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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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也不行?”

“这个,可以叫……”

他本来就养了一只猫,只要看不见真人,谁知道他的马车里还有个女人?

☆、第39章猫语

裴策从衣柜里翻出两套衣衫,一套是他平日里常穿的,一套是以前他去山野游玩时穿的粗布衣。

他将常服送进帷帐,低声道:“噜噜,你把这套穿上。”

他已经跟她讲过了,这样偷偷溜出来不好,更不能让林员外知道她在他这里住了两个晚上的事。所以,他要把她送到梅园,装成她因为不想学规矩离家出走,不知为何就跑到了裴家梅园,然后碰巧被他发现了。至于衣服,就说她出门时穿的那j□j脏了,她偷了花农的衣服穿,把脏的扔掉了。

但这件事有个很大的漏洞。

噜噜出门时是只猫,根本没有穿衣裳。

这就看她的两个丫鬟是否细心到记住她所有衣服的地步了。好在,大小姐能安然无恙地回去就是一件喜事,她们应该没有心思去想一套衣裳,况且正常情况下,谁会想到噜噜没穿衣服就出门?当然,就算丫鬟真的提起了,噜噜只要装糊涂,蒙混过关的把握也是很大的。

帷帐里,噜噜接过衣裳,慢吞吞穿好,起身往外走。

可裴策的裤子于她而言太长了,刚掀开帷帐,她就踩到了拖拉的裤腿,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朝前摔去。

裴策就在外面等着她,听到动静,反身一伸手,就将人抱了个满怀。

“喵……”噜噜扑在他怀里,短暂的心惊过后,仰头朝他笑。

裴策无奈地将她抱回床上,半蹲在床前,细心替她挽裤腿,“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不是山里野猫养大的,看你这娇气样,怎么可能一个人在山里过那么多年?”

“为什么不可能啊?”噜噜低头看他,故意用另一只小脚丫去碰他的手。

裴策挽好那边裤腿,一把抓住她的小脚搭在膝盖上,轻轻抚摸她光滑的小腿,“真要是在山上过那么多年,你早就晒成黑猴儿了,哪有这么水嫩嫩的脸蛋和手脚?”

噜噜被他摸得痒痒,想要把腿收回来。裴策自然不肯,大手越来越往里探,摸到大腿根时,噜噜痒的受不了,喵呜叫着朝后倒了下去。裴策心头火热,顺势追上去压着她,不甘心地揉她的胸口:“真想现在就要了你!”

她是他的白猫,不是那些刻板守礼的大家闺秀,她都帮他舔过了含过了,两人也有过了最亲密的身体接触,他没有必要在她面前守规矩。若不是要解决父亲那一边,要改变林员外招赘的决定,又害怕她不小心有孕了,美人在怀,他才不愿意憋着自己。

“什么叫要我?”噜噜喘着气问。他的手好大,握着她揉来揉去的,她一点力气都没了。

“以后你就知道了,乖乖在这儿等着,不许说话。”裴策压下燥热的悸动,亲亲她的小嘴儿,大步出去了。噜噜浑身无力,眨着眼睛望着他的背影,为身体的异样感觉而迷茫。

那边青墨睡得正香,大半夜的被裴策叫起来,他衣裳没穿好就跑了出去,“少爷,出啥事了?”

裴策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去备马车,直接牵到上房门口,我要去梅园。”

青墨揉揉眼睛,有些无奈地劝道:“少爷,还有一个多时辰天才亮呢,咱们……”

“我让你去你就去。”裴策淡淡地道,转身时才解释了一句:“我刚刚梦到梅园走水了,虽然是梦,可我心里不安。你快去准备吧,轻点动作,别惊到旁人。”

“是,少爷,我这就去。”青墨现在算是彻底醒了。少爷不是没事找事爱折腾人的性子,说不定梅园真出了事呢。目送少爷离开,他闪身回屋,利落地穿好衣裳,带上门小跑着朝马棚赶去,很快就把马车牵到了上房门口。车前车后总共挂了四个大红灯笼,就着天上的明月,赶夜路绝没有问题。

裴策找个借口将他支开了一会儿,趁机将噜噜抱上马车,等青墨回来后,直接吩咐他出发。

马车慢慢地驶出裴府,马蹄声轻,并没有惊动任何人。青墨坐在车前头,出门时习惯地左右看了一眼,本以为没人,却没想到在林府门前瞥见一个人影。可惜那人蹲在墙根下,又隔得太远,根本看不清楚。

