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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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行突然起身,话说的快,人走的更快,转眼就跨出了堂屋。等太夫人回过神,人已经没影了!
太夫人眨眨眼睛,想想自己说的话,她又好笑又无奈,只是一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孙子就害羞说不出口了,那他要怎么写信?写出来的东西能打动一个正在气头上的小姑娘?太夫人深表怀疑,皱皱眉,吩咐守在外面的大丫鬟喜鹊,“去挑两本书生与千金小姐花好月圆的话本子来。”
不好意思听她当面说,她把甜言蜜语划出来,送过去给他看行了吧?
夜幕降临,定风堂外。
魏腾迟疑地接过喜鹊手里的两本书,“这是?”
喜鹊不知道太夫人与国公爷聊了什么,但她认得字,能猜到太夫人对一把年纪还不肯娶妻的国公爷的期许,因此忍不住偏头笑,“话本子,太夫人特意挑出来给国公爷打发时间的,对了,太夫人说了,请国公爷务必仔细看她折过的那些页。”
说完掩唇走了,拐弯时还传来两声轻笑。
魏腾低头,却怎么都猜不透这里面的门道,尽职尽责地抱着书去了书房。
楚行坐在书桌前,面前铺着一张宣纸,一个字都没写,听到魏腾的脚步声,却飞快将宣纸揉碎丢到了旁边的小竹篓里,再抽出一本兵书佯装翻看。
“国公爷,太夫人送了两本话本子,说是给您打发时间,还嘱咐您仔细看里面折页的地方。”魏腾将话本子摆到楚行一侧,低声道。
楚行瞥向话本子封面,最上面那皮,叫什么《梅园记》。
“下去吧。”楚行淡淡地道。
魏腾低头走了。
楚行不解地拿起《梅园记》,随手翻开一处折页,一眼就看到里面有段字被人勾勒了出来,楚行下意识从头看起,竟是一个李姓书生在花园里拦住一位大家闺秀方姑娘,寥寥几笔描绘方姑娘的美貌,跟着李书生道:“姑娘,你三天不曾看我一眼,莫不是想要了我的命……”
楚行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一把将话本丢到一旁,再捡起另一本也丢了过去。祖母真是乱出主意,话本里的才子美人都是为了给人打发时间乱写的,陆明玉却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他怎能用这种轻.佻言辞侮.辱她?
重新铺好一张宣纸,楚行提起笔,一个提笔的动作不知维持了多久,才终于落下第一个字。
这一晚,定风堂书房的灯,彻夜未暗。
“国公爷,该去上朝了。”天边泛起鱼肚白,魏腾打个哈欠,走到门前提醒道。
里面的男人应了声,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脸色冷峻地走了出来。魏腾服侍主子洗漱更衣,楚行去上朝了,他再去书房收拾。一进门,就见小竹篓里塞满了满满一篓纸团,明显被人用力按过了,桌上备用的厚厚一摞宣纸少了大半。
魏腾僵立在当场,眼睛看着竹篓,脑海里一番天人交战,才压下拆开纸团看看主子到底写了什么的冲动,端着纸篓去烧纸。废了国公爷一晚上,肯定是重要的信件,必须销毁,以免传出去,耽误了主子的大事。
只是竹篓装得太满,往外走不小心掉了一个出来,魏腾没瞧见,范逸恰好经过,想喊魏腾回来收拾,魏腾却走得太快,转弯了。范逸无奈地摇摇头,弯腰捡起纸团,好奇之下,打开查看,就见宣纸中间几笔粗粗的墨迹,什么内容都看不出来……
~
红日偏西,楚行比往常略微提前归家,照旧先去三秋堂请安。
“信写好了?”太夫人揶揄地问。
楚行颔首,垂着眼帘道:“我去看盈盈。”
太夫人非常想知道长孙这封信写了什么,但长孙大了,既然长孙不给她看,她也就收起了好奇心,“去吧,一会儿你们俩一起过来用饭。”
楚行没答应也没拒绝,去了旁边的跨院。
“这是给阿暖姐姐的?”看着兄长放在桌上的小竹筒,楚盈微微皱起了眉头。上次二哥让她骗阿暖姐姐,哥哥语重心长地提醒了她一番,让她以后别再帮任何男人给姑娘带话或传东西,今天哥哥怎么,明知故犯了?
