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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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啊……噜噜看看先生,撅起了嘴。

林员外宠溺地摸摸她的脑袋,宋言故作生气地绷起了脸,裴策淡淡一笑,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如果噜噜抬起头,她定能发现裴策又那样看似温柔实则疏离地笑了,可她正拽着林员外的袖子撒娇,根本没有往裴策那边看。

夜幕再次降临。

樱桃甜杏伺候噜噜睡下,放轻脚步出去了,随着她们二人歇下,屋里又恢复了寂静。

噜噜白天睡多了,现在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

今天裴策没有让她等他,可他那么喜欢她,那么喜欢亲她摸她,晚上应该还会来的吧?

想到昨晚被他抱着摸着亲着的舒服感觉,噜噜身上就有些热了。

她悄悄掀开紫纱帷帐,穿上软底睡鞋,慢慢挪到了窗前的大椅前,坐下,趴在桌子上等裴策来接她。

等啊等,等她睡了一个小觉,依然没有听到约好的那声猫叫。

噜噜揉揉眼睛,小心翼翼跨上桌子,自己偷偷爬了出去。明天要走了,她舍不得裴策,她要去找他。

她循着记忆中的路,穿过走廊竹林,跨过小木桥,来到了那座隐在黑暗中的房舍前。

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里面没有如昨天那般点着灯笼,但噜噜看得清清楚楚。窗帘还在,屏风还在,那圈暗着的灯笼也在。只有那个温柔的男人,不在。

“喵……”

噜噜疑惑地眨眨眼睛,快步走到内室门前,掀开一颗颗清凉小珠穿成的门帘,探头朝里看去。

里面也没有人,一座一人多高的屏风挡在床前。

噜噜对着屏风叫了一声,没人回应。她忍不住朝那边走两步,边走边喊裴策的名字,依然没有回应。

他一定不在那里吧?

噜噜脚步一顿,悻悻地转身。这边有那么多的屋子,裴策今晚换地方睡了吗?

可噜噜不会知道,她离开不久,屏风后面就走出了一个人影。那人一动不动地立在黑暗里,没人能看清他的神色,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次日,几辆马车先后驶出云雾山山脚,在一个岔路口缓缓停了下来。

林员外掀开车帘,朝外面马背上的蓝袍男子催道:“贤侄快回去吧,别再送了!让你坐马车你不坐,一会儿日头烈了,你仔细别被晒到!去,快回去吧,什么时候得空了,就去伯父那边小住两日,到时候咱们再聚。”

裴策笑着应是:“既如此,小侄就送到这里了,伯父一路顺风,来日小侄再去庄子探望伯父。”说着,手拉缰绳,掉转马头准备离开。

林员外见此,放下车帘,吩咐赶车小厮继续上路。

紧跟在他们后面的大小姐的马车,却没有动。

噜噜整个上半身都要从车窗里探出来了,吓得樱桃甜杏一人扶着她的腰,一人按着她的腿,都是满脸无奈和担忧。噜噜才不听她们的劝说,眼巴巴望着前面马背上的裴策,瞧见他跟老族长说完话终于往这边来了,她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你昨晚……”

有清凉的指按在她唇上,不让她说下去。

“噜噜乖,过几天我就去庄子看你。”裴策催马紧紧挨着车厢停下,确保前后车夫都看不到这边的情况,才俯身在噜噜耳边柔声道,又用袖子帮她把眼泪擦掉了。

可他擦了一串,新的一串马上流了下来。

噜噜很难过。昨晚她回到屋里继续在窗前等裴策,没有等到。早上她想问他,他却一直笑着跟老族长跟先生说话,每次她想开口,他都悄悄朝她眨眼睛。噜噜以为他会趁老族长和先生不在的时候再跟她亲近,可一直等到上了马车,他都没有再看她,没有主动跟她说一句话。

他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看她哭得这样委屈可怜,裴策心头苦涩更甚。

亲耳听她说喜欢宋言,喜欢常遇,喜欢他,还要找五个男人,亲眼看着她将宋言的手放在她胸口,看她扑在宋言身上亲他蹭他讨好他,裴策都不知道,他怎么能够装作若无其事地对她笑,对宋言笑。

她是只喜欢睡觉喜欢撒娇的可爱小猫,他以为他是她的主人是她的男人,他对她好,她就会听他的话,乖乖留在他身边。

可他不是。在她眼里,他只是她的五个男人之一。

生气吗?好像没有。

他听懂了宋言的话,更清楚噜噜的来历,裴策能看出来,噜噜是真的喜欢他们,而不是故意在他们中间摇摆,虚情假意。他的噜噜,怎么会那么复杂那么丑陋?她其实就是只天真的猫,什么都不懂,他怎么舍得生她的气?