大概是无家可归的乞丐或流浪汉吧,青墨心中猜测道,却也没有多想,口上轻喝,驾着马车朝相反的方向驶去。

从裴府到梅园,快马加鞭的话用不上两刻钟,可裴策为了能跟噜噜多待会儿,故意让青墨慢慢走。如此一来,差不多得用上半个时辰。

车内,裴策将噜噜放在腿上,面对面地抱着她亲。

“给我看看你的尾巴。”他亲她的耳朵,诱惑着道,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喵……”噜噜胸口被他揉弄着,臀缝被他来回来去轻轻抚摸着,浑身无力,全靠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双腿环着他的腰才勉强挂在他身上。现在他又坏心地咬她的耳朵,还不让她说话,她就只能叫了,求他别这样。

“你这小母猫还知道害羞了,在家里又不是没看过。来,露出来给我看看,我给你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弄脏。”她的袍子早被他褪掉了,虽然怕她走光没有点车内的小灯,可光是这样抚摸她的肌肤,舔弄她莹润的膀子胸口,他都无比满足。

“喵……”胸前红珠被他不停地用舌头扫来扫去,噜噜突然觉得身后一痒,不用转身,她也知道尾巴冒出来了。

裴策心跳骤然加快,再也顾不得前面,将人抱得紧紧的,让她趴在他肩头,他则一边继续撩拨她敏感的臀缝,一边痴痴地看着那条轻轻晃动的白色猫尾,眸中熠熠生辉。他宝贝噜噜的尾巴,并不是长长一根上下差不多粗细的那种,反而有些像狐狸尾巴,毛茸茸的,雪白无暇。他爱极了,就连身体的火好像都冷了些,只爱不释手的抚摸那柔软的猫毛。

摸着摸着,另一只手也不由自主地上移,本想往上去摸猫尾的,未料抚过噜噜的尾根时,她竟然颤抖了一下,更是发出一声让他血液再次沸腾的短促猫叫。

“怎么,弄疼你了吗?竟然还敢跟我诉委屈?”裴策语气平静地道,就像是真的在训斥白猫一般,手上动作却越来越熟练。

“喵……”再次尝到那样强烈的酥痒刺激,噜噜抱住裴策的脖子使劲儿往里躲往里逃。可裴策背后就是车壁,她根本无处可逃,只贴得裴策愈发紧了而已。

于是,她只能在他的手下不断地叫,一声声的,异常撩人。

车外,青墨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少爷这只母猫是不是发情了?幸好幸好,这猫叫的没那么渗人,反而,反而……他低头,看看自己高高支起的裤裆,脑海里忽的闪过一个念头。他家少爷如此看重那只白猫,该不会是有这猫叫的功劳吧?

可任他绞尽脑汁,也猜不出车内到底是何种火热情景。

半个时辰后,马车直接驶进了裴家梅园。

裴策给噜噜换上了那身粗布衣,先让青墨去收拾房间,他则抱起浑身绵软的噜噜快步去了裴家最老的那颗梅树下。树影阴暗,他将赤着脚的她放在地上,搂紧她叮嘱道:“别害怕,天很快就亮了,到时候我马上来找你。记住,咱们这两日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你是迷路了跑到这里的,知道吗?”

“知道,谁问我我也不说。”噜噜倚在他怀里道,甜濡的声音还有几分沙哑。

裴策舍不得松手,可他必须走了。

“别怕,天很快就亮了。”他最后亲了她额头一下,狠下心,飞速离去。

次日天未大亮,裴策便以宠猫失踪为由带着青墨去园中寻找。可惜找了半天,白猫没找到,却意外发现躲在树下睡觉的林家大小姐。他立即将林家大小姐请上马车,吩咐青墨快马加鞭往梅镇赶去。

路上,青墨偷偷看了好几次坐在另一边的冷脸少爷,忐忑地问:“少爷,回去后,咱们是不是还要继续买猫啊?”

“不用,养不熟的畜生而已。”裴策望着远处,声音极冷。

青墨心里暗暗叫苦,少爷如此生气,肯定是因为特别在乎,等这气头一过,肯定还得继续找猫的,唉……

车内,噜噜则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什么叫畜生啊?