“里面是什么啊?”楚盈拨拨竹筒,不太愿意,万一也是惹阿暖姐姐不高兴的东西……
“盈盈不必知道,你帮大哥转交给她,记得千万别让其他人看见。”楚行正色嘱咐妹妹。
到底是亲哥哥,楚盈愿意破例,但还是忐忑地问:“阿暖姐姐看到里面的东西,会不会生气?”
楚行一怔,陆明玉收到他的信,会生气吗?
楚行不知道,他只知道,心里那些话,他必须说给她听,再不解释,他怕自己忍不住去找她。
无法回答,楚行选择回避,将绑在信鸽腿上的小竹筒塞给妹妹,再次嘱咐妹妹别丢了。
“哥哥是不是喜欢阿暖姐姐?”楚盈怎么说都十一岁了,看着眼前的哥哥,她小声猜测道。
妹妹目光澄澈,楚行迟疑了会儿,最终点点头。
楚盈高兴地笑了,兴奋道:“哥哥放心,我肯定把东西交到阿暖姐姐手里!”
她喜欢阿暖姐姐,如果阿暖姐姐真的能当她的大嫂,大嫂嫁过来,她就有伴了。
☆、第99章
八月的早上,有些凉了。
陆明玉躺在暖乎乎的被窝里,听着外面清脆啁啾的鸟叫,有些失神。
昨日太夫人给母亲送了帖子,说要过来拜访,究竟是同其他名门女眷一样过来瞧瞧她身体恢复得如何,关怀一番,还是,为了楚行曾经的提亲?按照楚行的行事作风,应该是后者吧?他将她落马之责揽到自己身上,定还想着“以身相许”,借此补偿她。
谁稀罕他以身相许?
翻个身,陆明玉继续睡觉。
“姐姐……”
躺着躺着,耳边响起弟弟说悄悄话般的声音,陆明玉诧异地扭过头,就见年哥儿裹着外袍站在床头,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姐姐,我想跟你睡。”
陆明玉失笑,她离家两个月,弟弟们想的不行呢。
“上来吧。”陆明玉往里面挪挪,笑着道。
四岁的年哥儿嘿嘿爬上来,脱掉外袍,泥鳅似的钻进姐姐被窝,撒娇地抱住姐姐,蹭了蹭就睡着了。陆明玉装着心事,一直难以入睡,此时搂着白白胖胖热热乎乎的弟弟,她暂且忘了楚国公府,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
用过早饭,陆明玉先回梅苑,练字静心,直到母亲派人来喊她,说是太夫人来了,陆明玉才放下笔,打起精神去前面见客。
“阿暖快过来,给我看看额头伤成什么样了。”
堂屋里,太夫人与萧氏坐了主位,瞧见一身素淡打扮走进来的小姑娘,太夫人态度与往常一样亲昵。陆明玉前世嫁进楚家后,很得太夫人喜欢,因此虽然决定从今开始疏远楚家众人,真的见到慈眉善目的太夫人,陆明玉还是无法故作冷淡,低着头,乖乖地走了过去。
太夫人一手扶着陆明玉肩膀,一手拨开陆明玉额前的碎发,看到那块儿伤疤,太夫人十分地心疼,握着陆明玉的手各种怜惜。陆明玉笃定太夫人是为了楚行来的,只是扮乖,没有太热络地回应太夫人。
两家要议亲,彼此心知肚明,陆明玉拘谨别扭乃人之常情,太夫人笑了笑,慈爱道:“阿暖,我有些话要与你娘商量,你带盈盈去你院子里玩吧,前日你们回京,盈盈得知你落马受伤,急得都哭了,昨天就央我带她过来探望你。”
陆明玉不由地看向楚盈。
楚盈小脸泛红,害羞地望着她。
陆明玉朝她笑笑,辞别母亲与太夫人,领楚盈去了梅苑。
“阿暖姐姐,你那天是不是特别害怕?”楚盈不太擅长与人打交道,同陆明玉待了会儿,虽然陆明玉招待地周到,楚盈却能感受到陆明玉对她好像没那么亲了。楚盈有些惴惴,试着主动挑起话题。
害怕?
