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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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恒嫌痒,攥住她手。
宋嘉宁手掌被他攥着不能动,指尖继续蹭他。王妃在淘气,赵恒低头,看着她眼睛道:“痒。”
宋嘉宁抿了抿唇,杏眼抗议地望着他。刚刚她脖子也痒,求他别亲,他还不是扣着她脑袋亲个不停,光是亲脖子就让她……这会儿她才摸两下,凭什么他说一个“痒”她就乖乖不摸了?知道他现在最好说话,宋嘉宁继续刮擦他下巴。
她难得胆大,赵恒看着她执拗的小眼神,笑着松开手。
宋嘉宁满足地笑,摸够了,心疼道:“王爷晒黑了。”
赵恒没注意这些,误会她摸他脖子是因为介意,赵恒低声问:“如何?”是不是不喜欢他黑?
“更英气了。”宋嘉宁看看他眼睛,小声道。面如冠玉的王爷像神仙,晒黑脸庞的王爷,尤其是脱了衣袍露出结实紧绷的胸膛,就有了儒将的风采,再不是只能写字作画的书生,而是能上阵杀敌的武将。
她眼里装满了迷恋,赵恒很是受用,重新握住她手:“喜欢这样?”如果她喜欢黑脸,他可以晒得更黑。
“都喜欢。”宋嘉宁双手抱住他脖子,实话实说道。
那亮晶晶的杏眼近在面前,坦率热情地与他对视,赵恒抱着她腰,突地亲在了她眼睛上。
久别重逢,夫妻俩相拥享受静谧的温存,可就在赵恒蹭蹭她额头准备再亲亲嘴儿时,院子里忽然传来女儿的哭声。压抑半年的欲望纾解过了,日思夜想的王妃也疼过了,赵恒终于记起了还不肯认他的女儿,与宋嘉宁互视一眼,立即抱起她跨出浴桶,分开收拾。
宋嘉宁头发披散,湿透了,打理起来耽误功夫,赵恒是出大力气的人,但他头上的发冠还整整齐齐的,擦拭身体穿上衣服便可。系好腰带,见她躲在屏风后擦头发,再听外面女儿委屈的哭声,赵恒低声道:“我先过去。”
宋嘉宁嗯了声,隔着屏风瞥见他转身要走,她才心虚地提醒道:“别,别叫人看出来。”
赵恒身形微顿,想答应,但算算两个人光是沐浴就沐了快一个时辰,那些下人还用看?
赵恒也不需要遮着掩着,他是这王府的主人,他做什么,无需顾忌任何人。
没有回应,赵恒神色如常地出去了。
乳母已经抱着小郡主进了堂屋,毕竟福公公不敢怠慢小郡主。听到脚步声,乳母、昭昭同时朝西次间看去,昭昭眼里汪着两泡泪,瞅了父王一眼,继续往里面瞧,只想找娘亲。乳母不敢直视王爷,垂眸前无意瞥见西次间地上全是水,转瞬就被门帘遮掩了。乳母来不及多想,抱着小郡主屈膝解释道:“王爷,郡主往常都是陪王妃一块儿用饭,刚刚郡主睡醒想要王妃,奴婢,奴婢无能……”
乳母知道王爷王妃忙着亲近呢,真的是使出浑身解数哄小郡主,可小郡主长得漂亮可爱,脾气却不是一般的大,要什么必须给什么,不然就哭。其实这是王妃惯出来的,但乳母也理解王妃,王爷不在家,王妃身边就一个女儿,所有心思都放在女儿身上,当然想尽一切努力哄女儿开心。
乳母说话的时候,昭昭还哭呢,胖嘟嘟的脸上挂着豆大的泪珠。
那小模样太可怜,好像娘亲不要她了似的,赵恒心软的一塌糊涂,走到乳母面前,伸手接女儿。昭昭看不到娘亲,正伤心着急呢,陌生男人竟然还要抢她,小丫头气坏了,猛地趴回乳母肩头,嚎啕大哭起来。
宋嘉宁在里面听见了,急得不行,偏偏衣裳沾了水,无法出去见人。