☆、第40章义妹

马车一路疾驰,赶到林府时,天才刚刚大亮,正是家家户户冒炊烟准备早饭的时候。

裴策跳下马车,低声跟门房说了几句。

门房大喜,一边派人去通知吴管家和老爷,一边敞开大门,让马车直接驶了进去,直奔后院。

不提樱桃和甜杏如何喜极而泣替噜噜更衣梳妆打扮,这边裴策快步去了林员外的房间,见老人家正逞强的要下炕,他忙上前按住林员外的肩膀宽慰道:“伯父别急,林姑娘没事,现在丫鬟们正服侍她梳洗,马上就会过来瞧您的。”

“咳咳,蕙娘,蕙娘她没事吧?”林员外动弹不得,只得询问噜噜的情况。

常遇也抬起了头,露出一双因为熬夜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目光复杂地看向裴策。

裴策平静地将早就想好的说词道了一遍,“……伯父放心,我已经问过林姑娘了,她离开林府后就直接去了山里,后来不知怎么就绕到了梅园。只是,她一人在外面那么久,虽未受伤,吃食休息,恐怕也受了不少苦。我发现林姑娘时,她就躺在地上,见到我,什么都没说,只喊饿……”声音越来越低,面现不忍。

想到那种情形,林员外心疼的不得了。噜噜不是他亲生,但这一个月来,两人三餐同食,除了他出门忙碌或噜噜上课读书,白天噜噜几乎都黏在他身边。无论是跟他学说话听他讲故事,还是撒娇耍赖使小性儿,噜噜待他那种自然亲昵的态度,那种全心全意的依赖信任,既让他享受到了真切的天伦之乐,也让他对噜噜多了由衷的护女之心。如今因为他考虑不周害噜噜受那种苦,他如何能不自责?

正想着,外面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爹!”

噜噜风似的跑了进来,瞧见躺在炕上的林员外,闻到熟悉的药味,她终于相信樱桃刚刚没有骗她,老族长是真的生病了!噜噜的眼泪立即掉了下来,也不管屋里都有谁,脱了鞋子就爬到炕上,跪坐在林员外旁边,捧着他的手哭道:“爹我回来了,我再也不偷偷跑走了,你别着急,快点好起来吧!”

上次老族长在炕上躺了好几天才能下地,她怕极了,如今知道老族长是因为她一声不响离家才生病的,噜噜更是难过不已。早知道,她就不该听顾三的,裴策知道她是猫,都没有烧死她,老族长又怎么可能害她?

“蕙娘不哭,你回来,爹的病马上就好了,咱不哭啊,别让人家笑话!”林员外咳了两声才道,用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细细打量噜噜,就怕她并不是裴策说的那般安然无恙。

噜噜听话地揉揉眼睛,泪眼朦胧地往地上看去。

裴策和常遇早在她脱鞋时就退到了外间,现在屋里除了她们父女,就只有跟着伺候她的樱桃了。

“爹,樱桃也哭呢,没有笑话我。”她替自己辩解道。

林员外的自责就在熟悉的傻话中淡了些。他勉强撑了起来,靠在炕头的大迎枕上,好好端详了噜噜一会儿,才摸摸她的脑袋道:“蕙娘啊,之前都是爹不好,不该逼你学规矩……”说到一半,见噜噜的脸色突然就白了,忙接着道:“别怕别怕,爹已经把沈姑姑送走了,以后再也不逼你学那些了。还有读书,你要是不喜欢,爹这就把宋先生也送走。咱们啥都不学,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爹都依着你啊!”

因为着急解释,林员外的声音不自觉地抬高了几分。传到外间,不但裴策和常遇听见了,就连刚刚跨进门,前来探望林员外的宋言,也听得清清楚楚。

他脚步一顿,视线迅速在裴策和常遇两人脸上扫了一圈。损友唇角轻扬,那是在笑话他呢。至于那个管事,他微微低着头,宋言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他敢拿一袋子鱼干打赌,对方绝对盼着林员外把他遣走的。

宋言瞪了裴策一眼,装作没听到那话,径自在裴策对面落座。

但他心里也有些忐忑,他对她那样凶,学生,应该是厌恶他多一些吧?她会不会,真的宁可舍弃鱼干也不想让他教了?

更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忐忑?他才教了她三个早上而已,至于为了一个不懂规矩的傻学生心生不舍吗?走就走,今日就算学生留他,就凭林员外这种轻待他的态度,一会儿他也要主动请辞。林员外不忍女儿受苦不愿让他教,他还嫌教书费事呢!当初如果不是裴策捣乱,林员外就是三顾茅庐他也不会来!