心头涌起一丝丝苦涩,陆明玉轻轻点点头,“是啊,特别怕,怕从马背上掉下去。”
比怕更让她难受的,是她偷偷喜欢的人,把她让给了别人。
努力忘却的刻骨回忆再次被人无意勾起,陆明玉突然有点坚持不下去了。太夫人也好,楚盈也好,她们没错,可她就是疲于与她们打交道,因为坐在眼前的明明是楚盈,她看过去,看见的却是那个冷漠无情的男人。
楚盈心思敏感,她察觉到了陆明玉的抗拒,想起兄长说他惹陆明玉不高兴了,楚盈扫眼站在那边的甘露,她紧张地走到陆明玉面前,悄悄展开手心,露出小竹筒给陆明玉看,低声耳语道:“阿暖姐姐,这是我哥哥托我交给你的赔罪信……”
陆明玉错愕地看向那竹筒,楚行,竟然写信给她?私相授受,他堂堂君子竟然也做得出?
赔罪信……
但楚行有什么罪呢?不喜欢她不是他的错,当个照顾弟弟的好兄长也不是错。错的一直都是她,怪她轻易动心,对方还是她前世的大伯子,也许早在第一次为楚行动心的时候,她就错了,就注定了要被他让出去。
“他没对不起我,盈盈拿回去吧。”陆明玉握住楚盈的手,随即起身,朝门口走去。
楚盈呆呆地扭头,看着陆明玉疏离的背影,明明就是在生他们兄妹的气,楚盈心里一酸,忍不住哭了,怕被人瞧见,飞快转回去,背对陆明玉偷偷地抹泪。甘露看见了,大吃一惊,悄悄朝陆明玉使眼色。
陆明玉也没想到楚盈这就哭了,顿生自责。楚盈完全是听楚行的吩咐,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敏感多虑,她怎么能因为楚行冷落她?
示意甘露出去,陆明玉快步折回楚盈身边,柔声哄她:“盈盈,我没生你的气,我……”
“我知道,阿暖姐姐在生我哥哥的气。”楚盈哭得更厉害了,泪眼模糊地把小竹筒重新拿出来,一边掉眼泪一边替兄长求情,“阿暖姐姐,我哥哥从来没有喜欢过谁,但他昨天告诉我,他喜欢你,那他说的一定是真的,阿暖姐姐至少看看他是怎么解释的行吗?”
陆明玉浑身一僵。
楚行,居然跟亲妹妹说,他喜欢她?
手心里的小竹筒仿佛突然有了温度,陆明玉不可抑制地乱了心跳。仍旧犹豫,依然忘不了那碎了她心的一幕,只是,看着楚盈哭得楚楚可怜的模样,陆明玉再也无法狠心拒绝,她叹口气,扶着楚盈肩膀道:“那盈盈别哭了,你不哭了,我就看。”
楚盈立即憋回眼泪,泪眼汪汪地抬起头。
陆明玉不知怎的,一下子想到了前世楚行战死,楚盈哭成泪人的情形。心里酸酸涩涩的,陆明玉暂且收好那个小竹筒,命甘露端水来,亲自照顾楚盈。楚盈受宠若惊,但感受着陆明玉的温柔体贴,楚盈又偷偷地开心起来,临走前再次小声替兄长说话,“阿暖姐姐,哥哥真的喜欢你……”
“嘘……”陆明玉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楚盈连忙点头,红了小脸。
送走太夫人、楚盈,陆明玉随母亲回了正房,得知太夫人果然是来提亲的,陆明玉心情复杂,“娘怎么说的?”