“昭昭不哭,父王带你,去找娘亲。”赵恒握住女儿的小肩膀,因为急于哄女儿,他说得比平时快,也没有怎么结巴,但一心哄女儿的寿王爷没注意到,很少有机会听王爷开口的乳母也没察觉,只有不远处的福公公,震惊地望着主子,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昭昭不信父王,好在乳母也跟着哄她,昭昭听了乳母的劝,瞅瞅西次间,这才不情不愿地朝父王张开两条小胳膊。赵恒接住女儿,毫不耽搁地朝西次间走去,转眼就进了屋。昭昭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瞧见屏风旁的娘亲,小丫头一下子就笑了,若非赵恒抱得稳,昭昭都要扑出去了。
宋嘉宁快走几步,将女儿接到了怀里。
“去东屋。”赵恒看眼她半湿的裙摆,道。
宋嘉宁为难,赵恒知她脸皮薄,轻轻推了推她肩膀。宋嘉宁只好硬着头皮跟在他旁边,到了他的卧房,宋嘉宁脱了外面的衫裙,只穿一身清凉中衣钻进了他的拔步床,再把女儿抱到怀里。宋嘉宁已经回奶了,昭昭刚刚从乳母那儿吃了一顿,靠在娘亲怀里就行,并不饿。
赵恒饿了,放下纱帐挡住她们娘俩,然后吩咐福公公摆饭。
早在王爷王妃“沐浴”时厨房就准备好了饭菜,小太监们端到卧房,等他们出去了,赵恒再亲自将矮桌端到床上,那么重的黄梨木矮桌,终于叫寿王在他的王妃面前显示了一把力气。宋嘉宁抱着女儿,指着干活的王爷笑:“昭昭看,父王多有劲儿!”
昭昭第一次看到能搬桌子的男人呢,小孩子都好奇新鲜事,就靠在娘亲软软的怀里,目不转睛地盯着父王,反正只要娘亲在身边,昭昭就什么都不怕了。
赵恒本来不太习惯自家王妃充满乡土气息的夸赞,但这话居然可以哄女儿看他,赵恒便忍下了,坐到床边,试图去摸女儿的小胖手。昭昭敏捷地躲开,还是防备,赵恒无奈,对宋嘉宁道:“先用饭吧。”
宋嘉宁点点头,抱着女儿坐在北面,赵恒坐东。
饭桌上有碗煮得烂烂的面条,还有一碗鸡蛋羹,都是昭昭的辅食,宋嘉宁自己吃一口,然后连续喂女儿。昭昭稳稳坐在娘亲腿上,两只小胖手扶着桌子,乖乖地张嘴等着喂,眼睛则一直盯着斜对面的父王。
赵恒再次尝试道:“娘亲累,父王抱。”
昭昭看着他说话,就是没反应。
宋嘉宁暗暗替王爷着急,哄小孩子喜欢必须能豁出脸皮才行,得求着孩子,特别是小孩子懂点事的时候,但王爷身份尊贵,不是寻常百姓,可能这辈子都没求过人,而且王爷说话不利索,不能连续地哄,女儿就更不容易待见他。
眼看王爷都没心情吃饭了,宋嘉宁放下瓷勺,想了想,红着脸对丈夫道:“王爷,你,你喂我一口,昭昭看我愿意吃你喂的,一会儿你喂她,她就愿意吃了。”女儿最信任她,她喜欢谁,女儿也会喜欢。
赵恒听了,扫眼桌面,再看看她害羞的样子,鬼使神差地,他故意夹了一只烧猪蹄给她。
“王爷……”宋嘉宁嘟嘴撒娇,那猪蹄都快比她半边脸大了,她怎么可能一口吃了?
赵恒看着她笑。
宋嘉宁忍俊不禁,也笑了,笑里带着甜。
昭昭仰着脑袋,见娘亲笑得那么好看,再看斜对面的男人时,昭昭眼中的防备渐渐没了。
赵恒又从茭白炒蛋那碟夹了块儿鸡蛋,递到宋嘉宁嘴前。
宋嘉宁笑着张开嘴,吃了。
喂完大的,赵恒换成勺子,舀了小半勺烂烂的面条,递到女儿面前,然后学她,轻声哄道:“昭昭张嘴。”
昭昭有些犹豫。
“父王喂的,昭昭快吃。”宋嘉宁柔声帮丈夫。
昭昭瞅瞅娘亲,这才慢慢张开小嘴儿。
女儿终于接受他了,赵恒趁热打铁,连续喂了好几口,喂着喂着,他试着将女儿抱到自己这边,昭昭挣了下,然还是给了父王一次面子。放女儿坐在他腿上,看着女儿脑顶的冲天揪,赵恒目光罕见地温柔下来,低头亲了亲女儿的小揪揪。
昭昭高高地扬起脑袋,不懂父王为何要吃她的头发。
“昭昭真好看。”对上女儿清澈水润的大眼睛,赵恒发自肺腑地夸道。
昭昭最喜欢别人夸她漂亮,小嘴儿一咧,美美地笑了。
女儿被他哄笑了,赵恒颇感自豪,偏头看向他的王妃,却见宋嘉宁呆呆地看着他,一脸惊愕。
赵恒皱了下眉,突然有些不自在,刚刚只顾着哄女儿,是不是疏忽了王爷应有的威严?