宋言越想越气,特别是他还浪费了积攒了许久的一袋子鱼干!

噜噜却很高兴,一边抹泪一边问:“爹真把沈姑姑送走了?我不喜欢她,她掐我,掐的我后背好疼!”

林员外脸色大变,“她真的掐你了?”

噜噜连连点头:“是啊,她让我坐着,我刚扭了扭屁股,她就掐我,掐了好多下!后来她往我背上抹了点东西,清清凉凉的,一会儿就不疼了。那我也不喜欢她,爹,你说的是真的,以后再也不逼我学规矩了?”

林员外在心里将沈姑姑骂了千百遍,口上却保证道:“不逼了,咱们再也不请先生了。但蕙娘也得答应爹,将来再有什么不开心的不满意的,一定要跟爹说,千万不能自己偷跑了,知道吗?你看你这一走,爹都急病了!”

“知道知道,再也不让爹生病了!”噜噜靠在林员外肩膀上,又后悔又心疼地撒娇。蹭了一会儿,她忽然想起刚刚好像提到宋先生了,眨巴眨巴眼睛,疑惑地问:“爹,我真的不用读书了?”

林员外叹口气,“蕙娘不愿意读书,那就不读了。”

噜噜头枕在林员外肩头,手里捏着一缕长发绕圈玩儿:“我不想读书……”

任宋言如何劝解自己要镇定,听到那甜濡清脆的声音说出这种话,脸色也是一变,一直悄悄握着油纸包的手更是恨恨地攥成拳,几欲将里面扁扁的鱼干捏碎。

与此同时,裴策脑海里飞快掠过一个念头。宋言走后,如果他自荐给噜噜当先生,噜噜肯定会愿意的,就是不知道这样做合不合适……

常遇则斜眼扫了宋言一眼,见他脸色铁青,他心里十分快活。他早就看这个先生不顺眼了。

噜噜当然不知道外面有三个男人在竖着耳朵偷听,她继续道:“爹,我不想读书,可我想吃先生的鱼干。你能让他留在家里给我做鱼干吃吗?就跟,跟那些厨娘一样。”

宋言不气了,只剩下冷笑。不错啊,出去一趟,都知道什么叫一举两得了,可惜她当谁都跟她那般胸大无脑吗?

林员外果然没有让宋言失望,他失笑,无奈地点点噜噜的额头:“真是馋丫头,这话要是让宋先生听见了,还不得拂袖走人啊?他是堂堂秀才,是有功名的人,你要是想吃鱼干,就必须跟他读书,否则别说是请他当厨子,就是你想买他的鱼干,那都是侮辱他,宋先生肯定不答应的。别嘟嘴,告诉爹,你到底还学不学?”

噜噜能如何?只得赌气似的大声道:“学!爹你别让先生走,我学!”

林员外哈哈大笑。

宋言只觉得所有的郁闷不快都在学生的“挽留”中消失得干干净净。他起身,看似平静实则得意地朝裴策告辞,随后看也不看那边的常遇就大步出了门。既然学生没事,他就不用担心她了,明日继续上课,他也该教教她什么叫尊师重道了。早晚有一天,他要让学生把他看得比鱼干重要。

林员外又和噜噜说了一会儿,想到裴策还在外面,低声让噜噜穿鞋下地,然后去请裴策进来。

噜噜见他精神了很多,就笑嘻嘻地掀开门帘,甜甜地喊了声“裴策”。无论是声音还是那熟稔亲近的笑容,都与以往她对待裴策时大不相同。

裴策偷偷朝她使了个眼色,奈何噜噜喊完就撂下了门帘,根本没有看见。

裴策不由地看向常遇,见他面带随和笑容立在身后,看起来与往常并没有不同,放下了心,起身走了进去。此时他的心思全放在林员外喊他何事上,自然没有注意到转身时,常遇朝他投去的深深一瞥。

“伯父,怎么样,亲眼见过林姑娘,这下可以放心了吧?”进了屋,裴策客气地朝噜噜见礼,便微笑着与林员外说话。

林员外靠在炕头,感激地看着他,“贤侄啊,这次幸亏你在梅园,认出了蕙娘,否则被那些花农瞧见她,她不定还要吃什么苦头呢。还有上次,也多亏有你,我们父女才得以平安归来。这样想想,伯父总觉得蕙娘和你有些缘分,因此才能多番得你相助,你说是不是?”