萧氏轻轻叹了口气,“你爹爹祖父那样拒绝楚行,明知极有可能被泼冷水,他还是劳动太夫人亲自来提亲,阿暖,看来楚行对你确实用情颇深。不过没有你点头,你爹爹也不在家,我就先拖延了,只说再与你爹爹商量商量。”
说心里话,萧氏是不希望女儿再嫁进楚家的,没想到楚随出局了,楚行又缠了上来,偏偏楚行容貌品行家世样样出众,萧氏拒绝地有点艰难,答应了顾虑重重,毕竟前世楚行战死了,拒绝吧,又觉得可惜。
“阿暖,你还是不肯嫁吗?”抛开心事,萧氏探究地看着女儿。
陆明玉心乱如麻,敷衍地点点头头,寻个借口回梅苑了。
一个人待在内室,陆明玉放下纱帐,靠到床头,一次又一次转着手里的小竹筒,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拧开塞盖,倒出一卷用细绳绑着的宣纸。墨色的字迹隐隐若现,陆明玉抽开细绳,抿抿唇,这才展开。
陌生的笔迹,笔风凛冽,字如其人。前面没有称呼,直接就是内容:
若重来一次,当日绝不相让。
自责悔恨,无以言表。
如能得偿所愿,一生不负。
短短几行小字,几眼就看完了。陆明玉慢慢滑落下去,仰面平躺,怔怔地望着床顶,过一会儿,她重新举起纸条,一字一字,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
“若重来一次,当日绝不相让”。
她信,如果楚行知道她宁愿跳马也不愿被楚随英雄救美,楚行一定会亲自救她,免她受伤。
“自责悔恨,无以言表。”
她信,楚行是好人,他照顾弟弟,但他也把她当小辈看,她因他受伤,他肯定自责。
“若能得偿所愿,一生不负。”
陆明玉还是信,楚行是君子,一个真正的君子,君子娶妻,不管妻子是谁,君子都会与之相敬如宾,不会无故辜负她。
君子,君子,看着这封冷冰冰的信,回想此前种种,陆明玉蓦然发现,楚行真的很冷,他的一切举动都符合君子之品行,他几次救她是君子的侠义之举,但这也说明,无论落水、落马的人是谁,楚行都会去救。
君子很好,但她要嫁的是一个丈夫,不提对母亲温柔体贴的父亲,威严如祖父,都会霸道地扶着祖母下车,都会带祖母一起赏灯一起出游,而楚行,陆明玉一番回忆下来,竟然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人情味儿。
除了那匹小金马。
可一块儿过年长辈赏给晚辈的金锞子,能说明什么?那块儿金锞子带给她的暖,与楚行让她感受到的冷相比,就如一缕细微的春风,与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山。春风再暖再温柔,都抵挡不住雪山的彻骨之寒。
攥紧那封冷冰冰的信,陆明玉把脸埋进被子,无声落泪。
可笑,得知他写了信的那瞬间,她竟然还不死心,还抱了一丝期待。
~
三日后。
萧氏亲自去楚国公府走了一趟,当时楚行人在宫中,等他回来,才得知萧氏来过。
楚行大步去了三秋堂。
太夫人气色不太好,丫鬟们都退下了,太夫人疲惫地看着孙子,“世谨啊,你不是说给阿暖赔罪了吗?你信里到底是怎么写的?”男女吵架,生气是因为在乎,太夫人本来对这门婚事有七成把握的,哪想到今日萧氏登门,居然客客气气地给拒绝了?
要么是孙子之前会错了意,人家陆明玉根本不喜欢他,要么就是那封信出了岔子。
“她还是不肯答应?”楚行却只在意这件事。
太夫人扭头,没好气地嗯了声。
楚行面无表情,伫立良久,终于开口,说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祖母,登州刚刚来了战报,倭寇偷袭沿海几处重镇,皇上派我领兵支援,明早出发,我回来跟您说一声,您帮我打点打点,我马上还要进宫。”
“什么?”太夫人慌得站了起来,什么长孙媳妇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白着脸拽住孙子手臂,“又要去带兵?”
“祖母放心,倭寇战力不强,我定会平安归来。”楚行郑重地保证道,“祖母,我再去看看盈盈,我不在的时候,辛苦您了,等我回来,再来您面前尽孝。”
说完推开太夫人的手,楚行沉着脸去见妹妹。
“盈盈,你找机会把这封信给她。”到了妹妹这边,楚行一边提笔写字一边道,写的比说的还快,转瞬就把信纸折好,交到了妹妹手里。
楚盈舍不得兄长,一路追着将兄长送出门。
楚行上马,最后安抚家人一番,肃容朝宫里赶去。
倭寇偷袭登州这个战报,翌日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陆明玉也听说了,得知这次皇上还是派了楚行去登州支援,陆明玉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因为她知道,楚行会击退倭寇的,还将因这次战功,由正三品神枢营指挥使晋升为从二品京营三大营统领,声名显赫。前世他断了一条手臂都能打胜仗,这次双臂健全,只会胜得更快。
大姐姐陆锦玉即将出嫁,陆明玉更关心这个。
未料楚行离京不久,楚盈又送来一封信,信是以楚盈的名义写的,陆明玉狐疑地剪开封口,拿出信,果然看到了几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冷冽小字:
等我回来,面谈。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明天表舅舅就要狼化了,大家猜猜,狼.吻的姿势是怎么样的?