“王爷,你,你刚刚说什么?”唯恐自己听错了,宋嘉宁紧张地想要再确认一遍。
第153章 153
他说什么了?
看着神色古怪的王妃, 赵恒试着回想, 刚刚女儿仰着脑袋看他,白白净净的小脸,水润润的大眼睛, 他夸女儿好看, 并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
赵恒面露不解。
宋嘉宁兴奋地提醒他:“王爷夸昭昭好看了。”
赵恒颔首, 是夸了。
宋嘉宁不由着急, 催道:“王爷再夸一次。”
赵恒莫名其妙,但瞅瞅盯着他的女儿,赵恒笑了下,摸着女儿脑袋道:“昭昭好看。”
昭昭咧嘴笑,吃了父王几口饭, 再被父王夸几句, 小丫头已经重新接受了这位父王。
“不是, 王爷刚刚说的是昭昭真好看。”宋嘉宁杏眼明亮地纠正。
赵恒没有多想,既然她坚持, 他便笑着对女儿道:“昭昭真……”
说到一半, 赵恒忽的顿住, 终于明白了王妃的意思。昭昭真好看, 五个字, 他刚刚居然流畅地说出了五个字,甚至现在,赵恒都有种感觉,剩下那两个“好看”, 他也能顺利地说出来。女儿还在看他,在女儿酷似她的杏眼中,赵恒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好像看到了,十年前的他。
发觉自己无论如何都取悦不了父皇,赵恒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沉默不语,一个字都不说。现在回想,他是在跟自己赌气,在跟父亲跟整座皇宫赌气,他想的是他不开口,就没有人会笑话他。但他终究不是哑巴,该他开口的时候却不开口,反而更引人瞩目,那些人以为他连最简单的话都说不了,继续向他表示同情。
赵恒不需要同情。
他让福公公守在院子中,他一个人待在房间练习说话,从两个字到三个字到四个字,赵恒早已记不清自己背诵过多少四字诗句、文章。能够比较流畅地说出四个字了,赵恒继续练习五个字,但不管他练多少次,中间某个字肯定会打结。
现在,他……
“王爷,王爷也夸夸我。”男人神色复杂,宋嘉宁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只是看着他低垂的眼帘,宋嘉宁莫名心疼,就觉得王爷可能记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宋嘉宁笨,不知该怎么安慰王爷,只好挪过去抱住他,轻声地撒娇。他容貌偏冷,却是个体贴的人,每次她撒娇要什么,王爷都会给。
小王妃娇娇软软地靠过来,脑袋贴着他背,双手环抱他腰,赵恒偏首,只看到她斜伸出来的双腿,浅粉色的中裤,裤腿那里露出一双白白净净的莲足。赵恒就想到在浴桶中时,他抱着她,她难耐地用脚抵住桶沿,脚背绷直……
她要他夸她,她要听五个字的夸赞。
她小鸟依人,赵恒脑海里却是她勾人的样子,不知在何处读过的诗句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有女妖且丽……”
