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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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娇抱着虎哥儿坐在窄榻一头,她低头看儿子,虎哥儿乖乖坐在娘亲怀里,眼睛却瞅着李牧。

  “过来,爹爹抱。”

  离开国舅府,李牧就是一家之主,言行举止都少了一层束缚,哄儿子的语气也更自然。

  虎哥儿再次靠到了娘亲怀里。

  “你帮我劝劝。”李牧低声对陈娇道。

  陈娇不理他。

  李牧突然靠过来,将娘俩一起抱住了,当然,主要抱的还是陈娇。

  “大人请自重。”陈娇恼怒道,水眸不掩嫌弃地瞪着他。

  李牧看着她笑:“虎哥儿肯给我抱了,我自然放了你。”

  陈娇挣扎,李牧不松手,还故意闻她颈间香气,虎哥儿虽然小,可他能感受到娘亲的抵触,误会亲爹在欺负娘亲,虎哥儿害怕了,小嘴儿一张,“哇”地哭了出来。

  李牧不是个贪色的人,沾了陈娇,他享受夜间与她缠绵,陈娇走后,他虽然偶尔会怀念那事,但也没有再碰别的女人,现在美人在怀,他难免心猿意马,甚至希望陈娇继续僵持下去,好让他多抱一会儿,却没想到儿子会哭。

  他立即松开陈娇,低头看向儿子,不懂小家伙在哭什么。

  虎哥儿反应也很快,见坏人离开了,虎哥儿就抱住娘亲,凤眼含泪,警惕地盯着亲爹。

  陈娇安抚地拍了拍儿子。

  李牧既难以置信,又隐隐头疼。

  有虎哥儿盯着,李牧退回原处,若无其事地看向另一侧窗外。

  虎哥儿到底太小了,马车刚驶出长安城,他就困了,缩在娘亲怀里睡了过去。

  李牧见了,趁机来抱儿子。

  陈娇无法再阻拦,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李牧抱到了怀里。

  李牧摸摸儿子的脸蛋,再摸摸儿子的小手,漂亮秀气的男娃,真是越看越喜欢。

  虎哥儿睡得香香的,并不知道自己换了窝。

  坐马车很累,也很乏味,陈娇靠到车角打盹儿,李牧是虎哥儿的亲爹,让他给睡着的虎哥儿当床,陈娇还是放心的。

  娘俩都睡了,李牧一会儿看看大的,一会儿看看小的,虽然没人陪他说话,他也不觉得闷,怕惊醒虎哥儿,他双臂便一直保持一个动作。

  陈娇睡得浅,醒了就看眼虎哥儿,确定儿子睡得好好的,她再闭上眼睛。

  如此几次,不过过了多久,虎哥儿也醒了,睁开眼睛看到亲爹,立即哭闹起来。

  陈娇忙接过儿子,使唤李牧:“把夜壶提过来。”

  虎哥儿有个专用的小夜壶,就摆在橱柜旁边。

  李牧立即照做,觉得没地方放夜壶,干脆用手提着,举在陈娇前面。

  陈娇不管他,托起儿子的两条小胖腿,摆好姿势。

  虎哥儿小手揉着眼睛,一声招呼没打就开始嘘了,方向不准,嘘了李牧一手。

  陈娇咬唇忍笑。

  李牧先调整夜壶位置,然后幽幽地瞄了一眼儿子的小老虎。

  虎哥儿什么都不知道,嘘嘘完了,小家伙就开始往娘亲怀里钻,小手着急地抓来抓去。

  李牧一边洗手,一边不解,问陈娇:“他想做什么?”

  陈娇面颊微红,低头道:“我要喂虎哥儿,请大人回避。”

  李牧闻言,喉头便不受控制地滚了下。

  看着陈娇很久没有露出的羞涩,李牧哑声道:“夫人,你我……”

  陈娇脸虽红,态度却坚决,马上打断了他:“请大人回避。”

  那声音冷冷的,毫不留情。

  李牧可以赖着不走,但他还没有那般下作。

  最后看眼陈娇,他转身跨了出去,命人牵了马来,他面无表情地跟在车厢一旁。

  走了一会儿,他忍不住看向窗帘缝隙,可惜,陈娇早将里面的竹帘放下来了,这时节的小风根本吹不动,外面的人自然也无法窥探到里面的美好春光。

  第107章

  