知道了她的想法,裴策最想要的,也是让她只喜欢自己。

可他没有信心。

宋言不比自己差。他有出色的外表,有噜噜丢不下的厨艺,也有想对她好的真心,但就是这样,都不能让噜噜舍弃常遇和自己。宋言日日跟她相处都做不到独占她的心,他就算对她再好,有可能吗?

做她的五男之一?

她拉着宋言的手放在她胸口时,他揉碎了一手繁花。

忘了她,不再见她?

昨晚他试过了,听着她疑惑的叫声,听她离去的清浅脚步声,他差点就追了出去。她是他的猫,是他喜欢的女人,她还是只猫时就住进了他心里,让他牵挂着想念着,现在他陷地更深,哪里能舍下她?

苦思一夜,他都没有想好该怎么办。

早上见她没心没肺地笑,他不可能一点都不生气的。他故意不理她,想看她会不会难受。

然后,她哭了。

她一哭,他就心疼了后悔了,她什么都不懂,他跟她生什么气?

要怪,就怪当初他没有看好她,让她跑了出去。怪他没有第一眼就认出她,让她成了林家大小姐。怪他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一只娇气可爱乖巧懂事的白猫,喜欢上一个天真无邪却又倔强十足的猫姑娘。

如果,如果她只是一只猫,该多好。

不,她是人,想走的时候他还能看住,她要是猫,除非将她圈在笼子里,她想跑就更容易了。

真是折磨人啊……

好在,受她折磨的不只有他一人,连宋言那个怕猫的家伙都陷进来了,他比宋言,总要好过一点。

要是宋言知道噜噜是只猫,他会不会吓得再也不敢见她?

裴策想象了一下宋言见到噜噜就跑的情景,心底的烦躁顿时被幸灾乐祸所取代。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件事,急也没有用,还是慢慢来吧,总会想到办法的,就看谁手段高了,他就不信他会输给宋言。至于那个常遇,有林员外在,他不敢生什么坏心思的。

想通了,裴策温柔地拭去噜噜的眼泪,故意吓唬她:“别哭了,再哭我下次去你家,就不带那只玉猫了。”

“不许你不带!”噜噜眼泪顿时止住了,瞪着眼睛道:“那只猫是我的!”

他怎么才发现,她这么霸道呢?

裴策无奈地笑,最后替她抹了一把泪,柔声承诺道:“是你的是你的,放心吧,过几天一定给你带过去。乖,快进去吧,外面日头毒。”

噜噜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不舍得进去。

裴策被她看得心都快化了,捧着她的脸轻吻她唇瓣:“好噜噜,再叫一声给我听听。”

噜噜情不自禁舔了舔他的唇,“喵……”

轻柔,甜濡,打着旋儿飘入他耳中。

裴策呼吸一滞,飞快咬了她唇瓣一下,随即狠心将她塞回车内,纵马离开。

等噜噜重新掀开车帘,外面已经没了裴策的身影,她难受极了,倒在甜杏怀里,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忙放柔了声音哄她。噜噜听着听着,慢慢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稳稳行驶的马车终于又停了下来。

噜噜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任凭樱桃甜杏替她整理发髻衣襟,脑海里还有些茫然。

“大小姐,您醒了吗?老爷已经下车了。”

车外忽的传来熟悉的男人声音。

噜噜眼睛一亮,立即不困了,也不管自己的衣裳还没有整理好,猛地掀开车帘,朝外看去。

常遇就站在车前,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笑着看她,细长的眸子熠熠生辉。

“大小姐,快下车吧,老爷还在前头等您呢。”

☆、第75章甘甜

月初下了场雨,淅淅沥沥持续了三四天,虽说驱散了前一阵的闷热,可地里的草也疯长了起来。

这日天放晴了,恰逢五日一休假。

噜噜兴奋地跑进上房,见林员外正靠在炕头闭目养神,手里转着两个核桃玩,便笑嘻嘻地跑过去,倚在老人家身边撒娇:“爹,吃完饭我想去找大宝二宝玩,行吗?”

