋家的地盘,结果他就在阴沟里头翻了船。

“三爷,徐统领回来了,”明宝推了房门进来后,便站在门口恭敬地说道。

这几日他家主子气场太强,所以就连明宝都十二分的小心,生怕一个不慎就被拖出去打板子。

“让他进来,”宋寒川将帖子放在旁边压住。

徐炎进来的时候,宋寒川已经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下了。书房的朝向是朝南的,再加上宋寒川嫌屋子里头有股怪味,便让明宝支开了窗棂,此时阳光正好洒进书房里头,让他整个人都沐浴在光海之中。

“属下见过三爷,”因行走在外,所以众人都称呼宋寒川为三爷,此时他一抬头就看见宋寒川身上放佛镀上一层佛光般,眼睑微动时,颤颤长睫犹如佛光掠过,亮地让人不敢直视。

“坐吧,怎么样?”宋寒川道。

徐炎见他面色还算平和,便暗暗放心,这才说道:“回三爷,何道成乃是同进士出身,因着娶了泰阳伯的嫡女,有着岳家的扶持,如今乃是信阳府正五品的同知。他官声不错,再加上夫人又是京中伯府出身,所以在信阳官场很是有些面子。”

宋寒川点头,没想到这个何家也是有点来头。他沉默了一下,说实话他若真的只是不想欠了她的恩情,让季铭解了她身上的毒,便足够还清。毕竟女子的样貌可是与性命一般重要的。

可他却鬼使神差地让徐炎去搜集何道成的把柄,此时他对自己真是极不满意,那人不过就是脸蛋漂亮了些,性子有趣了点,自己居然这么鬼迷心窍地在她身上花了这样多的时间和精力。

罢了,罢了,谁让我那一日要挟了她,况且这姑娘心底是真的好,那日自己那般威胁她,即便自己半夜昏迷了,她还是照料了我。宋寒川心里这么安慰自己,登时又觉得自己这么做,很是恰当并没过分。

于是他又心安理得地让徐炎再去深入搜查何道成,这为官之人又有几个是安静的。这何道成因背靠着泰阳伯府,到底比顾家有背景,自己既是还恩情,就还得彻底些。

此时阿璇可不知,竟有一人这般处心积虑地为自己报仇呢。

卫氏亲自到她院子来了,阿璇立即起身就是扶着她坐下。卫氏看着女儿娇艳的脸蛋,如含苞待放地娇花一般,实在是惹人怜爱。

“脸色总算是好了,如今看着还红润些,”卫氏细细打量后,放心说道。

阿璇登时就笑了:“还不是娘心疼我,日日燕窝、人参给女儿滋补,要是我再不恢复过来,怎么对得起娘亲的苦心。”

“我的阿璇如今越发懂事了,”可闺女懂事了,却让卫氏觉得心酸,她总觉得若不是何芸这样恶毒的人在身边,她的阿璇岂需要这般早就懂事。

所以她立即便又说:“你只管放心,我已发信给你爹爹了。娘亲和爹爹一直会给你报仇,必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委屈的。”

此时京城之中,顾阶刚从衙门回来,刚到家就见管家迎了上来,压低声音说道:“老爷,今个收到了从信阳过来的加急信件。”

“在哪儿?立即给我拿来,”顾阶进京有一年了,他本是入京述职的,原以为还会回江南,谁知却因为奏对得当被皇上夸赞了几次,如今就留在了京城。

不过顾阶隐约猜到自己在京城的时间不会长了,毕竟如今沿海商贸越发地繁盛,为着这事二王爷和三王爷吵地是不可开交,谁都想把这个一本万利的肥缺抓在自己手里。

当顾阶打开信仔细看了后,眼睛一下便红了,手掌捏成拳头,重重地砸在旁边的小桌上,吓得管家头低地快到地上去了。

“真是岂有此理,何家欺人太甚,”顾阶一下从椅子上看了起来,往前踱了两步之后,这才转头吩咐管家。

“去,立即去东阳书院把大少爷请回来,就说家中有急事。”