  三个月的虎哥儿哪里是李牧的对手,李牧用一只毛毛虫就吸引了儿子的注意力。

  小小的一条灰虫子,李牧放在自己手心,再凑到儿子面前。

  毛毛虫扭来扭去,陈娇皱眉看向一旁,虎哥儿却好奇地盯着毛毛虫,看着看着,人就被亲爹抱过去了。

  陈娇无可奈何,好在她也没指望儿子这么小就懂得与她一条心。

  晚上一行人在驿站下榻。

  虎哥儿睡着后就被乳母抱走了,陈娇对儿子的照顾也只限于白日,晚上太累了。

  坐了一日马车,睡前肯定要沐浴的。他们夫妻身份尊贵,驿馆殷勤地安排了最好的客房,房间很大,一扇屏风就将浴桶遮住了。丫鬟们提水进来,出去,李牧坐在床边,并没有要离开避嫌的意思,陈娇冷冷看他一眼,也没有撵人。

  两人要装夫妻,夜夜同寝,此时避嫌也没有什么意义。

  她去沐浴了,李牧目不斜视,手里捧着一册书,胸口却有些热。

  陈娇简单洗了洗就出来了,穿一身白色的中衣,径直走到梳妆台前通发。

  李牧没有重新叫水,直接进了陈娇刚刚用过的浴桶,等他出来,陈娇已经背朝他躺在了床上。

  李牧熄了灯,躺下时,闻到她身上的香,更多的是一种很好闻的奶味儿。

  对于失忆的娇小姐,李牧并不厌憎,甚至有些爱怜,知道她真的一直在怨恨他当时的袖手旁观后,李牧心中亦有所触动。怨是因为太过在意,她怨地越久,说明他在她心里的地位越重。后来,她给他生了虎哥儿,再看她冷冰冰赌气的样子,李牧便有些内疚。

  在她恢复记忆之前,在她愿意做他的女人时,他该对她好一点。

  第二天早上,李牧给随行的高俊安排了一份差事。

  又是一天马车之旅,虎哥儿睡着了,陈娇闭着眼睛打盹儿,睡得浅,当车里响起一阵规律的碎响后,陈娇睁开了眼睛。

  虎哥儿被李牧放在了她旁边的窄榻上,李牧则面朝虎哥儿盘腿坐在窄榻前,怀里放着一包瓜子。陈娇看过去时,李牧正好剥完一颗瓜子,瓜子仁放到右侧的碟子里,瓜子皮扔到左边的小竹篓中。

  连续剥了几颗,李牧抬头,似乎要看看虎哥儿。

  陈娇及时闭上眼睛。

  但她听得见,李牧一直在剥,直到虎哥儿醒来。

  经过昨日,两人配合地已经很默契了,伺候完虎哥儿嘘嘘,李牧主动去了外面。

  虎哥儿吃饱了,李牧再进来。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奶味儿,吃饱喝足的虎哥儿睁着乌溜溜的凤眼,看到亲爹就笑了。

  李牧将虎哥儿接到怀里,再将橱柜上摆着的碟子递到陈娇面前,黑眸温柔地看着她:“我记得,你爱吃五香味儿的。”

  陈娇别开脸,淡淡道:“现在不爱吃了。”

  李牧的手,僵在半空。

  虎哥儿扭着身子要够亲爹手里的东西,李牧笑笑,将碟子放到陈娇那边,专心哄儿子。

  下午,李牧换了一种口味儿的瓜子给她剥。

  陈娇依然不吃。

  李牧连续给她剥了五天的瓜子,陈娇一颗瓜子仁都没动。

  这天夜里,李牧没有熄灯,躺到床上,他将手伸到陈娇面前。

  男人的手指修长,习武之人,掌心与指腹都有一层茧子,现在他的食指指腹又多了一道印痕,那是剥了太多瓜子留下的。

  “我没让你剥。”陈娇的语气,淡漠依旧。

  “我心甘情愿。”李牧半撑着身体,看着她白皙的侧脸说。

  陈娇唇角上扬,笑得讽刺:“那就别给我看。”说完她又往里面挪了一截,摆明不想理他。

  李牧苦笑,生气的女人,狠起心来也令人刮目相看。

  睡了一觉,早上醒来,李牧看眼身旁小女人的侧影,决定继续剥。

  于是,从长安城到平城,整条官道上都有河西郡太守李大人留下的瓜子皮,他剥得太多,虎哥儿都学会了,李牧将瓜子放到虎哥儿手里,又长大一个月的虎哥儿就笨拙地用小手抠来抠去,抠不动就想塞嘴里,被李牧及时拦住。