裴策心中一喜,男女之间还能有什么缘分,难道老人家想……

可不等他出言试探,就听林员外接着道:“贤侄,伯父家里什么情况,你都清楚,伯父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伯父老了,身子一天比一天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伯父不在乎这些家财,心里唯一放不下的就只有蕙娘。”

“蕙娘这种性子,即便招了老实良善的赘婿,若没有亲人给她撑腰,恐怕时间长了也会被人欺负,毕竟人心总是会变的。伯父没有别的族亲,往日最合得来的晚辈就只有你一个,你是大户子弟,身份高,伯父不敢高攀你,但今天还是想厚颜恳请你认下蕙娘做义妹。你放心,伯父不求你事事照顾她周全,只需她有这层关系就行,那样不管将来你身在别处,旁人看在你的面子上,都不敢太过欺负蕙娘的。”

林员外顿了顿,看看那边懵懂无知的噜噜,最后满怀期待地问道:“贤侄,你看如何?”

☆、第41章不甘

义妹?

裴策一时猜不透林员外到底是何意。

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林员外知道他对噜噜的心思了,所以才用“身份高不敢高攀”的暗语告诉他噜噜不适合他,接着用一个义兄义妹的关系彻底让他死心。

可林员外的目光很真诚,那是一个老人对女儿未来的牵挂和担忧。再加上他对林员外的了解,裴策马上便明白,对方只是单纯地在替噜噜打算而已。

想明白了,裴策却更加头疼。

林员外既然能说出这些话,说明他根本不曾将他作为女婿人选考虑。然义兄义妹,裴策不可能答应,答应了,他和噜噜就再也没有可能。此时难就难在,凭着他和林员外的关系,他没有理由拒绝。而一旦拒绝了,林员外绝对会多想,万一他猜出自己的心思,又不愿将噜噜嫁进裴府,林员外绝对会看好噜噜,再也不给他见噜噜的机会。

真是左右为难!

林员外看出了裴策的犹豫,可他想不通裴策为何犹豫。收噜噜做义妹,真的不需要裴策帮她什么,只要两家逢年过节送送礼做个面子活就行的。“贤侄,可是令尊那里不方便……”

“不是,伯父您多虑了,家父对我管的松,不会在意这些。”裴策笑着道,可笑容慢慢淡了下来,“伯父,林姑娘……蕙娘是您的女儿,不用您说,我也会把她当妹妹看待,不能让她被人欺负。只是,我还担心一件事……”

见他神色凝重,林员外提着心催道:“贤侄但说无妨,跟伯父还藏什么话。”

裴策歉然地看着他,放低了声音:“只是伯父,当日林全作出那种不孝之举,您将他赶出家门,咱们镇上几乎人人皆知,那么只要您在世一日,他就没脸再提嗣子一事,蕙娘自然是这片家业的继承人。可一旦您……去了,以林全的为人,我怀疑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厚颜回来,跟蕙娘争家产。届时,知县可能已经换了人,若是遇到那贪婪的小人,极有可能被林全许诺厚利收买,销毁现任知县大人对此事的记载,判定林全为嗣子。真到了那个时候,我自然会帮蕙娘,指证林全品行不端不配做嗣子,但一旦我认下蕙娘做义妹,我跟她就有了利益关系,那……”

那他帮忙的动机就不纯了,证词自然不作数。

这就是绝户的悲哀啊,没有儿子,就连自家祖祖辈辈积攒的产业,都无法亲自做主。

林员外方才还因为替噜噜安排好后路的激动情绪迅速低落下去,长长地叹气道:“还是贤侄考虑的周详,那这事就当伯父没有提过,将来林全若是真来争抢,还劳贤侄替蕙娘奔走啊!伯父,伯父只恨不能能护她一辈子……”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林员外现在常常有力不从心之感,他真的觉得自己没有几年活头了。若是没有噜噜,他无亲无故,对这个世道也没什么留恋的,可他有了女儿啊,她还那么不懂事……

看着乖乖立在一旁的噜噜,林员外眼里全是愧疚和无奈。

裴策心生不忍,忙安抚老人道:“伯父放心,我一定会替您照顾好蕙娘的。今日我虽没有认她做义妹,可我心里,已经将她当妹妹看待了。”

“什么是妹妹?”噜噜在一旁听两人说了好多话,越听越迷糊,终于忍不住插嘴道。

裴策坦然地跟她解释道:“妹妹,就是很亲的人。我把你当妹妹,那么除了伯父,我就是对你最好的人了,以后蕙娘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林员外短时间内不会招赘,那么这两三年里,有了今日这番话,以后他再来林府拜访,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与噜噜同席。待他解决了县城那边,再另寻机会跟林员外提亲。

噜噜想了想,好像除了老族长,裴策的确是对她最好的人,这样说,她是他的妹妹啊?