☆、第二十章

端午节的时候,信阳府也有赛龙舟,就在东湖里边。往年都是信阳的商户组织龙舟队伍,双方之间争夺,也算是间接地宣扬一下自家的铺子。

结果今年来了新任知府,把这项隆重的民间活动,办成了官方的了。听说信阳府衙门还专门组织了一支队伍呢,知府大人亲自嘉奖拔得头筹的队伍。

因为这活动从民间变成官方的了,所以知府还专门派人在两边扎了帐篷,就是为了给信阳大大小小的官员带着家眷过来。不过商贾自然也想凑这热闹,所以城西的穷户有人施粥,城北的断桥有人修了。

顾家虽没人在信阳做官,可就冲着二老爷顾阶在京城里头,就没人敢忘了。于是顾家大房的几位姑娘,一大清早就梳妆打扮,各自都穿着自己觉得最美的衣裳过来了。

杨氏特意上下打量了二姑娘顾蓉一眼,只见她穿着银红色如意纹对襟褙子,银白素缎镶滚湘裙,这一身打扮极是出挑,再加上她被就是年岁最大的姑娘,身段已是玲珑有致。

旁边的顾蕙穿着洋红百蝶穿花遍地金褙子,领口和袖口都滚着金边,看起来别是富丽精致。只可惜她到底才十三岁,身段比不上顾蓉,又因两人穿得颜色极相似,竟是生生被比了下去。

“二姐姐今个这打扮倒是别致,”顾蕙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

旁边穿着淡黄色妆花褙子,走淡雅文静路线的顾菀,立即便接口赞道:“我也觉得,平日二姐姐都太素净了些,这么一打扮可真是太漂亮了。”

顾蕙登时就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也不知这个妹妹是真蠢还是前世欠了她的,简直就是专门过来克她的,每回都不是跟自己一条心。

顾蓉似乎被她们夸得不好意思了,只抿嘴一笑。

偏偏此时杨氏正看着她这低头一笑的温柔,她那个娘当初就靠着这模样,才勾得老爷魂不守舍地吧。杨氏心底冷笑一声,这个二姑娘还真是着急,什么心思都明明白白地穿在身上了。

不过杨氏也不想想,顾蓉到底是十五岁的姑娘了。当初杨氏用顾蓉姨娘的死做文章,说什么虽是姨娘但到底是生了姑娘一场,便该守孝也算谢了这生恩。顾大老爷那会刚死了爱妾,自然心里也难受,居然还真的同意了这提议。

于是顾蓉硬生生被拖到了十五岁。

“好了,咱们去给老太太请安吧,”杨氏淡淡说道,便起身往外走。

等她们到了老太太院子,就听见隐隐的笑声,竟是有人先她们来了。待进了堂屋,这才发现是卫氏带着阿璇和双胞胎过来了。

这会双胞胎正围着老太太在背古诗,顾应承背一句‘五月五日天晴明’,顾应启便接上一句‘杨花绕江啼晓鹰’,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还不时摇一下脑袋。不仅老太太看得直笑,就连卫氏都用帕子捂着嘴。

杨氏看见双胞胎眼珠子都红了,偏偏还不敢发火,脸上那一层笑都险些要掉下来了。待她领着三个闺女给老太太恭恭敬敬请安后,老太太倒也没说别的,只让她们坐下了。

此时杨氏颇为关心地看着对面的阿璇,便笑着问道:“璇姐儿身子可好了?”

“已经好了,其实前日也没什么事儿,只不过母亲太担心我,这才让人去请大夫的,”阿璇柔声答道。

“你娘到底也是担心你,”杨氏干笑了一声。

“那五妹妹你今个是要跟我们一块去看赛龙舟?”顾蕙如今最是见不得阿璇好,原以为她这回病了会留在家中,谁知居然今个出现了。

阿璇听了她的话,甚是惊讶,反问道:“我以为三姐姐要留在家里呢?”