日常闲聊,语速会快,吟诗作对,语速会自发慢下来,别有意境。听着王爷清润低沉地念出“妖”字,宋嘉宁脸红了,忍不住偷偷地想自己哪里妖,听到“丽”字,那羞臊才变成甜蜜。还想听听下面是什么,赵恒却记起了这首诗的出处,《妾薄命》。
诗题寓意不好,赵恒及时打住。
为免她纠缠,赵恒拍拍她小手,正色道:“用饭吧。”听什么诗。
宋嘉宁双颊发热,主动讨夸,是挺厚脸皮了。松开男人,宋嘉宁回到原来的位置坐好,端起碗静悄悄吃了几口饭,才偷偷瞄他一眼。赵恒在喂女儿,察觉她的窥视,赵恒眼帘微动,却没有抬起来看她。
宋嘉宁也在想心事。王爷说了五个字,还会念五个字的诗了,这是不是表示王爷的结巴好了?还是只是进步了一点?只要王爷试试,这个问题马上就能得到答案,但,王爷那么淡然,似乎并不着急尝试。
吃过午饭,双儿也将宋嘉宁的换洗衣裳送过来了,宋嘉宁走到屏风后更衣,赵恒抱着女儿在床上坐着,低头逗女儿。大概是父女天性,昭昭迅速喜欢上了自己的父王,赵恒只是点点小丫头鼻子,昭昭就咯咯地笑,开心极了。
宋嘉宁短时间伺候了王爷三次,这会儿困得不行,见父女俩玩得好,宋嘉宁就站在屏风前,等王爷看过来,宋嘉宁才悄悄指指门口,意思是她先回后院。宋嘉宁想自己的丈夫,但她更想给父女俩白日单独相处的时间,她在旁边,王爷放不下身段逗女儿,也许她走了,王爷会试着说更多话。
赵恒确实有事要做,点点头。
宋嘉宁放轻脚步离开,昭昭背对床外坐在父王腿上,并不知道娘亲丢下她跑了……
卧房只剩父女,看着什么都不懂的女儿,赵恒沉默片刻,双手掐着女儿腋窝叫女儿站在他腿上,然后亲了亲小丫头额头,用只有女儿听得清的声音道:“父王想……”第一次刻意尝试多说,赵恒顿了下,再继续:“父王想昭昭。”
话一出口,赵恒闭上眼睛,蹭了蹭女儿小脸。
昭昭听见父王叫她了,抬起小胖手摸父王的大脸,软软的碰触,渐渐融化了赵恒胸口的心潮澎湃。赵恒歪头,对上女儿漂亮的大眼睛,赵恒笑:“眼睛像你娘。”少了第一次的紧张,这次他说地更自然。
但这句可闯了祸,听到“娘亲”,昭昭眨眨眼睛,忽的扭头往后看,没看到娘亲,屏风后也没有影子晃了,昭昭转转脖子又找了一遍,急了,小胖手指着屏风,疑惑地跟父王啊了声。赵恒已经领教过女儿对娘亲的黏糊,没报什么希望地试探道:“父王哄昭昭。”
昭昭听不懂,也不想听,瞅瞅门口,小脸皱了起来,眼瞅着要哭,毕竟跟父王还不熟。
赵恒叹口气,立即穿鞋下地,抱女儿去找娘亲。
宋嘉宁刚脱了外袍躺好,说实话,她现在还真就想一个人舒舒服服睡一觉,腰酸腿软,累得不行了。睡前回味与王爷的几场缠绵,憧憬下王爷治好口疾的情形,还没憧憬完,院子里传来了丫鬟们的行礼声。
宋嘉宁扶着腰坐了起来,看到远远朝她伸手要抱的女儿,宋嘉宁苦笑,打趣自己道:“想偷懒歇会儿都不行。”以前天天陪女儿玩都不觉得累,今日王爷一回来,宋嘉宁忽然就有了偷懒的念头,因为知道会有另一个人帮她照顾女儿。
赵恒扫眼她放在腰间的手,当真了,坐在床上道:“你睡,我哄昭昭。”
宋嘉宁试着躺下去,昭昭挣开父王的手,一扭一扭地爬到娘亲怀里,要娘亲抱。宋嘉宁搂住女儿,闭着眼睛拍觉,昭昭又不想睡,坐起来瞅娘亲,见娘亲闭着眼睛,小丫头屁股一撅爬过去,要掀娘亲眼皮。
赵恒吃了一惊,女儿怎么这么坏?