☆、第100章
两军交战,战术不可能一成不变。
距离上次与大齐交战惨败后,倭寇沉寂五年了,这次大举来袭,准备充足野心勃勃,因其盘踞海岛而生,极擅海战,夜晚偷袭城镇,如蝗虫过境,抢完财物马上退回海面,转眼又随波偷袭下一处,速度之快,让人防不胜防。
前世楚行等将领与其恶战整整九个月才将沿海一带倭寇彻底肃清,这次楚行提前警示过沿海诸守将,因此倭寇第一波偷袭虽然也成功了,却遭受了不小的损失。楚行赶到登州,凭借前世对倭寇老窝的了解,采取围魏救赵之策,先一举捣毁两座倭寇盘踞的海岛。
倭寇惨遭大创,一番休整后,临时改变战术,至此,楚行前世的记忆再无大用,两军全靠真本事打了起来。敌方顽强,楚行亦非当年初次参与海战的那个武将,早已熟悉海战之法,加上他身体康健,与倭寇交战时便如虎添翼,于年底顺利剿灭了这批倭寇,肃清二十余座倭寇藏身的海岛。
战事结束,却有残局还要收拾,故楚行这个年是在外面过的,忙到二月底才奉诏回京。
~
因为额头的伤疤,陆明玉自落马后就待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过年时疤痕彻底消失,一点痕迹都没留,但正月天寒地冻的,陆明玉也没有兴致去外面逛,每日要么去找二姐姐陆怀玉玩,要么就陪祖母、母亲说话,天气暖和她会偶尔陪弟弟们去花园里捉捉迷藏,阴雪连绵便坐在暖榻上,看书打发时间。
看似与前几年的日常没什么不同,但只有陆明玉知道,她心里藏了一件事。
楚行,说他回京后,要与她面谈。
陆明玉不觉得她与楚行有什么好谈的,事情过去了这么久,陆明玉已经看淡了,当时确实怨楚行无情,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陆明玉心底的伤口也渐渐愈合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喜欢的男人不喜欢她吗?
站在楚行的立场,他没有任何错,她落马是她自己的选择,是一时冲动的后果,楚行是真的不必为此愧疚自责,更不必用成亲的方式弥补她的一片深情。感情这回事,得到回应了,两情相悦便会越来越浓,但得不到回应,陆明玉一来不会无理怨恨对方,二来不会傻傻地继续喜欢,就像现在,她已经把心收回来了,她不喜欢楚行了,楚行自然没必要再“补偿”她。
陆明玉烦恼的是,楚行既然说了要面谈,肯定会想办法见她吧?谈这种事情,他肯定不会光明正大地直接来家中求见,不敢对父母提那么不合礼数的要求,他多半与楚随一样,会趁她出门堵她一次。陆明玉一点都不想见楚行,不想跟她谈那尴尬的过去,如此她就得关注楚行何时归京。
偏偏陆明玉并不记得前世楚行何时凯旋了,她只知道楚行立功升了官。
足不出户,陆明玉只能寄希望从父亲口中得知,但陆嵘自认女儿不喜欢楚行,怎么会在女儿面前主动提起楚行?女儿走了,陆嵘才会同妻子聊聊沿海的战况,萧氏最疼女儿,也是最不愿女儿嫁进楚国公府的,怕女儿重蹈前世的覆辙,因此她听说楚行任何消息,也不会告诉女儿。
陆明玉又不好意思让身边的丫鬟留意一个外男的音讯,故对楚行近况一无所知。
这天早上,陆明玉领着两个弟弟去给祖母请安,五岁的年哥儿也开始启蒙了,在祖母这边吃了一块儿梅花糕,乖乖跟着哥哥、五叔去桐荫堂读书。陆明玉闲来没事,留在宁安堂陪祖母绣帕子打发时间。
“初九阿暖又要过生辰了。”阳光暖融融地照进来,朱氏绣了两针,歪头瞅瞅旁边低头绣花的孙女,笑着道,“这半年阿暖长得真快,都快追上你二姐姐了。”
陆明玉最喜欢听长辈们夸她长个子,嘴角高高翘了起来。二姐姐体型与上辈子没什么变化,前世陆明玉十五岁出嫁也才到二姐姐下巴,如今才十四,便与二姐姐鼻尖儿齐平了,看来小时候祖母的话真的有道理,荤素都吃,不挑食才能长高。
照这样的势头长下去,及笄的时候,她可能比二姐姐还高。
陆明玉美滋滋地想。
“十四啊,是大姑娘了,最近那么多来咱们家提亲的,阿暖一个都没看上?”朱氏当然不是白夸的,存心要套孙女话呢。
陆明玉手上动作慢了下,跟着又恢复了之前的速度,撒娇地斜了祖母一眼,“姑姑十六岁才嫁人,祖母这么快就盼着我嫁出去了?我偏不嫁,就要一直赖在家里,天天来祖母跟前烦你,讨祖母的压箱底。”
小姑娘妙语连珠,朱氏笑得合不拢嘴,把针线活放一边,也不让孙女绣了,转过孙女道:“祖母也舍不得阿暖,但阿暖与你姑姑不一样,阿暖更招人喜欢,提亲的人那么多,祖母想知道阿暖到底稀罕什么样的。”
陆明玉转转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眼神微黯。
喜欢什么样的?