  晌午之前,马车终于停在了太守府外。

  李氏与儿子吴青松、女儿吴秀娥都前来迎接。

  看到襁褓里模样酷似李牧的虎哥儿,李氏高兴极了,对陈娇各种嘘寒问暖。吴青松木讷老实,默默地看着,只有吴秀娥,用一种羡慕嫉妒地眼神盯着陈娇。

  下午李氏陪陈娇待了很久,陈娇这才知道,正月李牧从长安回来,就以迅雷之速替吴秀娥定了一门婚事,吴秀娥一哭二闹三上吊都不管用,李牧表哥当得比父亲还威严,强势的将婚期定在了六月中旬。至于吴秀娥的夫君,是河西郡一座县城的知县,二十五六岁的进士出身,也算是年少有为,绝对配得上吴秀娥。

  回府第一天休息,第二天李牧去官署了,严管事忽然求见陈娇,奉李牧之命将各种账本、对牌交了过来,从此由陈娇管家。

  陈娇没给严管事冷脸,只说自己要照顾虎哥儿,没有精力管账,推脱了。

  “账也不管,你真要与我置一辈子的气?”

  黄昏李牧回来,换过衣裳,直奔后院问陈娇。

  陈娇坐在临窗的榻上,虎哥儿穿着大红肚兜仰面躺在那儿玩,陈娇一边将儿子随手推过来的棉布球球塞回儿子手里,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我随时可能恢复记忆,与大人谈不上一辈子,与其早晚分开管账,不如现在就互不干涉。”

  李牧忽然明白,她最介意的,是他那句“待她恢复记忆,他会尊重她的选择”。

  “虎哥儿都这么大了,你以为我还会放你走?”脱了靴子,李牧坐到陈娇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陈娇一把挣开,侧脸冰冷:“若哥哥坚持带我离开,你敢阻拦?”

  “除非我死,他休想再碰你。”李牧抱住她,陈娇挣扎,他抱得就更紧,抬起她下巴。

  陈娇怒目而对:“放手。”

  李牧看着她倔强的脸,沉声道:“娇娇,同样的错,我不会犯两次。”

  就算她恢复记忆,她依然是虎哥儿的母亲,李牧就算不喜那样的她,也不会再让她与另一个男人纠缠不清。

  面对男人信誓旦旦的眼睛,陈娇冷笑:“没有虎哥儿,你会这样说?”

  “不会。”李牧如实回答,随后,他看眼旁边好奇地瞅着他们的虎哥儿,笑了:“可我们有虎哥儿,你愿意替我生孩子,我便会养你一辈子。”

  “我不稀罕。”陈娇再次挣扎起来,赌气似的道:“如果不是父亲逼迫,你以为我会……”

  话没说完,嘴唇忽然被李牧用手捂住了,陈娇愤怒地抬起头,李牧改成用手指抵着她嘴唇,轻声提醒道:“别当着虎哥儿的面说气话,小心他记住。”

  陈娇闻言,回头看向虎哥儿。

  虎哥儿见娘亲看他,咧嘴笑了,傻乎乎的。

  陈娇的气势便低了一截。

  李牧终于看到了与她和好的希望。

  夜幕降临,陈娇沐浴回来,就见李牧身穿白色中衣盘腿坐在床上,又在剥瓜子。

  陈娇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绕过李牧爬到床里头,径自躺下。

  李牧剥了一小把,至少百十来个,觉得差不多了,他推了推陈娇胳膊:“起来吃瓜子。”

  陈娇没动。

  李牧继续推她。

  陈娇生气甩开他胳膊,瞪着他道:“我不吃!”

  李牧知道她心里有他,傍晚两人话也说开了,现在她怎么生气,在他眼里都是女人的小脾气。

  “好歹尝一个。”李牧捏着一颗瓜子仁,送到了她嘴边。

  陈娇紧紧抿着嘴唇。

  李牧笑道:“你不吃,今晚都别想睡觉。”

  陈娇瞪他一眼,非常勉强地抢过他的瓜子,扔嘴里随便嚼两下就咽了,刚想继续躺过去,李牧突然压了过来。

  “你做什么?”陈娇使劲儿推着他肩膀。

  李牧呼吸平稳,双手撑在她两侧,看着她因为愤怒而越发潋滟的眼,他目光温柔:“你收了我的定情信物,便是原谅我了。”

  定情信物,一颗五香味儿的瓜子仁?