此时顾蕙脸色一僵,她还被禁足呢。

老太太此时也是淡淡瞥了顾蕙一眼,杨氏正想找理由给她开解时,就听阿璇不紧不慢地说:“三姐姐,也能去那真是太好了,我还生怕咱们都去看龙舟了,就留三姐姐一个人在家呢。”

“你三姐姐还在禁足呢,”杨氏尴尬地笑了一下,便是试探地看了老太太一眼。

此时卫氏笑道:“今个乃是女儿节,难得这般热闹,娘就当心疼孙女,让三姑娘今个也同咱们一块去吧。”

老太太登时便笑了:“这好话都让你说了,我若是再不让蕙姐儿去,只怕就是我这祖母不慈了。”

“孙儿不敢,”顾蕙立即起身告罪。

老太太又和颜悦色地说:“你们本就是一家姐妹,之间可不能为了一点小事就生分了。”

“孙儿谨遵祖母训导,”顾蕙立即又是恭敬行礼。

“既然你叔母帮你求情了,今个便一块去看龙舟吧,”老太太法外开恩道。

杨氏这回真是咬碎银牙。原本她想亲自跟老太太求情的,谁知却被卫氏抢先了,白白承了她的情。

至于用早膳的时候,杨氏起身给老太太盛粥时,就见旁边的顾蓉不知为何,手里的碗却是一下没拿住,一碗粥正好泼在了前襟。

“你这孩子怎得这般不小心,”杨氏一转头,便心疼地说道,还拿出自己的帕子亲自给她擦。

顾蓉显然是被吓着了,她抬头看了大太太一眼,方才她只觉得自己的手肘被突然顶了一下,于是碗就被打翻了。

她此时看着大太太的表情满带着委屈,可杨氏只笑了一下,便对身后的人说:“还不赶紧扶着二姑娘回院子换身衣裳,可别被烫坏了。”

待二姑娘被扶着离开后,就见老太太有些不满道:“都多大的姑娘了,还这般毛躁。”

“都是媳妇教导无方,”大太太立即起身回道。

“你到底是嫡母,该教导的时候就要好生教导,”老太太教训。

等众人用完早膳后,便各自回了院子。女眷出行可不是简单坐了马车就走,即便只是出门看个龙舟,都有不少讲究呢。

碧鸢准备了一套衣裳带着,就是为了防止姑娘的衣衫污了,还可以更换。至于香炉这等东西,阿璇嫌麻烦便没让她们带着。

等到了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大太太带着自己的两个姑娘过来。众人远远就看见对面犹如一团流云飘来,只见阿璇穿着浅碧色宽袖衫,里面是白色粉荷花纹裙子,颜色倒是格外清爽怡人。

只是随着她行走之间,不管是衣衫还是裙摆在阳光之中都流露出流光溢彩的美,隐隐能见到波光流连,而那衣衫的质地更是轻薄如纱,如天上的流云般,透着舒意流转。

阿璇走近时候,便看见这几人各不相同的表情,顾蕙那嫉妒都在脸上掩饰不住了,而顾菀则是微微长着嘴,显然是从未见过衣裙可以这般轻薄如流云,再配上阿璇这样的美貌,只觉得这真是只应天上有。

顾菀这会再看阿璇的胎记,都替她五姐姐惋惜,这样的美貌有了瑕疵,还真是让人扼腕啊。

“五姐姐这裙子可真好看,这料子我倒是头一回见,”顾菀笑道。

阿璇很是满意众人的反应,这烟云纱乃是她舅舅特地从扬州让人送来的,是扬州最好的绸缎庄新出的料子。

不过之前的顾令璇因胎记之事,生生将自己的爱美之心掩藏住,把自己活得像是长伴青灯古佛的尼姑。结果阿璇这会要去看龙舟,便将这衣衫找了出来。

果然,效果还不错,最起码能镇得住人。

待众人准备上马车时,就见有丫鬟匆匆从里面出来,见了大太太便道:“太太,二姑娘说身子不舒服,不想去看龙舟了。”

“这丫头,都这会了,居然说不来就不来,”大太太似乎因顾蓉的不懂事而有些尴尬。

老太太瞧了那丫鬟一眼,只淡淡吩咐:“好了,都上马车吧。”

阿璇上了马车之后,就见卫氏正在哄双胞胎,今天双胞胎穿了一模一样地衣裳,除了脖子上佩戴的长命锁有些不同,旁人乍看一眼还分不清呢。

卫氏搂着顾应启,轻声道:“不许再和你哥哥闹了,要不然娘现在就送你回去。”

“不要,”顾应启一听送自己回去,登时就老实了,搂着卫氏的腰身就撒娇。

旁边的顾应承则是安静地坐在阿璇身边,阿璇问他:“承哥儿喜欢看龙舟吗?”