“先把学过的课本背给我听听。”林员外睁开眼睛,慈爱地看着她。

“背完了就让我去吗?”噜噜眨着眼睛问,长长的眼睫扑闪扑闪的,说不出来的招人稀罕。

林员外忍不住又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嗯,背完就让你去。”

噜噜就乖乖背了出来,先生每天都要检查她,她都背熟了。

林员外满意地点点头,吃过饭,让樱桃陪她出门了。

父女俩在村子住了半个多月,噜噜喜欢出去玩,早在村里混了个脸熟,村民们知道她是地主家的大小姐,对她极为和善。再加上村人淳朴,妯娌姑婆间可能闹个口角什么的,但真正的大奸大恶之事却少有,林员外便很放心噜噜出门,并不拘着她。

如果她是出门散步,他会让常遇也跟着,但若是去赵家,有樱桃就够了,毕竟常遇是他身边最得力的小厮,村人都隐隐有些畏惧他,他去了,赵家兄妹会很不自在。林员外既然有心收大宝二宝为义子,就希望噜噜能跟赵家人的关系亲近些。这段日子,他早打探清楚了,赵平品性端正,阿晚温柔善良,有他们帮忙看着三个孩子,没啥好不放心的。

他现在烦恼的是,秋收越来越近,可他还没相中新的庄头人选。常遇是帮阿晚逃出去了,但那也只是一时之计,只要李显还攥着阿晚的卖身契,他就不好动李显。阿晚糟的这场罪,多多少少都跟他也有些关系,他不忍心让她受更多的苦。

想到这里,林员外把常遇叫了进来,皱眉问道:“李家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常遇走到炕前,低声道:“回老爷,上次您和大小姐去别院,李三郎似乎想约柳氏出去过,因为李大郎忽然折了回来,正好将柳氏堵在门口,这件事就黄了。前几日一直下雨,李显和李大郎都守在家里,李三郎想偷嘴也没有机会。现在天放晴了,我估摸着,只要李显父子出门,李三郎忍了那么久,绝对会再约柳氏出去厮混的。”

“让李显父子出门……”林员外眯了眯眼,计上心头,一边穿鞋一边道:“这样吧,我正好想去张家洼那边的庄子看看。你去告诉李显父子,让他们准备跟我一起去。你留在家里好好盯着,今天不行,还有明天后天,正好我闲着没事,把周围几处村子都转悠转悠。”

常遇有些担心他身体吃不消,“老爷,您大病初愈,还是留在庄子上好好休养吧。李三郎那小子,我敢打赌他憋不了太久,实在不用老爷您出手……”

“没事没事,”林员外随意摆摆手,笑道:“我这身子早休养过来了,要是不行,我也不会出去。这人啊,不能总关在屋子里,越是不动弹,就越容易生病。你就好好盯着李三郎吧,我多带两个人使唤着,不用担心。”

常遇见他铁了心要出门,只好点头应是,接着问:“那老爷晌午回来,还是……”

林员外捋了捋胡子,道:“晚点吧,黄昏前回来。对了,晌午大小姐回来,你跟她解释清楚,省着她又说我背着她偷偷出去玩了,那孩子,唉,真是不让人放心。”

常遇笑着替噜噜说话:“老爷莫急,大小姐聪慧过人,假以时日,定能明白事理替您分忧的。”

对于这种明显的安慰话,林员外呵呵一笑,听完舒坦舒坦耳朵,马上就抛到了脑后。

两刻钟后,林家马车慢悠悠地出发了。

常遇在门口立了一会儿,瞅瞅赵家的方向,转身回去了,暗暗留意李家那边的动静。大小姐在赵家,不但老爷放心,他也很放心。

可惜噜噜现在并不在赵家。

她跟着赵家兄妹四人一起下地了。

赵家总共佃了六亩地,中间两亩种花生,两侧四亩种棒子。现在棒子都能煮着吃了,地里不用除草,可花生不行,野草太能抢地肥,每回下完雨都得拔一次。好在赵平伺候田地很勤快,以前草拔得干净,今日活儿并不多。