“昭昭。”赵恒及时将女儿抱了过来,肃容训女儿:“不许欺负娘。”
昭昭微微张着小嘴儿,呆呆地瞅着父王。
宋嘉宁睁开眼睛,看到父女俩一个正经无比一个懵懵懂懂,心里暖融融的,笑着提点孩子她爹:“昭昭太小,听不懂呢。”
赵恒见她眼睛睁地困难,实在不忍,便示意她继续睡,他抱起女儿往外走。昭昭想待在娘亲身边,哼唧着要哭,赵恒拍拍女儿后背,低声道:“娘亲睡觉,父王陪昭昭。”
昭昭哪有那么好哄啊,假哭不管用,便准备真哭。赵恒努力回想她是怎么哄女儿的,大手一扯,便将腰间的玉佩拽了下来,递到女儿面前。昭昭双手抱住玉佩,再瞅瞅父王,终于不哭了,低着脑袋认真玩新鲜东西。
父女重回前院,没人打扰,赵恒对着傻乎乎的娇女儿说了很多话,有诸如“喜欢玩玉佩”、“昭昭真聪明”等没什么意义的,也有“黄河要改道”、“需提前防备”等关乎社稷的正事。父王说啊说,昭昭半趴在父王身上玩,父王一会儿举她起来一会儿放她坐在胸口,昭昭虽然听不懂父王在嘀咕什么,却越来越喜欢大力气的父王,玩累了,就在父王怀里睡着了。
赵恒看着女儿,试着说六个字,暂且不行。
但赵恒终于看到了治好口疾的希望,而这希望,是女儿给他的。赵恒俯身,轻轻亲了亲女儿的胖脸蛋,目光描绘女儿酷似她的眉眼,赵恒心中一动,让福公公守着女儿,他去后院找妻子。
宋嘉宁睡得可香了,晌午有点热,被子早就被她丢走,赵恒挑开纱帐,就见她朝外侧卧,脸庞绯红,天生的妩媚妖冶,一手伸出来,血玉镯子衬着她雪白的手腕,一红一白,叫人血脉卉张,若非知道她没那心眼,赵恒都要怀疑她装睡勾引人。
女儿是他的小宝贝,这个才是大宝贝,没有她,他至今还是一个人,一个人的时候,昨日、今日、明日,没什么不同。
赵恒走到床边,按着她肩膀让她平躺,他慢慢压了上去。
宋嘉宁哼了声,困倦地睁开一条眼缝,看到他,还是这样的姿势,宋嘉宁嘟囔着求道:“晚上好不好?”她真的好累啊。
“好。”赵恒低低道。
宋嘉宁信了,可是等了会儿,他还在她身上赖着呢。
宋嘉宁清醒了几分,既然王爷那么想,那她辛苦辛苦,再伺候王爷一回吧。抱着早开始早完事早睡觉的心思,宋嘉宁闭着眼睛解开衣襟,请君品尝。她换了件淡青色的兜儿,薄薄一层纱半遮半掩地更添诱惑,赵恒多看了几眼,但还是侧身躺好,然后将人搂到怀里,相拥而眠。
他真没那么贪。
第154章 154
久别的夫妻, 还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不贪才怪,当晚赵恒又抱着自己的小王妃来了一回。不同于白日更似发泄的疯狂,这次赵恒显得温柔而懒散, 撑在她上面, 注意力更多在她脸上, 看她渐渐露出欲求不满又难以启齿的可爱模样。
她不说, 赵恒便当不知,继续慢慢吞吞。
宋嘉宁一手掩着嘴儿,脑袋一会儿左扭一会儿右扭,像哪里痒痒,他帮她挠又不挠在正处, 反而在周围打转。宋嘉宁苦苦忍着, 忽的手被他抓走举起来了, 宋嘉宁乞求地望着他,赵恒无视, 不给她她最想要的, 反而停了下来, 埋头去她脖子以下了。
这回宋嘉宁不光脑袋扭, 身子也扭了起来, 小手抓着他头发胡乱扯。
赵恒再次摁住她手。
“王爷……”宋嘉宁哭似的唤道,再不开口,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动。
赵恒嗯了声,嘴还忙着。
“王爷, 我,我困了,你快点。”宋嘉宁抱着他脑袋,给自己找了个催促的借口。
赵恒皱了下眉,这种时候,她说她困?