“还行吧,”顾应承马马虎虎地回道。

“我喜欢看,”旁边的顾应启立马回应阿璇了。

阿璇登时便笑着说:“是,是,是,我们启哥儿最喜欢凑热闹了。”

“我真是太高兴了,”谁知顾应启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阿璇逗他:“你高兴什么?”

“姐姐陪我们一起来看龙舟,以前姐姐从来都不来的,”顾应启认真地说。

阿璇心中一感动,谁知下一刻顾应启就又说:“姐姐,给我买吹糖人吧。”

这孩子还真是不吃亏,阿璇登时有些无奈。

马车上一路行驶,大概是端午节的原因,这一路上热闹非凡,外头小贩叫卖的声音,简直把两个小孩子都要勾出去了。要不是卫氏拦着,顾应启恨不能从车窗跳下去。

等到了观龙舟的东湖时,周围早已是热闹非凡。阿璇下车的时候,就听见格小贩的吆喝声,糖葫芦、吹糖人、耍把戏的,此起彼伏地叫卖声,别提多热闹了。

此时顾家的马车队到了,周围等着看龙舟的百姓都不由往这边看热闹。待马车停下之后,女眷便是陆续下车,而阿璇则是等着卫氏和双胞胎下车之后才下去。

等她下车时候,带着的白色帷帽已将自己的面容遮住。

当她将手轻轻伸出扶在丫鬟手臂上时,那纤纤玉手,如白玉般,此时微风拂过,将她的宽袖吹起,而当清风掠过她的帷帽软纱时,只见那软纱微动,就见缀在下面的银质镂空铃铛在空中晃了晃。

就在此时,一行锦袍少年从旁边路过,只见一个手中拿柳条的人,指着那边的马车便问:“那边是顾家的马车吧?”

经这人一提醒,众人纷纷朝那边看去,正看见穿着浅碧衣衫的少女正在下马车,当清风吹佛而过时,白色帷帽下的轻纱随风轻动,却丝毫让人瞧不见她的容颜。

可越是这样见不着,却越让人好奇这帷帽之下是何等容貌。

“立堂,你应该都见过顾家姑娘吧,”那拿着柳条的少年一脸调笑地问。

此时顾家的女眷正好朝这边,姹紫嫣红别是多彩,姑娘们都带着帷帽,而身边的丫鬟却都是各个貌美。

崔谨立即谨慎道:“望舒,休得胡说。”

顾家是往河提上的观台而去,这一行少年郎忙往后退了两步。虽众人都是身份贵重官家子弟,到底是少年心性,在顾家女眷经过时,还是忍不住抬起了头打量了一番。

崔谨本不想看的,可是他一转头,那一抹浅碧衣衫就陷入眼帘之中,又是一阵和风拂过,只留下一片清脆的铃音。

“也不知那位浅碧衣衫的姑娘是顾家的哪位姑娘。”

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竟是将崔谨的心声问了出来。

☆、第二十一章

阳光正浓,清风拂过河堤两旁的垂柳,细软地柳条随着风的方向,随意第摆动着自己的身体。一碧如洗的天空之中,云团漂浮,不时有飞鸟从天际翱翔而过。

此时河堤两岸早已是彩旗招展,绑着各色彩带的龙舟已等在河岸,都是蓄势待发地架势。而龙舟之上的人身穿着统一的汗衫,露出两只精装的手臂,不停地朝着岸边的人群挥手。

河的左岸都扎着帐篷,连绵几里而下,远远看着极是风光热闹。至于河右岸边则是什么都没有,这是留给城中百姓的。此时已有不少人挤在这里,不过在河边还是放着木质栏杆围着,就是为了防止百姓被挤掉进河中。

这是阿璇头一次感受到古代百姓的热情,此时河对岸不断发出欢呼声。而走在她前面的顾蕙则是忍不住羞恼道:“真是的,怎么能让这些人在对岸,还让不让我们好生看比赛了?”