但她更在意后面那句话,“那我没有困难的时候,也可以去找你吗?”昨晚她想着之前的约定,说回到家里后也要天天去找裴策玩,可裴策说那样不好,不能让旁人知道他们的关系。难道现在又可以了?

裴策看看林员外,颇有些无奈地道:“当然可以……”

噜噜开心地笑了。

林员外一直欣慰地看着两人,此时见噜噜说话如此直白,不由笑道:“真是傻丫头,人家裴策有他的事要忙,哪有空陪你玩,等将来他娶……”

“伯父!”裴策有些尴尬地打断林员外的话,“伯父,您就别提那个取笑我了。好了,我府中还有事,现在就得回去。伯父好好休息,改日我再来探望您。”说着就要出去。

林员外忙道:“那贤侄慢走。常遇,你陪大小姐去送送裴少爷。”

“知道了,老爷。”常遇从外面挑开门帘,等噜噜出来后,他朝林员外点点头,迅速跟了上去。

从上房出来,裴策根本不敢看噜噜,生怕噜噜黏着他,被常遇看出异样。

“裴策,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啊?”噜噜步子小,都快跟不上他了。

“外面热,林姑娘还是先回去吧,不用送的。”裴策回头看了她一眼,却是不方便再使眼色了,声音客气疏离,就连称呼也换了回来。方才在屋内,他为了安抚林员外,必须表示亲密。现在出了屋,他为了不让常遇猜疑,让他明白自己“安抚”林员外的心思,也就得像以前那样,跟噜噜保持距离。

噜噜望着他大步流星的背影,有点不高兴了。

她喜欢那个抱着她哄着她的裴策,怎么现在他好像不爱搭理她似的?

哦,对了,他说过,要装作不认识的。

噜噜放下心来,不再说话,默默地跟在后头,一直走到大门口,她还想随他走到马车跟前去呢。

常遇及时拦住她,不让她走出大门门檐的阴影,低声道:“大小姐,咱们送到这里就行了。”

“哦。”噜噜乖乖停下脚步,眼巴巴地看着裴策上了马车,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进了车厢,放下门帘,看着他的手收了回去。马车慢慢地朝前去了,噜噜突然好舍不得。裴策什么都随着她,她喜欢跟裴策在一起。现在他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

噜噜对着远去的马车发呆,常遇也在偷偷看着她。他本就比她高出许多,现在只需垂下眼帘,就能看清她眼中的留恋。

那日鹿肉宴,大小姐醉酒前一直看着宋言笑,对裴策关注不多。如今,大小姐对宋言恢复了正常,对裴策,却好像突然就喜欢上了。

大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知道什么叫喜欢吗?还是谁对她好,谁能满足她的某种喜好,她就会喜欢谁?而她的喜欢,是简简单单的孩童似的喜欢,还是跟他一样,会为那个人的一颦一笑而心动,为她的突然消失而牵肠挂肚寝食难安?

可常遇很快就收敛了心中纷杂,恭声道:“大小姐,咱们进去吧。”

不管怎样,她都是他的大小姐,他没有资格干涉她喜欢谁,唯一能做的,就是远远地看着她。宋言也好裴策也好,甚至是顾三,如果大小姐喜欢,只要他们不做伤害大小姐的事,他都只能看着。

噜噜嗯了声,刚要转身往回走,忽的想起什么,仰头看常遇。

常遇的心跳不争气地乱了。他有点不敢看她美丽澄澈的眼睛,却又舍不得放弃与她对视的机会,特别是她消失了整整一天,他真的,很想她。

“大小姐,我脸上有东西吗?”常遇微微眯了眼,习惯的用笑容掩饰他的紧张。

噜噜摇摇头,望着他的眼睛道:“没有,就是一天没见,我有点想你了。”她就喜欢看常遇笑。

常遇这回是真心笑了,长眸里有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光彩,“常遇谢大小姐挂念。外头热,您快回屋歇着吧。”