有点不悦,抬头,看见她红彤彤汗湿的脸蛋,杏眼雾蒙蒙的,分明是在讨要,赵恒懂了,小王妃在跟他耍滑头。既然她“困”,赵恒低伏下去,一手攥住她半边肩头,一手撑着床,温柔地亲了亲她额头:“好。”
宋嘉宁偷偷松了口气,一口长气提上来,还没舒出去,刚刚还温柔似水的王爷,突然变成了高山之巅咆哮着冲下来的湍流,连续不停地撞在底下的礁石上。宋嘉宁这块儿石头不够稳,冲一下就要挪地方,赵恒大手往回用力,她就动弹不了了。
动与静变得太快,宋嘉宁哪受得了,开口要求他,结果只能“王王王……”
颠得她根本说不出第二个字。
疾风过境,宋嘉宁嘴合不拢了,腿也不消说,半张床褥都没法要了,赵恒抱她去沐浴,双儿、六儿抱着干净的被褥进来,一个卷起湿哒哒的旧褥,一个换上新的,等赵恒抱着宋嘉宁回来时,床内一片整洁。
“渴……”宋嘉宁盘腿坐着,摸着喉咙道。水都要被他榨干了。
赵恒端来茶壶茶碗,给两人一人倒了一碗。
宋嘉宁咕嘟咕嘟连喝两碗才算饱,放下手,瞥见王爷盯着她笑,宋嘉宁抿唇,扭头抱怨道:“王爷就会欺负人。”洗澡的时候她就反应过来了,他慢也好快也好,都是故意的。”
“你是我王妃。”赵恒拿走茶碗,大手一捞,就将她抱到了腿上,双手圈着她肩膀。
这是非常亲密非常宠溺的动作,宋嘉宁看着他舒展的眉,能感受到王爷今晚心情很好,一日四场恩爱下来,两人的关系似乎也更深了一层,他对女儿的想念对她的渴望,都让宋嘉宁觉得自己离王爷更近了。
“王爷,您是不是要恢复了?”对视片刻,宋嘉宁找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赵恒脸上的轻松淡了些,捏捏她纤细却又有肉的胳膊,道:“尚未可知,最多,五个字。”
知道她心里装着这件事,赵恒主动解释了,说完默默看着她。
宋嘉宁盼望他完全恢复,听到这话也没有失望,眼里只有由衷的信任与鼓励:“能说五个字就能说更多,王爷别急,咱们循序渐进。”这半晌,宋嘉宁想了很多,为何楚王与她都不能让王爷多说一个字?
因为他们都是大人了,王爷要顾及颜面,怕说话结巴被人嘲笑或同情,唯有天真无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孩童能让王爷放下心防,让王爷想到什么说什么。由此宋嘉宁又想象出了小时候的王爷,肯定是被人笑话多了,才越来越沉默,惜字如金。
这样的王爷,让她心疼。
宋嘉宁抱住了自己的男人。
赵恒摸摸她脑袋,低声道:“此事,暂且保密,不可传出去。”他有希望治愈口疾这件事,迟早要公开,但目前,还不到时机。
宋嘉宁早就知道自家王爷的脾气了,不喜招摇,明明作的一幅好画却藏着掖着。宋嘉宁无法理解,但她听话,乖乖保证道:“嗯,我连我娘都不说。”
赵恒笑着捏了捏她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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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办完一件差事,赵恒得了半个月的假,回京第一日陪妻子女儿了,第二日楚王应约而来,赵恒在前院招待兄长。
“气色不错啊。”楚王揶揄地拍了拍弟弟肩膀,但赵恒看得出来,兄长笑得远不如从前开朗。
同去年武安郡王下葬之后一样,赵恒再次请兄长去湖面泛舟,烈日晃晃,这次福公公安排了一艘带篷的小船。上次楚王划船,今日赵恒主动接过船蒿,往湖底一撑,小船便漂出去一段距离。湖中有片荷花,还有几朵粉荷开着,待船离荷花近了,赵恒放下蒿,弯腰进了船篷。
楚王已经喝上了,好好的椅子不坐,他背靠椅子,手里拎着酒坛,一口一口闷喝。
桌子上还摆着一坛子酒,赵恒没动,空着双手坐到兄长旁边,同样席地而坐。
“大哥……”
他要开劝,楚王抬手打断他,又灌了一口,对着湖景自言自语似的说了起来:“父皇跟随大伯父征战四方时,只有皇叔在家看着咱们,你还小,记不住了,我都记得,我爬树掏鸟窝摔了腿,皇叔骂了我一顿,然后他爬上去把鸟窝整个搬下来了。”