顾菀则是微微转头,在瞧见对面乌鸦鸦地人群之后,也是忍不住抱怨:“这样多的人看着我们呢。”

倒是顾应承、顾应启两个小家伙一点不在意,指着河里的龙舟便开始议论纷纷。

顾应承喜欢地是扎着红色花簇地龙舟,上面的龙舟队员们也是穿着红色汗衫,各个看起来精壮极了,他说道:“红色的肯定会赢的。”

“我觉得蓝色才厉害呢,”蓝色龙舟上立着一杆幡旗,此时河上的风似乎大了些,刮地彩旗呼呼作响。

“我们要不要和崔夫人打个招呼,”大太太看了看前面的帐篷,问老太太道。

“大嫂,这里这么多人,咱们还是早些进帐篷吧,免得这对岸地人一直盯着几个姑娘看,”卫氏立即出声道。

此时这边也来来往往不少人,确实不少人朝这边张望着。

等进了自家的帐篷,老太太才有些不满地说道:“如今这世道可真是越发不行了,商贾居然也能和我们平起平坐了。”

士农工商,顾家自然是士族,偏偏她们刚刚就遇到商贾家眷,是以老太太才会这般说。

杨氏没开口,倒是卫氏淡淡一笑,开口劝道:“知府大人这会开恩,说是只要商贾捐了银子,便可在这河岸也有一处帐篷,这几日倒是修了不少桥和路了。”

阿璇登时明白了,原来这个崔知府是借着这帮商贾给自己冲政绩。虽说这个法子不错,不过在顾家这种传统士族看来,未免还是有些落得下乘了。

不过阿璇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这种想法自然是不行理解。相反她还觉得这个崔知府确实不错,毕竟不管这银子是怎么来的,人家是真正地做了好事为百姓谋得福利了。

此时崔家的帐篷之中,崔夫人又送走一批女眷。一直站在旁边的崔沅,便忍不住抱怨:“就是看个龙舟,都不让人安生。”

“好了,你少抱怨两句,若是待会让你爹听到,又该教训你了,”蒋氏教训她。

崔沅赶紧上前,便是揽着她的手臂,说道:“娘,这顾家可真无理,要不是您,他们家岂能有这样好的位置,竟是一声谢都来说。”

“这也是你一个姑娘家该说的?上回的教训你还没记着呢?”蒋氏是京城的名门贵女,规矩自然严谨,立即出口训斥道。

崔沅立即觉得委屈极了,辩解道:“谁知道她那般娇弱,竟是旁人一眼就能病了。我看连公主都没她这般难伺候吧。”

这么说着,她心里对阿璇自然就更加不喜了。上回因阿璇的事情被她爹爹知道了,她可是被罚地抄了百遍的女则呢。

蒋氏其实心中也觉得阿璇未免太娇弱些,对丈夫这样草草的举动更加不喜。可上回也确实是自家理亏,便不愿再提。

崔沅又说道:“周家姑娘今个要办诗会,娘,你就让我去吧。”

她这话题转得有些快,蒋氏一时也没说话。

此时顾家帐篷之中,何芸给三位长辈行礼之后,就见老太太很是客气地笑道:“你祖母还在庄子上住着吗?”

