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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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见世子爷,方才还瞧见他与三殿下在一处呢,倒是关系比你这个亲弟弟还好啊,”有人在裴渺耳边说了一句,还拍着他的肩膀,那声音中的揶揄,叫人一听便能会意。
殷景然站在抄手游廊上,并未坐在凉亭中。所以此时亭子内爆发出一阵哄笑,他也只是安静地转头瞧了一眼。
裴世泽从另一处走过来,看见他独自站在这里,便低声问:“三殿下为何不过去坐坐?”
“我怕我过去坐了,他们连话都不敢说了,”殷景然嗤笑一声,俊美的脸上露出讥讽的味道。
此时亭内站着的人,瞧见裴世泽来了,就连方才揶揄说话的,这会也不敢了。
裴世泽抬头,知道他不喜欢那些人,“你若是不喜欢,便在这里待着的吧。”
“这里曾经是汝南侯府,”殷景然突然开口说道。
裴世泽原本准备离开的,却脚步一顿。他怎么会不记得呢,幼年时他曾数次来过这里,就连那边的太湖石假山,他都曾攀爬过。
“哥哥,你有想过实现母妃的遗愿吗?”殷景然回头,带着一丝期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可裴世泽却眉头微皱,眸子更是一缩,他看着对面的湖光水色,淡淡道:“过去的事情,早已经过去了。”
“怎么可能已经过去了,”殷景然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登时便怒道:“外祖背负着那样的污名,母妃一世都想替他老人家平反。”
相比殷景然的激动,裴世泽却显得更加冷静淡然。
他低头沉声问:“那你怎知外祖便一定是被冤枉的呢?”
☆、第161章 招人喜欢
殷景然抬头看着他,竟是一时愣住。
裴世泽望着面前的碧波,“景然,我知道你一时不能接受。可是逝去的人不会再回来,她也不愿意瞧见你如今这般。”
“如今这般?”殷景然呵笑一声,声调又变成之前懒散的模样,“我这般怎么了?”
裴世泽默不作声,对于殷景然他总是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景然是他的亲弟弟,可他又仅仅是血脉上有联系,年少时他不曾知道这个弟弟存在。待他长成后,却得知自己早以为去世的母亲居然还活着,还生了一个弟弟。
对于这样斗转千回的事情,裴世泽也不过是默默承受罢了。
可如今她不在了,看着殷景然突然像变了一个人般,裴世泽到底还是无法彻底释然。
“你先前纵火,还要了别人的性命。人言可畏,你要适可而止,”裴世泽盯着他,蹙眉说道。
殷景然猛地转头,问他:“那你呢,你真的相信外祖当年杀良冒功了?你相信他做了这样的事情?”
“此事已过去多年了,若是要想替汝南侯翻案,便要拿出证据来。要不然皇上是不可能凭借你这句话,就替这个案子平反的,”裴世泽到底在朝廷上多年,不是殷景然这样脑袋一热便上头的小家伙能比的。
汝南侯府的案子乃是先皇钦定,况且还是叛国的大罪,这等案子若没有确切的证据,皇上是不可能贸然推翻先皇的定断的。
殷景然忽然笑了,“你也说是平反,你也知道外祖一家是被冤枉的吧。”
裴世泽冷眼看着他,并未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有惊慌的表情。倒是旁边的裴渺,此时走了过来,“三哥,我们正在喝酒,要不您与殿下也一起过来吧。”
裴渺是被其他人支使过来的,毕竟裴世子一向冷淡,勋贵子弟中与他交好的也不过几个。如今亭里坐着的这帮,平时里连话都未与他说过几句。可是又像结识配饰,便干脆叫裴渺过来请他们。
殷景然打量了裴世泽一眼,嗤笑一声,却是转身扬长而去。
裴渺面色一僵,没想到殷景然居然这般不给他脸面。
“过去吧,”倒是裴世泽点了下头,往亭内走了过去。
见他这般说,裴渺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上前两步,跟在他身边,低声道:“三哥,我瞧三皇子似乎不太喜欢与人说话。”
京城内宴会繁多,不说女子爱举办什么赏花宴、诗会,便是男子寻常也会聚在一处。裴渺也见过殷景然两回,不过每次他不是独坐在一处,就是默不作声。他身份尊贵,不说话时,也无人敢去打扰他。
“殿下的事情不是你我能非议的,”裴世泽淡淡回了一句,却把裴渺咽了回去。