那点活计,他本打算自己一个人干的,可阿晚非要跟她一起干,他没有办法,想着大不了到了地里他动作快些,不让妹妹累到就行了。哪想兄妹四人吃过饭正要出门,林家大小姐来了。

他朝妹妹使个眼色,示意她留在家里陪三人玩。

但二宝嘴快,见到噜噜就说他们要下地干活,噜噜听后来了兴致,缠着赵平要跟他去。

赵平有点怕噜噜的,每次见面她都喊他大哥,实在让他头疼。他也纳闷,她一个小姑娘家,按理说应该比较黏妹妹才是,怎么偏偏就喜欢跟在他身后呢?

自家妹妹从小乖巧懂事,林家大小姐那样的,他真不知道该怎么照顾。

“大哥,你就让我跟你一起干活去吧,好不好?”噜噜站在赵平面前,仰头求道。她想扯大哥的袖子的,被他退后躲开了。

赵平看看旁边同样一脸无奈的樱桃,只得答应道:“带你去也行,但你得听我的话,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知道吗?”

“嗯!”噜噜答应地十分痛快,哪怕她根本不知道地里会有什么活儿。

七月流火,夜里雨停,现在地已经干透了。

赵家地头有两颗笔直的杨树,赵平让大宝二宝在树下待着,陪噜噜玩。他和阿晚分别走到东西两侧,从最边上的田垄开始拔草。田垄很长,走上二十几步才偶尔冒出来一簇野草,趁着雨后泥土松软,毫不费力就能把野草连根拔起。

噜噜觉得很好玩,也想去拔草。

樱桃死死拦着她,说什么也不让。大小姐身上细皮嫩肉的,要是拔了草,肯定得勒出红印来,被老爷或常遇瞧见,她定会挨训。

主仆二人拧着干,大宝见了,拽着噜噜走到自家棒子地边上,指着碧绿的棒子秆道:“姐姐,这个秆是甜的,可好吃了。”

“嗯嗯,可好吃了。”二宝跟着点头,一边吸口水,一边往花生地里瞅了一眼。

噜噜疑惑地盯着棒子秆,“这个能吃吗?”她伸手摸了摸,凉凉的硬硬的,能嚼动?

大宝瞅瞅远处大哥的背影,小声道:“姐姐想吃吗?那一会儿我大哥过来了,你就说是你要吃的行不行?我们偷偷折甜秆吃,大哥会打我们的,但要是姐姐想吃,大哥肯定不会生气。”

噜噜立即点头,“嗯,是我想吃的,可这个怎么吃啊?”

她刚说完,二宝抬脚就接连踩折了两根,然后做贼似的拖着两根棒子秆跑到棒子地前头,回头朝噜噜招手:“快过来快过来,别让我大哥瞧见!”

噜噜和大宝笑嘻嘻地跑了过去。樱桃无奈地跟着。

两根棒子秆,大宝二宝一人分了一根,先从根部开始吃,用牙齿把坚硬的外皮撕掉,便露出里面白色的部分。两个孩子争先恐后的撕完皮,然后不约而同把完整的一段折了下来,递给噜噜:“姐姐,给你吃,这里最甜了。”

村里的孩子,就算是小姑娘,那手心也不可能太干净,更何况是两个淘气的男娃娃?

樱桃本能地伸手去挡,不想让大小姐吃这种东西,哪怕她小时候也很爱吃。

可噜噜才没想那么多,抢在樱桃阻拦之前就把离她最近的大宝手里的甜秆接了过来,张嘴咬一口,没咬动。再使劲儿,好不容易咬断了一截。清凉的甜秆落入口中,她本能地细细嚼着,便有甘甜的汁水被挤压了出来,没有桃汁那么甜,却也有种特别的味道。

她不由得笑弯了眼睛。

“这个只能嚼着吸水喝,不能吃,等你嚼没水了,记得吐出来。”

嚼着嚼着,头顶一暗,有人在她身后低声嘱咐道。

噜噜惊讶地转过身,就见大哥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六七根棒子秆。

她乖乖把嚼完的甜秆吐了出去,惊喜地问:“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赵平忍不住笑了,看着她明亮的眼睛问道:“你能吃完这么多?”