  “下去,我至少敬你是君子。”陈娇毫不动摇道。

  李牧的视线,从她的眼睛移到了她红艳的嘴唇上,哑声道:“我何时说过要做君子?”

  说完,李牧便猛地低下了头。

  陈娇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头也朝一侧偏了过去。

  李牧却停在了她白皙的耳垂边,等陈娇疑惑地睁开眼睛时,李牧才对着她耳朵道:“娇娇,以前是我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咱们重新开始?”

  陈娇抿唇。

  李牧耐心地等着,温热的呼吸吹拂在她耳畔。

  不知过了多久,陈娇眼里滚下泪来,随着眼泪的增多,她肩膀轻轻地颤抖。

  李牧立即翻身下来,再将人搂到怀里,怜惜地替她擦泪:“是我不好,你怎么罚我我都认,只要你肯原谅我。”

  陈娇只是哭,哭着哭着小手狠狠抓住他肩膀:“他欺负我,你明明看见了……”

  李牧忽然愧疚,真的愧疚。

  “对不起,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李牧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

  陈娇还是哭。

  李牧哄不好她,便凑过去,亲她脸上的泪。

  陈娇哭声一顿。

  李牧怕她再次拒绝,急切地吻住了她的唇,陈娇挣了两下,但与先前的挣扎相比,这次明显心软了。李牧大喜,一边喃喃唤着娇娇,一边继续亲了下去。

  外面还亮着灯,柔和的烛光将帐顶上的牡丹花照得清清楚楚。

  李牧近乎讨好地侍奉着陈娇。

  陈娇呼吸乱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身子,却分得清自己的心。

  有什么关系,孩子都生了,再多给他几次也没什么区别。

  这一晚,直到三更天,内室的灯才灭了。

  翌日早上,李牧神清气爽地去了官署。

  他出发不久,陈娇醒了,吩咐如意泡茶。

  如意笑着哎了声,很快就端了茶送过来。

  陈娇让她出去,如意走后,陈娇从首饰盒里取出一只镯子,轻轻一转,镯子就从中间断开了。

  陈娇将镯子断面对准茶碗,点了点,便有药粉洒了出来。

  茶水很苦,但她甘之如饴。

  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只小老虎。

  第108章

  

  李牧并不是个闲官,去年与匈奴一战,虽然匈奴战败退兵,但河西郡也大损元气,李牧身为父母官,回平城不久,他便准备再次出发,巡视诸县民生。

  临行前夕,李牧抱着虎哥儿逗陈娇:“这次你还跟去吗?”

  陈娇嗔了他一眼:“我有虎哥儿,谁稀罕再陪你?”

  李牧低头,怀里虎哥儿快五个月了,小胳膊腿儿越来越有劲儿。

  自己的亲儿子,李牧当然喜欢,可仔细一想,有了虎哥儿后,她待他确实不如以前用心了,想当初,她为他煮汤剥瓜子,恨不得一天到晚黏着他,如今虽然夫妻和睦,她却再没有做过什么讨好他的事,除了晚上与他缠绵,她的心思几乎都放在了虎哥儿身上。

  李牧捏了捏儿子的脸蛋。

  虎哥儿仰起脑袋,朝亲爹笑,一张嘴,口水流了一串出来。

  李牧就笑着帮儿子擦了口水。

  天黑了,乳母抱走了虎哥儿,陈娇去侧室沐浴,李牧跟了过来。

  丫鬟们在外面守着,只听里面水声震荡,良久未歇,然后,她们娇小的夫人被太守大人抱去了内室。

  “我还真想带你同去。”坐到床上,李牧用巾子包着陈娇的湿发,一边替她擦干,一边看着她白皙的后颈道。习惯了温香软玉在侧,突然又要一个人在外面巡游月余,李牧渐觉清寂。

  陈娇轻笑道:“夫君位高权重,地方官员肯定会巴结你,或金银或美人,大人有了新人,何必带我一个旧的碍事?”