裴渺一向就畏惧裴世泽,况且先前芙蓉的事情,又是叫三嫂身边的那个丫鬟给偷听去了。所以裴渺这会一瞧见裴世泽,心中便更加心虚畏惧。
等裴世泽走过去,倒是在亭中坐下。
殷景然离开后,自然是这府中闲逛。这虽然是康王府,可他是王爷的弟弟,他愿意去哪里,也不是旁人能阻止的。
倒是他身边的小太监,瞧着头顶的烈日,还是劝说道:“三殿下,这外头热地厉害,要不您先到房中休息吧。”
殷景然回头冷冷地瞧了他一眼,吓得小太监再不敢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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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清晨坐了一会,长孙昭转头瞧她,低声问:“沅沅,你若是觉得累了,便先去歇息会。反正这会还没到接亲的生辰,新娘子还早才能过来呢。”
这会还未开始用午膳呢,只怕要到傍晚时分,新娘的花轿才会到门口。纪清晨自个便成亲过,自然懂得这些。
“不碍事,我也不累,正好陪太子妃您说说话,”纪清晨浅浅一笑,倒是温柔地笑了起来。
此时人也来地差不多了,只是这次是婚宴,自然没请什么戏班子。是以一到时辰,她便请众人到席间就坐。
此时虽是午宴,却还是摆上了六十六桌,康王府中的三个灶间早就忙活起来了。就为着叫康王的喜宴能气派地举办,皇后娘娘还特地派了宫里的大厨出宫来帮手,据说今天光是灶上的大厨便有十来个。
只是喜宴上的菜品瞧着不错,可实际上除了凉菜之外,便是炖菜最多。毕竟炖菜做出来,放在笼屉里头,等宴席一开了,便叫人提了食盒上来,既不会凉了也不会坏了,只是这味道也就那般了。
纪清晨自然是不敢吃的,席上她就是喝茶,都是举起杯子,在嘴边轻轻地抿上一口。
早上的时候,杏儿和香宁便准备了点心,就为给她预备的。
长孙昭见她几乎没动筷子,刚想问是不是不合她胃口,不过又瞧见她的肚子,知道她是怕席上的东西,不敢随便用。对于纪清晨的小心翼翼,长孙昭倒是没觉得她是小题大做。毕竟在宫里,她也是除了皇后娘娘宫中的东西,就连安靖太后宫中的东西,都不敢随意地吃。
“我那边倒是有些点心,回头我叫人给你拿过来吧,”长孙昭轻声说,她怕纪清晨一整日都不吃东西,身子会受不住。
“我今日也带了点心,嫂子不用担心,”纪清晨立即低声表示。
长孙昭这才放心。
因着纪清晨如今坐在席上,又没怎么用膳,她便低声吩咐香宁和杏儿先去用膳。这会除了身边席边都有伺候的丫鬟,是以这些个夫人带来的人,都被领到旁处去用膳了。
只是今日来的贵夫人不少,便是连丫鬟都有不少。这些个平日里各个神气活现的贴身大丫鬟,这会却叫人安排在一处狭小的院子里用膳,而且桌上还得与不认识的人一处,自然是叫人不痛快。
香宁和杏儿到了用膳的地方,就瞧见国公夫人身边的采莲和栖霞,竟是也在。这些日子,杏儿一直闭门不出,就是为了躲着谢萍如,这会瞧见她身边的人,难免有几分底气不足。
只是此时采莲和栖霞身边竟是坐着旁人。
她们只能选了远远地桌子,谁知刚落座,就听对面一个穿着青草色比甲的丫鬟,瞧着那边低声问:“我今个瞧着定国公夫人一直与宋大太太一处说话呢,这会竟是连丫鬟都一块来用膳。”
“你懂什么,我可是听说了,两家这是要结亲呢,国公夫人早就瞧上了宋大太太的嫡长女了,”是个圆脸的陌生丫鬟。
这些丫鬟凑在一起,倒也会说些京城中的八卦。况且今日谢萍如一直与宋大太太形影不离的,那心思直白地简直叫所有人都瞧不出了。至于这几个说闲话的丫鬟,是不认识杏儿和香宁,要不然也不至于当着她们的面儿,便这般大胆地说裴、宋两家的是非。
“姐姐这是从哪儿听来的,我怎么听说是谢家那位状元郎,正在与宋姑娘议亲呢?”旁边头上金簪的丫鬟,一脸怀疑地问道。
香宁和杏儿对视了一眼,没想到她们不过是用个午膳,便听到这等了不得的事情。
“果真是宋家的姑娘,真是一家女百家求,”另外一个丫鬟,忍不住羡慕地说。
待用过午膳,杏儿和香宁赶紧借口离开。
倒是路上,杏儿忍不住感慨,“没想到,这宋家竟是这般厉害,我瞧着那位宋大太太与国公夫人倒是亲热地很。没想到这其中,竟还有谢家的事情。”
“说来那位谢状元,在京中声名赫赫,我瞧着国公夫人这算盘只怕要失算了,”香宁脸上露出轻嘲地笑容。
可她们却不知,这会她们离开之后,采莲竟是去了她们坐的位置。这会桌上还有未离开的丫鬟,一听说她们两个是元曦郡主的丫鬟,吓得险些傻眼了。这丫鬟大概是头一回跟着自家主子出来,是个胆小的,被采莲一吓唬,就将她们方才在席上说的话,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采莲本就仗着是谢萍如身边的丫鬟,瞧不上香宁和杏儿。这会得知她们竟是任由旁人诋毁国公夫人,气得便是拉着栖霞去找她们算账。