“回老太太,祖母如今在庄子住的不知多开心,我上回去看望,谁知她老人家竟跟着庄子上的人学起了种菜,”何芸是个性子活泼开朗,如今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个可爱又甜美的小姑娘。

老太太立即也笑了,说道:“还是你祖母会享受,这庄子上可不就有趣。如今还种上菜了。”

“可不就是,我娘都带着我去请她老人家三回了,可祖母说了,她可舍不得离了她那些菜,”何芸此时笑颜如花,她脸上带着梨涡,一笑两边就显出两个可爱的梨涡。

阿璇坐在一旁看着,论相貌何芸是真不如她,可是她性格开朗大方,便是同长辈说话也很得体。况且她说话很有些滴水不漏,说她娘带着她请了三回祖母,那就是向顾家人表明,她们家可没什么婆媳不和,她祖母之所以住庄子也只是自己愿意而已。

就这么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便这般可怕,也不知天生就心思深沉,还是后天所学。

“阿璇,待会赛龙舟结束后,周家姑娘办了诗会,你同我一块去吧,”何芸一坐下后,便脆生生地问道。

阿璇没想到她来竟是为了这事,她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我诗文上并不出色,去了也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

“不过都是姑娘们之间举办的小聚会而已,哪有这般严重,我比你还不爱读书呢,”何芸立即便说。

此时,她又笑着朝对面笑道:“蕙姐姐和菀妹妹也去吗?”

“方才周家姑娘已亲自派人同我说了,我正要和娘说这事呢,”顾蕙淡淡说道,不过她说话之时,眼睛不经意地朝阿璇的脸上看着。

阿璇自然注意到她的打量,不过如今她自个大大方方的,又怎会在意旁人的眼光。况且她就是脸上有胎记,可还是比顾蕙她们好看。于是阿璇挺了挺脊背,微微颔首朝那边看过去,看得顾蕙心里腾地冒起邪火。

就是要嫉妒死你们,阿璇脸上带着笑,心中却得意地想着。

此时卫氏见何芸拉着阿璇说话,那一副亲密地模样,心里不知有恨,可偏偏脸上还不能表现。她可不会简单地放过何家,可是何芸外祖家又是京中的伯府,如今只能等丈夫来信,再商量着如何报仇之事。

“伯母,你就让阿璇和我一块去,阿璇平日里都在家里待着的,这难得参加姑娘们的聚会,”何芸又笑着对卫氏说。

卫氏看了阿璇一眼,便笑言:“我们阿璇一向这般安静,只怕人多了,她反而待不住。”

何芸脸色一僵,没想到卫氏居然这么直白地拒绝自己。

此时外面传来阵阵鼓声,顾应承和顾应启一下子欢呼道:“要开始了,赛龙舟要开始了。”

“这要开始了,我也该回去了,”何芸便站了起来。

阿璇见她冲自己眨了下眼睛,又用手捏自己的手,便笑着说道:“我送你到门口。”

待到了门口,何芸便立即压低声音道:“你上回不是说那药膏用没了,正好我哥哥回来了,这次还特意给你带了。你待会可一定要来。”

阿璇有些惊讶,但何芸已掀了帐门出去了。

等龙舟赛开始后,小孩子便直接冲到外面去看,此时河岸上早已经人山人海,不少夫人都领着姑娘站在河堤上看龙舟。众人都被激烈的龙舟比赛吸引着,倒也忘记了那样的繁文缛节。

阿璇因要拉着顾应承和顾应启两个小家伙,也有些辛苦。谁知何芸偏偏挤个过来,她家的帐篷离顾家就隔了一个而已,她笑着指着红色龙舟说道:“阿璇,我哥哥说红色龙舟肯定会赢得,咱们赌一赌吧。”

阿璇没说话呢,就见何芸突然朝那边叫了一声,就见一个高大的少年转过头。此时这里也是人头攒动,但这少年身材高大挺拔,很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当然这也和周围多是女眷有关。

何祁朝这边看了一眼,却并未走过来,只含笑点了下头,便又转头看着河里的龙舟比赛。

何芸贴着她耳畔笑声说道:“你别管我哥哥,他就是性子羞涩而已。”

何芸这句话,说的就好像何祁和阿璇有什么私交一般。

幸亏她是贴着阿璇的耳边说的,要不然阿璇定然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再狠狠地问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现在还不是和她撕破脸的时候,阿璇咬着银牙隐忍下来,却又忍不住朝那边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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