噜噜舔舔嘴唇,有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吃完。

赵平不再理她,对大宝二宝道:“你们先陪姐姐回家吧,把棒子掰下来,晌午咱们煮棒子吃。对了,掰完棒子,记得先洗手再撕甜秆,知道吗?”

“嗯,大哥真好!”大宝二宝兴奋地喊道。

赵平摸摸他们的脑袋,回去继续拔草了。

就这样,噜噜跟大宝二宝高高兴兴地先回家了,掰完棒子,三人一起坐在灶膛里撕甜秆吃。赵平和阿晚很快也就回来了,快到晌午时,阿晚把九根嫩生生的棒子都煮了。噜噜在赵家吃了一根,等常遇来接她回去吃饭时,阿晚又送了她三根,说是给林员外尝尝鲜的。

噜噜很开心,回到家里,脱鞋上炕,继续啃棒子吃。

常遇立在炕沿前笑着看她,等她啃完了,他用早就备好的湿巾子替她擦手。

“不擦嘴吗?”噜噜疑惑地问。大宝二宝吃完都擦嘴的。

“当然要擦。”常遇换了条巾子,一手扶着她肩头,一手轻柔地替她擦拭,擦完了,他将巾子丢回水盆里,手指摩挲着她越发红嫩的饱满唇瓣,低头覆了上去,尝她口中的甜。

他的大小姐啊,他在庄子里盼了半天,盼她早点回来,可她却在外面玩上了瘾。下午,说什么他也要留她在家里。难得老爷不在家,他可以多陪陪她。

奈何常遇的打算还是落空了。刚刚吃过午饭,福全就跑来告诉他,李三郎出门了,他走后没多久,柳氏也从李家侧门偷偷溜了出去,看样子是朝东边棒子地里去了。

常遇讽刺地笑。棒子地,他们倒不嫌扎得慌,果然是憋得太厉害了吗?

叮嘱樱桃甜杏好好看着大小姐,他匆匆出了门,去找赵平。

☆、第76章捉奸

顶着晌午炽热的日头,柳氏偷偷出了门,朝东边自家的棒子地疾步而去。他们一家人住在庄子上,距离村子有段距离,再加上现在日头毒,外面基本没人,只要她小心点,应该不会被人看到的。

但跟以前偷情相比,今天柳氏总觉得有些不安。或许是因为上次私会差点被丈夫瞧出来端倪,也可能是正院里多了老爷带来的丫鬟小厮,她不想在这个时候陪老二胡闹。万一,万一被人瞧见,她这辈子就毁了。

与小叔偷情,她还是有点后悔的吧,

如果那年她态度强硬些,反抗地激烈些,或许,也不会有今日。可那个时候,她哪里顾得上呢?

走着走着,柳氏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当年那一幕。

她是村里最好看的姑娘,嫁给李庄头的长子做媳妇,不知羡煞了多少人,因为李家家里有钱,又没有婆婆妯娌,李大郎是木讷了些,可这样的男人老实,轻易不会拿媳妇孩子出气。所以,她是抱着美好的期待嫁进来的,李家也的确没有让她失望。一进门,她就当了内院的家,李大郎对她也是真心的好,她都觉得自己是这一片村落里过得最称心的新媳妇。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晚上睡觉时,李大郎总是很快就完了事。刚开始,她害羞,不敢多想。慢慢的,他进来的时候她不会疼了,不但不疼,还有了点别的感觉,让她莫名的痒,暗暗期待他能多弄片刻,可李大郎每次都很快,有次他喝了酒,时间稍微长点,却也只坚持了半刻钟左右的功夫,弄完就翻身下去了,留她一人呆呆地躺在炕头,任由刚刚被挑起的火慢慢退去。

做了媳妇,脸皮就没有那么薄了,去河边洗衣服,围在树下纳凉,一群妇人说的就荤了些。那时她才知道,男人可以坚持更长的,女人也能很舒服很舒服。到底有多舒服,她不知道,可看着那些小媳妇们羞红的脸蛋,听上了年纪的妇人们各种粗俗不堪却简单明了的比方,她明面上装羞涩,心里却一番浓浓的苦涩。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舒服呢?