  这话酸味儿十足,李牧笑了,凑过去亲在她侧脸,然后捧着她残留红晕的脸,低声道:“我恋旧,家里有了夫人,外面的女人再美,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陈娇哼道:“我姿色尚存,你当然喜欢,哪天我人老珠黄了,夫君便不屑看我一眼。”

  “胡说。”李牧按住她的嘴唇,再次亲了上去。

  离别在即,这晚李牧格外热情。

  事毕,陈娇懒懒地躺在他怀里,困倦地道:“记得写信回来。”

  说了那么多赌气的、故作不在意的话,最后还是露出了不舍。

  李牧看着她浓密的睫毛,轻声道:“好。”

  河西郡下有十八县,每到一县,李牧都会如约写一封家书回来,说些各地见闻,再关心关心陈娇、虎哥儿,洋洋洒洒的,每封家书都有两三页。

  这日黄昏,李牧宿在临水县驿馆,距离晚饭还有些时候,李牧就打算饭前写封信。铺纸研墨,正要动笔,高俊在外面道:“大人,有位姓宋的老爷求见,说是您的故友。”

  李牧目光微变,看着门板道:“请。”

  稍顷,高俊领了一位身穿灰袍、三旬左右的男子过来,推开门,灰袍男人笑着跨进来,他进去了,高俊再恭敬地带上门板,他主动退到远处,既能防止有人靠近偷听,又保证自己也听不到里面的谈话。

  “宋兄,上次一别,你我有一年没见了吧,近来可好?”李牧笑着迎上来,与来人寒暄道。

  这位宋兄名谦,长李牧六岁,颔下蓄了短须,显得儒雅沉稳,像个书生。

  宋谦笑道:“四海为家,还是那样,这次来到河西,听闻贤弟喜得贵子,特来相贺。”

  李牧笑容不改,请他落座喝茶。

  闲聊几句,宋谦好奇问道:“听闻弟妹受过一次伤,失了记忆性情大变?”

  李牧笑道:“正是,不过我也因祸得福,现在内子温柔端庄,比从前好相处多了。”

  宋谦看眼门口,压低声音道:“陈家女有倾国倾城之貌,愚兄早有耳闻,只盼贤弟莫要耽于美色,忘了大事。”

  这两人,一个是河西郡太守,一个看似闲云野鹤,其实是临江王身边的谋士。当今圣上昏聩,皇后与外戚陈国舅把持国政,鱼肉百姓,宋谦当年来北地替临江王笼络贤臣,结识了李牧,李牧有报国之心,因此暗中投靠。

  以前李牧与陈娇不合,临江王很信任他,现在两人连儿子都生了,陈国舅对李牧又十分器重,临江王难免有所猜忌,特派了宋谦来试探李牧的态度。

  人之常情,李牧并不介意,直视宋谦的眼睛道:“宋兄放心,国事家事,我分的很清楚。内子如今只是我李家妇,与陈家无关。”

  宋谦还是信他的,提醒道:“虽说如此,她终究是陈国舅的女儿,贤弟行事当万分谨慎,莫叫她察觉蛛丝马迹。”

  李牧笑:“这是自然。”

  

  六月中旬,赶在吴秀娥出嫁之前,李牧回了平城。

  他没有让人通传,也不许丫鬟们行礼,悄悄地来了后院。

  虎哥儿在睡觉,乳母守在旁边,陈娇坐在东次间的榻上,低头写着什么,如意伺候在一旁。

  李牧挑开帘子,跨了进来。

  他轻手轻脚,陈娇没有察觉,如意见了,笑着退了出去。

  陈娇终于意识到不对,抬起头,李牧已经站在榻前了,穿一身浅色夏袍,眉目俊朗。

  陈娇放下笔,高兴地扑了过去。

  李牧抱住她,低头便亲了下来。

  小别胜新婚,他亲得情动,大手熟练地去扯陈娇的衣带,陈娇急得攥住他手,朝内室扬了扬下巴,轻喘着道:“虎哥儿睡着了,乳母看着呢。”

  “去西屋。”李牧揉着她,声音暗哑。

  陈娇不肯,红着脸瞪他:“你是想我,还是想那个?”

  李牧看着她娇媚的脸,笑:“都想。”

  陈娇哼了哼,推开他的手,瞅着旁边的矮桌道:“我在练字,你看看我练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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