她不知道。她曾经喜欢楚随那样明朗爱笑谈吐风趣的,结果楚随背了一身风流债,换个冷漠威严绝对不会风流的楚行,结果楚行心里没她。冷的热的都喜欢过了,都伤了一次心,如今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陆明玉却发现她对挑选良婿没了兴趣。
好像什么样的都不喜欢,根本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我喜欢爹爹那样的,要仪表出众,要有状元之才,更要洁身自好,对妻子一心一意。”低着脑袋,陆明玉笑着敷衍道,总得说点条件才能堵住祖母的嘴。
朱氏一听,发愁了。孙女的条件,对她来说不高,就得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孙女,只是既要能考状元又要生的跟儿子一样玉树临风无人能出其右,朱氏感觉她这辈子是找不到第二个了,在朱氏心里,她的长子便是世上最顶尖的好男子。
没人能超过儿子,但朱氏心里有个能与儿子媲美的。扫眼门口,朱氏握住孙女小手,悄悄道:“阿暖,祖母还是想不通,楚国公品貌出众,模样不比你爹爹差多少,论本事,他们一文一武,真比起来还是楚国公更出息,你到底不喜欢他哪里啊?”
一大家子,只有朱氏是乐意孙女嫁给楚行的。
“好端端的,祖母提他做什么。”再次听到久违的人,陆明玉说不清心里的感觉,她捡起刚刚放下的针线,继续绣。
朱氏叹口气,“我也不是故意提他。昨晚你祖父跟我念叨朝堂那点事,说楚国公明天就回京了,皇上肯定要重重赏他,我这才想起去年他来提亲的事。”丈夫可能是年纪大了,以前从不跟她说朝廷大事,这两年晚上单纯睡觉的时候多,睡觉前丈夫就喜欢抱着她说些琐碎,朱氏很多都不懂,但她挺喜欢听的。
陆明玉手莫名一抖,明天楚行就抵京了?
那感觉,就像曾经信誓旦旦要抓她的猛兽突然回来了,陆明玉平静了大半年的心再次波动起来。脑海里浮现楚行冷峻肃杀的脸庞,浮现楚行训诫楚随时的威严模样,想到真见面楚行八成也会用那种眼神看她,追问她为何不肯嫁,陆明玉顿时惴惴不安。
第二天,陆明玉连祖母那边都不去了,抱着书缩在梅苑,寸步不出。
说实话,陆明玉不知道她到底在紧张什么,就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前一刻才告诉自己不用太在意,也许时隔半年楚行早忘了他出发前送来的那几个字,后一刻便又情不自禁幻想与楚行见面的情形,怕他的威压。
“姑娘,国公府两位姑娘来做客了。”揽月挑帘进来,轻声回禀道。
甘露、桂圆都已出嫁,揽月、采桑升了陆明玉身边的一等大丫鬟,两人与陆明玉差不多的年纪,但在梅苑耳濡目染这么多年,已能独当一面。
陆明玉心尖儿一颤,如果祖母的消息没错,楚行上午才进京,下午楚盈就来了,若说楚盈此行没有别的目的,陆明玉说什么都不肯信的。只是人都到了,陆明玉再心知肚明,也得开门迎客。
“阿暖姐姐,你最近怎么不爱出门了?”从正房前往梅苑的路上,楚湘疑惑地问道。
陆明玉猜到楚湘只是陪客,笑了笑,指着额头道:“年前一直在养伤,年后这几天天才暖和些,我二姐姐又要出阁了,我舍不得她,便没出去逛。”
楚湘了然地点点头。
陆明玉暗暗瞥向楚盈,视线才转过去,楚盈却像早就在等这一刻般,俏皮地朝她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来意。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兄长那么喜欢阿暖姐姐,“惯犯”楚盈是非常愿意帮兄长的,特别是楚盈知道,阿暖姐姐不会为此真生她的气。