她比她们都好看,可她们说起自家男人时的那种自豪得意,她却没有。

作为一个女人,她觉得自己没有她们幸福。

嫁进来第二年,她生了个大胖儿子。公爹很高兴,丈夫很高兴,两个小叔也很高兴。老二常常到他们屋里看望侄子,老三傻,可也会捉各种小虫子来逗侄子。因为这个儿子,她对丈夫的不满渐渐淡了些。

直到有一天,晌午她给儿子喂奶,丈夫在一旁看着,忽然凑了过来,跟孩子抢奶吃。她又兴奋又紧张,下面几乎立即就涌出了水儿,盼着丈夫将她按倒在炕上。丈夫也的确那样做了,然后就在两人衣服都脱光了的时候,她听见门外有声音,忙把丈夫推了下去,两人匆匆穿好衣裳。穿完了,就听老二在外面打招呼,说是来看侄子的。待老二进来,她发现他脸色正常,跟丈夫一起松了口气,都觉得他没看到什么。

但后来她才知道,老二还是看到了。

秋收,丈夫跟公爹忙着地里的活计,常常晌午都不回家,只让婆子送饭过去。她在家里带孩子,不用出门,过得还是挺舒坦的。有天晌午,老二跟老三过来逗侄子,不一会儿老三玩腻了就走了,老二一直没动弹。她本来是想午睡的,委婉地劝了一次,老二就跟没听到似的跪在侄子身边逗他。她就不好意思再说了,想着过会儿就该给儿子喂奶了,老二再不懂事,也知道回避吧,毕竟也是十四岁的大孩子了,过两年也该谈婚论嫁的。

儿子很快就饿了,她逗弄似的问儿子是不是饿了。其实才三个月大的孩子,哪里会说话?她不过是说给老二听而已。老二红着脸退了出去,她也有些不好意思,没去送他。听着他出门了,她就背对内室门口,解开衣襟,侧躺着给儿子喂奶,哄着哄着眼皮子就沉了。

迷迷糊糊中,她被一阵异样的刺激弄醒了。

窗子放了下来,屋里头有些暗,身上蒙着被子,遮掩了她脖颈以下。昏暗中,她只瞧见有颗黑脑袋埋在她胸口吸得正香。他吸得那么用力那么响,吸得她骨头都酥了,浑身没有半点力气,软的连抬手抱住丈夫的脑袋都不行,只能咬唇不让自己叫出来。

她觉得有些奇怪。丈夫也吃过那里,可他的动作很笨,也没有耐心,常常胡乱啃两下就直接脱裤子了。今天丈夫却不一样,又捏又揉又吸又咬的,真是快要把她的魂都吸了出去。她不受控制地低吟出声,扭动着身子。但她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因为儿子就睡在旁边,她怕压到他。

粗重的鼻息声中,丈夫扯了彼此的衣裳。

直到他的手扶着她的腿想要进去,她才从那明显比丈夫细腻很多的男人手心,从他青涩莽撞的动作中猛然醒悟,这个人不是她丈夫!

“你是谁?”她颤抖着问,手脚并用想要推开对方,可她还软着身子,哪怕心里真的想拼命了,还是没能推动男人。

男人身子瘦弱力气却很大,仅用一手就攥住了她无力的手腕,然后扶着他朝她早被他打开的腿间顶,口中不停地喊着好嫂子,求她给他。他说他喜欢她很久了,今天是忍不住了才想亲近她的,还说他就要一次,以后再也不强迫她,更不会让别人知道。

她不想听也不想答应老二,但,之前他给她的强烈舒服,此时他那里磨蹭她娇嫩处带起的汹涌渴望,让她的拒绝弱了几分。当她还在不知道为何犹豫的时候,他终于彻彻底底地顶了进来,然后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直接就横冲直撞起来,没有半点技巧,没有半点疼惜,像个初次猎食的雄狮。

可,她不是未经事的青涩小姑娘,她那里早已春水泛滥,他越不怜惜,她反而越舒畅。

第一次,她还勉强保持着清醒,想过要反抗拒绝的。

等他闷哼着使出全身力里最后狠狠顶了她一下,她的所有理智就在突如其来的陌生愉悦中被顶了出去,任由他在她里面稍歇片刻重振旗鼓,任由他继续在她身上折腾了许久许久。到底有多久,她记不清了,她沉浸在真正的夫妻快事儿里,茫茫然忘了一切。