赵恒没吭声。
楚王再喝,喝一口说件旧事,事事都与皇叔有关,从掏鸟窝说到送升哥儿周岁礼,能回忆的都回忆完了,楚王才终于想起来弟弟在旁边般,扭头看弟弟。赵恒抢走那只喝空的酒坛,平静地对兄长道:“父皇待你,有过之,无不及。”
叔侄之情,父子之情,非要分清楚,父皇对大哥更好。赵恒很清楚兄长的冲动与鲁莽,父皇被兄长顶撞那么多次依然愿意宽恕兄长,单论情分,赵恒挑不出父皇的任何错,至少,父皇不亏欠兄长,兄长不该如此怨恨。
楚王怔了片刻,看着弟弟隐含斥责的眼睛,楚王突然想起了父皇的好,算上早夭的五弟,他们兄弟五个,父皇只手把手地教过他骑马射箭,他第一次犟嘴,父皇按着他打屁股,他想娶冯筝,父皇立即为他做主……
父皇的好一件件浮上来,楚王头却更疼了,为何父皇不能再好一点,再当个好兄长……
“皇叔何其无辜!”楚王低头,双手撑住脑袋,十指深深陷进发髻。他疼,疼得脑袋都要炸了。
赵恒承认,承认皇叔是被诬陷的,但他永远不会说出来,也绝不会因此指责父皇什么。身为一个父亲,自然想把最好的留给子女,父皇坐在那个位置,他不狠心,轮到皇叔继位,武安郡王便是他们兄弟四个的前车之鉴。
人非圣贤,没人能面面俱到,早在父皇决定做这江山的帝王时,有些路早就定下了。
“易地而处,皇叔也会,驱逐父皇。”赵恒冷声道,面容威严,叫人无法质疑。
楚王难以置信地看着弟弟,会吗?如果皇叔登基了……
脑海里浮现一道人影,楚王摇头,一边摇一边提醒弟弟:“大伯父……”
“大伯父欲,迁都西京,京城变,京兆尹换。”赵恒缓缓地道,不是为了避免结巴,而是让兄长能跟上他的话。高祖皇帝登基,确实封了父皇为京兆尹,给了父皇准储君的名分,但大伯父在位后期,屡次提出迁都,其中深意,耐人寻味。
楚王只是不愿把人往复杂了想,如今经过弟弟提醒,得知大伯父也非真心要把皇位传给弟弟,楚王心里一直坚守的某样东西,突然四分五裂,碎了满地。
“天家,先是君臣,再论血亲。”赵恒按住兄长肩膀,最后提点道,“大哥,皇叔离京,未必是祸。”活着比什么都强,至少父皇没想要皇叔的命,只是贬了爵位,还是念了手足之情。
楚王听懂了,想到被父皇逼得自尽的武安郡王,想到父皇三兄弟之间的防备,什么君臣血亲,楚王突然仰头大笑,笑着笑着眼角有什么滚了下来。如果生在皇家就意味着要手足相残叔侄成仇,那他宁可生在平民百姓家!
兄长笑得嘲讽苍凉,赵恒眉头紧锁,心底涌起强烈的疲惫感,兄长太重情,怕是走不出来了。
“三弟,如果我坐在那把椅子上,我绝不会同样对你。”
肩膀突然多了一只手,赵恒抬眼。
楚王抓紧亲弟弟的肩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弟弟那双似乎永远平静淡漠的眼,楚王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铿锵有力。也许大多数帝王都会像父皇那样选择,但如果是他,楚王绝不会诬陷自己的弟弟,他会直接跟弟弟说清楚,他要把皇位留给儿子,其他东西,随便弟弟挑,倘若弟弟非要抢,那他,就揍弟弟一顿,揍得他打消念头为止。
赵恒眼发涩,反握住兄长的手,如同根长出来的两条藤,紧紧握在一起。
兄长不会做父皇,不会为了那个位置诬陷他,那他赵恒也不会做父皇,只要兄长不想给,他就绝不会从兄长手中抢。
第155章 155
七月二十五是淑妃的生辰, 这日子宋嘉宁出嫁前是记得的, 因为到了那日,太夫人总会念叨念叨,嫁给寿王后, 宋嘉宁就忘了, 只是上次陪冯筝进宫去看升哥儿, 淑妃也来中宫做客逗孩子们, 李皇后无意提了句,问淑妃是不是要过生辰了,宋嘉宁就又记了起来。
出宫路上,冯筝与宋嘉宁商量,二十五妯娌俩再进宫, 一看升哥儿, 二来给淑妃庆生, 毕竟听到了,不送礼显得刻意怠慢, 但礼物也无需太重。小生辰, 淑妃都没打算办酒席, 可能就自己宫里小小的热闹下。