栖霞性子没她这般着急,只是劝说道:“算了,咱们还是先回去禀明夫人吧,何苦与她们做口舌之争呢。”
“这都叫人欺负到头上了,你若是不去,那我便去了。好呀,都是国公府的人,听着旁人背后这般议论夫人,她们竟是连一句维护的话都没有。难不成她们便不是裴家的丫鬟?”采莲这会气性上来,拖着栖霞便去找杏儿她们算账。
其实她也不单单是因为这事生气,虽说芙蓉的娥事情,谢萍如是拼死压住的。可这事又怎么能瞒得住采莲这样的大丫鬟,她今年十七岁,打从进府当值开始,便在谢萍如的院中伺候着。旁的丫鬟都说世子爷如何如何,可她却觉得世子爷俊美虽俊美,可太过冷漠。
反倒是五少爷,掀开帘子冲她微微一笑时,她只觉得整个人都飞扬了起来了。
可没想到竟是芙蓉那个贱蹄子,先爬上了五少爷的床。这会又听说宋家姑娘的事情,她便觉得杏儿和香宁就是故意不反驳,好让那些人趁机嘲笑五少爷。
这一团怒火,倒不是为了谢萍如,反而是为了裴渺。
她们出来的虽迟,只是走地却快,总算赶在她们回席上之前,拦住了。
“两位姐姐,可是有事?”香宁见采莲气势汹汹的拦着她们,忍不住轻声问道。
栖霞也觉得这事便是她们不对,也不该在康王府闹起来,这不是叫人瞧了笑话。可采莲瞧着左右,见没什么人,便干脆嚷嚷了起来,“好啊你们,竟敢在席上与那些人一同议论夫人的是非。”
竟是为了这件事?
这话说地杏儿和香宁都是一愣,倒是杏儿立即辩驳道:“采莲姐姐这话说地我倒是听不懂了,方才我们不过是用膳而已,至于旁人说了什么,那便不是我们能阻止的。”
“满口胡言,难不成有人这般背后非议郡主,你们也阻止不了,”采莲嘴巴利索,一句话就把杏儿堵住了。
只是瞧着她这架势,倒是存心来吵架的。香宁又想起杏儿的事情,便立即说:“采莲姐姐若是觉得我们做的不对,还请你回去禀了夫人和我们郡主,便是要责罚我们,也该由主子来。”
香宁虽然瞧着温柔可人,看说出的话,却一点儿都不软和。
大家都是一等丫鬟,你可没资格教训我。所以她说完之后,便拉着杏儿准备离开。采莲瞧着她们不仅没与自个低头认错,竟还敢这样的态度,当即便火冒三丈,挡住她们的去路。
“采莲,这可是康王府,若是叫人瞧见了,丢得是咱们定国公府的面子,”香宁脸色一沉,再不客气。
“好呀,竟敢吓唬我,”采莲扬手,便要教训她。
“这都是在做什么呢?”只听头顶有一个声音传来。
待四人目瞪口呆地抬起头,就见一个宝蓝色的身影一跃而下,衣袍随风飘动,待少年站定时,闲闲地朝着四人看过去。
“给三皇子殿下请安,”杏儿和香宁都吓得险些咬到自个的舌尖。
旁边这棵树的枝干茂密,谁又能想到,堂堂三皇子殿下,竟能做出偷听这样的事情。
“在吵什么呢,说来给本王听听,本王也给你们决断决断,”殷景然一脸温柔笑意,可这笑容却叫四个丫鬟吓得双腿发软。
见没人说话,殷景然便朝着采莲瞧过去,呵笑一声,“方才你叫的声音最大,那不如便由你来告诉本王?”
“殿下恕罪,”采莲吓得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殷景然也不着急,只慵懒道:“你若是不说的话,我便把你扔到旁边那湖里,待会便是有人来救你,你这身子只怕也叫那些侍卫小厮看光了。”
一想到这位殿下如今的名声,采莲吓得连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她们不过就是丫鬟而已,这位可是永安王,便是连国公爷都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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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香宁和杏儿回来之后,纪清晨便叫她们扶着自己到厢房中歇息,她只用了些点心,便又去歇息了。这距离接亲还有两个时辰呢。
可谁知她却是叫人给吵醒的,是太子妃派人来请她的。
待她过去后,就瞧见长孙昭正坐在屋子里,只是脸上表情有些凝重。
“太子妃召我过来,可是有急事?”
长孙昭抬头瞧见她,叹了一口气,“这事本不该劳烦你的,只是今日是我主持大局,竟是发生这样的事情,着实有些无奈。”
待纪清晨听罢,当场便震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