“嗯,我去找我爹!”噜噜开心地道,朝院子里跑去。

常遇笑着跟在后面,微眯的眸子里只有她动人的背影。

正是酷暑时候,随着马车驶进不远处的裴府,随着林家下人关上大门,街上又安静了下来。

谁也没有注意,拐角处的地面上,有个不算长的人影。

顾三站在日头下,对着自己的影子发呆,脑海里接连闪过昨夜远去的马车,今早赶来的马车,裴家少爷清隽淡雅的丰姿,噜噜恋恋不舍的目光,最后停留在在,噜噜对着常遇笑的娇媚脸庞上。

他该高兴的。噜噜没有出事,她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可他胸口堵得慌。他约噜噜出来,却抱错了猫等错了人。那那个晚上,噜噜是怎么过的,是否等了他一夜?没有等到他,她会怎么想,会不会生他的气?最让他害怕头疼的是,她昨天去了哪里?跟谁在一起?

望着林府大门,顾三突然觉得,噜噜离他很远。从此以后,她会继续做深宅里的大小姐,他知道她就在那里,却没有理由接近她。

在山里,他错过了她,前天晚上,他又错过了她。

他还有机会吗?

苦守一晚的疲惫和心中的后悔懊恼,让这个身体康健的高大男人晃了一下。若不是背后就是墙壁,恐怕都要跌在地上。

顾三好渴。他靠着墙,摸摸自己有些干裂的嘴唇,心有不甘。

他能找她一个月,能彻夜等她一晚上,就能再继续等更长时间。下个月,她不是要去果园吗?他就在那里等着她!她是他的,她生气,他就哄好她。她喜欢上了别人,他就加倍的对她好,也让她喜欢上他。他比谁都先认识她,没道理白白将她拱手让人!

燥热的酷暑中,那双深邃的眸子却慢慢亮了起来。

☆、第42章露馅

噜噜平安归来,林员外心结解开,在炕上休养两日便基本能行动自如了。如此一来,噜噜再也没有借口耍赖不去上课,况且她也的确馋鱼干了,便乖乖背熟已经学过的几句话,写好那日先生布置的作业,抱着一种既害怕又期待的心情去了竹林书房。

宋言早就到了。

房门虚掩着,他坐在书桌前看书,坐姿端正,神态专注。清爽的晨风从窗外吹进来,拂动他头上方巾微微飘动,丰姿俊美如谪仙。

但实际情况是,他的袖口里装了两个油纸包,散发着淡淡的尘俗气息。他的眼睛盯着书上的小字,可他已经盯了半天了,始终没有翻页过。而与他俊美脸庞上淡然冷清神态截然相反的,是他那颗有些急躁的心。

他很想看看他的学生。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如此迫切地想见到她,好像必须亲眼见她安然无恙才肯放心,才肯相信她的确是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大概是职责所在?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学生虽然贪玩嘴馋不喜管教,可她都是他的学生,是他的晚辈,他这个当先生的,有责任看护她。

是了,他是她的先生,当然要关心她担心她。

宋言满意地笑了,恰在此时,外面传来几声人语。他马上听出了学生的声音,唇角不自觉地浮起浅笑。他突然发现,学生不但人长得好看没有半点瑕疵,就连声音,也是令人闻之不忘。

屋门被推开,宋言依然维持着看书的姿势,可他细长浓密的眼睫微微抬起了一些,看着那双白底粉面绣花鞋映入眼帘,然后是水绿的百褶裙裙摆,是两只不安分动来动去的小手,是她纤细的腰肢。最后,因为她不懂规矩,没有向他行拜师礼而是直接坐在了对面,他的目光便自然而然随着她的纤腰移动,紧接着随着她落座,转到她的胸口。

她今天穿了件杏黄的右衽小衫,衣襟上绣着缠枝花,花儿娇艳,被那对儿与她年龄十分不符的饱满丰盈撑了起来,上下起伏着。宋言脸上有些发热,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看,可他就是忍不住。待樱桃收拾完桌面离开后,他的目光更是落到了她裸露在外的细白脖颈上。什么欺霜胜雪肤如凝脂等他一直以来都觉得很夸张的词汇此时都冒了出来。