宋嘉宁应了, 论关系, 淑妃是她名义上嫡亲的姑母,她的礼还需比冯筝更用心。
回到王府与王爷商量,这种明面上的客套,赵恒并不反对。
宋嘉宁就一边哄女儿, 一边亲手为淑妃绣了幅松鹤延年的桌屏,再叫刘喜寻个紫檀木的屏架,礼物就备好了。绣的时候背着王爷,现在一切妥当,宋嘉宁便故意用这个桌屏换了自己屋里原来的,想看看王爷能否注意到。
宋嘉宁喜欢王爷夸她,又不能厚着脸皮直接问,只能耍点小心机了。
黄昏赵恒归府,先在前院沐浴更衣,洗去在宫里沾染的尘嚣算计。两朝元老赵溥进京,一道遗诏帮父皇正了皇位,随即诬陷皇叔为父皇解决了后患,父皇宽心了两个月,终于又嫌赵溥在朝堂威望过高,处处掣肘,开始对付赵溥了。
赵溥是宰相,文臣第一人,父皇便一口气加封了六位宰相,他们兄弟四个只是占个名号,没有实权,摆在中书省在身份上压住赵溥,宋琦、李鹤才是真正分赵溥权的人。
赵溥心知肚明,但那又如何,父皇是皇上,他只能受着。
回想这一日旁观下来的明争暗斗,赵恒靠着桶壁,目光渐渐迷离。
大周的江山,是伯父高祖皇帝利用兵权从前朝小皇帝手中抢来的,之后高祖皇帝用十几年的时间才将兵权收拢在他一人手中。伯父功业主要有三,一平定天下统一中原,二集中兵权消除叛乱祸患,三是勤政为民,赢了民心。
伯父高祖皇帝,是开国明君,赵恒敬之,并引以为傲。
至于父皇……
赵恒无意识地往身上撩水,心中有些同情。父皇有称帝之心,能够顺顺利利地继承伯父的皇位,已经说明父皇有堪当帝王的手段,但父皇弟弟的身份,父皇面临的传位问题,注定成了父皇肩上的重担。
内有伯父留下的文武官员要拉拢或更换,有赵溥这样的两朝元老掣肘,有皇叔堂兄的威胁,有百姓黎民的流言蜚语,外有辽国、西夏要防御,父皇也是为难。但父皇一人背负了下来,将来无论他们兄弟谁登基,都不必再烦忧皇位问题,一心治理江山便可。
所以兄长为父皇那些手段生怨,赵恒只默默旁观,旁观自己的父皇是如何与百姓、与朝臣斗,如何打理这江山。既然父皇已经当了帝王,身为子女,他们就不该要求他只做一个父亲,那是对父皇的不公。
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周围的水也凉了,赵恒起身,眼底恢复了素日的雾气,清而不浊,第一眼觉得他目光清澈幽静,再看才发觉,没人能透过这双眼睛,猜到寿王在想什么。
离开前院那一刻,赵恒想的就只有他的王妃与小郡主,来到后院,远远瞧见女儿贴着琉璃窗的小脸蛋,还朝他笑了,赵恒唇角上扬,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等他进门,就见女儿已经爬到榻前了,王妃在地上护着。
昭昭开心地叫。
赵恒抱起女儿,背对宋嘉宁亲了两口。
宋嘉宁走到桌前给他倒茶,自然而然地将王爷引到了这边。赵恒落座,一手抱女儿,一手端茶碗,视线不经意掠过桌上的小屏风,掠过屏风上那只惟妙惟肖的仙鹤,然后一眼就认了出来。她的字,她的画,她的女红,都带着一种独特的灵动。
绣了松鹤延年,应是送淑妃的寿礼,却摆在这边……
赵恒笑了下,对着桌屏道:“这个不错,送去前院。”
宋嘉宁惊愕,跟着为难起来,想了想,笑着商量道:“这个有一处没绣好,我再另绣一个给王爷吧?”
赵恒看看桌屏,摇头,就要这个。
宋嘉宁犹豫了下,但王爷这么喜欢她绣的东西,宋嘉宁还是挺高兴的,就道:“好,明早我送过去,摆在书房?”
她这么容易就把礼物让了出来,赵恒意外地看她一眼,然后颔首。
“那王爷先陪昭昭玩,我去外面看看。”宋嘉宁心情复杂地走了,领着双儿去了她的小库房,想重新为淑妃挑一样合适的寿礼,但库房都是贵重东西,就怕冯筝那边准备的是绣件,她送太重,是给冯筝难堪。
在库房绕了两圈,宋嘉宁也没找到合适的,心里发愁,晚饭吃着都不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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