那时,他才十四岁。

现在,他已经二十岁了,个头一点都不输于丈夫,做那事的时候,折腾的时间越来越长。

开始,是他逼着她出门,渐渐她食髓知味,胆子也大了,会主动喊他出去。

柳氏也说不清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老二。他想要祸害老三媳妇,她知道后胸口堵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她突然就想通了。如果,如果老二把老三媳妇也弄到手,那是不是就能说明,不是她坏,而是女人都受不住那事的诱惑?更甚者,就算哪天东窗事发,有老三媳妇跟她一起,她也有点底气了。

可惜,事情到底没成……

胡思乱想中,已经到了自家棒子地地头。

装着察看地边棒子的长势,柳氏一步一步往前走,很快就在两排棒子秆中间发现一根红头绳。

这是两人的暗号,老二就在这根垄的里头等着她。

柳氏皱皱眉,微微低了身子,用手挡着脸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免得被锋利的棒子叶划伤脸蛋。真是的,她说去林子里,他偏猴急地坚持在附近的棒子地里,才几天没弄,至于急成那个样子吗?

“你快点!”

听到外面有动静,李二郎低声催促道,他早等得不耐烦了。

柳氏便稍稍走快了些,远远瞧见李二郎已经把衫子铺在地上了,里衣摆在一旁,他人就光溜溜地在那里等着她,腰下那东西高高地支了起来,嚣张跋扈。

哪怕看惯了,她还是红了脸。

李二郎这么急,有许久没弄的原因,也有想讨好娇美人不成却被宋先生狠狠捉弄一番的缘故。体内积攒了半旬之久的欲_火,求而不得反被奚落的怒火,还有地里的夏日闷热,都让他急红了眼睛。等柳氏一过来,他便把人压倒在地上,也不脱她上衣,直接将衫裙推到她腰背上,他顺势跪在她身后,双手紧握她小腰,狠狠从后面顶了进去,砰砰砰猛干。

两人背地里不知勾搭了多少次,早已适应了彼此的身体。最初的涩痛过后,柳氏马上就舒服到了,双手拄着男人铺在地上的衫子,脖颈后仰,低低地叫了出来。在外面弄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顾忌有人听到。

久旷重聚的鸳鸯,一旦叠在一起,就顾不得周围的动静了。

大宝二宝一人提着一个小木桶,猫着腰走了进来。他们人瘦个头矮,稍加小心就能避开棒子叶,少了那种沙沙声。瞧见那边李二郎白花花的腚,俩孩子愣了一会儿,但他们牢牢记着大哥的叮嘱,不多看不多想,小胳膊一抬,就把两桶鸡血朝两人泼了过去。

“啊!”

脸上突然一热,紧接着有腥气的血从头发上滴到下面的衣衫上,柳氏吓傻了,趴在地上大声尖叫了,抓着衣裳胡乱往自己身上遮掩。

李二郎也吓得不轻,飞快提起裤子,转身瞧见是大宝二宝,眼中顿时浮现厉色。

大宝二宝见状,扭头就往外头跑。

李二郎红着眼睛追他们。

可他刚跑出地头,就被候在外面的石壮狠狠敲了一闷棍。

等石壮将腿软的柳氏同昏迷的李二郎绑在一起,大宝二宝颠颠跑了回来,“姐夫,咱们现在去找大哥吗?”

“不用,在这里守着就行。”

石壮擦擦手,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俩孩子的称呼,“你们,你们刚刚叫我啥?”

大宝二宝嘿嘿笑:“叫姐夫啊,大哥说了,等他把二姐的和离书要回来,就让二姐嫁给你。”

“你,你们二姐答应了?”石壮结结巴巴地问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天他提过一次,可阿晚扭头就跑了,慌得他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知道阿晚喜欢自己,却怕她顾忌旁的什么,不想嫁他。

大宝二宝互视一眼,一起摇头。

石壮的心登时沉了下去。

却听俩孩子道:“二姐没理大哥,红着脸跑出去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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