陆明玉却一阵头疼。
“阿暖姐姐,我哥哥真的很喜欢你,一回府就托我来送信,你就看在他一片诚心的份上,看看这封信吧?”趁楚湘不注意,楚盈熟练地把一个小竹筒塞到了陆明玉手中。
“最后一次,再有下次,盈盈别怪我狠心。”陆明玉皱着眉头,肃容道。
回京就找她,陆明玉算是看出来了,楚行心志坚定,承诺要补偿她,就一定要补偿。陆明玉向来不喜欢一味地躲避问题,一会儿她先看看楚行信里说了什么,若楚行还是坚持提亲,她便回信一封,同他说个清楚。
说清楚了,楚行再利用妹妹乱传东西,她绝不会继续纵容这种私相授受。
她绷着脸,楚盈不敢笑了,忐忑地点点头。
陆明玉收好竹筒,喝了会儿茶,送楚家姐妹出门。送走客人,陆明玉咬咬唇,去见母亲。楚行此举根本没想掩饰,母亲肯定猜到了。
“楚行让她们来的?”看到女儿,萧氏蹙眉问,没有哪个母亲喜欢女儿被男人纠.缠。
陆明玉神色淡淡,带着几分不屑道:“他托妹妹问我是否真的铁心不嫁了,是的话,他尊重我的意思。”
萧氏一看女儿脸色,就知道女儿是怎么回的,想了想,决定暂且原谅楚行这次的不敬,起身安抚女儿,“好了,让他死心也好,这事就算过去了,以后娘给阿暖找个更好的。”
“娘……”陆明玉靠到母亲怀里撒娇,“难道必须嫁一个吗?我现在谁都不想嫁。”
萧氏低低笑,摸了摸傻女儿的脑袋。
应付完母亲,陆明玉心情复杂地回了自己的梅苑,拿出楚行的信。
“灵珠阁是家母一处嫁妆铺子,我已安排妥当,明日巳时在此等候,望能解惑。
出此下策,实属无奈,若我心存半分亵.渎之意,罚我日后身首异处,客死他乡。”
陆明玉刷的白了脸。
如果看到前一句她只感受到了楚行的霸道强迫,后面那句,她却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怒气。
楚行一定是生气了,气她不知好歹屡次拒绝他的好意?否则他承诺不会欺负她就够了,何必那般诅咒自己?想到前世听说的楚行死状,虽未身首异处却对上了客死他乡,陆明玉一把揉碎信纸,撕成了碎屑。
谁要他发这样的毒誓了?
他是不是很委屈?觉得一片好心不被理解?他是不是还认定她痴情于他?
见就见,他想解惑,她便解他的惑,让他知道她陆明玉早已忘了他!
将一手碎纸屑丢进恭桶,陆明玉躺到床上,闭着眼睛生闷气。
约她见面做个了断,一件明明可以心平气和解释的事,楚行偏要发毒.誓说重话,甩脸给谁看呢?他很委屈吗?凭什么他会觉得,他想把她让出去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就让,他想补偿,她陆明玉就必须接受他的补偿?
“姑娘,该用饭了。”
“不吃!”
翻个身,陆明玉气鼓鼓地道,一点胃口都没有。
短短两个字,话里全是火.药味儿,揽月吓了一跳,忙与采桑赶进来看情况。
一进屋,却见自家姑娘披头散发地从纱帐里探出头,沉着脸道:“备水吧。”
揽月看看采桑,都一样的茫然。
陆明玉见了,马上笑了下,暗暗告诫自己不能生气。
她得装成没事人的样子,再编个合适的借口给母亲,明日才好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啪啪啪,脸都快被我自己打肿了,一更没能写到狼.吻,哭……
☆、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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