“先生,我作业写完了。”噜噜紧张地在桌前坐好,见先生开始一直低垂着眼帘,现在却盯着她的脖子看,便疑惑地摸了摸脖子,同时把字帖推了过去。

宋言被她惊醒,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拿起字帖检查,“背书吧。”

噜噜便乖乖地背了出来,三句话,全背对了,背完就期待地盯着宋言的袖子。

宋言却拿出四张字帖摆在她面前,用细竹竿指着几个字道:“这几个字,也得太潦草了。你学得越多,懂得就该越多。字帖也是,不是随便把红字染黑就行了,要学着笔画走势来。今天的就算了,只打你一下,下次若是没有半点进步,写差几张,打几下。把手伸出来吧。”

噜噜本能地把手藏到背后,乞求地看着他道:“先生,不打行不行?我那天在外面受了很多苦,你就心疼心疼我吧。”这两日老族长也问过那天的事,噜噜就按照裴策的叮嘱说自己半夜躺在柴垛上,饿了就偷人家的剩饭吃。每说一次,老族长就用一种很愧疚的眼神望着她,一直喊心疼,然后就加倍地对她好。樱桃和甜杏也是,对她比以前更细心温柔,还给她买了很多好玩的小玩意。噜噜就觉得,她吃了苦,所有人都会心疼她的。

你就心疼心疼我吧……

妩媚多情的水眸,娇弱可怜的语气,直接求得宋言某处蠢蠢欲动。

“砰!”细竹竿突如其来地落在书桌上,发出一声犀利的脆响。

噜噜吓得打了个激灵,脸色发白,再也不敢求情,当即把手伸了出去,眼中瞬间氤氲了泪水。

宋言若有所指地瞥了樱桃一眼。

樱桃马上低头道:“宋先生放心,回去奴婢定会告诉大小姐哪些话不能说。”其实她也挺委屈的,她和甜杏没有读过书,哪里知道如何教导大小姐?平时都是她们二人闲聊,大小姐遇到听不懂的就会问出来,她们当然顺势讲给她听。谁能知道大小姐会把老爷口中的心疼用在宋先生身上?

宋言哼了声,毫不留情地往噜噜手心打了一下,肃容训斥道:“你还好意思让亲人师长心疼你?一个女儿家,稍受点委屈就离家出走,半点都不替老父考虑,极其不孝!你在外面受苦,那是自作自受,可林员外是因为担心你这个不孝女儿才卧病在床,你就不心疼吗?”

手心火辣辣的,噜噜低头,泪眼模糊地看着那长长一条红痕,又疼又难受,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先生又凶她了,可这次她虽然觉得委屈,却没有顶嘴求饶。老族长的确是被她气病了,她也很心疼的。

“以后还敢偷偷溜走吗?”宋言声音冷厉地问。

“不敢了,再也不走了。”噜噜抽搭着道。裴策说过,下次十五,他会帮她想办法瞒住大家。

听着那可怜的啜泣,宋言很是烦躁。学生擅自离家,就该受教训,他不后悔打她,可看着她低头抹泪的模样,他的确有点心疼了。

他稍稍放柔了声音,“行了,别哭了,打你只是让你记住这次的教训,先生也是为你好。别的你可以不懂,可林员外是你的父亲,以后你做什么都要替他想想,别再让他为你着急担心,知道吗?”

噜噜点点头:“知道了,不让爹再为我担心。”

“嗯,擦擦眼睛,上课吧。”

噜噜继续抽搭了几下,便放下袖子,红着眼圈去看书桌上的字帖。看着看着,目光溜到了宋言的袖口。她咽咽口水,偷偷看向先生,未料先生也在看她。目光相碰,她发现先生迅速垂了眼帘,脸上也有些泛红。

“先生,你生病了吗?”她小声问。

“没有。”宋言闷闷答。

噜噜有点不信:“那你脸怎么红了?我爹生病的时候脸就是红的。”亲亲的时候脸也会红,就跟裴策一样,可先生明显没有跟人亲亲啊。

宋言抬头瞪了她一眼:“我这是被你气的。好好听课,不要四处乱瞅。”

噜噜咬咬嘴唇,见先生虽然绷着脸,眼神却没有那么冷了,就壮着胆子小声道:“先生,今天你还没给我奖励呢。”

宋言冷笑:“你做错事,还想要奖励?”

噜噜嘟起嘴:“那你已经打过我了啊……好先生,我以后再也不犯错了,也专心写字,你就先把奖励给我吧。我都好几天没吃鱼干了,好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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